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现在你看到什么,都当没有看到。”听到身后的声音,雷予辰头也不回的的说:“替我把门打开,”
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个高大的身影,身高近一百九十公分,体格壮硕,就像个巨人一样,他的名字叫比尔,是雷康德听从兰泽集团所属的安全部门最高主管强森的建议,挑选来保护他安全的人之一。
“先生,你受伤了。”比尔正经的脸上难得闪过担忧。
“放心吧!这不是我的血,是她的。”抱着紧闭双眼的安朝云,雷予辰平静的说。
比尔强迫自己不要皱起眉头的上前打量安朝云,他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只肯定她的身材娇小,而且有一头他这辈子所看过最乌黑长亮的黑发。
“先生,”他一板一眼的道:“因为职责所在,所以我需要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
雷予辰冷冷的回视着他,“你不需要知道她的身份。我已经说了,你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
比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不认同的摇了下头,“先生,不好意思,基于你的安全——”
“这个女人不会伤害我,”他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真担心的话,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安排她的去处,我的父母自然什么都不会知道。”
“这并不单纯是总裁或夫人的问题。”
“比尔,你一直表现得很好,从没有一个保镖可以做到像你这般,这也是为什么我同意我父亲让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想法无人可以左右,就算我父母都一样。”
雷予辰的态度强硬,比尔只好让步,他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替雷予辰打开门。
“小声一点。”雷予辰对比尔说道,小心翼翼的抱着安朝云进门。“已经很晚了,我并不想吵醒我父母。”
这是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套房里包括了三间卧室还有一间起居室,占地接近百坪。
因为父母的坚持,所以雷予辰得要乖乖的待在三间卧室的其中一间,而且不管天大的事情发生,他每天早上一定得要准时起床出现在餐桌旁,跟住在另一间卧室的父母共进早餐。
此时已经近午夜了,他肯定父母亲皆已入睡,为了避免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他并不想惊扰他们。
他将安朝云给安置在床上,比尔清楚的看到她衣物上的血迹——
“先生,”比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看起来像受了很重的伤。”
“我已经送她去过医院,但是她不想待在那里。”雷予辰隐瞒了安朝云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文件的事,他不想比尔变得更加紧张兮兮,“所以我只好把她带回来。”
“先生,这是不智的举动。”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很清楚。”
“既然清楚,那么……”
他站定在比尔的面前,目光里写着坚持的看着他,“我要留下她!”
“为——”
“别问我为什么,”他脸上出现难得的笑意,“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比尔哑口无言,反正自己要讲什么、问什么都会被他早一步抢白了,他还能怎么办?
“去睡吧!”雷予辰对比尔说道:“你等我等到现在,应该也很累了吧!”
比尔轻叹了口气,“先生,若是明天你没有将这位小姐送走,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总裁。”
“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雷予辰不是很在乎的挥了挥手,或许等明天安朝云清醒一点之后,他会问出她家再哪里,把她送回去。
他立再床边,低头看着安朝云,躺在床上的她,虽然一身狼狈,却掩不去她的美貌,她的脆弱自然而然的引出他人的保护欲。
比尔跟在雷予辰身边五年,他很清楚雷予辰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研究室里,有时甚至可以一、两个星期不踏出研究室半步,这样的疯狂使得他无法有稳定交往的对象,他甚至怀疑过雷予辰只对研究有兴趣,对女人根本无心理会,外头关于雷予辰性向的猜测,多到令人喷饭。
“先生,她是一个美丽的小姐。”比尔不得不承认这点。
雷予辰闻言,嘴角也露出一个认同的笑容,然后他像室想起什么似的走了出去。
“先生?”比尔困惑,连忙跟上他。
雷予辰来到客厅后巡了一下,很快的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推购物袋,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庆幸自己有个购物狂的母亲。
