“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当谢秀娟回到卫家,坐在客厅的卫镇忠一见到她不自然的神色,便开口问著。
“呃……嗯……没事……没事……”她摇头。
“你今天去哪里了?”
“和薛太太约好打麻将………我还赢了不少钱……”
她脑中浮现的都是方于婕血流满地的情景,她与孙紫贞就这么离开,没将她送到医院,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个样子……
她不想再去想那些,可鲜血一直在她的脑中扩散。
“是这样吗?”
“是啊……”她神色僵硬的点头,“她还告诉我,她喜欢一只限量表,要问我的意见!”
谢秀娟坐到真皮沙发上,叫管家端来了一杯热的玫瑰花茶,安定现在不安的情绪。
“可是刚才薛太太才打电话问你在不在。”卫镇忠放下手中的报纸,明确的告诉谢秀娟,他知道她对他有所隐瞒。
谢秀娟心一惊,花茶杯一个没端好,掉到了地上,热烫的花茶溅到她的脚踝,她瑟缩了下,“痛……”
“你到底去哪里了!”
“去……儿子那里……”由於她心里真的很担心,她选择说出实情,“见到方于婕。”
“喔。”卫镇忠点头,一点都不意外她会见到方于婕,“然后呢?”
“然后……”她支支吾吾的,不知接下去该怎么说。
“你赶她了?”他大概知道谢秀娟是什么个性,会做出什么举动。
她嫌贫爱富,总感觉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配与他们卫家交往,对於一般家庭总是连看都不看。
“呃……可以这么说,只不过……我说了你别骂我……”她深吸口气,全盘说出。
她一说完,卫镇忠震惊的变了脸。
“你……太胡涂了,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要骂妻子也不知从哪骂起。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紫贞平日气质很好,怎知会在见到方于婕之后,就全变了……”她哭哭啼啼的。
“老公,我该怎么办……如果方于婕跟廷彻说我去找她了……”一想她就觉得好害怕。
可,她儿子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她翻脸,对……绝对是……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你在做之时,怎么没想到后果?”他长叹著,这下……他们夫妻俩欠方于婕又更多了。“去和她道歉。”
“不去。”一听到卫镇忠叫她同方于婕道歉,她这张脸怎么也拉不下去。
她为什么要向方于婕道歉?
她是多么尊贵的贵夫人啊,方于婕算什么。
“我不会向她道歉。”
“你保证能压得住儿子的怒气?”卫镇忠再问著。
“不,廷彻这么花心,一个女人怎么比得上生他养他的母亲?”
“有时我在想,其实你并不了解你儿子。”卫镇忠摇头,“他如果真的花心,又怎么会不理紫贞?紫贞比方于婕还漂亮,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他只是一时被她迷惑!”谢秀娟的手紧揪著裙子。“他不会为了方于婕,不要我这个妈。”
说完,谢秀娟忿忿的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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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卫廷彻的管家,而她这个管家竟然又让少爷请了个管家来照顾她的三餐,成何体统!
瞧这位正职的管家许妈妈煮的,几乎都是补品类……三不五时还炖个鸡腿、熬几帖中药给她暍,早上一碗、晚上一碗,让她不禁开始质疑她的身体真的有差到这种程度,必须这么重补吗?
其实她的身体一向不错,从那次出院后,她除了比较常头晕、疲惫外,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方小姐,早啊……早上吃了吗?”
许妈妈长得福福泰泰的,还有三层下巴,整个人非常具有喜感,看到她,什么烦心的事立即就会消失不见。
“吃了。”方于婕对许妈妈露出了笑容,“又要端什么给我吃了?许妈妈你不用一直照他讲的话做,我每天吃这个会吐的。”
尤其这真的像是坐月子餐。
坐月子餐?不会,应该不会……她极力排斥这个说法。
是啊……她不是正好月事来吗?这怎么可能是坐月子餐呢?她不停的说服自己,也算是在催眠自己。
“这个啊……早上少爷特别交代的,你身体这么虚,就是需要大补,所以他请认识的中医师朋友帮你特别调了几帖。”
“几帖什么?”不妙,那碗颜色黑的就像墨汁一样,饶了她好吗?她已经无法再忍受那些东西了。
“十全大补,快快快……方小姐快趁热喝吧……”许妈妈还帮她吹了吹汤,“少爷有叫我告诉你,这十全大补汤绝对好喝的,枸杞、黑枣、红枣、甘草……一些调味的药材放了不少,放一百个心吧……快快快……趁热喝……”
“放著吧,我再一下再喝。”从许妈妈的手中接过,方于婕将卫廷彻的爱心先晾在一旁的桌上。
“方小姐,你不会倒掉它吧?”那可是炖了好久,如果方于婕真的把它给倒掉,就太浪费了。
“不会,我不会浪费食物。”除非真的令她难以入口,她给了许妈妈一个安心的笑容,“许妈妈,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为何我每餐都是吃补品,我身体真的有这么差吗?还是我……到底怎么了?”
