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我只不过是蹲在你店的面前吃了一个我自己带的馒头,没吃到你一粒米,为什么我要给你银子?”粗壮的少年身上穿得一身又破又旧的布衣,看起来是个赶路贫穷人,这会只见他怒红着眼睛嚷嚷起来。
老掌柜穿金缕银的下摆微微在风中抖动,他模着胡须,一脸奸鄙的道:“你虽没有吃我店里一粒米,但是你闻着我炒猪肉的味道,才把你那馒头给吞下去,所以你当然要给我银子。”
这样不合理的事,他却说得理所当然,看来已经在这个地方横行霸道很久。
路人围了过来,但是没有人敢说句公道话,因为这间店的老掌柜正是县令的兄弟,平常店里也养个不务正事的混混,在这个地方横行许久,谁也不敢管这档事,大家都面面相觑,紧闭着嘴巴,反观那贫穷的少年怒红着脸,他从来没遇过这样不合理的事,吵不过老掌柜,显得更加可怜。
老掌柜笑了笑,污辱人却又像给人恩惠,“我看你这副破烂打扮,也付不出银子来,这样好了,我收你十个铜钱,算是我给你打个折。”
少年被污辱得全身发红颤抖,嚷得更大声,“我根本就不必付给你十个铜钱,若是真有付你钱的道理,那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你到底付钱还是不付钱,”老掌柜懒得跟他废话,耻笑他,“还是你身上连十个铜钱都没有!”
那少年黝黑的脸皮浮现红色的红晕,恰好这时有个人踏向前来,悦耳的声音爽朗直笑,“是啊,是啊,天下若有这种道理的话,岂不是没有王法了吗?”话语之中不乏天真可人的动人气质,好像还是年纪尚小的孩子。
黝黑少年一怔,在外地他乡竟然有善心入士肯出声为他说话,他心内一阵感激,不由得看向这个发声的人,却不禁张大了嘴巴。
来者不是穿着华丽的公子哥们,更不是豪爽气派的少年侠客,而是个身穿粉红衣裳,美到无法形容的姑娘家。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着过这么好看的人,一颗心几乎要为她跳出来,若不是街巷之中有这么多人,他恐怕会以为自己遇到仙女下凡。
粉衣少女眼睛弯弯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皮肤白皙,笑起来有如春风拂面,她纤细的葱指俏皮的卷着乌黑发丝对他调皮笑着。
“你啊,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真不正经,哪有大男人看姑娘家看成这样的,我真的那么好看吗?”媚眼如丝的觑他一眼,眼睛像是一湖深潭,让黝黑少年不禁着呆了。
粉衣少女见他着得痴了,又笑道“你别再这样看我啦,怪令人害躁的,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瞪着我看……”还没说完,她就先噗啼笑了出来,觉得这个黝黑少年笨头笨脑。她的笑容没半点千金小姐的娇气,让人如沐春风,一点也不觉得她是在耻笑人。
不只黝黑少年看呆了,就连站在一边围观的人,她皮肤白里透红,连她身边的空气都泛着馨香。
有几个未成亲的男人吞着口水,觉得一阵无法形容的激动上涌,心想若能娶到她,那人生该是多么幸福美好,只不过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家,更不知道她许配给人了没?
而几个暗藏坏心的男人,看到这个美丽姑娘孤身在外,既没侍仆又没守卫,说话天真得很,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在家里待得闷,一人跑出来玩,等会等她孤身一八时,就把她五花大绑,到时她哭得叫大不灵叫地不应,还怕她不从吗,如此一来,自己岂非人财两得?
粉衣少女浑然不觉自己一人在外危险得很,仍然是一派天真动人的笑,仿佛所有危险永远不会降临在她身上。
她对黝黑少年笑道:“喂,去吧!”
她不禁又笑了出来,她半笑半嗅的,眼波流转间,几个男人都看得痴傻了。
“老伯,你何必急得赶我走,我本来也觉得你对,更觉得这个小扮不付钱,简直太不应该了,现在听了乡邻的话,我更加觉得你是对的。这样好了,我帮你主持个公道,按理说,小扮要付你银子。”
老掌柜没想到她会这样子说,脸上不由得笑开来,而周围正直一点的人听到这些话,禁不住的摇头叹息。
黝黑少年张大嘴巴,一脸失望愤慨,他没想到原来这粉衣姑娘也是帮着对方,他怒得说不出话来。
粉衣少女瞧瞧老掌柜,又瞧瞧黝黑少年,“老伯,你要他赔你十个铜钱,是吗?”
“是啊,我看他穷酸打扮,定付不出钱来,所以只要他十个铜钱就好,算我做了赔本生意。”
“不行,不行,这样你不是赔死了吗?这样好了,既然我出来主持公道,那我就判小扮要赔你二两银子。掌柜的老伯,你说好吗?”她似乎嫌黝黑少年被欺侮得不够,还拼命的帮老掌柜说话。
老掌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早知道没有人敢惹他的,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好是好,可是这小子这么穷酸,只怕拿不出来!”