他不客气的一手拿起好几个袋子。
“先生,那是夫人所购买的物品。”
“我知道。”他将里头的衣物全倒了出来。
比尔一愣,几乎可以预见慧妮的错愕表情。
安朝云有着东方人独特的细致骨架,虽然母亲也不算高大,但是仍比安朝云丰满了一些,所以这些衣物对安朝云来说肯定都太大。
不过将就一下应该不成问题,雷予辰带着挑剔的目光选了几件他喜欢的衣物样式。
反正让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总比穿着被剪掉一只袖子的肮脏血衣来得顺眼多了。
不理会比尔眼底未说出口的担忧,“你快去睡吧!”抛下这一句话之后,他径自拿着衣服回房。
“可是夫人的衣服——”
他叹了一口气,折回来,胡乱的将其他衣服塞回购物袋里,随意丢在一旁。
“可以了吗?”雷予辰看着比尔问。
比尔嘴巴微张,无奈的低下头,“先生,晚安。”
“晚安。”看出他的让步,雷予辰得意的扬起嘴角,走回自己的房间。
雷予辰拧了一条毛巾,轻手轻脚的擦掉安朝云脸上的脏污,他尽可能放柔动作的替她换上衣物。
不意,从被他解开的腰带,滚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扁铁盒……他弯腰捡了起来,不以为意的放在一旁,继续拉开她的衣物。
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因为看到藏在衣物底下的雪白肌肤,而使他的心湖起了波澜。
他的喉咙发干,强迫自己的身体忽略本能,她受了伤,他不能趁人之危。
安朝云含糊的咕哝了一声,仍然在睡眠状态。
她身上的香味因为靠近而更显得浓郁,这个味道真的很像繁花时节,但是又有那么一顶点不同,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双唇,指尖在她的唇上流连。
他想要亲她,就像着了魔似的,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在他产生另一股汹涌的欲火之前,连忙将一件背心短裙套在她身上,时间不对,她受了伤,而且他对她一无所知。
她脖子上的白金十字架项链很醒目,上头有藤蔓图案,还有一颗耀眼的红宝石,设计得就像一朵鲜艳玫瑰,他的手轻抚而过,觉得这实在像极了专属与兰泽集团的图案……
他像催眠似的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谜样的女人,不施脂粉依然容颜剔透,身上有着熟悉的香味,还有这条——他打量着手心里的十字架,就连这条项链他也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全然是因为上头的红宝石玫瑰……
他们相视的第一眼,她说她见过他,但是他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她,而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虽然没见过她,他却可以在她身上发现许多熟悉之处,香味、项链——这条项链……他到底在哪里见过?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亲爱的?”
听到门外的声音,雷予辰神色一变。
这个时间,母亲早该上床睡觉了,他怎么——他满半拍的想到自己的房门似乎网了上锁。
看到衬衫上头的血迹,也顾不得扣子没解开,用力一扯,衬衫上的扣子掉了好几颗,他也不在乎,俐落的将衣服月兑下塞进枕头底下。
赤果着上半身,他跳上床,拉着被子盖住一旁的安朝云,整个人接着也躺了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慧妮没有等待允许就径自开门走了进来。
“妈妈?!”雷予辰坐起深看着,“我还没说‘请进’。”
“我只是来看你回来了没有。”慧妮一脸的无辜。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如擂的心跳,他很清楚若让母亲看到安朝云,今晚他肯定不得安宁。
“我正准备睡了。”他感觉到身旁的安朝云动了一下,他连忙抖动了下被子,这才注意到散落在床边的黑色长发。
母亲却缓缓走近,他立刻侧身,挡住她的视线,拉起被子,不着痕迹的将安朝云的黑发给盖起来。
慧妮充满困惑的眼神直视着儿子,“亲爱的,你有点奇怪。”
“我只是有些累。”他做作的打了个哈欠,看着母亲,柔声下了逐客令,“你应该明白,现在已经很晚了。”
“当然。”慧妮不是笨蛋,听得出儿子要她离开的意思,只是她仍不死心的问:“我方才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
“我在跟比尔说话。”雷予辰不假思索的回答,“妈,我很累了,不管有任何事,我们明天再谈,我想睡了,你可以离开吗?晚安。”
她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但是走没几步,又扭头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吗?你将我买的衣服全都丢在沙发上,我买了那么多东西惹恼了你吗?”
他眼神一转,勉强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只是看看你买了些什么,不好意思,弄乱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她微笑,“不过我好想少了几件衣服,是你拿的吗?”
