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小姐--白采贞穿着最新秋装,优雅的坐在奔驰车里,让司机开车载她逛大街。
闷哪……她蹙眉,纤细修长、颜色如葱白的玉指轻轻敲着玻璃车窗。她想到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心情非常不好。
先是其默逃婚,虽然像闷葫芦似的弟弟难得的跟她解释过原因,她还是觉得那个原因不足以构成逃婚的理由,只能说是她弟弟人太善良,唉!
这件事的风波到现在还未平息,依她看来,白家与汪家的交情,就要毁在弟弟的好心肠上,不过木已成舟,她又能怎么办呢?
然后呢,是她的前夫张龙晖又跑来缠着她,这次的目的是要借钱。唉,她真讨厌自己提得起放不下的烂个性。明明知道张龙晖是个混蛋,几乎是一结了婚她就认清他的真面目了,但是当初是自己不顾父亲反对,硬要嫁给他的,所以也不敢提离婚。虽然在父亲死后没多久,她就悄悄办好离婚手续、恢复单身,但是……
她知道他是个混蛋,却还是放不下他。像是种强迫症,他一出现她就觉得烦、想撵他出去;但当他真出去了,她却又觉得心头空空的,想知道他好不好、是不是有想她。
当初要不是其默插手,她也不可能果断的决定离婚。
唉~~烦哪!
白采贞佣懒的对司机说:“载我到最近的饭店去。”
司机像是很习惯似的,只问道:“什么时候来接小姐?”
“后天吧!”白采贞慵懒的回应,将身子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真不懂自己什么都有,为什么还会觉得寂寞?又为什么会因为寂寞,放着舒服的家不待,宁愿三不五时去住饭店?
她在市区有房子,那是父亲送她的结婚贺礼,现在离了婚,她尽可以搬回白家住,但是家里只有她跟其默,其默又老是为公事忙到三更半夜……
唉,虽然她是人人称羡的白家大小姐,家里有钱有势,还长得倾国倾城,可是她真觉得寂寞。
司机送白采贞到饭店,下了车,她优雅从容的进入饭店大厅,直接走向柜台。
瘪台有好几个客人在等待,负责订房退房的人员忙得要命,没人注意到她。
向来走到哪里都习惯受到注目的白采贞觉得挺新奇,她走向柜台,还没开口,眼尖的柜台组长见到她,立刻匆匆跑出柜台,来到她面前行了个大礼,恭敬的招呼贵客,“白小姐,今天是……”
“我要总统套房,两晚。”她纤指递出无上限的黑金卡。
喝!大手笔。白采贞这话引起其它客人一致注目,工作人员也分神瞧了白采贞几秒,毕竟一晚十几万的总统套房不是每天都有人订的。
坐在计算机前,负责把客人数据敲进计算机的丁筱心也是其中一员,她瞪着眼前留着波浪卷发、身段玲珑的大美人,冲口唤道:“白姊姊!”
白采贞回头,美艳的脸上仍然是那副端庄自持的表情,她微笑,望着眼前穿制眼的女孩。女孩穿着饭店蓝色制服,留着短发,五官清丽,她确定见过她……白采贞的视线滑到女孩胸前的名牌上,上头写着“丁筱心”三个字,丁筱心……丁筱心……
“筱心!”
几分钟后,白采贞与丁筱心置身在豪华总统套房中,坐在沙发上愉快的聊着天。
丁筱心有点坐立不安,但是白采贞跟她说:“放心吧,组长不会骂妳的,是我叫妳上来的,他不敢骂妳。”
“白姊姊,真巧哪,能在这里遇到妳。”丁筱心很开心。她跟白姊姊是在一个帮助弱势团体的慈善活动上认识的,她是义工,而白姊姊是赞助者,两个人当时聊得挺投机,没想到今天会再见面。
“真的很巧啊,妳不是还在念书?”她记得筱心那时候还在读大学夜间部。
“我去年就毕业了,然后就来这儿上班。”丁筱心握着白采贞的手,能够再遇到她真是太开心了。“白姊姊最近好吗?”
不好,她可一点儿都不好。白采贞嘟起红唇,差点就要跟她说起自己的家务事来,不过想到丁筱心还要上班,勉强忍住,问道:“妳什么时候下班?”
