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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掳娇妾 第七章

义子?!

多可怕的两个字,杜仲的手掌犹自泛著冰意,怎么搓都搓不暖,由骨子里冷到皮肤上的细毛。

不是王公贵族,不是平民百姓,而是一国之君的义子。

他的命格可承受不住这样的贵气,一定要折寿。

“姊姊,你在生气吗?”

所以他拒绝了。

可是也因此激怒了当今皇上,面子挂不住地大吼要他滚出去,再也不想看他。

此举正中了他的心意,遂苦求云娘娘送他出宫回江陵,他怕死在宫里无人问。

原本云娘娘还不太愿意让他离开,直说皇上盛怒之下说的话不算数,要他耐心待几日,等龙颜气消就没事,皇上不是真心要赶他走。

开玩笑,他就怕皇上不是真心的,便连忙使出哭闹一计,逼得云娘娘心疼不已,才漏夜差人送他出了宫门。

唯恐皇上反悔临时又召他回去,他和护送他到江陵的侍卫长拗了老半天,他才肯弃马车而快马加鞭地一路急骋,十日的路程顿时缩减为七日。

只要有姊姊在,没人能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唉!姊姊也不知道你是做对做错,反正回来就好。”可惜晚了一步,在她未交心之前。

答应,是集荣华富贵於一身,但有欺君之虞。

拒绝,君威难测,谁敢担保龙颜不会恼羞成怒。

“你不生气了?”杜仲小心翼翼地问,就怕姊姊不高兴。

“有什么好气的。皇上、云贵妃喜欢你是福气,没人希望自己是被嫌弃的。”

说到这,他就有一肚子苦水要吐。

“那个仪妃娘娘好讨厌,她一下子骂我杂种,一下子说我是烂泥污石,会玷辱皇室的贵气,要我早点去投胎好换个好人家。”

那时皇上被他气走了,还好有云娘娘护著,不然他准被揍个半死。

一抹狠厉之色浮上柳未央的眼底。“凡事别与人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

娘曾说医者父母心,应以慈悲为怀,莫与人结怨。

爹又说人皆有佛心,常以仁善为人,渡己又渡人。

可是慈悲与仁善救不了他们,平生不与人结怨却渡不了灾劫,为了他人的一己之私断送了自己的生命,医术救人值得吗?

身为医谷后人的她,已从娘亲遗留的医书中习得一身好医术,但她从未施过援手救助任何一个病人,只冷眼旁观的见其失温死去。

说她不怨不恨吗?

清冷的个性是后天环境磨练而成,既然天下人对她无情,她又何必对人有情呢?

案母的遗言让她报不了仇,义父的以身相护教她冷了心,到底她要忍耐到什么程度,连仲弟受了欺负都不能反击?

“我知道,不过……”他心虚地眼神直闪烁。

“不过什么?”

杜仲像做错事地低下头领罚。“我在仪妃娘娘的床垫下涂满了屎,抓了两只青蛙塞在她的绣鞋里,还在以朱砂替换胭脂的盒里加了辣粉。”

“你……你做得太好了。”她几乎要大声笑出来,鼓掌叫好。

“咦,姊姊你……”他是不是听错了?姊姊好像在赞扬他做得好。

“我是说你太调皮了,怎么可以随意作弄大人呢!这是不对的行为,懂吧?”但是大快人心。

“嗯!我有反省,下回不敢了。”他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

柳未央将他拥在怀中轻摇著。“姊姊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只要过得快活自在,钱财是身外之物,生死不相随。”

“哦!”他看了一眼紫涤院的摆设,不解地问:“姊姊,你住这里呀?”

“王爷硬要我搬进来,我也很无奈。”意思是奢靡的一切非她所愿。

“难怪我一回到红涤院,我就碰到两个怪怪的大叔……呃!他们要我叫大哥哥。”好恶心哦!大他二十岁的男人还要人家叫他哥哥。

她好笑地一问:“他们没为难你吧?”

他一脸古怪地摇摇头。“他们很现实。”

“现实?”

