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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半年的二三事 第六章

时序转成带着些许凉意的秋天。

依斐忙着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面,做着她的打字小姐。袁紫轩走了过来,丢了一张纸在忙着键入缺席纪录的依斐桌上。

依斐看都没看就鬼叫了起来:“袁姐,别连你都来茶毒我好不好?我还有十五个班还没打耶!”

袁紫轩拿起咖啡杯,好整以暇地坐下来说:“雷依斐,你就是这点不好,看清楚纸上写什么再抱怨好不好!”

依斐终于空出一只手拿起了那张纸,上头是一张课表,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她楞住,疑惑地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从明天起,你开始教学实习!”袁紫轩拍了拍她的肩。“雷依斐,恭喜你啊!总算熬完了行政实习期,可以开始像个老师了。”

依斐双手捧着课表,感动地泪水盈眶。“太好了!我总算可以不要再打这个出缺席纪录了吧?”

“你打完这一批应该就不用了吧。”袁紫轩点点头。

依斐看向她,有些失望的说:“我不是现在就不用打了吗?”

袁紫轩扬起眉看向依斐。“年轻人做事要有头有尾。”

“可是,明天就要教学实习了。”

“那就表示你今天一定要打完这一叠。”

依斐闻言大叹一口气。“罢了罢了,谁教我是任人鱼肉的实习老师呢!”

袁紫轩伸手打了一下依斐的头。“你要抱怨也小声一点,传到校长、主任那里,会有你好受的!”

依斐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看着手中这张教学实习单,还是十分满足,她又仔细地看了看,叫了出来:“咦,袁姐,我是跟你的班嘛!”

“废话,我是你的指导老师,你不教我的班要教谁的?”

依斐有些惊恐地说:“那不就是要上三年级的课程了吗?”

袁紫轩点点头。“怎么,不会呀?你没那么差吧,好歹是数学系毕业的。”她看了看课本说:“你明天要上的课程,应该是『马可夫阵列』。”

依斐将课本接了过来。“那我不就要写这个单元的教案?”

袁紫轩点了点头。“我并不重视这个,不过,你师大那里的教授会要你交教案的,我看你就辛苦一点写一写吧!加油啊!”

依斐看着以前很熟悉,现在有些陌生的公式,心中隐然有些不安。

翔文一开门进来,就看到依斐趴在客厅的桌上,桌上和两旁的地板上都散着一堆课本和大学用书。

他走过去,蹲了下来,拿起翻开的课本来看。

是马可夫阵列。

翔文又看向被依斐压着的B4纸张,上面画着的表格也大大的写着马可夫阵列的部份。

翔文笑了笑,她怎么突然算起数学了?

要不是看到她此时算着数学,他都快忘了依斐跟他一样,也是念数学的。不过算数学也会算到睡着,真是服了她了。

翔文轻轻碰了碰依斐,她没醒。

翔文想了想,将书故意地放得大声一点,依斐这才悠悠醒来。一张眼,正看到翔文坐在旁边看着她。

依斐揉了揉眼睛。“你回来啦。”

“你在写什么东西,让我看看。”翔文也没等依斐同意,就将教案抽过去看。“什么认知、技巧、情意的?会了马可夫阵列,能有什么『情意』呀?”

依斐一把就把教案给抽了回来。

“你不要随便乱批评好不好?这叫做教案,没学过教育学的人当然不懂!”

“干嘛要写这种东西?袁紫轩叫你写的?”

依斐得意地笑了笑。“我告诉你,我明天要去上你们班的数学课!”

翔文故作惊恐地说:“真的假的?袁紫轩上的时候就有一半人是睡倒的,你来上恐怕剩下的那一半也会睡倒了。”

依斐嘟了嘟嘴,瞪着他。“你不要打击我信心好不好,看我很紧张,你很高兴吗?”

翔文轻笑着看向依斐。“哇,真生气啦?”

