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打开,含着。”在白凌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下,周永成边虎眼圆瞠地瞪着江未来、边听话地把降血压药丸含在舌下。
“哇!小成成好乖喔!”喜欢在老虎嘴边拔毛的江未来,不但对周永成的瞪视不痛不痒,甚至还不怕死地在一旁拍手鼓励,俨然把他当成小朋友一样来赞赏。
“谁是小成成?”布满血丝的眼眸、扭曲的脸孔、如雷的声调,在在说明了他有多么想杀人。
“未来,别闹了。”
在一旁替父亲拍抚胸口的周玺微微敛眉,啼笑皆非地睨着眼前火辣娇媚的心上人,不愠不火地出声提醒她该要适可而止。
“喔!”江未来略微收敛地嘟了嘟唇,算是聊表一下意思,但脸上却不见任何愧色。
好不容易顺了气之后,周永成立即抓着儿子的肩膀猛摇着。“阿玺!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未来会说她是你女朋友?”
“是她没错。”周玺含着笑意说出的四个字轻易粉碎了他父亲最后一丝希望。
“她?你那个搞怪外甥女?”周永成错愕地指着江未来,惊愕的询问白凌荷。
看穿周玺的计划的白凌荷在替他量过血压,确定他那把老骨头还禁得起刺激后,不在乎地耸耸肩。
“没错,是我的外甥女又怎样?”她抛给他一个“你认命吧”的眼神,示意他要是够聪明的话就别再做垂死的挣扎了,因为这只会促使未来加速坠入周玺所设好的圈套里。
“阿玺,你告诉我,这个老爱跟我唱反调,搞怪顽劣、奇装异服的未来到底有什么好?你看看她,那眼影、那衣着……啧!这成何体统?”若要以他的审美观来看的话,江未来这身模样只能以惨不忍睹来形容。
周玺有点不孝地看着父亲咬牙切齿狂怒的模样,没有安抚劝慰,也不替江未来做任何辩解,因为他很清楚不需要他开口,江未来那呛丫头就会跳出来替自己伸张正义——她自己以为是的正义。
“我的眼影哪儿不好了?”果不其然,就见江未来眨着卷翘浓密的睫毛,故作无辜地展示那洒着银光亮粉的水蓝色眼睑。“这可是今年春天最流行的色调耶!还有我这衣服多好啊,清凉又养眼,改天我也送一件给阿姨,让她穿给你看吧。”
“不必了!”这句话同时从周永成与白凌荷的嘴里逸出,只不过周永成是气呼呼地吼回去,白凌荷则是敬谢不敏地直摇手。
这一幕看得江未来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将惊奇的眼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啊转的。
她用手肘顶了顶周玺,“喂!你有没有觉得你父亲和我阿姨很有默契?”
“我附议。”父亲和白阿姨相处了十几年,会产生默契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可惜你父亲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她撇撇嘴,对周永成不够坦率的态度颇不赞同。
“你……”周永成气结地看着儿子居然向着江未来,胸口的一把火烧得更加炽盛。“我绝对不允许你和我们家阿玺交往,你会带坏他的。”
周永成的反对没让江未来收敛点,反而变本加厉地挑衅哼笑道:“如果我偏要呢?”人家说东她愈是要往西,骨子里深藏的叛逆因子与不顾后果的冲动个性,全叫周玺给模得一清二楚。
白凌荷在听见外甥女说了这句话后,抛给周玺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容,恭喜他用对了计谋。
周玺心领意会地回视,她并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在确定白凌荷接收到他的暗示之后,他走向江未来,白凌荷则走向他父亲,他们分别把瞠目对峙中的一老一少拉了开来,阻止这两人继续以眼神凌迟对方。
周玺拉着她直往门外走去,白凌荷则牵制住差点气爆的周永成,阻止他冲出去破坏年轻人的独处。
“你们还说什么未来很喜欢我?错了!应该说她很喜欢气我才对。”周永成想起上回江未来在升旗台上捍卫他时,儿子曾说过的话。
“她是很喜欢你没错啊!只是她用的方法很另类,你可得学着习惯。”她也是被未来气了好几年后,才领悟出她其实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逗她开心。
周永成悍然怒喝了一声,“什么?我还得习惯让她气?”
“不,是你要学着习惯她在意你的方法。”
“如果我不呢?”