“他们本来理都不理我,其中一个还用手指推我的脑袋,要我帮他拿东西,可是一听见我和你是姊弟关系后,他们马上变得和蔼可亲……”

还亲手奉茶地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按摩,真是有够谄媚。

他从没见过有人变脸变得那么快,前倨后恭地忙把他当活佛供奉,一直追问姊姊的事,譬如她喜欢什么东西,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脸会受伤等等。

他回答得很累,因为他们看起来很精,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

“姊姊,他们好可怕哦!你要离远些,你知道疯病不好医……”

杜仲的“苦口婆心”让一旁的杏花儿笑得前俯后仰,要不是她刚好经过红涤院门口,瞧见他被段爷和应爷缠住了东问西问,只怕他找遍全府也见不到愚儿姊姊。

“杏花儿,你笑得太夸张了,要收敛点。”嘲笑别人是件失礼的事。

“是,愚儿姊姊,我会含蓄点。”她先装模作样的敛笑,最后还是受不住地发出爆笑。

东施是不该效颦。

“唉!无可救药。”柳未央无奈地摇摇头。

“姊姊,你点了杏花儿姊姊的笑穴吗?”哪有人笑得都快在地上打滚了。

柳未央爱怜地轻敲他脑袋。“别理她,杏花儿是吃了笑笑果。”

“喔!”他信以为真地点点头。“对了,他们说你是王爷的妾,妾是小老婆吗?”

“嗯!”她眼神微黯地淡笑无语。

“姊姊,当人家的妾不好啦!常常会被正室欺陵,我们离开王府好不好?”就他们俩个,不要别人,他很怕姊姊回被别人抢走。

“姊姊也很想走,可是……”她的心有了牵绊,人走心犹在。

“愚儿姊姊你不能走啦!你一离开,王爷铁定会砍了我的头。”杏花儿登时哭丧著一张脸。

“谁敢走--”

声如洪钟的怒意像阵急时雨,当场让杏花儿松了口气,身子一福地唤了声,“王爷。”

“小表,谁准你霸著我的女人?”

秦乱雨脸色难看到极点地拎起哇哇叫的杜仲,毫不顾忌他是孩子而留情,冷酷地往地上一掷,跌得他叫得更大声,直骂他冷血。

秦乱雨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家只想抱抱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她吃个饭,聊个天,顺便温存温存。

没想到他一踏进院里,便瞧见一个豆腐高的小表竟然抱著他的女人直怂恿著要她离开他,还说些不伦不类的鬼话。

他哪来的正室?连个小妾都要得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少人还质疑她只是个暖床的小侍妾,等他玩腻了“丑女”后便会甩了她。

由於他不准她以真实面目见人,所以府里除了杏花儿和两个快反目的好友外,在每一个人的心目中,她是丑陋不堪,因他一时好奇贪鲜才收在枕畔,没人看好她的未来。

他从不曾向人解释是因为他认为没必要,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想要怎样就怎样,只要愚儿了解他的心意,旁人的说嘴根本伤不了她一分一毫。

“子乱,他是我弟弟。”真是的,和个孩子计较个什么劲。

柳未央走过去要扶杜仲,半路却遭一只蛮横的大手拦截,像是担心她溜走似地紧紧扣著,不让她有半分逃月兑的机会

“弟弟又怎样,敢和我抢女人的都该死。”他狂妄地,语气有些不屑。

杜仲从地上跳起来指著他鼻头骂,“你是个冷血的大坏蛋,无情无义的谋杀者,以大欺小不公平,姊姊才不给你呢!”

“哼!小表。”他用手戳了他一下,不当一回事地抱著心上人坐下。

他干么要站著接受一个小表头的指责,他是临淄王爷,这里是他的王府。

“姊姊,你看他欺负我啦,你快用挽花术刺他的命门。”他改弦易辙地讨救兵。

“什么狗屁挽花术,你的姊姊是我的女人,你少在那乱指使,给我识相一点。”未了,他重拍了一下桌子。

杜仲惊地一跳又蜇上前。“姊姊就是姊姊,她不是你的女人,你不要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大声吼人。”