“呃……是啊!是啊……体质不好就是要慢慢调养的,吃中药最好了。中药的疗效慢,可是可以治标又可以治本的……”许妈妈随意的唬弄几句。
她心疼方于婕,当她被卫廷彻选中来这里当管家,再看到卫廷彻交代下来的菜单,大概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不过基於卫廷彻给的薪水高,她也就不去问原因,乖乖的做事才是上策。
“真的是这样吗?”
电钤响了,方于婕想起身去开门,却被许妈妈阻止。
“方小姐,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联络卫先生……门我去开就行了,你快将那碗十全大补汤暍完吧,请不要让我向卫先生难交代,万一他一怒之下把我给炒了……”许妈妈边说边移动福泰的身子,开了铁门。
“好吧!”也许是她多虑了,怎么可能是她想的……她甩甩头,要自己别再去想东想西了。
“方小姐,有位先生要见你。”许妈妈领著卫镇忠走了过来。
“方于婕,好久不见了。”卫镇忠朝方于婕点点头,“你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多亏卫伯伯你儿子的补品,”方于婕望向还站在原地的许妈妈,“许妈妈,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喔,对喔!那你们慢慢聊。”
“伯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这里只剩我与你而已,别担心说的话会被外人听见。”十全大补汤毕竟是卫廷彻的爱心,再怎么难喝,方于婕还是忍著暍完。
不过还好,真的就和许妈妈说的一样,不苦……甘甘甜甜的,不难喝。
“我为我太太所做的事向你道歉。”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伯父,你又何必呢?我知道伯母向来不喜欢我,其实……”方于婕叹了口气,“你们多虑了。”
“什么意思?”
“就像我对卫廷彻讲的,我并没有想嫁给他的意思,我不愿自己去伤害别人。”
“别人伤害你就没关系吗?”奇怪的想法。“廷彻的母亲害你流产,你也可以不恨她吗?”
“流产!?伯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于婕一脸难以置信。
她早就一直猜想著,是不是因为流产的缘故……可,她总告诉自己她没怀孕,这只是月事来而已……
没错!她在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没事,没有任何小生命消逝掉,可……现在卫镇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代表这是个事实,她真的……流产了!
“你在开玩笑的吧?”
“廷彻瞒著你?”方于婕竟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流产过,卫廷彻竟将她保护到这种程度!?
“呃……没…没事……”他站起身,有想离去的念头。
“伯父,请你将事情讲清楚好吗?你说我流产是不是……”
没错,流产是足以解释这几天她为何都得吃这种特级补品,也足以解释她偶尔的那些不舒服。
天……在她不知道之时,竟然就有个小生命与她擦身而过。
方于婕因为想到那个情景而颤抖著……甚至於想哭,想痛哭一场。
她流产的事不是自己发觉、不是许妈妈告诉她,更不是卫廷彻讲的……
“廷彻那个孩子向来就温柔,他不想见你伤心。”卫镇忠帮自己的儿子说话。“你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知道……”
她点点头,卫廷彻是怎么样温柔的一个男人,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只是……她不希望他对她这么好啊……她有能力去扛下这些,他没必要将她保护成这样……
“我太太不是故意的,为此她已经连作几天恶梦了……”
原本卫镇忠是没打算再私下去找方于婕,可谢秀娟每晚都睡的很不好,常常都半夜惊醒,甚至於痛哭……
所以他想还是来一道吧。
“该我的,就是我的。”
也只能说那个孩子与她无缘……
思及此,她的心便酸酸的。
“你可以不要这么认命,命运是可以扭转的。”她一直逆来顺受、不忮不求,这让卫镇忠为她心疼。
“可是伯父,当初你给我的工作就是……”她提醒卫镇忠。
“取消吧,当我没说过,”他摇头,“我当初就反对联姻,可廷彻既然没意见,而紫贞又是所有的人选里头最好的,我当然没话讲,可……他现在有喜欢的人,我不想让他抱憾终生。”
“不是我为自己儿子说话,他真的是不错。”
“我知道。”
卫廷彻有多好,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她了解他其实讨厌九官,可,碍於她,所以他只好一直忍耐,有时她甚至於会怀疑她有一天不在这里了,九官会不会被他残忍的处决掉。
“考虑他。”
方于婕笑著摇头,“不……伯父,你别再说了,我想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好吧!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原谅廷彻他母亲所做的,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我想那没什么好说的。”不想让卫廷彻与他母亲伤了感情,所以她没提及那日发生的事。
“谢谢,你是个贴心的好女孩。他快回来了吧?”
