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翰一离开,田蜜便迫不及待地转向宝儿。“妳认识他?”
“妳不是听他──松井先生说了吗?我们不认识。”宝儿尽量云淡风轻地回应。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田蜜不相信,瞇起眼,眼神锐利,神色不善。“他为什么要到这房里来?”
“因为东西太重了,他帮我搬进来。”
“是吗?”田蜜哼一声。
宝儿没答腔,径自整理起方才徐松翰替她搬进房里的衣物。
田蜜瞪她,脸色阴沈,半晌,她还是忍不住,尖声开口。“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妳一直很羡慕我,对吧?”
“什么?”宝儿一愣,回头望。
“别作妳的春秋大梦了!”田蜜撇撇嘴,语气辛辣。“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就凭妳这样,想红,比登天还虽!还有,当初妳闯出那么大的祸,要不是我可怜妳,给妳机会,别说当助理,妳连演艺圈都别想再踏进一步!妳忘了吗?”
宝儿一震,脑中蓦地掠过一幕不堪的影像──她其实想忘的,那阴暗羞辱的记忆,她不想记得,偏偏田蜜总是会提醒她。
她深吸口气,板起脸。“我没忘。”
“没忘就好,给我好好地记着。”田蜜冷笑,顿了顿。“我告诉妳,这个男人,我要定了,妳别想跟我抢!”她不客气地呛声。
宝儿的反应是默默望着她,一声不吭。
“怎么?妳哑了吗?说话啊!”田蜜气势汹汹。
相对于她的泼辣,宝儿显得冷静。“请问妳说完了吗?”
“什么?”
“如果没事了,那我可以先离开吗?妳晚上这场饭局,应该不需要我陪在身边吧?”宝儿问话的口气很礼貌,礼貌得近乎讽刺。
田蜜火了。“谁说妳可以走的?这里!”她打开衣橱,随手拨了一排衣服。“所有能烫的衣服都拿出来给我烫,一件件烫整齐,完了才准妳下班!”
“我知道了。”宝儿点头。
田蜜长长瞪她,甩衣袖,气愤地走人。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宝儿才允许自己撤下无表情的面具,眼神黯淡下来。
她坐在床沿,愣愣地,回想着田蜜尖酸的警告。
这个男人,我要定了,妳别想跟我抢!
宝儿想着,苦笑。
她从来就不想抢啊!无论从前或现在,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亲近那个男人,从来没敢奢望自己能独占他。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这样警告她呢?为什么就连她最亲最爱的姊姊,都要误会她?
宝儿叹息,思绪朦朦胧胧的,沈进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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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跟我抢喔。”姊姊坐在病床上,对她微笑,颊边的酒窝甜甜地,跳动着。
宝儿愣住,停下削水果的动作,抬起头。“妳说什么?”
“妳喜欢他吗?”
“喜欢谁?”
“松翰哥。”
“妳说徐松翰?!”宝儿瞪大眼。“我干么喜欢他啊?”她懊恼地嘟嘴。
别说喜欢了,想起那个自负又嚣张的邻家大男孩她就有气。从小,两个人就超级不对盘,他仗着自己年纪大,总是欺负她,彷佛很以她的狼狈不堪为乐。
“松翰哥很好啊,又帅又聪明,又很温柔体贴。”姊姊跟她的看法完全不一样。
“我承认他是长得还不错啦,也很会念书,不过温柔体贴?哈!我们家的小可爱都比他体贴一百倍。”
小可爱是秦家养的牧羊犬,高高大大的,却让宝儿取了这么个英雄气短的小名。
听妹妹拿徐松翰跟家里的爱犬比,秦佳佳噗哧一笑。“宝儿妳别这样,松翰哥是真的很温柔啊。”
“如果说他温柔,那也只有对姊姊妳才这样吧。”宝儿扮鬼脸。“他对别的女生可嚣张了,听说他大学里几个倒追他的女同学,都被他气得下不了台,有的还当场哭了。”
“真的吗?”秦佳佳不相信。
“真的!”宝儿翻白眼。“那家伙只有对姊姊最特别了啦,难怪姊姊会觉得他好。”
秦佳佳不说话,抿着嘴,似笑非笑地望着窗外。
宝儿看着姊姊雪白的侧面,心房柔柔一揪。