“六点。”
白采贞想了想,红唇弯起一个微笑,“明天是假日,妳今天下班有没有空?我等妳,回我家吃饭。”
丁筱心很开心,她兴奋的用力点头,但是没多久,她睁大眼睛,比着室内,“可是……套房怎么办?”
“就放着吧!反正又不是没付钱。”白采贞不以为意,兴奋的拉着丁筱心的手,“我好久没见到妳了,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干脆在我那里住一晚吧!我们可以聊个通宵。”比起冷冰冰的饭店套房,当然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况且她来住这里,本来就只是为了听听人声,让自己不那么寂寞,现在遇到筱心,说什么都要拉着她一起回去。
有没有付钱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一晚十几万的总统套房就这样空着?白姊姊真是太猛了。丁筱心张开菱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晚上,白采贞带丁筱心回到白家,原本想要直接带她回自己家的,但她担心前夫又来扰乱,干脆回白家。
佣人早已经准备好一桌子的菜,就等着女主人开动。
白采贞端坐餐桌椅上,想起刚刚见到白其默的车,在丁筱心去洗手间的空档,随口问道:“少爷呢?”
“少爷在书房。”佣人回答。
“去叫他下来一起吃饭。”白采贞灵机一动,想藉此介绍弟弟给丁筱心认识。
白其默不一会儿下来了,他仍然穿着西装,看来是回到家就直接钻入书房去处理公事。
见到一桌子丰盛的菜,白其默傻了眼,“姊,妳今天怎么了?心情特别好?”
“嗯哼。”白采贞心情愉快,还哼起小调,神秘兮兮的说:“待会儿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是吗?”白其默拉开椅子坐下,一点兴趣都没有。
“干什么?心情不好,摆脸色给你老姊看哦?”白采贞一巴掌劈在白其默肩上。
白其默摇头,“没事。”
“没事才怪!”白采贞哼声,“给我说!怎么了?是不是公司有什么问题?”
“公司没事。”白其默简洁扼要地回答,想到前几天的闹剧,薄唇抿了起来,“只是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跑来公司把我骂了一顿……”
“真的?她都骂了什么?为什么要骂你?你抛弃人家?”白采贞好兴奋,不睬弟弟的白眼。她无聊的生活就数今天最快乐,先是遇到筱心,然后她那个话少得像闷葫芦的老弟,第一次跟她分享八卦。哦呵呵,白采贞双手支下巴,眼睛发亮的听白其默言简意赅的说明整个经过。
“白姊姊,妳家好大,我差点迷路了。”丁筱心边走边说,抬头见到餐桌上另一个人,猛然停下脚步。
白其默抬头,同样表情绷紧。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他家?
气氛紧绷,空气中凝聚着一股诡异的张力,可惜白目的白大姊一点儿都没发现,她兴高采烈的说:“筱心快过来,介绍我弟弟给妳认识。”
对丁筱心说完,她转头对白其默说:“快、快!其默,赶快把你上次遇到那个疯婆子的事情跟筱心讲。”呵呵,难得弟弟有八卦可以贡献,当作谈话材料,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疯婆子?丁筱心瞇起眼睛,眼眸射出的厉光像是要把白其默给射出一个大洞。
一片寂静。
嗯?怎么了?筱心怎么光盯着其默瞧,其默也怪,表情有些尴尬,坐在那里身体僵直得像根木头似的。白采贞终于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后知后觉的问:“你们……呃,认识吗?”
“我想我就是他说的『疯婆子』。”丁筱心把“疯婆子”三个字说得特别用力。
什么?!白采贞不淑女的张唇,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终于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那个……疯婆子不是其默说的啦,是我加上去的。”她承认道,“其默只说那是个莫名其妙的怪女人。”
白其默居然是白姊姊的弟弟?丁筱心气得快吐血,还说她是疯婆子!她没去找他算帐,他居然先跟白姊姊恶人先告状?
想到那之后,她再度打电话关心紫翎,紫翎仍旧是伤心的边说边哭,她胸中那把正义之火又开始燃烧。
丁筱心向前一步,先礼貌的对白采贞说:“白姊姊,他逃婚的对象是我的好朋友,我有一些话要跟他说,不好意思,白姊姊先吃吧!”