“小表,你不晓得王爷很大吗?我用一根指头就足以捏死你。”简直不知死活。

“别叫我小表,我有名字的,我允许你叫我仲小扮。”他一脸神气地仰高鼻孔。

“哈!好大的一只癞蛤蟆,敢在本王面前打呵欠。”小小年纪欠教训。

“你……你是死骡子头,驮一辈子东西翻不了身。”杜仲怒目一瞪。

秦乱雨冷笑一声,倏地以阴鸷的眼神一瞟。“你活得不耐烦了,本王就送你一程。”

两人就像两只一大一小的山羊狭路相逢,谁也不让谁地互相僵持著,可大羊明显地占了上风。

“你们好兴致呀!聊得可真痛快,就当我死了吧!继续你们的忘年之交。”柳未央眼神冷冽地笑著说。

“姊姊,不关我的事,是他没雅量欺负小孩子,我是你唯一的弟弟。”杜仲赶紧发动温情攻势。

“乖,回头把这几个字写一百遍。”她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柔。

“一……百遍?!”他咋舌地伸出食指。“可不可以少一点?”

她笑得更亲切了。“可以,两百遍。”

他当场噤了声,用双手捂住嘴巴,不敢再讨价还价。

“哈……哈……小表,你再嚣张呀!愚儿可是明理之人,我还嫌罚得太轻呢!”秦乱雨火上加油的说,殊不知佳人已怒火中烧。

“子乱,你觉得我家仲儿太不讨人喜欢是吧?”柳未央温柔地望著他。

“岂止不讨人喜欢,一张嘴臭得很,待会儿叫丫环洗洗他的臭嘴。”还敢瞪他,不怕死的小表。

他丝毫不反省地变本加厉,和个孩子进行眼睛角力。

见状。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就委屈你搬到红涤院,和段、应两位公子作伴。”三人正好胜过一个诸葛孔明。

秦乱雨勒紧她的腰,口气凶恶地说:“愚儿,别仗著我宠你就想爬上天……你……你做了什么?”

他浑身动弹不得。

“你是习武之人还需要我多加解释吗?点穴你不会吗?”她揉揉手,推开他的身子站起身。

“活该,报应。”杜仲在一旁嗤笑道。

“快解穴,不然……唔……”可恶,居然连他的哑穴也点了,真是小看她。

“这样安静多了。”耳朵也可休息片刻。

柳未央向杏花儿交代了两句后,便偕同杜仲走进内室。

一会儿,四个想笑但不敢笑的侍卫一人各抬一椅脚,连同以眼神杀人的王爷一同抬起,以极慢地速度由紫涤院送至红涤院。

顷刻,一阵震天的爆笑声由红涤院响起,久久不绝。

“你们笑够了没?我被整可大大地满足了两位的报复欲。”怒火无处可发的秦乱雨狠瞪著眼前的两个男人。

他没想到愚儿会那么狠心,而且功力颇为高深,用的居然是独门的点穴手法,合三人之力努力了大半天仍冲不破穴门,等了三个时辰后才自行解开。

可恨的是这两个赖著吃米粮的食客,食君之禄却未担君之忧,从头笑到尾不知节制,似有愈演愈炽的情况,当他是废了不成。

这个脸可丢大了,全府上下大概都晓得临淄王爷被他的小妾扔出紫涤院,心里可不会怀疑她的举动是谁宠出来的。

现在是“丑女”当家,每个人都对她必恭必敬,甚至暗地里说她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连老虎的胡子都敢拔,实在太胆大了。

王爷的威仪一时混和泥,想到都觉得好笑,少了一股令人信服的魄力。

“笑笑笑,你们除了会吃饭和刺眼至极的笑还会什么?连个小小的点穴也解不了,真是无能。”

两人稍稍收敛些笑态,毕竟笑了一整天,肚子也有些涨痛,嘴也酸了。

端起茶杯,段玉稍的眉眼犹带著笑意。

“子乱,你的运气未免太背了,佳人的莲花指一点就教你吭不了气,想来还真狼狈。”

“多情罗刹,很高兴我娱乐了你,要不要免费送你一记铁拳,我的指头正痒著。”真想打碎他的一脸诡笑。

段玉稍笑喷了一口茶,差点溅湿两个及时回避的身影。“喝茶吧,消消火。”

