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快闪新郎 第六章

杨颐关沉默的喝着酒,对于前来搭讪的女人看都下看一眼,久了,对方也自觉自讨没趣的离开。

“一杯西瓜汁!”

听到熟悉的语调,他转过身。

方豆豆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身旁,“看我干么?”

“来夜店喝西瓜汁?!”

“不行吗?台湾的西瓜汁很好喝啊!”她反问,“而且,我若在你面前喝酒,你不哇哇叫才怪!”

哀着啤酒的玻璃瓶缘,杨颐关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她若敢在他面前喝酒,他一定会发飙。看来这阵子,他知道实际的她是什么样子,而她也模清楚了他的脾气--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喝着自己的东西,不发一言。

“为什么这么做?”灌了一口啤酒之后,他淡淡的问。

她一楞,她可以预期他的怒气,但他这么平静的问她,倒令她有些心虚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她吸了口西瓜汁,逃避似的回答。

“对自己的所做所为说不知道,这是代表什么?没有自信还是不负责任?”杨颐关转身面对着她,“妳不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想要跟我说大道理吗?”

他摇摇头,“一点都不想,我只是想不通而已。”

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几乎是从小看着妳长大,但妳在我面一刚晃来晃去那么久,我竟然没有认出妳。”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关心我。”方豆豆难掩失望的口吻。

杨颐关想否认,但最后他选择沉默。如果她要的关心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伴,或是常常的安慰及交谈的话,他是不关心她。

而且对她,他一直抱持着一种责任感,只是事情的变化令人意外,连他自己都昏了。

“我们六年没有见面,”她轻声的说道,“我的外型或个性早就有所差异,但因为你都不回来,所以你不知道。”

他给他很好的物质生活,在他眼中,他以为这就是对她的照料,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太过自以为是。

“这些年,你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在世界各地跑,甚至有在京都停留,但你却情愿选择住在另外一个地方也不愿意回家,就算只是看我一眼也好!但都没有……我也有疑惑,但我不问,”她闪闪发亮的黑眸直视着他,“我只是不停的照着你说的安排做,可是最后我发现没有用,我听话你也不会回来,不管我再怎么听话,你都不会回来。”

他垂下自己的眼眸,不发一言。

“就在你说,我得再去学什么鬼西班牙舞的时候,我生气了,我不要再和你妥协,时间一直过去,我用着等待来期望成全我的爱情,但只有一个人的独脚戏能唱多久?六年够了,要分要合我要作个决定,我不要做鸵鸟,所以我来台湾找你,回复原本的自我!”

“回复自我就是打扮清凉、染头发还有把自己的眼睛颜色都改变,然后跑到台湾来骗我吗?”

“那样的转变刚开始只是好玩。”她瞄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是介意着她之前的打扮,“最后是你的态度令我很不开心,所以我就继续这么打扮。至于骗你--你自己想清楚,我从头至尾都没有打算要骗你,毕竟我也从来都没有跟你否认过我是方豆豆。”

她在强词夺理!杨颐关摇着头,但他没有权利指责她欺骗,毕竟他骗她的次数可远比她骗他多了许多。

“谁告诉妳我在这里的?火吗?”

“对。”她也老实回答,毕竟就算她不说,他也会知道。

“还有一点令我意外,就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好友们竟全都挺妳。”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我的好!”方豆豆骄傲的扬起下巴。

她的口吻使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认同吗?”她有些不悦的看着他问。

“妳打坏了我的计画。”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意味深长的吐出这一句。

“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丢下一张钞票,拉着她离开。

“你要干么?”

“不早了。”他拉着她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说,“该回家了。野田送妳过来的吗?”

“当然。”

野田真木是个十足十胆小的家伙,他根本就如同牛皮糖似的紧跟着她不放,深怕再有一个闪失,真的要滚蛋走人。

“豆豆小姐要坐我的车。”一出大门看到迎面来的野田真木,杨颐关对他交代了声。

“是。”野田真木立刻颔首。

“走吧!”

方豆豆被拉着走,等坐进他车子里头时,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行李改天再整理。”他发动引擎说。

“什么行李?”她不解。

“我不可能放妳一个人住外头,”他将车驶向自己在市中心外围的房子,“妳得搬过来。”

“我不要!”方豆豆想也不想的拒绝。

“不准说不要。”他没有分心看她一眼,“妳任性太久了。”

“你比我任性吧!”她忍不住的嚷道,“随随便便决定我的未来,把我当个白痴耍!”

