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不合作的记忆故意找碴,硬是挖不出来的库存在脑海里,干呼万唤死也不出来。
在遇上美丽丛林之后的第三天,台湾医疗团队终於从加拉纳河河畔归来,一行十多人热切的和他打招呼,不见生疏的招待来自故乡的他。
盛情难却之下他失去两天自由,尤其是那位长相甜美,有意无责朝他示爱的中非混血儿迪娜,她的热情叫人受不了。
要找的人找不到,不想见到的人时时出现眼前,前途多舛的专题报道何时才能写下第一行。好不容易跳窗逃开之后,本想拜托库卡带他进丛林找寻伊诺雅,谁知他连连摇头直说不妥,要他别冒险闯进危机四伏的丛林。
无人带路又不甘毫无进展,索性绕一圈往部落走,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出现曙光,台湾还有一堆工作等著他,没法子任他长期守株待免的等她回来。
而他更想证实一件事,她是否如那夜所见的美丽而非出自想像,月色美化了他眼中的她。
一种悸动由心散发,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误食了什么迷惑心志的果实,因此念念不忘她清朗笑声,不为采访单纯的想见她一面。
迎面走来的一对中年男女看来很眼熟,他不假思索的判定他们是夫妻,那种强烈的熟识感让他不作他想,不由自主的趋近一问。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战政主动的递出名片攀谈,希望藉此解开疑惑。
一头雾水的夫妻相视一眼,眼神是困惑的。
“你有姓战的朋友吗?”男子问。
女子回答,“是你的朋友吧!我的社交圈很小,只容得下花花草草。”
“可是我也没有姓战的朋友呀!他的年纪小得可以当我儿子了。”好像和兰儿差不多岁数。
“老下修你偷养女人不成,我可没本事替你生儿子。”一个女儿就差点累死她,她才不自找苦吃再生一个。
欠下一身儿女债得还一生。
“呵……我要真敢偷养女人不被你一刀给阉了,咱们兰儿可就甭想出生了。”
是儿是女都是心中宝,一个两个是缘份。
“兰儿”这两个字像一把开启记忆宝库的钥匙,直接通往亘古的开元世纪,像看别人的故事似一页页翻开,来到战政初次心动的小校园。
恒阳国小。
一个学生不过千的贵族小学,却容纳了大台北地区所有仕商子弟,权贵高官之后,良莠不齐的学子形成小型的上流社会。
在一群趾高气昂的小学生中,刚升上五年级的战政很难不发现孔雀群中出现一只小白鸽,畏生的双眸流露出对陌生环境的害怕。
从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似乎注定为她守护,如同具有荣誉感的骑士只为他的公主效力。
原本一升上国中他便要出国当个小留学生避免升学压力,但是为了她他放弃放洋的机会,按部就班在一旁等著她走近,小心翼翼的挺起不厚的胸膛替她斩荆除棘。
她不知道他替她做了多少事,因为公主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无忧无虑绽放令人心口发甜的微笑,不必为琐碎的小事烦心。
“嗯!请问是雪医生吗?”他记得公主的父亲是位医生,而母亲一是植物专家兼药剂师。
男子微露惊讶地发出爽朗笑声。“好久没人叫我雪医生了,他们都叫我古古。”
他们指的是当地部落之人,古古是库克拉土语,意思是神圣的巫医。
“果然是雪医生和雪阿姨,我是战政,战无策和沈霭芳的儿子。”果真是个意外,他乡遇故人。
同样一讶的云紫英笑著打量故友之子。“原来是小尼姑的儿子呀,我当真认不出来了。”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现在要改口了,一别多年,当年瘦瘦小小的男孩已经长得高大结实,块头是当初的一倍大,稚气的痘子脸消失不见,换上一张帅劲十足的俊颜。
要她年轻个三十岁准让他迷倒,岁月催人老,下知不觉中她被这群孩子追老了咯!“老婆,你是指你那个差点出家的同学呀?”清清秀秀的女人,老是无欲无求的劝人要惜福。
“是呀!被他不肖的父亲给勾引了,抛弃佛祖和求道成仙的机缘为爱庸俗,我一直觉得满可惜的。”她真的很适合修行。
慈眉善目,一身佛缘。
“啊!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嫁入姓战的人家,你一直嚷著糟蹋了,好好的秀女却被对前妻寡情的男人给侵犯了。”明明是你情我愿的婚姻却让妻子说成强暴,气得姓战的男人几乎发誓要老死不与他们一家往来。
想想还真有趣,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老是口无遮拦的胡扯一通。
听他们笑评著父亲的所作所为,一脸窘色的战政清清喉咙打断两人的回忆,“呃,两位在非洲过得好不好呢?”