依斐的嘴嘟得更高,一面收拾地上的书一面说着:“当什么表弟嘛,没有实质助益,起码要有口头鼓励;没有鼓励,好歹也不要落井下石嘛!”

依斐收拾起书本,站了起身,想离开客厅,但翔文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干嘛?”依斐看着他的手。

翔文认真地看着她。“别生气啦,我可以对你有一些『实质助益』。”

依斐定眼看了看他,又坐了回去:“什么助益?”

“你可以拿我当练习呀!”

“你?”依斐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翔文笑着说:“记得以前小时候,我们常玩老师学生的游戏,你总是扮演老师,有次为了表演竹笋炒肉丝,还跑去后山的上地公庙旁折竹子,你忘了?”

依斐歪头想了想。“不记得。”

翔文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你果然老年痴呆,什么都记不得!”

依斐不禁抗议。“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翔文回头看着她。“你就拿我当练习,反正我也不懂马可夫阵列。”

依斐考虑了一下。“好是好,可我怎么写黑板?我是要在台上上课的,要练习的是厶口风。”

翔文想了一下,灵机一动,跑到依斐房里将她的穿衣镜拿了出来,又拿出了水性的签字笔,

“用这个吧?水性的签字笔是可以擦得掉的。”

翔文把笔递给依斐,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站了起来。

翔文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好,开始罗!”

他煞有其事地叫着:“起立,敬礼,老师好,坐下。好吧,雷依斐,开始吧!”

依斐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课本开始讲起课来。

翔文看着依斐有些生涩但认真的表情,他的思绪突然飘回小时候,飘回那个夏日的午后,他们拿着粉笔,在老家的围墙上,学着小学老师的样子,那时的依斐与现在的依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现在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翔文心中扬起一片暖意,只要看到依斐,他觉得自己就能重拾那最快乐的八年时光。

只有和依斐在一起时,他才有这种幸福感。但他可以这样一直和依斐在一起吗?以表弟的身分?

翔文陷入了思绪里。

“尹翔文同学,上课时请认真一点!”

一只笔盖突然飞了过来,丢中了翔文的眼睛。

翔文立刻低声呼了痛。

依斐吓了一跳,立刻跑到翔文的身旁。

“喂,你还好吗?”她将翔文掩着左眼的手拿开,查看他的眼睛。

“你丢得还真准。”翔文有些抱怨。

“谁叫你一副失神的样子,怎么样,还痛吗?”

“一点点。”

依斐突然凑近他的脸,对着他的左眼吹了两下。

“吹吹,不痛。”

翔文因为依斐突然靠得这么近,楞住了。

依斐吹完眼睛,看着翔文还直盯着她看,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还痛吗?”依斐又凑上去吹了两下。

翔文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泄露自己的真心,将脸别了过去。

依斐觉得翔文的举动有点奇怪。“你干嘛,真的还会痛吗?”

“没事,不痛了。”

依斐斜睨了他一眼,“还说要帮我,你是要帮我练习怎么管学生吗?你根本就没有仔细听嘛!”

翔文转头看回依斐。“你别冤枉我,我真的有仔细听。”

依斐挑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真的?”她盘坐了下来。“那你说说我刚刚上了什么内容?”

“马可夫阵列罗。”

依斐看了看镜子,火大地说:“废话,我镜子上面就写着马可夫阵列几个大字,我要你解释内容!”

翔文笑了,“马可夫阵列是俄国数学家马可夫于多次研究试验中发现,在某些机率转换过程中,其第n次试验之结果常决定于其前一次(n-1)次试验之结果。由于他首先对此种现象作有系统的研究,所以,以后在学术研究上对于由一种情况转至另外一种情况的过程中具有移转机率者,而且上移转机率可以依据其紧接的前项隋况而推算出来的,即称为马可夫程序,一连串的此种转换过程之整体则称为马可夫链。对于马可夫程序或马可夫链可能产生的演变加以分析,以观察或预测其未来变动趋向之研究工作,便称为马可夫分析。”