“太慢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白凌荷语带同情地说。
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太清楚未来那磨人精有多大的能耐,她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周永成应该就会麻痹的。
“你觉得我这眼影画得如何?”一出了周家大门,江未来立刻偏首询问周玺的意见。
他轻托住她小巧的下巴,在她粉颊上轻啄着,尔后才仔细地打量着。
“很好。”
“那衣服呢?”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并刻意蹲低身子让他瞧见若隐若现的。
“我很喜欢。”他赞赏的目光大方地接受她的邀约,停伫在她的胸前恣意欣赏旖旎风光。
看着周玺那抹莞尔的浅笑,江未来不禁有丝挫败。
“这样子还气不着你?我是故意这么打扮的。”
“我知道。”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更多了玩味的眼神。
“其实我早知道你们是父子,所以故意提出要来拜访一事,主要的目的是想看你措手不及的慌张样以报复你们对我隐瞒身份。”
“我也知道。”他仍旧是止不住的浅笑。
“你还笑得出来?”她懊恼地直跺脚。“我甚至故意激怒了你父亲,让他气得七窍生烟耶!”
“早猜到你会这么做。”周玺语气笃定的回答,不见一丝意外的神色,显示事情的发展早在他意料之中。
“这也知道?你会读心术不成?”江未来乱没成就感地喳呼着。
“很可惜,我只会读你的。”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半眯着不屑的眼眸逼近他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大概正在盘算着该怎么捅我一刀好泄恨。”
“猜得挺准的嘛!那你是否已做好了挨刀子的心理准备?”现场没有大刀与磨刀石,否则她这会儿大概会表演出“磨刀霍霍向周玺”的剧码。
“没有,因为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做。”
“为什么?”
“你忘了明天我们还有一场比赛?”他提醒她道。
“关那什么事?”
“倘若你今天动手了,明天社会版的头条新闻就会出现:‘御食烹饪职校的教师江未来,因为恐惧输了比赛失去颜面,所以在决胜负的前一天对参赛者暗下毒手,企图以不名誉的手法来获得胜利。’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有这种事发生吧?”
“我会怕输给你?”这句话是打她鼻孔哼出的。“笑话,明天比的是炒饭耶!就算我对中餐烹饪再怎么不拿手,也绝不可能会输给你,你少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美梦了。”
“听起来你信心十足?”
“当然,等着瞧吧!明天我保证会让你求爷爷、告女乃女乃地向我讨饶。”
“若是你输了呢?”他故意问得很讥诮。
“任凭处置!”江未来气势磅礴地将双脚站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玺夸下海口,殊不知她早已经将自己给赔上了。
穆仲芜像个小苞班似的尾随在江未来的身后,扭扭捏捏的模样与平时在街头逞凶斗狠截然不同。
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让立誓要混黑道当大哥的穆仲芜变成这副德行呢?答案当然就是走在他前头的那个女人——江未来。
“还不快把家伙操出来?”她围上围裙,指使穆仲芜拿出袋子里的东西。
“真的要拿?”他环视眼前的排场,有种头昏眼花外加跟错人的感觉。
在他们对面的周玺身后拥有近百名的拥护者,反观他们这边,就只有江未来和他两人,说实在的,光是气势上就输惨了。
还有,这个江未来似乎还嫌他的脸丢不够似的,居然叫他拿出彩球、拉炮当着一群妙龄少女面前,为她欢呼加油。
这……这教他的脸往哪儿搁喔?
“那么多废话干嘛?拿出来就是了。”她侧身在他耳边低语,怕被人听见她唯一的小喽?窝里反。
“打个商量吧?别逼我做这种事。”穆仲芜涎着笑脸求情。
“竟敢跟我讨价还价?”江未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开始索讨人情。“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要谢我的。”
“可以用别的方法啊!”