时间差不多了,再待下去就会与廷彻碰面,让他知道他来找过方于婕,并不是件好事。
“我也该离开了,打扰你很抱歉,”
“不会,伯父慢走。”
客气的送走卫镇忠后,方于婕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如果……她与卫廷彻真的有缘,那孩子不应该就这么流掉。
如果……他真的属於她,就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杂质存在在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难题横亘在他们之间。
说到底,她算是卫廷彻与孙紫贞之间的第三者,若是没了她的存在,卫廷彻一定会与孙紫贞步入礼堂……
金童配的就是玉女,她怎么能冀望这么一个好的男人属於她啊……
她不停的钻著牛角尖,就像要逼自己走入没有出路的胡同里。
是的,一切的一切真的已经够了,曾经拥有短暂的幸福真的够了,对一无所有的她来说……这已算值得纪念了。
值得纪念吗?
泪水终究克制不住的滴落,是啊……值得纪念。
悲伤的情绪如狂潮般向她涌来,她用颤抖的手捣著自己的唇,免得哽咽的声音被在厨房忙著的许妈妈听见。
冲入卧室,她跪趴在床铺。
也许……真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不管自己还是别人,只会越伤越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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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今天有没有乖啊?有没有把我请中医师特别抓的十全大补汤给暍完啊?”
将公事包放在沙发上,卫廷彻抱著坐在地毯上的方于婕,用力的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两下。
“有,我都喝完了。”她是真的暍完了,“我有话告诉你。”
“好哇,在下洗耳恭听,不过你说完了,可得把桌上那碗麻油鸡给吃掉。”还热的,嗯……许妈妈刚煮好而已。
他陪她坐在地毯上,拿了筷子夹了块鸡肉,就要往自己的嘴巴送……
“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我想搬出去了……”
这句话,让卫廷彻瞪大了眼看著方于婕,筷子上的麻油鸡掉在白色长毛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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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们知道我竟然被甩了……”卫廷彻将手中的歌本用力的摔到桌上,一张脸就像索命阎王般青绿。
坐在包厢里头的还是他的其他两个好友,从不会有外人到,就算是亲密爱人,他们也不会把她们带到这里,这是他们男人聚会的场所。
“正常。”
单东昂一点都不意外,虽然没见过卫廷彻口中的方于婕,可照他所形容的那种烈性子,卫廷彻会被甩,他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们知道她给我什么理由吗?”他的大手用力的耙著自己的发。
就算要判他死刑、要将他送到断头台,也应该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就算死也死的清清白白。
可,她只是三两句交代过去,总而言之,她的重点就是……他们不适合。
他妈的,适不适合他会看啊……知道方于婕欣赏唐耿那种贵公子的风度,好吧……为了她,他也能当贵公子,尽量在她面前表现的很“高贵”,也尽可能的别说粗话。
但……这些“尽量”在方于婕没出现的地方,很快的便被打回原形,与“猪朋狗友”在一起,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展现出他的“真性情”!
“没错。”唐耿也加了句·“有钱、有长相不代表什么,如果那些可以当成未来的一张保险单,情啊爱的,岂不是乏善可陈。”
“真深奥的话啊……”
像他与方于婕在再重逢之前,就只重上的快慰而已,可现在……精神上的,真的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你不太能懂……你要想想……耿在我们之间算是最突出的,他老婆不也让他追的这么辛苦。”
“东昂,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这些苦难都是应该受的了?”他眯起眼,总是不承认唐耿的贵公子气息在他之上。
“这样就放弃了,我会唾弃你!”唐耿喝著果汁,开始点著歌。
“我没放弃,我只是在想办法,因为方于婕已经从我家搬走了。去她住的地方站岗、唱情歌,我又觉得很驴……朋友,是兄弟就再帮我这次吧!”
“报酬。”唐耿向来不吃亏,非常会算。
“我们是兄弟,你又何必和我计较这些。”卫廷彻嘟嚷著,朋友的帮忙本来就是义务性质的,只有唐耿这么精明。嗟!
“之前帮过你一次了,这次同你要报酬不为过。”
“说吧,你要什么。”钱,唐耿多的是,绝对不是要钱,这一点卫廷彻可以确定。
“新竹那块地,卖我。”他早就盘算好了,“当然你可以说不。”
卫廷彻双眼瞪大,“你吃人不吐骨头吗?那里的房价正在涨,因为高铁……”他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买那块地好几年了,好不容易盼到它涨,现在的市价可是他当时买价的两倍半,远景还十分看俏,根本是到有市无行的程度。
“我知道!那块地值得投资,我用市价和你买,别说我坑你。”
“你本来就是在坑我了,就算用市价和我买又怎样……”远景看俏啊……
“一块地换一个老婆,不算太过分吧?要想想,老婆可以陪伴你人生漫长的几十年岁月,带给你心灵上的富足,地算得上什么?”单东昂闲闲的说著。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娶了一个笨老婆,你的心灵仍然是富足的吗?”
“别总说她笨,她还是有优点。”单东昂再一次提醒卫廷彻。
“要不要?一句话。”
“……好!不过如果没成功的话,你得赔偿我。”
要谈交易,他也会。
“没问题。”唐耿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