依斐被他滔滔不绝的解释给吓呆了。“你还真的知道呀……”

翔文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我就说我有仔细听呀,是你不相信我的。”

依斐还有些不服地说:“那你重新解释一下我镜子上的那题。”

“没问题。”翔文走到镜子前,依斐镜子上举的那个例题其实根本还没写完,但翔文将水性笔拿了起来,一面写着后续解答,一面说明:“在这个推移矩阵A中,每个元Pij都是大于等于O的数目,而且每一行中各元的和都等于1,……这是因为这个马可夫链在某一观察期中呈现状态Si时,在下一个观察期中必定呈现Si……Sn中之一,所以对应的机率P1j,P2j……的和为1。而若马可夫矩阵中的一个方阵各元都大于或等于O,而且每一行中各元的和都等于l,此时就可以称为马可夫矩阵或随机矩阵。如果一马可夫链可达到稳定状态而其(n阶)推移矩阵为A,则其稳定状态就是满足AX=X的n*1矩阵X……”

翔文解释完后放下了笔。“我解释得没错吧?”

依斐睁大眼睛,呆呆地点了点头。

翔文走回依斐身旁坐了下来。“不过,这个题目对我们学校的程度太难了,这是大二程度的题目,你应该选简单一点的,才比较适合班上同学。”

依斐回过神,看向翔文。“尹翔文,你为什么会?!你们明明还没上到这个进度。而且你说这是大学程度。你老实说,你在美国念的是什么系?”

翔文笑而不语。

“笑什么笑,快说!”

翔文耸了耸肩说:“我是拿普林斯顿数学系奖学金的。”

依斐惊吓得合不上嘴。“普林斯顿?爱因斯坦曾经教过书的普林斯顿?”

翔文点点头。

“申请到这么好的学校为什么不继续读?”

翔文脸色有些阴暗,轻描淡写地笑着说:“因为我休学了。”

“我当然知道你休学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休学?”

翔文楞了楞,耸耸肩。“这你就不用管了。”

“尹翔文,有能力读书却不读书,会遭天谴的!”依斐正经八百地训起话来。

翔文闻言笑了出来。“有那么严重吗?”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放弃大好前途?小舅妈的事吗?”

翔文身子僵了下,许久才说:“我说过,我不想提这件事,不想和你吵架。”

依斐看到他严肃的样子,扁了扁嘴。“好吧,你不想讲就算了,我今天也没力气跟你吵架。不过,”她双手使劲地抓住了翔文的领子。“我告诉你,你既然程度这么好,你可得给我考上台大数学系,否则小舅妈会怪我没把你带好。本来念普林斯顿的,回台湾后居然连台大都没考上,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翔文抗议地说:“喂,台湾不比美国好不好!我的英数虽然不错,可我的国文是个问题呀,还有那个社会科,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民国初年的那些条约是干什么的!”

依斐放下翔文的领子,拍了拍他的胸膛说:“你放心,基本学力测验的题目都不会太难,你只要英数给我考好,指定考科你至少得考到高于高标十分,知不知道?”

翔文看到依斐认真的样子,突然低头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依斐有些火大。

“笑你呀,明天的教学实习都还不一定顺利呢,现在就像个老师来催我念书。”

依斐这才想起。“啊,对了,我还没把题目解完呢!”她看向镜子上的题目,又叫了起来:“尹翔文,你看你把答案都写完了……”

“雷依斐,我看你别练了,已经快十二点了,你先去睡吧,明天才有精神应付。”

依斐惊讶地看向时钟。“什么,快十二点了?”她赶快地把桌上的书与笔收了收,冲进房间去。但像想到什么事似的,又开了门探头出来

“尹翔文。”

翔文抬眼看向她。“什么事。”

“你明天可别拆我的台!”

翔文笑了出来,举起右手三只指头说:“我以童子军名义发誓,我明天绝对当一个乖学生。”

“你要记得喔!”依斐关上了房门。

翔文看着那道关上的门,心中突然起了一阵痛。

明天等依斐站在台上,他们的关系又从表姊弟变成了师生。

他与依斐间的阻拦又多了一道。

翔文笑了笑,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他能做的,只是待在她的身边吧!