她这个姊姊从小就体弱多病,几乎有一半的岁月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可是姊姊虽然多病,却没因此养成乖戾的脾气,说话待人,永远是那么温柔和婉,怪不得就连眼高于顶的徐松翰,也对姊姊摆不起架子。
说实话,有时候看见姊姊跟徐松翰在一起那亲密和谐的画面,她会忍不住一丝醋意。
这两个人实在太相衬了,相衬到她这个妹妹不禁要恐慌,怕自己最爱的姊姊被人抢走……
“不可以喜欢他喔。”秦佳佳忽然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幽幽地说。
宝儿再次愣住。今天姊姊是怎么了?老是说些奇怪的话。
“姊,妳没事吧?”她担忧地问。
“没事啊。”
“真的吗?没发烧吧?”宝儿站起来,小手抚探姊姊额头,凉凉的,不热,应该是正常体温吧。
“我没事啦。”秦佳佳好笑地抓下妹妹的手。“妳别神经兮兮的。”
“神经兮兮的人是妳吧?”宝儿松一口气,表面却横眉竖眼。“今天老说些奇怪的话!”
“会很奇怪吗?”秦佳佳微笑。
“超奇怪的好吗?”宝儿叹气。“我才不会喜欢徐松翰呢!我最讨厌他了,他不要跟我抢姊姊我就阿弥陀佛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宝儿斩钉截铁,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片,装在盘子里递给姊姊。“那种男生,也不知道是哪里好,哼!他那么爱整我,我巴不得离他愈远愈好哩!”
“那妳就识相点,离我远一点吧。”一道低沈的嗓子,悠悠然地,在房门口扬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是徐松翰本人。
“松翰哥!”秦佳佳惊喜。
“徐松翰!”宝儿惊骇。“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学校不用上课吗?”
徐松翰现在在台北念大学,照理说很少有机会回这南部小镇的,奇怪的是,三天两头,他总会出现。
“堂堂男子汉,不会这么恋家吧?”宝儿揶揄他。
“我们大学比妳们高中早放寒假,妳嫉妒吗?”徐松翰反唇相稽,走进来,锐目横她一眼,转向秦佳佳时,英光却是尽敛,温和得像春天的月亮。
“今天精神怎样?佳佳。”
“好多了。”秦佳佳笑靥如花。“医生也说,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徐松翰微笑,湛眸转向宝儿,又是锐利如收刀。“听说妳明天要补考英文对吧?还不滚回家念书!”
“我念不念书要你管!”宝儿瞇起眼,狠狠回瞪他。“明天的补考我早就准备好了,不需要临时抱佛脚。”
“看来某人对自己很自信呢!那上次的五十六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喔?”徐松翰闲闲嘲讽。
宝儿一窒。“那是一时失误。这次不会了,这次我从两个礼拜前就开始念书了,一定可以拿高分。”
“才念两个礼拜啊?脑子笨的人不是应该多下点工夫吗?”
“你笑我笨?!”
“我可没指名道姓。”
“你明明就是在笑我!”宝儿气得跳脚。“我告诉你,你别瞧不起我,我这次绝对会考高分给你看!”为了准备这次补考,她连社团活动也暂时停掉了,非一举Pass不可。
“那么有自信的话,先把这些题目做一做。”徐松翰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本笔记本,在她面前晃呀晃。“要是都会写的话,就算妳厉害。”
“写就写!谁怕谁啊?”宝儿抢过笔记本,看了姊姊一眼,知道她期待能和徐松翰独处。“你在这里陪我姊姊聊天,我到外面写题目去。”
退出病房,掩上门,宝儿心绪莫名其妙一沈,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一阵怅然。
她来到医院外头,在河畔的草地坐下,打开书包取出铅笔,写徐松翰出给她的题目──那家伙肯定是故意为难她的,题目一题比一题难,尤其是克漏字,她连文章都看不懂,简直要她的命。
不得已,偷偷翻出英文字典,逐个查单字。
“妳在干么?”揶揄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飘。
她吓一跳,七手八脚地想藏起字典,却来不及,手上的字典让徐松翰一把抢过去。
大手好整以暇地把玩着字典。“谁说妳可以查单字的?考试的时候也能这样作弊吗?”