粉衣少女从小袋里拿出两锭银子,“那不是问题我帮这个小扮付。”
老掌柜正要收银子时,只见她将两锭银子弄得叮叮作响,银子相撞间发出的声音十分美妙,然后她就又把银子给收进口袋,老掌柜目瞪口呆,就连周围的人也不了解她在做什么?
她把银子收进袋里后,拉着黝黑少年就走,老掌柜拦住他们,面容凶恶。
“小泵娘,你银子还没给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坑我吗?”
粉衣少女一脸甜笑的道:“老伯,我岂是坑人银子的坏蛋,你想想看,这位小扮闻了你的肉丝味付了你二两银子,你刚才听了银子的清脆声,应该也要付这个小扮二两银子,所以大家算了算,就谁也不欠准。”
老掌柜呆了,周围围现的人也愣住,但是随即了解粉衣少女的机智后,纷纷爆出一阵掌声眼笑声,以赞扬她的聪颖。
她笑嘻嘻的天真还礼,然后拉着黝黑少年就要走,低声道:快走,等会有人要出事了。
老掌柜丢不起这个睑气愤对他周围的打手道:“还给我发什么呆打,给我打。”
打手们围住他们,黝黑少年立刻护住粉衣少女。“姑娘,你这么好心帮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在我后面,我绝不会让那些人伤着你的。”
她细白手指点点面颊,满面笑容,“傻小子,我说出事的不是我们,是这些打我们的人!”
见黝黑少年不懂,她笑道:“我念三个数字的咒,保证他们马上呼爹叫娘了,你信不信啊?傻小子。”
他当然不信,但是粉衣少女大声道:“一!”
那些打手忽然停下,手臂冻结在半空中看起来实在很诡异,周围的人也张大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大声又道:“二!”
打手们忽然倒在地上,身体不断的抽搐,口里涌出白液,老掌柜吓得脸上发白。
粉在少女再喊:“三!”
那些打手大声的尖叫起来,像猪被宰时发出凄厉的喊声,拚命的往身体抓去,将身体抓出血痕来。
老掌柜吓得跌在地上,浑身发抖黝黑少年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看到这么骇人的画面,那些打手全身都被他们自己弄得血痕斑斑,看起来人不像人的,倒像是猪圈里的猪。
粉衣少女走近老掌柜,吓得他不停退后,缩在一角,惊得嘴角不停发抖。
她笑问:“听说这里方圆百里之内,就你的状元红最好,是也不是?”
老掌柜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不停的发抖,“姑娘,你要酒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求求你别靠过来。”
她难得的神情严肃道:“我问你,最近有没有一个男人穿着灰色衣物,身边拿着一把像破铜烂铁的铁剑,跟你买十斤以上的好酒?”
老掌柜摇头,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点点头。
见他有了反应,她立刻急问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有,几天前是有这样一个人来买酒,还丢了一锭金子给我!”
粉衣少女忽然脸露惊喜之光,使得她看起来更加美艳,“他往哪里走去了?”
老掌柜比着城西,‘往那里走去了!”
她掩住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掌柜的,这次你给我消息,我不罚你,但是以后若让我再撞见你这么欺压善良白姓,到时你会比你的打手还惨千百倍,听清楚了吗?”
虽然粉衣少女话语带笑,但是目睹了现场的惨状老掌柜发抖的猛点头。
粉衣少女又道:“我刚出宫,不愿伤人,你听着,把这些臭男人丢进热水里,烫个半个时辰他们身上自然就不痒了。”
她转向黝黑少年,塞了二两银子在他手里,“傻小子,下次行事要小心点,别让人给欺侮了,你家里穷就更要好好奋斗,做一番事业来荣耀你爹娘,懂了吗?我要走了,下次有缘再见了。”
众人看着她飘扬而去,不禁纷纷讨论这粉衣少女的来历,但是谁也不晓得这个粉衣少女究竟是谁。
☆☆☆
一株大树下,一个浑身脏乱的男人躺倒在大树下喝酒,喝得醉眼迷茫,全身都是酒臭味,路过的人只当他是个酒鬼,谁也没有真正的留意过他,而他究竟在这里醉了几天,更是没有人知道。
“姑娘,你要干吗,有话好说,千万不能寻短见啊!”
一个细女敕的声音尖叫撤泼道:“你们别管我,我要死,我要死,人生不死活着干什么,呜呜!”
她呜咽的边说边哭,哭得闻着柔肠寸断,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而在大树下醉倒的男人还在昏睡中,似乎没听到这姑娘的哭叫。
见粉衣少女哭倒在地上,路人劝道:“姑娘,你究竟有什么不如意,说出来。大家帮你想想办法,你年纪这么小就想寻死寻活的,岂不是太不知道生命的价值,再说身体发职受之父母,毁伤都有罪了,更何况是想自杀呢!”