“我并没有拿任何东西,我想照你买东西的迅速,你自己也应该搞不清到底买了多少吧?”他脸不红气不喘的编谎道。
“慧妮的手优雅的滑过自己的金发,口气有些苦恼,“应该是吧!”她确实买到忘了自己到底买了什么,最后她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我和你爸爸回法国时,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我当然会跟你们一起离开,不过你们回法国,我要回台湾。”
“可是——”
“我们明天早上再谈这个问题。”感觉身旁的人又动了一下,雷予辰立即说道:“不过妈,麻烦你下次进我房间前,请先等我说‘请进’再开我的房门,晚安。”
“我们是母子——”
“也该维持基本的礼貌尊重。”
被他一抢白,慧妮无法反驳,只好讪讪然的离开。
她一关上房门,雷予辰才能自在的呼吸。
他连忙拉开被子,安朝云一点都没有被吵醒的迹象,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触了下她的脸颊——
“若让我妈看到你,我就没安宁日子过了,天知道就算你再楚楚可怜,我也不该惹你才对。”
说到底,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是想对她还是对自己说……
总统套房里,在一大清早便弥漫着迷人的食物香气。
饭店的主厨亲自为雷康德一家服务。
铺着雪白桌巾的餐桌上,有着精致的银制餐盘,正中央摆着慧妮最爱的玫瑰花,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出饭店对雷家人的用心,目的便是想让贵客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慧妮一看到从房里走出来的儿子,关心的开口,“昨晚睡得不好吗?”
“还好。”雷予辰轻拨了下黑发,敷衍的应了一句。
没想到自己因为身旁熟睡安朝云,辗转难眠了大半夜,真是见鬼了!这辈子要什么女人没有,竟然会被她搞得身体兴奋,紧张得睡不着?!
“雷先生今天想要用什么早餐?”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服务生客气的询问。
“先给我一杯黑咖啡。”他需要清醒一下,“然后再给我法式煎蛋。”
“好的。”服务生点了下头,退了一步,“请稍候。”
“亲爱的,”慧妮转头看着雷康德问道:“今天我们去拜访李之后,你有其他的计划吗?”
“我可能无法跟你一起午餐,中午前,我得抽空跟广州分公司的人去几位有兴趣代理兰泽集团下一季的美白产品的厂商谈谈。”雷康德微笑说道,“你想跟我去吗?”
她皱了皱鼻子,“你明知道我对这些公事最不感兴趣。”
雷康德的手自然的搭在妻子肩上,“我会尽快将公事尽快完,还是——我陪你吧!反正工作永远做不完,更何况我们是在休假,我把事情交代给下面的人就好,今天陪你一整天。”
慧妮露出兴奋无比的神情,“真的吗?”
“亲爱的,你这么说真是伤了我的心。”他抬起她的手,轻吻下她的手背,“这辈子,我可从没骗过你。”
她喜孜孜的露出一个小女孩假的甜美笑容。
雷予辰对天一翻白眼,他啜了口服务生刚送上的咖啡,拿起杂志,假装凝神阅读,反正现在只要不要叫他应付这对肉麻当有趣的夫妻就好。
电话铃声响起,服务生走过去但没来得及接起来,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然后再一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所有人的动作一顿,电话铃声停止,尖叫声也突然消失……
比尔冷静的大手一促,阻止了正要冲去查探的手下,他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看着雷予辰。
他是除了雷予辰之外,唯一一个知道那声音是来自何处的人。
“不好意思,”慧妮困惑的开口,问着一旁呆住的服务生,“这是贵饭店最新的电话铃声吗?”