紫翎是筱心的好朋友?白采贞呆了,事情真是越来越八卦,她呵呵陪笑,“你们聊、你们聊,我饿了,先吃了哦。”
得到白采贞同意,丁筱心回头瞪着白其默,旧仇新恨全涌上心头,“喂,你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这几天对紫翎不闻不问,真的是冷血无情的大混蛋!”话冲口而出,丁筱心抱歉的瞥了白采贞一眼,见到她津津有味的吃着五星级饭店大厨煮出来的佳肴美味,一副耳朵已经聋掉、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
白其默僵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直直的,整个人好像已经变成化石。他缓缓望向丁筱心,瞪她一眼,问白采贞:“她就是妳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
“你说什么?”白采贞纤细的手忙着切龙虾,她两个人都不看,打算远离战火,兀自对着龙虾,笑嘻嘻的说:“这龙虾真好吃,你们慢慢聊,我好忙,别吵我吃东西。”
白其默额头上冒出数条黑线,薄唇抿起,半响不说话,然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显然不打算再待下去。
“等等!”丁筱心眼捷手快,娇小的身子一瞬间已经挡在白其默面前,她伸出双臂,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概。“话没说清楚,你别想离开。”
白其默脸上肌肉抽动。他简直不敢相信,会在自己家里被这个小不点儿威胁!她今天更小了,甚至不到他肩膀……他往下一瞧,明白了原因,她现在没穿高跟鞋。
“不要胡闹。”他沉声说,低头瞪着明明身高不到他肩膀,气势却冲上天的小家伙瞧。她真的很怪,连名字也怪,姊刚刚叫她什么来着?“小心”?跟她莽撞的个性一点都不符合,他真想建议她改个名字,改名叫“大胆”算了。
“谁跟你胡闹?”丁筱心也火了,一直抬头看他的结果,搞得自己的脖子开始酸起来,她生气的瞪着他,把这笔帐也算在他身上。哼,他以为他高了不起吗?今天好不容易跟他冤家路窄撞上了,不跟他吵出个结果来怎么甘心?
“妳叫什么名字?”白其默突然问道。
吧嘛?丁筱心昂起小鼻子,大声的说:“丁筱心,甲乙丙丁的丁,竹字头的筱,心灵的心。怎么样?”
“汪紫翎的事跟妳无关,这是白、汪两家的事,而妳姓丁,这跟妳有什么关系?”白其默似笑非笑,他不喜欢跟人争执,这丁筱心倒是破了他的戒。还有,原来她不叫“小心”。
啪啪!饭桌旁传来鼓掌声,白其默跟丁筱心回头一看,只见白采贞乐得双眼发光,说道:“其默说得好,筱心要加油!”她是两边的拉拉队,谁赢都好,重点是她好久没看戏看得那么过瘾啦!
丁筱心傻了眼,不过她没有让白其默得意太久,立刻堵了回去,“我看不下去,不行吗?你逃婚却一点解释都没有,甚至没有关心一下紫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星期,你有给过她一通电话吗?你有上汪家登门致歉吗?你有对媒体解释逃婚原因吗?都、没、有!你知道你的行为带给紫翎多大的身心伤害吗?”
赞哦!白采贞呵呵笑。她从来不知道筱心骂起人来这么的有条理哩。
丁筱心喘口气,将不听话落到眼前的头发拂到耳后,继续开骂,顺便把上次她被他丢到水泥地上的旧恨也一并算上了。“你已经几岁啦?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不觉得丢脸吗?你自己一个人丢脸就算了,为什么要把紫翎也拖下水,要把汪家也拖下水?”还把我也拖下水!丁筱心在心里加上一句,那天她回去之后,多了两块淤青,痛了她三天才好。
对对对!说得真是太好了!都几岁的人了,也不想想这种行为会带给他老姊多大的困扰。白采贞点头如捣蒜,只差没有拿面旗子摇头吶喊,帮丁筱心助阵。
白其默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阴沉,丁筱心才不管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但还不是完全无法补救,你打算怎么样?你带给紫翎的屈辱跟伤害已经够多了,我希望你负起责任来,给紫翎一个交代,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何况紫翎那么美,哪里配不上你?你要给她这种苦头吃?喂!说话啊,你到底要不要负起责任来?”
白其默头痛,他真不懂自己干嘛要在这里听一个小女孩的训。这几天来,他已经被训得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个小表头来骂他,况且,他会这么做不是没原因的,只是他没必要一一跟每个人解释,这样就失去他这么做的意义了。
“妳说完了?”他低头问,注意到她不听话的发丝又跑到前面来,遮住了她的明眸,看她努力把头发塞到耳后,倒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说完了。”丁筱心严肃的回答,虽然她努力跟头发对抗的动作让她严肃的语气降了好几分。
白其默点点头,迈开步伐,打算绕过丁筱心离开。
丁筱心愕然。她这么费力气、又浪费口水的跟他讲了一堆,他居然这样给她走人?“白其默!”