“这又不是考试。”她反驳,没来由地心虚。
“这么简单的题目还要查字典,妳明天的考试会过才怪!”徐松翰完全不给她面子。
宝儿只觉得脸在烧。“你根本是故意拿大学的题目来考我!我才高二耶,老师才不会出那么难的题目。”
“我要是真拿大学题目考妳,妳连一题都写不出来。这些都是参考书的基本题,连这些都不会,妳怎么考大学?”
“谁、谁说我不会的?你别烦我,我马上就写完给你看!”她撂话,埋头继续苦写,偏偏他在一旁看,她一时紧张,连题目都静不下心来看,错误百出。
“这题错了。”
“妳确定是这个答案?”
“我看算了,妳还是查字典吧。”
他频频泼冷水。
“你烦不烦啊?!”她终于受不了了,抬头怒瞪他。“好啦,我承认我英文很烂,烂得不得了,这样行了吧?”
“算妳有自知之明。”他微扯唇。
她气到不行。
“怎样?如果妳肯求我,我可以帮妳恶补。”明知她不爽,他还故意提议。
“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以前王老师也教过我英文,她出题的风格我很熟。”
“我说不用了!”
“好吧,反正补考不过,寒假还要到学校参加辅导的人不会是我。”他闲闲地耸耸肩,转身就要离去。
她瞪他背影,又气又急,懊恼万分,挣扎片刻,还是认命地扬声。“等一下。”
他停住步履,淡淡地回头。“有何贵干?”
“咳咳。”她咳两声,很不甘心地说:“你讲解一下。”
“讲解什么?”他逗她。
“你出的这些鬼题目啦!”她好想杀人。
“这是妳对学长说话的态度吗?要人帮忙至少该说个请字吧。”他凉凉地提点。
宝儿咬唇,自知理亏,磨着牙,迸出一句。“请你讲解。”
“我没听见。”
“请你讲解,谢谢!”她拉高嗓门。
他这才满意了,点点头,俊唇扬起,笑意在星眸里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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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晚了,两人先相偕回家,吃过晚饭后,他来到她家,在她房里,一题一题为她讲解,提示可能出题的重点,两人耗了一整晚,直到夜深人静他才告辞离去。
辛苦果然是有代价的,隔天考试,她不仅顺利通过,还拿到前所未有的高分,连英文老师都盛赞她进步良多。
放学回到家,宝儿在房里踱步,想着自己似乎应该跟人家表达一下感谢,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正犹豫间,秦母来敲她房门。“宝儿,这锅卤味妳拿到隔壁去,请松翰跟徐妈妈吃。”
宝儿瞪着母亲手中提的陶锅,死不肯接过来。“为什么要我去?”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
“叫妳做个事别这么懒好不好?”秦母叨念。“女孩子应该勤劳一点,成天就知道在外头野,像什么话?”
“我那是社团活动,才不是野呢!”
“唉,我说妳也学学妳姊姊,留一点给人家探听啊。整天跟人家疯疯癫癫地演什么话剧,还说不野?有那种时间不如多念点书,妳都高二了!”
“好啦好啦,别再念了!”宝儿摀住耳朵。又拿她跟姊姊比,烦啊!“我送去总行了吧?”她无奈地接过陶锅。
穿过院落时,秦家的牧羊犬闻到肉香味,朝她祈求地吠了两声,她扮鬼脸。
“不可以喔,小可爱,这是要给徐松翰那个自大狂吃的。”
“汪、汪!”小可爱抗议。
“哎,我也没办法啊!”宝儿调皮地眨眼。“这样吧,下次徐松翰来我们家,你就咬他一口,报一箭之仇怎样?”她坏心地建议。
“呜呜~~”小可爱哀鸣,嫌这建议太无聊。
宝儿笑着踏出家门,往隔壁栋的透天厝走去,她先把陶锅暂放在徐家屋外的信箱上,腾出手来按门铃。
连按了三次,徐松翰才姗姗来迟地开门。
“原来你在家啊?”宝儿没好气。“在家干么不早一点来应门?”