“当然不是,夫人。”服务生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个声音……”雷康德精明的看着儿子,“好像是从你的房间传出来的。”
“你听错了。”就算眼底曾闪过惊慌,但是雷予辰也很快的平稳下来,他一脸平静的拿着叉子吃着煎蛋。
雷康德的眼睛发亮,“我肯定我没听错。”
“就算没听错又怎么样?”雷予辰不在乎的抬头看着父亲,“你要进我房间去看吗?”他的眼中闪着警告,对于父亲,他可没有像对母亲一般的和颜悦色。
“我一向很尊重你的隐私。”看到他脸上闪烁的光芒,雷康德很清楚,若他真的派人去搜,儿子一定会发火。
“我只是想要表达我不喜欢你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过夜。”他接着又道。
这个时候,两个男人的眼角同时瞄到慧妮一脸热切的站起身。
雷康德几乎掩饰不了突然出现在脸上的笑意。
“妈!”雷予辰无奈的看着她。
“我只是……我没有恶意。”她无辜看着儿子,“只想替我孩子整理一下房间。”
从小到大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关爱孩子的心是不容置疑,但是这种打扫的工作,绝对轮不到她来做。
雷予辰站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语气婉转却坚持的说:“这是饭店,若真的让你动手,你可能会害得服务生没工作。”
“可是……”慧妮有些不甘心。
不识趣的电话再次响起,而果然——房内的尖叫声没有令人失望的再次出现。
雷予辰对天一翻白眼,转身大步起向自己的房间,在跟在后头的母亲进门前,将房门给甩上,落锁。
“够了!”他一进门,直指着捂着耳朵尖叫的安朝云,“在我耳聋之前,别再叫了。”
她却根本不理会他,仍是指着电话,放声大叫。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把拥住她,然后将电话接起,该死——一大早谁打来的鬼电话——
“儿子!”话筒彼端传来雷康德的声音,“这女人到底是谁?你好像很紧张她?”
雷予辰在心中诅咒,匆忙之间,他没有注意到原来第二通电话是父亲拨的,这种无聊的事真的只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爸才做得出来!
“那个……这个……”安朝云指了指电话又指了指他。
她被一个奇怪的盒子不停的发出的刺耳声音给吵醒,然后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很奇怪的衣服,露出了整条手臂不说,就连大腿也被人看光光。
“没事。”雷予辰安抚她道,“只是电话铃声。”
“电话?!”
“对。”他点头,“只是电话。”
“电话……”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心中犹存恐惧。
很奇怪的,雷予辰平稳视线不自觉的安抚了她,她慢慢回复平静,可是没有几秒,她又紧张了起来。
“衣服……”她慌张的说:“我的衣服——”
“脏了,所以我替你换了一件新的。”
“你替我换?!”她的脑袋轰了一声,“你替我换?”
“对。”
她的尖叫又在他的耳边响起,刺耳的声音令他头皮发麻。
“够了!”他以不亚于她的声音吼道:“不要再叫了!”
她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不要对我吼!”她指控的看着他。
“他妈的,到底是谁对谁吼啊?”
“我——”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是才开口,安朝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音量是比他大多了,“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我觉得疯的人是你,不过就是换衣服。”雷予辰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她,“有意见吗?”
“什么叫做不过就是换衣服?”她大惊失色,呼吸又急又喘,“你要替我换衣服,就要先把我的衣服给月兑掉,然后……”
“就我所知,这是正常程序。”看到她狼狈的神情,他觉得好笑,“放轻松点,这没什么。”
“没什么?!我赤身……”她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看是看到了,不过我并没有乱来。”他自认还算君子,就算一整夜他的脑子浮现过几次不君子的念头,但他没有真的行动,所以她这副大惊小敝的模样大可省省。
“公子。”安朝云深吸了口气,要自己表现出大家闺秀沉稳的一面,“我还未婚配。”
婚配?!他想了一会儿,意思是没有嫁人吗?
“那又怎么样?”雷予辰对她一挑眉,“我也没娶老婆啊!难不成看了你的,我就得对娶你吗?”