如果依斐真能爱他,他可以什么都不顾的。

但依斐……也许现在她一心一意想的,就是如何当一个好老师吧……

依斐脑中的确是全心全意想当一个好老师的。

第二天的教学实习进行得十分顺利后,依斐对自己教学能力信心倍增。但毕竟是新手,她对备课还是不敢轻忽,因此总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各式参考书,就怕接下来的课程出什么错。虽然尹翔文不会来拆她的台,但这学校,数学程度好的学生还是不少的。

于是依斐更积极地在准备着教材。

这一天,依斐依然大包小包的准备走出校门。校园内的洋紫荆开得正盛,一阵凉风吹乱了她的发,她放下了书,将额前的发拂开。

在一仰头间,她看到了开得正盛的洋紫荆。

她突然有些疑惑了起来,花不是应该春天开的吗?

怎么这种艳红的洋紫荆居然是在晚秋和冬天才开花呢?

对了,还有操场东南角的十棵桃花心木,据袁姐说,它们是春天落叶的植物,去年那里是袁姐班上的外扫区,天天都可以扫出好几大袋的落叶。

冬天开花,春天落叶,四季变化和正常程序相反,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校园。

她在这样惊叹中,拿了两袋重重的书,步出了校园。

离第一次的教学实习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了。

今天难得都没写错运算方程式,实习班的学生也难得的什么错都没犯,乖得跟群绵羊一样。尤其今天上的不是翔文的班,少了他在场,依斐不知为何,反而觉得比较好上课。

可能因为知道翔文的数学程度比她好,她站在台上很难不心虚吧!

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翔文上课其实很专心的,但不知为何,依斐总觉得他专注的眼神不是为了听课。

斑中课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他上课时总是非常专注的看着她。

只看着她……

依斐甩了甩头,自己在乱想什么?

一定是因为知道翔文数学程度太好,所以心里有些不自在吧!

她突然有些同情教翔文班上英文的章家雯老师。大家都知道尹翔文从美国回来。教一个比自己英文更好的学生,想必压力很大吧!

所以依斐开始下教翔文的班级之后,心情反而好了很多。

她高兴地哼起了歌。然而,才走没多少步,头顶就被一本书不重不轻地敲了一下。

可恶!会做这种事的,只有那个不拿她当老师也不拿她当表姊看的尹翔文!

她立刻转向左边怒视,但一回头背后却无人在。

她楞了楞,有些疑惑的转回头,就看到尹翔文的大脸出现在眼前。

她吓了一大跳,惊呼了一下。

她最讨厌人家这样无预警的出现在她眼前,而且那个故意吓人的王八蛋还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依斐定了定神,立刻骂了起来:“尹翔文,你欠打呀,去死吧……”话还没讲完,嘴就被翔文用大手给捂住了。

“你讲话小心一点,你现在离学校没有很远,如果被其他学生听到,对你的教师形象可不太好!”翔文还故意凑上去小声的说。

依斐气极了,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心念一动,立刻张嘴咬了翔文的手掌心。

翔文吃痛,将手拿了下来。“拜托你别这么粗鲁好不好?亏你还是半个老师耶!”

依斐吐了吐舌头,理直气壮地说:“有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是当一个老师必要的条件吧!”

翔文笑了出来,不再逗她,看着她手上提着二大包书,就顺手拿了过去。“要回去了吗?”

依斐也十分自然地让他拿了过去。

“废话,谁像你,身为高三生还敢悠哉游哉的,身为社会人士、半个老师的我,得回家备课,明天要上三年辛班的数学课。”

翔文笑了笑。“那好,我也要回去,我们一起走吧。”

她蹙起眉想了想,疑惑地问:“你不用上辅导课吗?”