“你该不会是指以身相许吧?”她懒懒地瞪着面有难色的他。“抱歉,本姑娘只接受这方法。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阵前倒戈,不过你该知道下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儿去。”这是恐吓也是事实。
“是不是我做了,你就愿意放我一条生路?”如果一次的狼狈可以换来永远的安宁,那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做。
“我会考虑的,但前提是要看你的表现如何。”好不容易捉到了个小苞班,她才没那么容易放过他,至于嘴巴上说的不过是应酬话罢了。
可怜的穆仲芜之所以会被江未来吃得死死的,就是因为他不懂得分辩她话中的真伪,所以这会儿他才会忍辱负重地拿出彩球,用着细如蚊蚋的音量,替正在大展身手的江未来摇旗呐喊。
由于对炒饭并不太拿手,所以江未来打算以丰富的材料来弥补手艺的不足,她今天打算做广东炒饭。
便东炒饭不同于一般蛋炒饭的地方在于丰盛的配料,将虾仁、肉丝、火腿、腊肉丁、豌豆仁、蛋等食材以大火快炒过后,再搭配上隔夜的冷饭翻炒均匀,起锅前撒上细碎的葱花,这就是一道料多味美的广东炒饭。
看着那盘色泽鲜明的炒饭,她不禁佩服起自己来,光是闻着那股香味,她都忍不住食指大动了,赶紧舀了一汤匙来尝尝味道。
嗯!果然美味得令人激赏。
“如何?我做的炒饭不是盖的吧?”她又舀了一汤匙的广东炒饭塞入穆仲芜的嘴里。
“呜……好……真好吃。”她舀的那汤匙炒饭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她将炒饭塞入他嘴里的动作又太粗鲁了,所以穆仲芜边咀嚼满嘴的饭粒,还得边含糊不清地拍着马屁。
“依你看来,我是不是稳操胜算啊?”
“当然!当然!”一方面是因为不敢在老大姊面前说不,另一方面是他也认同她的手艺,所以他连忙点头应和。
“既然如此,那么趁现在快帮我想个主意,看等会儿咱们要怎么整周玺才会过瘾。”她这话虽然是问着身后的穆仲芜,但贼笑的眼神却是盯向周玺。而且她还很嚣张地放大声量问着,深怕旁人听不见似的,也不顾忌在周玺身后的那群女学生个个对她目露凶光。
“整他?”
“没错!赢了比赛的人可以向对方开出任何条件,我看就叫他月兑光衣服在操场果奔一圈吧!你觉得这主意炫不炫?”她说得双眼熠熠生辉,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着周玺果奔的拙样。
炫?不!他只觉得这主意很变态,但他却不敢有所反驳,只能偷偷地投给周玺一个同情的眼光。
反观周玺这边,他有因为江未来的挑衅而慌了手脚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对于江未来狂妄的说词他选择听若未闻,神情沉稳地站在瓦斯炉前,左手握着锅柄、右手持着锅铲,架式十足的开始热锅、倒油、单手打蛋入锅中,快速地翻炒着冷饭,让每一颗饭粒皆能均匀地沾到蛋汁。当饭粒在热锅中飞快的旋转了一阵子,充分吸收了油脂之后,撒上葱花和胡椒盐后再翻炒个几下,就大功告成了。
原本信心满满的江未来在看到他那番熟稔的架式后,开始有些许的动摇了,之后又瞧见他竟能利落的以单手甩锅,将饭粒一颗不剩地抛甩至瓷盘中,她不禁大吃一惊,已经动摇了的信心,现下更是摇出裂缝来了。
当周玺端着那盘看似单调,但却泛着晶莹澄黄色泽的蛋炒饭,放置在她的广东炒饭旁边时,她的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虽然对炒饭没啥太深入的研究,但鼻子却还算管用,光是用闻的便可发现周玺的蛋炒饭散发着浓浓的蛋香与米食的香气,再仔细一看,没有多余的油脂沉淀在盘底,使得每一颗米粒瞧起来颗粒分明、晶圆滑润。随手捻了一颗饭粒放入口中咀嚼着,她讶异地发现饭粒竟充满了弹性,饱水度恰如其分,没有隔夜饭的干硬,也不会因为加热快炒后而变得湿软。
这……怎么可能呢?这样一道无从挑剔的美食居然是出自周玺的手?