白采贞也很失望,她都还没看过瘾哩!要不是筱心叫住其默,差点要换她开口了。
白其默停下脚步,懒懒的问:“还有什么事?”
丁筱心气坏了,差点像小女孩跺起脚来。这个白其默,他以为她在唱歌给他听吗?
她绕到他面前,小嘴一张,又开始训起话来,“虽然事实已经造成,但是你要有解决的诚意啊!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放着不管,让紫翎被大家的闲言闲语淹死?”
在汪紫翎死之前,肯定是他先被她的口水淹死,白其默难得幽默的想道。“不然妳觉得应该怎么办?”他双手环臂问道。
应该怎么办?“当然是娶她啊!就说你之前有婚前忧郁症,现在已经好了之类的,不困难吧?”她期盼的望着他。
婚前忧郁症?白采贞喷饭,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白其默瞪着丁筱心,一张脸都黑了。不知道她是在嘲笑他还是认真的?他还来不及想该说些什么,却听到她继续说下去。
“何况我们同学会快到了,你要是不赶快解决这件事,紫翎在同学面前会很丢脸、抬不起头来耶。”
丁筱心说完,突然像想起什么,她兴奋的拉着白其默的手,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妥,脸庞发光的提议。
“我想到个好主意!同学会是下星期,你跟紫翎一起出席,跟大家解释一下,顺便在我们同学面前握着紫翎的手,最好可以亲她一下,给大家看到,这样紫翎就不会丢脸,然后你再照原定计划娶她,这样就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她兴奋得差点跳起舞来。
这主意烂到不行,而且他很怀疑汪紫翎会乐意配合。
白其默低着头,望着她紧抓住他的小手,那双白呼呼的手还是一点都不细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握着他的力道,却紧得让他的心跳微微加快,望着她灿烂的小脸,他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为了朋友的事情,可以跑来公司义正辞严的指责他,她讲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全是为了她的朋友汪紫翎。
白其默不知道,现在萦绕他心头的情感叫作“感动”。
但是丁筱心并没有让他感动太久,因为她接着又说:“听到没有啦?你一定要去哦,不然紫翎还要一直哭下去,我很心疼耶!你虽然之前做错事,不过还是可以补救的啦,我也不想继续怪你,但是你一定要负责任、把事情好好解决,知道吗?”说完,她松开握住他的手,然后拍拍他的手臂,一副事情已经底定的样子。
白其默莫名的火大。
她口口声声是为了汪紫翎,从头到尾认定他是负心汉,她像母鸡在保护小鸡,却忘了问问他,他是否有苦衷?她连问一声两人是不是有争执都没有,一口咬定是他错,所以现在他理所当然要负责、要善后。
他知道汪紫翎是她朋友,她当然为她想,但是他怎么想怎么窝囊,怎么想就怎么气,更气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
“喂,你去下去啦?我是主办人,我再发张请柬给你就好了,你很重要,一定要来哦,而且这次一定不能再让紫翎伤心了,这样我们全班同学都会感激你啦。”丁筱心笑咪咪地说,她觉得事情已经完美解决,开心极了。
一开心肚子就饿,丁筱心坐下来,白采贞笑呵呵地递上筷子,她也笑着拿过白采贞奉上的筷子,“白姊姊,谢谢。”
丁筱心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食物吸引过去。哇!鲍鱼耶,鱼翅耶,龙虾耶,干贝耶,还有牛排耶!二话不说,她拿起筷子夹夹夹,努力吃、用力吃,压根儿忘了还有个人从头到尾被她训话,他也还没吃。
白采贞问弟弟:“你要去同学会吗?”她这个弟弟居然没有直截了当拒绝,让她这个做姊姊的诧异得下巴要掉下来。
“嗯。”白其默点头,注视着心满意足的丁筱心,心头那把火还在烧,而且是越烧越旺。她居然一点都不关心他吃了没?解决了朋友的事,他就什么都不是?
“真的吗?”白采贞觉得天要下红雨。说不定筱心这一骂,其默真愿意重新迎娶紫翎,若真如此,那可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她不知道的是,白其默其实另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