翔文摇摇头。“今天是英文,不想上。”

依斐啧了一声。“算了,你这种小留学生,待在那里,也是英文老师的压力。”

翔文点点头。“所以,我就算成人之美罗,当时我一说,章家雯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喂,什么章家雯,你现在是学生,好歹尊称人家一声章老师好不好!”

“现在出校门了,我和她是平等的吧!”

“真受不了你们美国教育,一点尊师重道都不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过没?小学没学过,看连续剧总看过吧?”

“哇,雷依斐,难不成你想让我叫你雷父,还是雷母吗?”

依斐又啧了一声:“去,不想理你。”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尹翔文,你那台哈雷机车呢?”

翔文看了看她:“袁紫轩叫我不准骑它来上学招摇,所以我早早送保养厂了。”

依斐扁了扁嘴,小声地说:“真是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平常拉风地在炫耀,此时我们两个都拿着大包小包的书,去挤公车是很累的,竟然在这种时候送保养厂,真是没用的车子。”

翔文听到,不禁失笑地说:“那我们叫计程车不就好了?”

他讲完,伸手就想招车,但依斐立刻制止他。“不可以!我一个月才八千块而已,穷得半死,现在还多你这个食客,我才不要花钱坐计程车。”

“但你不是说不想挤公车?”

“可是……”话还没说完,一辆红色的帅气跑车突然紧急煞车,停在两人的面前。

依斐楞住,轻打了一下翔文。“都是你啦,乱招手,害人家莫名其妙停了下来。”

但翔文看到车子,脸沉了下来。

依斐看翔文脸一沉,突然心生恐惧。“不会吧,你这个死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了?”

就在此时,红色跑车的黑色车窗摇了下来,一名打扮时髦,戴着香奈儿墨镜的红衣女子探出头来。

“翔文?”声音十分娇媚。

依斐楞了一下。“大美女耶!怎么,你们认识呀?”

那女子转头看了眼依斐,但似乎不把她放在眼里。“翔文,你怎么回台湾念起高中了,我找你好一段时间了。”

翔文语气十分冷淡地说:“我今天没空理你,你走吧!”

“可是,我想和你谈谈,上车吧。”红衣女郎态度有些强硬。

翔文皱起眉头,不耐地说:“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这里不适合,你上车吧。”

“不。”

“尹翔文,你在美国的时候,不是告诉我,只要你回台湾就会和我连络吗?”女子似乎有些急了。

“那是客套话,你多大了,听不出来吗?”翔文十分不客气地回她。

女子急了起来。“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讲清楚。”

翔文已经不想理她,揽着依斐的肩就想离去。“别理她,我们走。”

但是,依斐扯住了翔文。“她究竟是谁呀?”

“你不需要认识的人。”翔文有些强制地揽着她,但依斐不肯动。“喂,你好歹和她把话讲清楚好不好!”

翔文不快地看着依斐,但看她态度十分坚持,他只好走回去,对着那个女人说:“我再说一次『我要回家,没空!』够清楚了吧!”

“为什么,因为你要送她回家吗?”

“不,我要跟她一起回家,所以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她是谁?”那女人瞪向依斐。

“我是他……”依斐想说什么,却被翔文抢白。

“她是谁跟你无关。”

女子怒火更炽了。“尹翔文,我今天一定要把话讲清楚,你给我上车!”

依斐看情况似乎有点不可收拾,立刻一把将翔文推开,跳出来打圆场。“小姐,你先不要生气,我是不知道尹翔文跟你有什么恩怨,我会叫他跟你讲清楚的。你等一下哦!”

依斐一把将翔文拉到旁边,口气十分严厉地对他说:“喂,尹翔文我警告你,那女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你之前在美国胡搞瞎搞的事,不准给我带回家来。你现在一定要把事情解决清楚,知道吗?”