实在太叫人意外了,周玺应该是一个不谙厨艺的男人啊!怎么他突然变成了个中高手,而且手艺还远远凌驾在她之上。
“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
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声响起,只不过以她目前惊吓过度的状况下听来,再怎么柔情的关怀都会被她解读为恶意的嘲弄。
江未来僵硬地移动颈项,缓缓地侧过头斜睨着周玺,脸上的神情仿佛刚踩到一坨狗屎似的。
“你他妈的唬弄我?”怒气勃发之际,她向来都是出口成“脏”的。
“又骂脏话了,你这张嘴还真是不听话。”他惩罚性地轻掐着她粉女敕的脸蛋,惹得她因不悦而将眉宇纠结成团。
江未来气愤地拍掉他的手,“我骂脏话总比你耍伎俩要光明得多,你少在那边装伪君子了,哼!虚伪!”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敢问我是哪里得罪了你?竟会落得伪君子的罪名。”他不闪、不躲、不畏,就这么任由她撒泼放刁地施放怒气。
“还想否认?”她紧握成拳的右手奋力击打在餐桌上,吓得正在埋首品尝炒饭的评审们差点食不下咽。“明明就是精通厨艺,却还故意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你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我曾说过自己不谙厨艺吗?”周玺还是一派温雅若水,细语笑问着。
“没……”仔细回想一下,他确实是不曾说过,这一切好像都是她自以为是所下的论点。一思及此,江未来张狂的怒气当场消了不少。
“那么,还能说是我唬你吗?”
“不……不能。”唉!刚才气势太凶悍,害得她这会儿有点心虚。
“还当我是虚伪的伪君子吗?”他刻意问得好无辜,好像她给了他多大的委屈似的。
“哈……你说笑了,怎么会呢?”她赶紧做做表面功夫陪着笑,以减轻自己误会他的罪恶感。
“这么说来,若是比赛结果是我赢了,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当然……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赢了比赛?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呢?就算你炒的饭看起来比我的美味,也不代表就一定是你赢啊。”
“喏!”周玺没有浪费口水与她辩驳,他只是努了努下巴,指引了她的现线。
顺着周玺所指的方向望去,江未来看到坐在裁判席的四个评审,而这四个人居然很有默契地分别在答案板上写下周玺的大名。
对于这一幕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四周响起了喧哗的叫嚣声,一声高过一声,活像夏夜里鸣叫不停的青蛙。而叫嚣的内容不外乎就是那群女学生吵闹着要周玺当场执刑,她们巴不得能见到江未来被整得惨兮兮的窘境。
“周老师,不要客气,连那个小苞班也一起整,最好叫他们俩打扫全校的厕所。”在人群中大声吆喝着,提出此项建议的人是宋玉阓。
“不,周老师,你叫江未来自动辞职,最好要她承诺永不踏进咱们学校一步。”这项提议更狠,此乃林诗媚全意,由她身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何谓“最毒妇人心”。
穆仲芜听着那群八婆的叫嚣谩骂,知道大势已去,此时此刻他只有无助地望天兴叹,感慨自己遇人不淑。
“老天,想不到你做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失败,居然有这么多人对你落井下石。说真的,当你的跟班满丢脸的。”
“你皮在痒了是不是?净会扯我后腿,也不会出来替我挡一挡,要是这家伙提出什么卑劣的要求,我一定第一个差遣你去做。”颜面尽失外加名声扫地、再来个众叛亲离,江未来现在的情绪可说是沮丧到了极点,所以倒霉的穆仲芜就成为她的出气筒被她踹了一脚,然后硬拉至周玺与她之间当挡箭牌。
“这可不行,他不能挡。”对于她的作法,周玺这次不似从前那般纵容,他的语气里有着不容错辨的坚持。
“对嘛!对嘛!他不能挡。”偶像就是偶像,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引起群众相互呼应,只见那些疯狂崇拜周玺的小女生们立即顺着他的话高声反对。
“为什么不行?”她趾高气昂地仰高下巴,不可一世地指着那群女学生反问:“你们这群丫头喳呼个什么劲儿?他是我的跟班,代我受过又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回话的人是周玺,他说得煞是神秘,眼底眉梢净是浓得化不开的期待。
“为什么?”她恼羞成怒地睼目怒吼。
“因为……”
周玺的唇角勾起一道诡谲得近乎煽情的弧度,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挡在中间的穆仲芜拉开,趁着一脸茫然的江未来还在费神研究他的举止时,他的唇冷不防地落下,准确地封印上她的。
他这一次的吻不同于以往那般浅尝即止,而是一反常态的强悍,带着掠夺的气势,欺压住她愕然微启的樱唇,并任由温热湿润的唇舌在她柔软饱满的唇上兜转吮弄,他灵活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舌忝洗翻搅着她的舌,竭尽所能地诱惑她与他共同演出激情缠绵的画面。
这画面照理说应该是非常唯美浪漫的,可惜背景配乐有点杂乱,坏了这场景。不过也不能全数责怪制造出那些噪音的人破坏了气氛,她们也是迫不得已的,谁教周玺与江未来相拥热吻的画面是那么样的惊世骇俗呢。
“乒——锵——”盛装炒饭的瓷盘在评审人员错愕失神,颤抖手滑之际,不慎摔落地面碎成了满地开花。
“啊——”愕然痛苦的抽息声从四面八方不绝于耳地传来。
“周……周老师……”尖锐刺耳的噪音则是从宋玉阓与林诗媚口中逸出。
“好……好痛喔!”哀声喊痛的声音则是由穆仲芜发出,因为他被周玺使力一拉扯,再加上亲眼目睹如此火辣撩人的画面,一时之间竟晕了头,脚趾踢到了桌角,现正痛得呼天抢地。
令人沸血狂窜的激情深吻结束之后,周玺深情地搂着她,以鼻尖贴近她的亲密摩挲、软语呢浓。“你该不会希望这个吻由你的小苞班来代你受吧?我可是无法认同的喔!”