此时此刻他不想跟她争辩这些事,他有些乱,但他势必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厘清一切。

“不好意思,现在情况有些改变。”将公事谈完之后,杨颐关对坐在对面的季雅各说道。

季雅各微一挑眉,表情有些不解,“合约有问题吗?”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缓缓的开口,“老实说,我想跟你谈的不是合约的问题。”

现在在这里,只有他跟季雅各,少了凯文和丝琪这两个人在旁边敲边鼓,他相信事情会容易点说出口。

“什么问题?”季雅各轻靠在沙发椅背上,看着杨颐关问。

这是间位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饭店,也是季雅各留在台湾这几天的下榻之处。

原本照着他们谈好的原定计画,他是该去一趟杨颐关的公司谈合约的细节,但一大早,杨颐关却打电话来,表明希望将地点改定在他下榻的饭店,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依照了他的要求,反正今天他们要谈的细节到哪里都能谈,地点并不重要。

“我也直接挑明了讲,”他和季雅各部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我想跟你谈有关豆豆的事。”

季雅各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月兑下戴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微倾身将眼镜给搁在桌上,然后侧着头专注的看着杨颐关。

季雅各有着一个令人一见难忘,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令人最着迷的地方,就是他的双眼,美丽有神不说,更奇特的是他的双瞳颜色不同-一绿一蓝,在灯光照射之下闪闪发亮。

“你想跟我谈--”他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下,“我的未婚妻?”

杨颐关听到他的形容词,深吸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下巴,看来他有些自以为是了,他原本以为豆豆的事会很容易解决,但看着季雅各的表情,似乎不如他所预期。

“原本该是如此。”他斟酌着自己说出口的字句,“但现在--很抱歉,她是我的妻子。”

“她本来是,这我很清楚。”季雅各有些装傻的表示,“不过你打算要跟她离婚了。”

杨颐关现在有股作茧自缚的窒息感袭上身。

“不好意思,豆豆不愿意。”

季雅各修长的十指相握,“她说的吗?”

“她的意思是如此。”他有些僵硬的表示。

季雅各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这句话就代表着--她并没有亲口说,她不想跟我在一起,是吗?”

他无法否认。杨颐关的黑眸直视着他。“你说这句话所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她是个迷人的女人,”季雅各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或许,我们会处得很好,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的话。”

“雅各--”

“颐关,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任,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季雅各打断了他的话,口气十足十的公事化,“我们之间有交易,而你得完成这个交易。”

杨颐关不得下承认自己理亏在先,但是现在……只能说他是自作孽!

“豆豆是个人,”他面无表情的说,“她不是个货品。”

“我知道,但我们之间的协议还是个交易。”季雅各不留情的说,“只是这次的交易是两个人、两颗真心。”

“别告诉我,你对她一见钟情!”他瞇起了双眼。

“为何不可?”季雅各站起身,倒了杯威士忌,对他微微举杯,“难道你不相信吗?”

杨颐关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若不是这次的事情与他有关,他可能会因为听到季雅各的理论而大笑出声。

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一见钟情,而他也认定像季雅各这种冷静自制的人,更不会去相信这不切实际的四个字。

“豆豆爱我!”

季雅各俊美的五官听到这几个字而柔和了些许,“我们就让豆豆小姐自己选择吧!看她想要选择一个爱她的男人,或是一个--她爱的男人。”他轻啜了一口酒,表情一派的怡然自得。

杨颐关叹了口气,他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看着季雅各,他轻摇着头,不过这不能责怪任何一个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方豆豆啊方豆豆--他的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若是她想要为他以前对他的冷淡而责罚他的话,她已经成功了,他从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而对她的决定,却令他此刻后悔懊恼不已。

季雅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世上最难缠的家伙之一,自己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妳可以原谅他,但不用太快。”季丝琪拿了一块饼干咬了一口,有些口齿不清的说。

这间厨房里飘动着诱人的糕饼香味,方豆豆蹲下来专注的看着烤箱的温度,确定没问题才站起来。

“妳做的饼干好好吃!”季丝琪吃完之后,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对啊!”孔毓慈柔和的笑道,“一个内外皆美的女人。”

“我哪有这么好。”方豆豆坐了下来,被她们赞美得有些害羞。“只是会做些小点心而已。”

“这点就比我好多了,我连烤箱都不会用,小豆豆,”季丝琪看着眼前娇小的女人,异想天开的问:“说真的,妳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哥哥?我哥哥也不比杨颐关差啊!当我大嫂很不错的。”

“丝琪,别胡说八道!”段云忍不住拿了块饼干塞进她的手,“吃妳的饼干啦!”