依斐话一说完,也不给他争辩的机会,立刻又一把抓着他到女子面前来。“我已经说服他了,你就跟他慢慢谈,反正他满十八岁了,多晚回来都没关系。”

“你们慢慢谈,我先走罗!”依斐立刻想逃离现场。

但事情却不如她所想,她的背包被一把抓住,她整个人又倒回翔文的身边。

“你不用先走,我们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反正你不是想叫计程车吗?现在有人可以免费送我们回家去了。”

依斐有些慌乱地看着翔文,反倒是翔文一派气定神闲,也没给她机会拒绝,一把就将她的背包给拿了下来,打开车门往后座一丢。然后也没徵求那女人的同意,就把右前座的椅背前弯,示意依斐坐进去。

依斐瞪着翔文,那女人也瞪着翔文。

怎么这样,她的悠游卡和钱包都在小背包里耶!

“进去吧!”翔文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强制。

依斐实在没辙,只好坐了进去。

一进去就感受到那女子从后照镜射来的敌视眼光。

翔文终于坐了进来。

“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住在哪儿,开车吧!”翔文下了命令。

女子似乎敢怒不敢言,只好放下手煞车,使劲踩了油门,将跑车开得飞快。

依斐坐在后座胆颤心惊,但翔文在前座却像没事人一样,一副无所谓地看着前方。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可以说了。”翔文冷冷地开口。

但那女子不语,从后照镜中瞪向依斐。

依斐立刻摇手陪笑。“你不用顾忌我,真的,当我透明、不存在在这个时空里,我是这个狂妄自大的笨蛋的表姊,等于是他姊,虽然如此,我也不会袒护他的,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女子一听到依斐是翔文的表姊,表情立刻松懈了下来,但翔文的表情却更暗沉。

“翔文,原来她是你的表姊,你早说,我就不会误会了。”女子娇嗲的笑说着。

“别说那么多废话,有话快说。”

“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听见他的冷言冷语,那女人脸色有些僵硬。

“恭喜,然后呢?”

女子看了看翔文,又迟疑地看向后照镜。

“尹翔文,当初是你鼓励我跟我男朋友分手的耶!”

“我可没跟你说这么多,我只说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尹翔文,你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女子有些生气委屈地吼着。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瞎耗!”

“我真的必须跟你单独谈谈。”

“我想不需要。”

女子气得咬了咬牙,她从后照镜看着依斐。

“表姊,不好意思,你可以暂时下车,让我与翔文谈十五分钟吗?”

“没问题!”

“不需要!”

依斐和翔文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依斐是马上点头答应,翔文却是大叫不需要的那一个。

依斐打了一下翔文的后脑勺。“没关系,小姐,你和这个笨蛋谈一谈好了,什么事情要说清楚讲明白嘛!”

红衣女十分感激地从后照镜看了她一眼,立刻技术高超的从河堤公园的水坝门闪了进去,进入了环河高架桥下的公园,停了车。

依斐立刻坐到右侧准备下车,但翔文闭上眼不理她。于是依斐推了推他的椅子,但他还是动都不动,抗议似地坐着。

这种两门的跑车,前座的人不先下车,后座的人是根本出不去的。

依斐又想出手打翔文的头。

此时,红衣女子十分主动地下了车,将自己左侧的椅背弄弯。“你从我这里下去好了。”

依斐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逃命般地从左侧钻出去。

在出去的那一瞬间,她眼角余光看到翔文的眼睛已经睁开,正瞪着她,满脸写着:你这个没道义的人!

依斐的心中有着小小不安。

没办法,尹翔文,这是你自己欠下的红粉债,你总得自己还,依斐头目这一方面最不行,你自己看着办啊!

为避风头,依斐几乎是半跑步地离开那车。

但老天爷实在十分不作美,她走开才不到三十秒,天空就飘起了雨。

虽然她穿着七分袖,但毕竟十月了,飘起雨来还是让人感觉挺有寒意的。

她立刻想从背包拿出伞。

此时才赫然想起,她的背包被翔文扯了下来丢在后座,但她刚刚下车时太匆忙却忘了拿。

哇,太倒楣了吧!

这……要不要回去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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