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也没有剽悍地乃周玺一巴掌,当然更没有羞赧低首,江未来只是慵懒地抬起熏然欲醉的星眸,锁住他柔似春水的眼波,大惑不解地问:“这就是你要的?”
“不只,我这个人很贪心的,除了这个吻之外,我还要订下你往后每一天的吻,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我可是依照约定赢了比赛,你非得应允不可。”
她眼神戒备地睨着他,“知道吗?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他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她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觉得自己似乎早在很久以前便已坠入你的圈套里却不自知,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依旧还陷在圈套里寻不到出口。”
周玺对她露出赞赏的笑容,“我最近有没有说过你变聪明了?”
她挑高右眉,“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猜对了?”
“真聪明,你值得再一个奖励的吻。”他付诸行动的速度比口头上的言语还迅捷,话尚未说完,那张俊朗的五官便已近到咫尺。
然而速度快的人可不只有周玺一个人而已,宋玉阓和林诗媚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见这两个被妒火冲昏头的女人,飞也似的穿越人群来到他们身边,原本不怎么对盘的人,现下成了合作的好伙伴,一致对抗外敌——也就是江未来。她们野蛮地把江未来拉离开周玺的怀抱,让他的吻落了空。
首先发难的是林诗媚,她控诉地质问着周玺:“周老师,你……你怎么可以亲这种不知检点的女人?”
林诗媚的薄唇微颤,眼眶中更是蓄满了泪光,仿佛只要一眨眼,眼泪便会滚下来似的。
周玺一反他亲切的形象,不但没有柔声劝慰,反而还挑高双眉,静待心上人的反应。
他太了解未来了,明白她不可能允许有人骑到她头上来,而林诗媚却很不聪明地犯了她的大忌,她这种愚昧冲动的行为只会更加激起未来的反抗,所以不需要他出场,他相信未来那颗古灵精怪的脑袋里早已想好了对策。
“谁说不行的?”只见江未来轻而易举地甩开宋玉阓的拉扯,莲步款摆地走回周玺的身边,然后故作娇滴滴地挽着他的手臂,做出小鸟依人的动作,并且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人家我和周玺可是两情相悦、爱得翻天覆地,我们小两口卿卿我我的也碍着你了吗?”
她都如此投入的对他放射出深情款款的眸光,周玺当然不会傻得放过这次机会,他回以柔情款款的眷恋目光,当着气急败坏的林诗媚面前与她眉来眼去,气得林诗媚顿时热泪涟涟。
继林诗媚无功而返之后,第二个跳出来发表意见的人是宋玉阓。
“周老师,我真的搞不懂,她究竟是哪里好?你居然会这么没品味?”
“哈!”江未来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那态度襥得让宋玉阓恨得牙痒痒的。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当然不会懂得男女之间的情事有多奥妙,玺——”娇嗲地叫了一声后,她用莲花指在周玺的胸膛上挑逗地绕着圈圈。“你可千万别告诉她,你对我的床上功夫是多么的满意,我怕儿童不宜啊!”
“你的床上功夫?”周玺差点笑岔了气,他没料到她胡诌起来竟是那么的百无禁忌。
江未来表面上是骄傲地翘首睥眼睨着宋玉阓,私底下则悄悄地捏着周玺,暗示他附和她的游戏。
他强忍着笑意,提高声量说:“当然了,我怎么会把昨夜的激情缠绵说给外人听呢?”