“有事吗?”徐松翰态度超冷淡。
宝儿一窒,闷闷地端起陶锅。“这个,我妈叫我送来给徐妈妈的。”
“喔。”徐松翰打开铁门,接过陶锅,见宝儿还不走,扬起一道眉。“还有事吗?”
“我──”她想道谢,却说不出口。
“没事?那好,再──”
“谢谢!”她猛然冲出口。
他愣了愣,彷佛没料到她竟会直率地开口道谢。
“我今天补考过了,谢啦。”她吶吶地解释。
“那很好啊,恭喜妳了。”他淡淡地,显然不想跟她多说。
吧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啊?宝儿禁不住有点受伤,她瞪他一眼,正打算转身走人时,徐妈妈轻柔的嗓音忽然扬起。
“是宝儿吗?快进来。”
“妈!”对母亲的提议,徐松翰似乎很不以为然,语气含着警告意味。
“有什么关系?宝儿又不是外人。”徐母很无辜地笑,招手迎宝儿进门。“快进来,徐妈妈刚好做了甜点,请妳吃。”
有甜点吃?宝儿眼睛一亮。徐妈妈做的甜点可是天下一绝,她超爱的,顾不得徐松翰脸色难看,她开开心心地走进徐家。
进了屋,才发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在,是个中年男子,身材很高大,穿黑西装,戴墨镜,气势威严。
男子见宝儿进门,眼光扫向她,即使隔着镜片,她仍能感觉到那眼神有多犀利逼人。
“徐妈妈,这位是?”
“他啊!”徐母瞥男子一眼,秀颜自然流露一股女性的妩媚。“是松翰的爸爸。”
是徐松翰的父亲?
宝儿好惊讶。从徐松翰母子搬到这里后,一直是两个人相依为命,虽然她曾听大人们说,徐松翰可能是私生子,可是她一直以为他父亲早就死了。
原来还活着。
“我可不承认他是我爸爸!”对母亲的发言,徐松翰很不满,沈下脸,掉头便往自己房间走,重重甩上房门。
徐母顿时尴尬,中年男子神情一变。
宝儿望着这一幕,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呆站在原地。
还是徐母振作起来,打开宝儿送来的陶锅,故作轻松。“哇,是卤味呢!太好了,宝儿,替我谢谢妳妈妈,我们家松翰最爱她做的卤味了,说外面做的都不如妳妈做的味道好。”
“嗯,我会跟我妈说的。”
“对了,这是我做的巧克力蛋糕,妳带点回去尝尝。”徐母热情地捧出一个八吋左右的蛋糕,切了一半,拿盒子装了,递给宝儿。
宝儿笑着接过。“谢谢徐妈妈。”
“不用客气。”
“那我先走喽。”宝儿顿了顿,迟疑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呃,徐伯伯……”
“他不姓徐喔。”徐母提醒她。
宝儿一怔,顿时红了脸,暗骂自己粗心。她怎么忘了徐松翰是跟母亲姓的?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关系。”徐母表情倒是很坦然,浅浅地微笑。
中年男子看看宝儿,又望向徐母。“我看今天我就先走了。”口音带着奇怪的腔调。
“这么快?”徐母掩不住失望。
“我明天再来看妳。”他伸手抚她的颊,很爱怜地。
“嗯。”徐母芳颊嫣红,明眸水灵灵的,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却还十足像个情窦初开的娇羞少女。
宝儿简直看呆了。
“我送你出去。”只见徐母细声低语,挽着男人臂膀,小鸟依人地伴他走出家门。
两人前脚刚走,徐松翰后脚就从自己的房里走出来,冲出院子,阴郁地瞪着屋外两个毫不避嫌、相依相偎的身影。
他似乎看得很不高兴,用力搥铁门栏杆,一回头,见宝儿还在客厅里,俊眉揪住。
“妳怎么还在这里?”