两人一转头,目露和善的一笑。
“如鱼得水呀!叫你妈也来玩玩,包管她乐不思蜀的忘了心中有佛。”云紫英以她的观点而言。
对一个植物学家而言,有哪个地方的植物比雨林里成千上万的远古花木来得有研究性,她一头栽下就回不了头,至今仍不减兴趣地打算用一辈子时间来解读这片神秘大地。
她是不拘小节的人,和沉稳正直的丈夫相爱至深,有志一同的抛却城市的包袱放下名利,不畏艰辛地实现心中的理想。
而他们办到了,也沉醉在所想像不到的丰富世界里,真正乐不思蜀的完全无视台湾方面的亲情呼唤。
战政尴尬一笑,不想死在父亲的乱拳之下。“长途跋涉对她来说太劳累了,她不喜欢坐飞机。”
“你这个孩子真护短,八成是你那暴君父亲不让她出门,硬是把她关在豪华牢笼里数佛珠。”要是她准受不了。
日日夜夜对著佛经和墙壁,不疯也憔悴。
“云姨误解了,是母亲生性淡泊不爱野游,并非父亲限制了她的行动,他巴不得她多走动走动别老惦记著佛祖。”老和神明争风吃醋。
若非虔诚礼佛的母亲不忘顾及父亲的心情,家中的佛坛早被父亲拆了,丢入火炉化成一堆灰烬。
他一直搞不懂个性如此迥异的两人怎么是夫妻,一个暴烈如火,独裁专制,从不以他人意见为意见,一个柔似春水不问世事,情绪淡得不起一丝微波,彷佛真是天上神仙转世下凡。
但不管父亲在外受了多少气,他一回到家绝不把脾气发泄在妻子身上,炽烈的深情像是永不熄灭,让人瞧不出他曾为了这段情而狠心离弃第一任妻子。
有人说他无情无义抛弃糟糠妻,有人称赞他忠於所爱勇敢挑战道德标准,面对两极化的批评,母亲依然心如静水地被爱著,同时也付出爱的关心她所爱的人。
“哎呀!别太认真,云姨跟你开开玩笑而已,我还得感谢你父亲的『侠义』,不然霭芳真当尼姑去了。”她会少掉一个知心好友。
想找人谈天得到庙里去,荤素不忌的她肯定不自在到极点。
幸好有个笨蛋抢下另一个笨蛋,配成聪明组合。
“是呀!千万别当真,丛林中没规炬可言,一切随意,对了,你父母最近好吗?”有十多年没见了。
“很好,父亲照样忙著赚钱取悦我母亲,茹素的母亲仍一心向佛。”你们的女儿好吗?战政没敢问出口。
当年雪女敕似玉的小鲍主不知生得如何,是否如记忆中一样出尘清灵,宛如皇冠上的宝石散发璀璨光芒。
忽然间,他眼前浮现一张带笑的开朗面容,轻而易举的掩去小鲍主的光芒,让他错愕的几乎要发笑,两人怎会重叠成一个影像呢?
鲍主绝不会沦为野人,她的气质与端庄无人可及。
可是,他此刻想的不是青梅竹马的小鲍主,而是逗弄著猴子的丛林公主。
“呵……听来很幸福,你云姨老是担心她的同学被欺压,现在可就安心咯!”