周玺这番限制级的话一说出口,马上引起了空前绝后的混乱状态,女学生们悲痛欲绝地讨论着周玺是如何失身于江未来的,那止不住的疯狂尖叫与歇斯底理的喧闹,像是随时都会把屋顶给掀了似的。
而引起这场暴乱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周玺和江未来,很聪明地趁着人群还没淹没他们之前,脚底抹油,开溜去也。
“不错喔!真瞧不出你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在相偕溜出暴风圈之后,江未来语带赞赏地对他说。
“你太抬举我了,我的影响力再怎么大也不过你的破坏力,这场混乱全得归功于你。”他可没兴趣去争这种功。
“你也功不可没啊!尤其是那句话搭得还真是绝妙。”一想到宋玉阓和林诗媚的臭脸,她又忍不住笑得合不拢嘴。
不同于她的嬉闹态度,周玺则是无比认真的凝视着她,“知道吗?那是我所期待的生活。”
笑声戛然而止,江未来倏地挑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意思是……”
“你这么冰雪聪颖,不需要我多加赘言,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周玺将她搂入怀中,垂首轻吻着她的发际。
“这么有把握?”她没有学别的女孩子,娇羞答答地推开她,反而任由他在她耳鬓厮磨着,她则双手环胸,不甘示弱地挑衅问着。“更何况就算我明白又当如何?我不见得会答应的。”
“为时已晚,你现在想赖皮也不行了。”
“此话怎讲?”
“别忘了,你刚才可是亲口当着那群人面前抖出我们俩的‘奸情’,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要全身而退吗?”
江未来倏地目光一凛,“原来你刚才又设计了我一次。”
“哈!”周玺愉快地朗笑出声。“有进步喔!你这会儿顿悟的速度比刚才快多了。”
“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一个大麻烦上身?”
“知道,虽然惹了个大麻烦,可是我却甘之如饴。”
“你父亲可不这么想喔!”
“那对你会是个问题吗?”他问得很促狭。
“当然不会。”江未来想都没想就给了答案。
“这不就对了。”
他愈说声音愈小,愈说脸庞愈逼近,弄到最后,两人温热的唇舌再次交缠在一起。
这画面让途经此地的校狗——豆豆,看得差点因刺激过度而“狗”格异常,只见它吓得吠叫几声,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豆豆怎么了?”停下了亲密的动作,江未来不解地看着受到惊吓的豆豆。
“别理它,它大概是被我的勇气吓到了吧?”
“什么勇气?”
“勇于接受‘未来’的勇气。”
尾声
御食烹饪职校在今年夏天破例招收了一名男学生,这对清一色都是女学生的校园来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如果这位男同学又很不巧的长了一张俊逸绝伦的五官、狂妄不群的气质、斜气轻佻的诡魅笑容,那么他在这所学校里的身价肯定水涨船高,甚至连周玺的宝座都得拱手让予他。
这个荣登最受少女欢迎的偶像会是谁呢?很好奇吧!他就是古惑仔穆仲芜。
是的!周玺确实有必要让出偶像宝座,即使他不愿意也由不得他,因为全校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周玺已经是一个毫无行情可言的男人,而将他的行情破坏殆尽的人正是江未来大小姐是也。
这事得追溯到周玺和江未来第三回合的比赛,就因为他们俩当众演出令人喷鼻血的缠绵热吻,又于一周后以情侣的身份相偕进出校园,击碎了不少女学生对周玺周永成的绮丽幻梦,现在大伙都知道周玺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会了,因为她们明白一旦被江未来盯上的人是绝对无法全身而退的。
也因为这样,所以女同学们全将注意焦点转到了俊朗帅气的穆仲芜身上。
穆仲芜因为追随江未来的缘故,所以转学进入御食烹饪职校,为的就是要向她习得一技之长,现在的他已经放弃了成为黑社会大哥的志向,转而将目标放到成为料理铁人上面。
就这样,他透过江未来向校长说情,特别破例招收他入学,而且就编在江未来的班上。
当然,这件事同样也引起了周永成和白凌荷的对峙,但不管对峙的过程如何,一直以来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白凌荷总是胜利的一方,这情形从创校以来就不曾有过例外。
比赛与招收穆仲芜入学的风波逐渐平息之后,校园里倒也还算是平静,穆仲芜一反叛逆不良的态度,秉持着积极求知的精神努力学习着各项烹饪技能。