“揍你一顿我才会痛快,如何?”秦乱雨抡起拳头在他面前一挥。

“你可别迁怒呀!兄弟,把你的不耐烦往紫涤院一倒吧,杨姑娘准会迎门泼你一桶洗脚水。”一说完,他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段玉稍并非蓄意,可就那么凑巧,当子乱穴道一开,怒气冲冲地要去紫涤院找人算帐,谁知才走至回廊下方的阶梯,一桶污水即当头淋下。

顿时所有人都傻眼了,而那个闯祸的小丫鬓吓得连忙转身关上门,直嚷著她不是故意用夫人的洗脚水泼人。

一时间,他们笑到无力,连拖带拉地把头顶冒烟的秦乱雨带回红涤院,免得他盛怒之下拆了紫涤院,顺便扭下丫鬓的头当球踢。

“段、玉、稍--你还想用那张脸行骗天下女人心吧?”他磨著牙,声音由齿缝间漏出来。

神色一敛的段玉稍有些抑郁的说:“唯一让我动心的女人已是你枕畔爱妾,你要割爱吗?”

“作梦,继续当你的风流鬼,少来招惹我的愚儿。”他咆哮地一击石桌。

“我想收心了,反正你又给不了她正室的位子,不如让我来疼宠。”他怀抱著万分之一的希望。

秦乱雨愤怒地挥他一拳。“想死还怕没鬼当吗?我成全你。”

两人当下便在庭阁中开打,拳来脚往地不见留情,各有所伤。

而悠哉饮茶的应晓生并未加以阻止,因两人的肝火都太盛了,让他们发泄发泄也好,免得憋久了积郁成疾,对身体不好。

互有胜负地两人打破十盆菊,五盆桂树,七株软枝栀子花,五棵矮柏,外带休憩用的三张石椅,飞沙走石,叶旋花残,惨不忍睹。

“死百谱,你是水蛙投胎呀!一壶茶喝得涓滴不剩。”段玉稍捂著下颚不敢大声嚷叫,痛呀!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不渴。”茶不趁热喝,一凉就失了味。

“出一身汗还不渴?你没见到我的衣服都湿透了吗?”秦乱雨犹带三分火气地往他背上一拍。

咳咳!他在报仇呀?“我还不想得内伤,下手轻一点。”

“死不了人的,祸害通常都很长寿。”秦乱雨冷嘲热讽的声调像含著鲁蛋。

“多情兄弟,保重了,牙还在吧?”啧,真是凄惨,专攻脸相。

段玉稍瞪了应晓生一眼。“少幸灾乐祸,小心我折了你的扇子塞住你的口。”

呼!脸八成肿了一边。

“实话总是灼人,你们两个打得过瘾,可否听兄弟一言?”佛送西天,人帮衬到底。

“说。”都在气头上的两人简短地丢下一个字。

“你们不曾怀疑过愚儿姑娘的真实身分吗?”普通女子不可能有那般灵巧的手法。

“还用得你提醒吗?我每问一回她就板起脸不理人,甚至威胁要离开王府,我能怎么办?”揍她不成?

不,心疼的会是他。

秦乱雨揉揉腰月复,龇牙咧嘴地摆出恶狠嘴脸。愚儿是标准的软硬不吃,态度强硬的他无计可施,只能顺著她的性子。

明明知道她背后有段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但她不说,谁又逼得了?若拿性子刚烈的她去挡箭,恐怕箭都弯了。

“她的点穴法很独特,我在百谱册一翻,发现……”应晓生正考虑用何种方式解释,但有人已经不耐烦了。

“发现什么就快说,不许藏私。”秦乱雨猛地一喝。

如此蛮横的催促令他莞然。“十三年前死於医谷的柳玉佛,便是以高深的刺青术和挽花术闻名江湖。”

“刺青术和……挽花术?!”多熟悉的字眼,秦乱雨眼神古怪地一瞟。

“这两套功夫已在十三年前失传,听说两种功式的主要工具是针,刺针和绣花针,飞针可夺魂……”