嗯!一切都没变,很好、很好。
一脸满足的雪怀逸不因环境恶劣而丧志,反而乐在其中的拥著妻子开怀。
“你们住在丛林里不觉得闷吗?”战政拐弯抹角的想把话题引回他最关注的那人身上。
“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有些乐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们的血液已和这片土地结合了。”肤色虽然不同,但心是相通的。
大家都有一颗悲怀土地的心。
“不回台湾了吗?”听他的语气似乎有意终老此地,不愿重返文明。
雪怀逸笑著一睨妻子的眼,温和的说:“谁晓得呢!我们不去预想未来。”
未发生的事谁也不敢预料,缘去缘来但凭天意。
“那雪兰公主……”忽觉自己问得躁急,战政语气一缓的问:“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她还在念书吗?”
记得她是个读书高手,年年名列前茅,全校前三名必有她的名字上榜。
“不了,一拿到开罗学院的文凭就野了,我们都管不住她。”雪怀逸的脸上有著为人父亲的骄傲和无奈。
“管不住……她?”是他听错了吧!那个安静又恬柔的小女孩?
他局促的一笑。“你知道孩子大了总会变,不可能老停留在孩提时期。”
变得他不知该说教育太成功还是改造大失败,完全超出他们的想像之外。
不过她开心就好,人活得有目标最重要,不求功成名就只愿她平安长大,所有的付出也就有意义了。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他有一丝不安,好像即将面对毒蛇猛兽?
云紫英豪气的大笑。“他的意思是你别指望见到温温顺顺的雪兰公主,她和以前的胆怯女娃完全不一样了。”
“呃!我……”像是被看穿心意微赧了耳根,战政下自在的转开视线。“她还和你们在一起吗?”
“是也不是。”那自私的孩子快忘记她也有父母了。
咦!好熟悉的对白,前不久刚听过。“云姨别摆迷棋了,我功力粗浅。”
雪紫英故作哀怨的说:“她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女探险家,有空路过才会回来瞄两眼,我有半世纪没瞧见她来问安了。”
“呵……夸张,是你老沉迷於植物研究而没发觉她一直在家,你对女儿的关注还不如那片原生林。”她才是不回家的那人。
“你喔!吧么拆我台,一提你的宝贝女儿就忘了我的存在。”独立的兰儿比她更不需要人照顾,当然不用她操心。
“你们都是我的宝贝,我最爱的家人,一个我也不敢忘记。”雪怀逸打趣地流露无伪真情,真心的爱著带给他平实生活的妻女。
人的一生能有几次选择,他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能让她们找到快乐是他一生最大的心愿,他了无遗憾。
“你们听过女泰山伊诺雅吗?”
冷不防的一句令夫妻俩怔立当场,面面相觑地说不出话来,气氛一时冷却了十度,不知该如何开口才不会吓到这远来的客人。
“走走走,你还没吃过道地的非洲野菜吧?我今天破例下厨为你煮顿好料。”
“但是……”
“不用但是了,难得你云姨肯下厨料理,我算是沾到你的福气。”
“可是……”他吃饱了。
“你敢瞧不起云姨的手艺?”雪紫英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啊——”
话还留在空气中,没有拒绝余地的战政被两人热情的拖著定,一人一边的挟持著他不容反抗,直往他刚逃出来的方向走去。
而他最想知道的伊诺雅下落一直成谜,没人肯大发慈悲的告诉他。
天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包可怕的是一脸笑意的黏人精迪娜正在部落口等他,欣喜若狂的当他是归来的情人打算投怀送抱,热情的双眸燃烧著他所熟知的。
这……
算是艳福吗?
还是飞来横祸?
×××
“咦!你怎么还在我家,最近的飞机停驶了吗?还是你迷上莫札特的吊床?”