“那是你爸爸?”她不答反问。
“哼!”
“你不喜欢他吗?”她问得直接。
他眉宇锁得更紧,眼眸喷火。“秦宝儿,没人跟妳说过妳很多事吗?这是我家的事,不用妳管!”
“你以为我想管啊?”宝儿反唇相稽。“我只是看徐妈妈很高兴的样子,不想你这个做儿子的泼她冷水。”
他瞪她。
她瞪回去。
他诅咒一声,又搥铁门一记,眼看屋外那对人影还是如胶似漆分不开,眸光一黯。
他关上大门,走进客厅,决定眼不见为净。
“我绝对不会承认那人是我爸爸。”他忿忿然地低语。
“为什么?”
“还用问吗?”徐松翰冷峭地撇唇。“妳倒说说看,如果妳老爸从妳出生后便从来不曾待在妳身边,几百年才来看妳一次,妳会承认那人是妳老爸吗?”
她不会。
宝儿在心里暗答,颇能体会他的心情。
虽然能理解,她仍是追问:“为什么你爸要那么久才来看你们一次?”
徐松翰瞠瞪她,良久,语气干涩地评论。“妳跟妳姊真的很不一样,秦宝儿,如果是妳姊,绝对不会问这么不识相的问题。”
这样的评论伤了宝儿。她早知道自己比不上姊姊,从小,姊姊就是比较得大人们宠爱的那一个。
也难怪,姊姊蕙质兰心,又善解人意,当然会得人疼。
虽然她很明白这点,但她,偶尔也会觉得胸口有些刺痛……
“你爸爸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就算徐松翰骂她不识相,她还是决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果然脸色很难看。“看来妳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
“我是听过一点。”她坦然承认。
他不吭声,眼神变化万千,看得出情绪很激动,只是硬压抑住。
她心一软,放缓口气。“我觉得你爸爸应该是爱你妈妈的,他看她的眼神,还有举止,都好温柔。”
“……”
“你妈也很爱他。”她柔柔地补充。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他压抑不住了,情绪一下子爆发。“我知道他们彼此相爱,可是……”
“可是你还是怨恨你爸,对吗?”她会意地接口。
“妳觉得我很钻牛角尖?”他自嘲。
她摇头。“不会啊,如果是我,也会怨恨。不过……”
“不过怎样?”
“我想你可能还是原谅他比较好。”她直视他,眼眸清澄。“因为那样,徐妈妈会很高兴,你也会比较快乐。”
他愣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劝他,几秒后,嘴角淡淡扬起。“妳什么时候关心起我快不快乐了?”
“谁、谁关心你啊?”她极力否认。“我只是不希望你惹徐妈妈伤心!”
“……”
“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快不快乐干我什么事?我才不在乎呢!”她嘴硬地强调,殊不知只是愈描愈黑。
他望着她,严凛的脸部线条渐渐柔和,墨黑的眸如夜穹,点点星子在其中闪烁。
她的心跳瞬间乱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看得她好不自在!
她慌张地转身,深怕自己多逗留一秒便会陷溺在他眼神里似的。“我走了,再见!”
“等等!宝儿。”他喊住她。
“什么事?”她不敢回头。
“妳补考考了几分?”
“八十七,怎样?”
“考得不错嘛,恭喜妳,寒假可以不用被强制参加辅导了。”他低低地笑,略微沙哑的笑声逗惹她一颗不安定的心。
“……谢谢。”她屏住呼吸,暗自祈祷自己的嗓音能保持镇静不颤抖。
“不客气。”他说,声音里还带着笑。
虽然没回头看他,但她完全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那张薄薄的唇现在肯定勾着三十度的弧吧,似笑,却又笑得不彻底,带着几分谐谑,却有更多难以形容的意味。
她最怕看他那样的笑了,总是忍不住要去猜测,藏在那浅淡笑容里的,到底是什么?
包奇怪的是,他那样的笑容永远只针对她,她从不曾见过他对姊姊那样笑过。
她真的,好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