看到他嘲弄的神情,她的双手紧握了起来,几乎忍不住眼眶中屈辱的泪水。
看到她指控的眼神,他的心一突,“不会真的是要我负责吧?”这么荒谬的事不可能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别忘了,我救了你,很多事情是逼不得已的,这之中也包括替你换衣服。”
安朝云深吸一口气,将头一撇,整个人缩在被单底下。她不想哭泣,然而眼睛却不停的发酸。
她很清楚,他没有把她丢下,她就该对他心存感激,但是——她想起他动手月兑掉她的衣物,忍不住申吟了一声,不知道日后自己该用何种颜面面对他。
“喂!安朝云,”看着她整个人盖在被子里,雷予辰轻推了推她,“事情没那么严重。”
她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她缩着身体,尽可能躲开他的碰触。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缓的说:“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看着我。”
“我不要。”她咕哝。
他在床畔坐了下来,长手一伸,把她连人带被单的给捞了起来,他可以清楚听到,她在他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尖锐的倒抽了口气。
“你到底想干么?”她惊恐的看着他。
“别一副我一直找你麻烦的样子。”他带着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脸色依然不太好,但至少精神还算充沛,毕竟她方才的尖叫可以说是惊天动地。
“伤口还痛吗?”
她不自在的看着他一眼,空气中充满了紧张,除了爹和兄长之外,她可没有跟其他的男子如此接近过,他口气中还带着一抹她怎么也无法忽视的真诚关心。
“还好。”她的声音明显的颤抖,不过她很清楚这不是因为害怕或气愤,而是一种连她都觉得陌生的激动。
雷予辰伸出手轻触了下她脸颊。
她如惊弓之鸟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双眼指控的瞪着他。
“我没有传染病也不想占你便宜。”看到她的眼神,他没好气的说,“我只是担心你可能会发烧。”
闻言,她不自觉的感到惭愧,“失礼了,公子。”
他对天一翻白眼,“我看你是没事了。”
除了伤口传来的痛处之外,她的确是没事了。
“公子……我的衣服呢?”她问。
竟然事情发生了,她只能接受,现在她想要回自己的衣物,要不然她现在穿这样,跟赤果着身体在他面前没什么两样。
“那些衣服都脏了。”他耸了下肩,“所以我丢了。”
她错愕的看着他,“丢……丢了?!”
“有意见吗?”他对她挑眉问道,“你的衣服都是血,你还想要吗?”
她沉默了下来,她的衣物上头有她的血和兄长的血……
死了!他们都死了——一场梦,原本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但是现在梦没醒,她掉落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梦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想要回去——只是,回去又如何?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雷予辰看着她,不清楚现在她脑子里翻转的思绪,然而他实在很不喜欢她眼神突然浮现的落寞。
“你一定饿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去弄点吃的给你。”
“我不饿。”安朝云阻止他,“我只想要……”她瞄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要什么?”
“衣物。”她小声的说:“一些得体的衣物。”
“得体的衣物?”他困惑的重复了一次,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拉下被单,露出她身上穿的土耳其蓝的背心短洋装,“你不喜欢这件衣服吗?”
她马上想要拉回被单盖回身上,但是他却不防守。
“这件衣服糟透了。”安朝云忍不住提高语调,脸也涨红,看着自己在外的手臂,这是她这辈子穿过最伤风败俗的衣服。
“这是我妈买的。”雷予辰微笑的提醒她,她现在涨红的脸可比方才的低落表情让他看得舒服多了,他像是故意似的把被单丢到一旁,“别质疑她的品位,你看起来好极了!”
蓝色小洋装一如雷予辰所预期有些宽松,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她皮肤白皙。
“公子,请恕我无法认同。”她想要捡起被子,可他不让她如愿,实在不想承认,他现在就像个无赖一样。
“安朝云,你很漂亮。”他弯下腰对她说,声音低沉,“这是属于你的颜色。”
听到他低沉得近乎亲密的语调,她愣愣的抬起头,与他四目相交。
在这一瞬,他们之间仿佛产生了一股电流,他的眼神告诉她,她真的很特别,她的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缕羞怯。
“我的衣服、我的头发……”她下意识的躲开他炽人的眼神,“没有一样是合宜的,公子,体的赞美实在令人无法信服,请你给我另外的衣物,我无法这样见人。”
“你很漂亮。”他抬起她的下巴,坚持的重复一次,“现在去洗把脸,然后我肯定你会感觉你整个人都活过来。”
她毋需活过来,她只想要回她熟悉的事物。
我要衣服。”她坚持道:“公子,请给我一件衣服!一件至少我的手臂、腿不被见到的衣服。”
这算是他听过最荒谬的要求之一,但是她看起来很认真。
“求你!”她看着他的目光中有乞求。
“好吧。”他妥协了,放开她,从衣柜里拿了件衬衫给她。“我只能做到这样,因为我妈有一双美腿,她没有任何裤装。”慧妮可一点都不介意让她最有自信的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没空回应他,立即将衬衫紧紧的包住自己,然后发出心安的叹息。
见到她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没好气的瞪着他,看来她娱乐了他。
雷予辰朝她伸出手。
她心惊的看着他的大手,他还记得他出碰她时,传递给她的温柔感受,只不过现在……“做什么?”