一口冰镇过的椰子水猛然喷出,乍见的艳光真让人有时空错置的感觉,仿佛台北街头的钢管辣妹走入丛林里,少了刻意的妖媚多了份野性美。
上身是托著胸围的迷你小短衬,美丽的结正打在下方小露香胸,腰以上部位几乎中空,短得只遮住臀肉的热裤用不了多少布料,猛一出现在逆光处真像寸缕未著的果妖。
没喷鼻血是定性佳,即使见识过无数美女,战政仍忍不住冲动,目瞪口呆的差点掉了下巴。
千里寻花花不香,暂借低檐闻兰芷。此时的他心里就有此感慨,当他想尽办法仍束手无策时,她却莫名的出现眼前。
而且一派天真的盈满笑意,好像她的来去自如实属天经地义,而他的存在却是不正常,破坏了某条不成文的规矩惹人嫌弃。
如果说天要亡他,派她来惊吓他是最适合,没人会顽皮如她地双脚倒勾在树上,身子在他眼前荡来荡去。
她不怕脑充血吗?悠哉悠哉的将两手枕於脑后。
她是人不是猴子,用不著表演特技来考验他心脏强度,现在他只担心她会掉下来。
“麻烦你像个正常人一样脚踏实地,我不喜欢和一只猴子交谈。”他会喘不过气来,那棵树真的很高。
她轻笑的一个后空翻,体态轻盈如羽毛般一个足尖点地,明显的乳突又让战政冷抽了口气,肾上腺直速攀高到顶点。
她……她没穿内衣?!
“拜托,你少大惊小敝好不好,在库克拉族我算是穿得最保守了。大部份人根本不穿!”多自由呀!无拘无束与天地同化。
库克拉族的妇女大多上半身,只在下半身围一块长布半遮,而男人的短布更细,有如丁字裤在前方加了小遮布而已,小孩则是赤身的到处乱跑。
要不是爸妈严格约束她一定要穿上衣服,不然她宁可入境随俗的解放自己,不让这些磨人的布料扎得她难受。
咦!他说出心里的话不成?“但你不是大部份的人,你受过教育。”
“迂腐,你果然是来自大城市的男孩。”瞧不起没落的文化。
“我不想自欺地认为你这句话是赞美。”他被羞辱了,但他不以为意。
足尖一点,伊诺雅翻身跃上战政身侧大石。“人的身体是美丽的,何必遮遮掩掩,又不是见不得人。”
哪个人一生下来不光溜溜地接受礼赞,不带一物的来到人世坦荡光明,谁会用异样眼光加以鞭罚,纯然的洁净便是无邪。
是人加诸了道德标准多了赘物,因此才需要华衣美服来妆点,好显示地位上的不同。
她讨厌做作的虚伪又不能不同流合污,谁叫她是人而非飞禽走兽,活在人的标准下就得遵守人的游戏规则,尽量不去冒犯。
“但人是邪恶的,你无法指望我看著你几近半果的美丽身躯而无动於衷,我是男人。”这说明了他的原罪。
是人看见美丽的东西都会冲动,何况她惹火得令人口乾舌燥。
“说得也是,我喜欢你的诚实。”不像有些人口蜜月复剑的吹捧她,表面道貌岸然,却用一双色眼意婬她。
“不,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诚实。”而且非常痛恨。
他宁可不诚实。
“为什么呢?诚实是一种美德。”来自文明世界的人老说她听不懂的话。
托著腮,伊诺雅一脸疑惑的问著,殊不知阳光透过树缝洒落在地号上的金芒有多炫丽,衬托出她绝丽的柔野气质,让人有醉了的微醺感。
心动的战政一触她看似蝶羽的迷人双睫。“因为那会显出我愚蠢的高贵情操,阻止我撕裂你的羽衣扑上你。”
怔了一下,丰唇微掀的伊诺雅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懊恼的脸,黄金麦穗一般的肤色倏地发烫,为他的诚实感到一丝不自在。
丙然,他还是适合虚伪的世界,她很久没接触到这么开门见山的说法,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她调整得很快,努力不让笑声逸出喉间增加他的自恶感。
“我想我会尊重拥有高贵情操的男人,即使他看来有点愚蠢。”他生得挺好看的,不比傲慢的艾撒克差。
看惯了野生动物的她并无异样感觉,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差别只在於顺不顺眼。
是呀!愚蠢,他现在的表情。“想笑就笑吧!我觉得我的男性自尊已经受伤了。”
一见战政沮丧的垂下手不冒进,伊诺雅当真不客气的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女孩子的秀气,让他气馁的又是一叹。
“我说说而已干么当真,好歹让我留一张脸见人。”他的自信心只剩下一盎斯的存量。
她笑岔了气停下来喘息一会,“你比山羊比尔有趣多了,它老咬我的脚指头。”
“听起来真叫人羡慕……”他也想咬一口纯麦颜色的小脚。“等一下,你说这里是你家?”