相传佛手丹心柳玉佛的夫人乃是医谷传人朱影心,人称天下第一美女玉尘观音,心存慈悲地普渡众生,救了无数身患瘤疾的病人,传为美谈。

但是也因容貌招来祸端,当年的武林盟主垂涎其美色欲夺之,可是被一招挽花术打败,愤而广发其画像挑起江湖人士的私欲。

结果是两败俱伤,众多高手全死於医谷,包括柳玉佛夫妇。

“独留一名六岁的稚女名唤未央,算算现在年纪该是十九了,和愚儿姑娘相去无左。”他料想该是同一人。

“柳玉佛的功力高深到能化有形为无形,我指的是刺青术。”秦乱雨想起那只变化多端的骄傲凤凰。

似嗔似镇,似怒似媚,凤身迭回,羽幻多采,风情妩心撩欲,教他百看不厌,唯有两情浓郁时才会翩翩起舞。

“听说他曾为一友纹上祥兽,平日肌理如常,无一丝异样,每逢风雨一起,便在上臂浮出兽图,见者几乎可闻兽吼声。”

“凤凰呢?”

应晓生看了他一眼。“通常纹在女身,他妻子的胸前便有一只七彩绿凤。”

而愚儿身上是只朱凤。“她是柳未央。”

“何以见得?莫非她……”也有纹记?

“她是我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属於我,你们最好少多言。”他警告的说。

“子乱,有件事你该知晓。”若她真是柳未央。

“什么事?”

“三年前征将军府一夕大火,征战将军杜怜秋是柳未央的义父……”他大致将事情讲述一遍。

“真有此事?”他诧异的瞠大眼。杜将军与他有数面之缘,为人刚正不阿,是个栋梁之才。

“国舅爷的死全指向她,皇榜已下了三年,待罪之身恐怕难了。”难怪她隐姓埋名,凡事低调。

秦乱雨神色阴霾的说:“她脸上的伤是拜郑国舅所赐?”

“这……不清楚。”

“你是撰写『百谱册』之人,岂能不晓?”他颈项青脉微微浮动。

“她并非武林人士呀!何况那时你正带兵西行,我也同行不是吗?”尚能得知个大概堪属不错了。

一股肃杀之气悄悄蔓延,气氛低得弹石可燃火,在这一刻,偏有个替死鬼抹净了脖子送上门,汛焰高张得令人欲除为快。

“启禀王爷,长平公主到。”

很好。他眼一厉,邪肆的嘴角上扬。

“子乱,不可冲动,她好歹是御封的公主。”得罪郑家人十分不利。

“百谱先生,拿好你的百谱册,这足以让你写满一整页,保证精采绝伦。”他冷笑著。

“玉稍,你劝劝他,别让愤怒蒙蔽了理智。”硬碰硬是成不了事。

淤肿半边脸的段玉稍笑得更冷。“劝什么劝,就让她死了吧!”替父兄赎罪。

“怎么连你也不清醒。”瞧他的口气多凶残,似要找人拚命。

“让开,晓生,我们要替天行道。”欺到他心仪女子的人都该死。

拦不住两人的应晓生叹了口气,谁能拉得动这两头横冲直撞的牛呢?他灵光一现地想到紫涤院的佳人,转身与他们背道而行。

匡啷!杯子由手中滑落,柳未央眼皮直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似有大事发生。

“姊姊,你怎么了?”

“愚儿姊姊,你可别受伤了。”

杜仲关心地趴在她大腿上一问,杏花儿则心惊胆跳地瞧瞧有无伤口,怕受王爷的责难,判她一个服侍不周的罪名。

“没事,只是一时失神松了手。”她嘴上敷衍得轻松,心头却沉重不已。

“喔!”杜仲回过身,继续学写字帖。

“没事就好,吓了我一大跳。”杏花儿连忙吆喝人把碎片清理乾净。

在这平静的午后起了风波,没人知晓将会发生什么事,柳未央静静地望著窗外浮动的白云,拾起一旁的长袍绣著花样。

天要变了,就随它变吧!

她还是她。

终归春蚕不过夏,荷开水面不见秋。

一般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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