“过来,你不整齐的头发让你不开心不是吗?”他嘲弄的反问,“我替你弄,可只是帮你用梳子梳理一下。这是我的极限,毕竟我没帮人弄过头发。”
一个男人替女人梳理头发,就她的认知里,这是闺房之间夫妻才能有的乐趣,而他们——算是陌生人吧?
他看到不安出现在她通红的脸上。“你的手受伤了,”不顾她的扭扭捏捏,他伸手拉住她,“所以别想太多了。”
他让她坐在一面镜子前。
她惊叹的看着自己的倒影,她从没那么清楚的看过自己,她伸出手滑过镜面,表情非常困惑,“天啊!这是什么?”
“镜子。”他觉得好笑。
安朝云所见过的镜子里,没有一面是长得像这个样子,她像是发现宝物似的抚模着光滑的表面。
他拿起梳子,梳开她的黑发,他的举动使她惊讶的抬起头,视线与他的在镜中交会。
“你的手受伤了,”他的手轻柔的触碰她的发,梳子滑过时,这柔发仿佛有生命力似的闪着光,“我先帮你,等到你伤势好一点之后,你就别想指望我,知道吗?”
安朝云不自在的将目光瞥向别处,然后再移回实现,思索了好一会儿,点点头。
这个正替她梳头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该闪躲他的触碰,但是她没有,就算明知道不对,但是现在的感觉却美好得令她不想拒绝。
她看着镜子中雷予辰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想起来被父亲找来教导她的外籍,那是个年近五十岁的长者,旅行过无数个国家,因缘际会的来到中国。
他学识丰富,拥有伟大的胸襟,教导她和哥哥许多知识,包括别的国家奇特的风俗民情,有回,甚至提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穿越时空想法……
因为磁场的变化而造成时空的断层,她想起自己逃亡那晚,天上所出现的红光——在她被火枪打中、掉落悬崖的瞬间,她看到的那抹光亮。
她抬起头环视着美丽的房间,墙壁是干净的白色,所有家具精雕细琢,就算出身富贵之家,她也从没见过如此令人着迷的房间。
她的伤口隐隐作痛,所以她很清楚此刻不是在梦境中,这里很真实——包括正在帮她梳理头发的英俊男人,他手温柔的碰触带给她的悸动也一点都不像梦。
“我没有任何工具可以替你绑头发,所以暂时先这样,可以吗?”雷予辰将她的黑发梳理整齐的披散在身后。
安朝云很想摇头,她的头发还是没有如她所愿的整齐盘在头上——他有弄跟没有还不是一样。
“不满意?!”他看出她未出口的埋怨,无奈的耸来下肩,手指忍不住的玩起一缕发丝,“那也没办法,你只能将就一下,大不了等会儿我叫人帮你弄。对了,你想吃点什么?”
“我还不饿。”
“我去弄点吃的给你。”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可以去梳洗一下,但是——不管听到任何的声音,就算是天要塌下来都不准再尖叫了,我就在外面,马上就会进来。”
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她点了点头。她会尽一切力量,不让自己再尖叫,虽然她实在很想再好好发泄一下。
“很好,真是个乖女孩。”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打算走出去。
察觉她的身躯因为他的移动而紧绷,她的手拉住他的衣角,他低下头,把她明显的不安全感都看在眼底。
他弯下腰,仔细的看着她的眼,“放心吧!我马上就会回来。”
她的眼神因为他的话而滑过一丝光亮,迟疑的对他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松开了拉住他衣角的手。
她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大了,视线仍是跟着他移动。只有看着他,她的情绪才能安定下来,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她有的只有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