粉衣少女哭得捂住嘴,头发散乱的抬起头来,众人才知道这个小泵娘竟是如此的美艳动人,大家都痴迷的看着她。
她边哭边道:“奴家歹命,三岁时娘亲过世,爹爹怕后母不会善待前妻的女儿,于是立誓终身不娶,奴家便与爹爹相依为命。爹爹见我渐长,便将我许配给一位良人,只是那良人不肖,见我们父女俩孤苦无依,便谋了我爹爹的家财,并杀死他,还硬要我许身给他,我不肯,逃了出来,但是爹爹的冤仇不能得报,奴家不如一死了之。”
她边说边哭泣,让人听了好心酸,坐在大树下的肮脏男人似乎酒醒了,他坐起身打了个大哈欠,搔搔他又脏又乱的头发站了起来,对粉衣少女刺耳的哭声置若罔闻。
“唉,酒又喝完了,真是糟糕,又得去打酒了,可是身上的银子花完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旁边的人兀自还在劝那姑娘,“小泵娘,你既然逃了出来,想必没有住的地方,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家里倒可以住人!”
众人见她说得可怜,也纷纷动了恻隐之心,又见她娇弱美艳,似乎风一吹,整个人就要化了,更加可怜她,“是啊,是啊,我家也是可以住人的!”
“奴家怎么堪受得起,我要是不能报父仇,那我……”又是一阵撕裂心肺的哭泣声,粉衣少女道:“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边哭边抽噎,还大声指责道:“这世间没有天道,若是有正义的侠少,为什么不肯助我一臂之力?为什么看我一个弱女子受到这样的欺凌也不管我,天啊,你岂不是要绝我的路——”
大树下的男人看看手里那把破旧又生锈的铁剑,摇头道:“难道要当了你换酒喝吗?可是你跟着我十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伴着我不知道宰杀了多少个禽兽畜牲,我怎么可以当了你呢,这岂不是没有天道了!”
粉衣少女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大树下的男人拿起铁剑,摇头晃脑的再三品评道:“虽然你跟我宰杀了不少的衣冠禽兽,但是你觉得对一个说谎的小泵娘,究竟是公痛打她一顿,叫她别滥加利用别人的关心呢?还是干脆不管这档事,看她能不能演戏演到哭晕!我是选第二个啦。”
他对着铁剑又自言自语,“铁剑啊铁剑,你的主人选了第二个,你自然也只能选第二个,我们走吧!我看这个假哭的姑娘是对着我来,难道是我流年不利,竟犯了天下最恶最糟糕的桃花运吗?自古红颜皆祸水,我只要有你跟酒相伴就够了,对于女人,我是绝不想沾惹的,我可不想被女人害得连酒也喝不成!”
他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摇头晃脑,走着走着便不见踪影。
此时,粉衣少女停止了哭泣,对她的白玉酒葫芦珍爱又痛惜的道:“至尊酒啊至尊酒,不是我不把你拿给识货的人喝,而是识货的人自己跑掉,我看你真是流年不利外加霉运当头,不是我这主人不帮你而是你实在倒霉得很!我看既然世间没有识货的人,那我要你何用,你也不想落入俗人之口吧!不如主人我做个好事,把你倒进土里,让你也能不被人亵渎的长眠此地。”
她说完后,就要将酒倒过土里,想不到一阵风劲,那白玉酒葫芦在空中转了个圈,竟然消失无踪。
想要帮忙粉衣少女的人面面相觑,以为自己是见鬼了,否则哪有东西自行不见的,只有那粉衣少女开心的拍手笑了起来。
她向空中娇嗔问罪道:“喂,你拿了我的白玉葫芦,喝光了我的至尊酒,你要怎么赔我?”
正当大家以为她疯了的时候,想不到空中竟然也传来低沉含糊不清的话语,还连连发出啧啧声,是你自己要倒掉的,我是看不喝白不喝才好心的喝掉他,照道理说,我根本就不必赔你!”
粉衣少女用手指刮着自己细女敕的脸颊,笑道:“羞羞睑,喝了我小泵娘的酒,竟然还想赖帐,不怕让人知道了,说你大人欺侮小孩吗?”
“强辞夺理不太好喔,小泵娘!”
“我不过是强辞夺理,但是你当着我的面抢走我的东西,算得上是个强盗了!”
天空传来一声咕哝的酒嗝,似乎表示好男不与女斗,然后就不再说话,好像懒得理会她。
粉衣少女半笑半嗔的直笑,“你不跟我说话,就以为我就没办法吗?咱们等着瞧,等会看谁先说话!”
看向那一堆以为她疯了的路人,她低下头有礼道:“感谢众位伯伯、叔叔、婶婶对刚见面的我疼爱之情,来日有幸再见到你们,小女子一定会报答诸位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