江未来和周玺这对恋人也相安无事,虽然周永成还是对江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儿媳妇这件事感到恐惧,但这并不会成为他们小两口的问题,这三个人之间自有一套另类的相处模式。
日子就这么平和的过了几个月,直到学校校庆那天,同学们才又听见了周永成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话说御食烹饪职校的校庆暨园游会当天,每个班级都会依照往例搞个小摊子来玩玩,摊位所贩售的多半是平日学习的成果,有卖自己灌制的烤香肠、肉圆、蚵仔面线、炸鸡、蒸饺、牛排、披萨、蛋糕、甜点等,一来可以藉此赚取金钱来充当班费,二来还能对外公开他们的学习成果,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
但这么有意义的活动偏偏就是有人不甘寂寞地要将它搞得变了质。
是谁?别问了,还会有谁呢?不就是那个人人闻之丧胆的江未来。
校庆这一天,刚好有教育部的督察人员要来校内考核,一方面了解学校的运作状况,另一方面评估学生的学习成果。
这对御食烹饪职校可是一件大事,只见身为训导主任的周永成诚惶诚恐地伴随督察人员,一摊接过一摊地巡视品尝。一路上督察人员都面带满意的笑容,直到走至江未来那一班的摊位前,所有人的面色一致地出现了阴影,尤其是周永成,他那张瞬间垮下来的脸上所出现的阴影,即使是用几百瓦的灯泡来照射也都驱散不开。
“欢迎光临!我们有幼菁、包叶、双子星、槟榔汽水、槟榔蛋糕、槟榔冰棒、油炸香酥槟榔、糖醋槟榔,应有尽有,请问几位要点些什么呢?”
江未来就站在摊位前面吆喝招呼着客人,这也就算了,但是永远不改其特立独行本性的她居然穿着清凉养眼的薄纱短裙扮演起槟榔西施,并且还命令她的学生也身着这种清凉服装出场,猛一看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来到槟榔西施的大本营。
“你——”跟往常一样的情况,周永成再一次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呃,你要我?”江未来故意忽略他的怒气,装清纯地指着自己:“对不起,我可不行,我们这儿只卖槟榔食品不卖槟榔西施的,你要买女人得上酒家去才行,别欺负我们这群卖笑不卖身的清纯美少女。”
此话一出,负责把槟榔剖半的卢妍玉一怔,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头,而负责把槟榔涂上红灰的柯晓风则是一阵哆嗦,一个不注意手中的槟榔飞了出去,正巧砸在某一位督察人员脸上,看得周永成的脸色青白交错。
“喂!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们俩这是什么狗屁态度嘛?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老天,我想她们大概是不认同你以美少女自居吧!”站在摊位另一侧,负责教导示范槟榔的正确吃法的穆仲芜,在吐出嘴里的鲜红色汁液与槟榔渣后发表了他的看法。
他不敢在江未来大放厥词的时候还嚼着槟榔,那太危险了,他着实害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够,会把槟榔汁液喷洒出来。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热闹?”
离开摊位前去批发槟榔的周玺一回来就见到这种场面,他一瞧见父亲勃然大怒的神色,立即塞了一颗降血压药到父亲嘴里。
“玺,你看,他们都欺负我。”自从上次为了激怒宋玉阓,她刻意甜蜜地喊着周玺的名字之后,江未来似乎喊上了瘾,不管人前人后都爱这样娇滴滴地喊着他。
周玺笑了,是充满宠溺无奈的笑容。
“是你欺负他们才对吧?我看在场的就属你的脸色最正常。”
“糟糕!被你看出来了。”她作怪地挤眉弄眼。“好嘛!大不了我赔本送他们每人一盒槟榔以表歉意,这总可以了吧?”说完,她当真在周永成及每一位督察人员的口袋里塞了一盒槟榔,而且盒盖上还是印有果女图片的那一种。
“江、未、来!”悍然怒喝的声音再次从周永成口中逸出。“你立刻给我滚,今天一整天都别再让我瞧见你。”虽然已经含着降血压药丸了,他还是气得青筋浮动。
趁着周永成的咆哮声未歇之时,江未来赶紧捂起耳朵拉着周玺跑离现场。
结果像从前一样,她又再次丢下了烂摊子让周永成去收拾。而可怜的周永成也再次告诫自己,下回遇上了江未来一定要绕道而行,免得哪一天他真的被她给气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