像想到什么似,他随口一问。
“是呀!我家,虽然整修了十几次,但我还不致认不出自己的房子。”她住了十年有余了。
前两年她和家人住在医疗团临时搭建的茅屋内,以为不会待很久,随时有可能被政府召回国。
没想到一待十二年,医疗团的人互有替换,而他们一家却因此定居下来,成为最元老的成员没想到离开,甚至有了自个的窝。
即使简陋却也是部落族人的心意,百来人花一天的工夫搭建而成。
“那你认识雪医生一家人喽?”难怪他们支支吾吾不肯明说,原来来丛林之后落脚在此。
唔!不对,一共才两个卧房,雪兰公主住哪里?
“雪医生?”好熟的称呼……蓦然,她失笑的一拍额颈。“古古是我爸爸,我都忘了我们姓雪。”
太久没用了,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她听惯人家叫他古古。
“嗄!那你……那你……”战政几乎是张大嘴巴结了舌,震撼地抱持一丝希望。
但他很快的面临无情的打击,现实是残酷的。
“我想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好像叫雪什么兰,软趴趴的没什么朝气。”她都不好意思自我介缙。
“雪柔兰。”他语气虚弱的提醒她,没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她例外。
“对耶!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爸妈告诉你的?”她兴奋的跳到他面前,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想哭的战政直摇头说不出话来,他心目中圣洁又高雅的公主,为什么变成一个野人,举止粗野得没有一丝当年秀雅的气质。
到底是谁疯了,他还是她?
完美的公主形象彻底从心底幻灭,他只看见碎了一地的初恋……不,是暗恋的玻璃心,叫他如何能接受这么大的转变。
天呀!谁来给他一巴掌打醒他,他一定在作梦。
但,事实摆在眼前,白里透红的小苹果脸让削瘦的蜜色鹅蛋脸取代,原本只到他胸前的个子抽长,现在已经和他的下巴等高,少说有一百七十公分,足足拉长了二十公分。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有神的大眼,虽然里头不再闪著怯弱的泪光,可是依然拥有明亮的阳光,亮得令人失去直视的勇气。
他苦笑的想到,公主长大了变成丛林之后,这算不算是一种成长?
“你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不会是染上了什么疾病吧?”她可不希望他将都市里的文明病带进野生动物保护区。
不是她绝情而是实际,预防胜於治疗,前几年由澳洲观光客带来的传染病差点害死一群野牛,她不得不小心处理。
闻言,他的表情阴了几分。“放心,我非常健康,只是不敢相信公主会变成野人。”
“公主变……野人……”他到底在说哪一国语言,嘀嘀咕咕地。
“没什么,是我心态上的问题。”惊喜参半,叫人啼笑皆非。
伊诺雅不打算追问的攀上树藤一荡。“你这人挺奇怪的,老喜欢自言自语。”
看她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战政心口一紧,很想叫她别吓他快下来,他真的不愿她死於非命。
“有没有猴子从上头掉下过?”他希望她不是第一个。
嘻嘻哈哈的笑声从他头顶飘过,他的脸更黑了。
“有,不过我把它断掉的前肢接好之后,它便赖著我不走。”害她好后悔自己的多事。
如今灵活如常的莫札特一点也看不出曾受过伤,常常耀武扬威地举起前肢挥赶闯入地盘的霸客。
他笑不出来地用深幽眼神睨她。“如果掉下来的是你呢?谁能及时抢救你这位不知死活的女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