“我知道,”季丝琪看着自己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怎么样,妳们都是站在杨颐关那边。”

“我们不是站在他那边,”段云忍不住笑道,“我们是站在小豆豆这边!”她揽着自己干妹妹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因为她爱他嘛!”季丝琪也很明白这点。

老实说,同为女人,她很能体会也很同情方豆豆的遭遇,一如自己,纵使凯文一向对她很好,但他还是做了一件该死的错事,就是跟她结婚之后就落跑,让她足足独守一年的空闺,其实独守空闺并不是太了不得的事,只不过她却为了结婚当天新郎落跑一事受尽嘲弄。等了一年,他才回家。

而令她难以置信的是,豆豆这个传统的东方女人竟然等了六年--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现代的女人实在少有人会相信等待可以换来爱情这一套。

“或许可以揍他一顿!”季丝琪吃着饼干,自觉给了一个好建议。

“我没像妳一样,有空手道二段的级数。”方豆豆忍不住笑了出来,“打他?!小心最后被他一掌给打死!”

“他们只会打男人的。”季丝琪挥了挥手,“不过我也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要妳打他,我想,他现在也很难过吧!”

闻言,在场的三个女人同时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我们的老公耍他也就算了,现在连我哥都在耍他。”她露齿一笑,“他若真的栽了也得认了,我哥从小到大都冷得像个怪物一样,要他要人根本不可能,没想到这次,他比任何人都热中。我觉得他真的是个怪胎,我实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哥哥,其实如果妳若真的选择我哥也挺惨的,他真的一点情趣都不懂,只会赚钱,赚那么多钱要做什么?有钱没命花,那还不等于零,超级大白--干么?”

只见方豆豆突然站起身,转身看着烤箱。

孔毓慈低着头喝着玫块花茶,一脸的不自在。

段云则是清了清喉咙。

季丝琪突然感到寒毛从颈后竖起--

不会那么倒楣吧!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脸的苦恼。

“看来妳跟在凯文身边也不是全然什么都没学到!”季雅各的声音冷冷的在她身后响起。

她的肩膀无力的垂着,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口无遮拦的功力妳学了至少八成以上了,季丝琪。”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妳不错!真的不错!”

在他的手落在她肩上的瞬间,她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向来天下怕、地不怕的她,就怕她的大哥。

“她只是用比较激烈的言辞在表达对你的关心。”孔毓慈硬着头皮,开口缓颊。

“所以我要说声谢谢!”他又拍了拍妹妹的肩。

季丝琪在心中申吟,她已经可以想见回到饭店之后,她会受到怎么样的疲劳轰炸。

“别忙了!”季雅各现在没空理会自己这个不受教的妹妹,他现在有别的事要做,他拉着方豆豆的手说道:“陪我出去。”

“去哪里?”方豆豆有些错愕的问。

“我受人所托,”他迷人的双眸直视着她,“请跟我走一趟,等到了,妳自然就知道了。”

方豆豆不确定的目光飘向段云和孔毓慈,就见两人用眼神鼓励着她。

“这里交给我们,妳去吧!”段云见她不动,索性动手将她身上的围裙给月兑下来。

“只要再烤五分钟就可以拿出来了。”方豆豆虽然有些丈二金钢模不着头绪,但还是被动的被他带走。

“妳觉得事情会有所改变吗?”他们一离开,段云问。

孔毓慈想了好一会儿,“我希望可以,我跟律爵的想法一样,如果颐关放不不过去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美好的未来。”

外表的伤口容易痊愈,但心里的伤痕却得留给时间,但不管如何,只有准备好了,才能去迎接一个很幸福的未来。

几乎在季雅各载着方豆豆离开的同一时刻,杨颐关冲进了厨房。

他停在门口,眼睛往四周瞄了瞄,“豆豆呢?”

孔毓慈看着他,柔声的回答,“她跟雅各出去了。”

“去哪里?”他难掩烦躁的问。

“你管他们去哪里!”随后进来的辛凯文拉着他到书房,“走吧!我们喝酒,厨房留给她们那群姊妹。”

“林,放手!”他警告。

辛凯文嘟着嘴,看到好友生硬的表情,立刻聪明的松了手,他也不是真的那么白目。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段云回答了杨颐关的问题。“你找她有事吗?”

“我--”看着她,杨颐关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要喝咖啡!”

辛凯文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我泡给你。”段云忍着笑意说。

“谢谢妳,但是不用麻烦了。”杨颐关瞪了好友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厨房。

辛凯文俏皮的对三个人眨了眨眼,跟着走了出去。

在这个悠闲的假日午后,几个好友齐聚在杨颐关的公寓里,看来轻松的气氛之下,却各怀鬼胎,但不管如何,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希望杨颐关能够放不过去,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个好的结果。

“一个坠入爱河的笨蛋!”季丝琪看到他离开,终于笑道。

“不过看来平易近人多了,以前的他太冷了。”段云有感而发,“爱情果然可以让一个人有很大的改变。”

三个女人对视一眼,然后有默契的笑了出来。她们也跟自己的丈夫一般,等着看他们四个好友中的最后一个孤单人,找到命定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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