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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爱 第六章

他的心里,当然已经没有她了!

从她狠心拋下重伤的他那天起,他便决定,从今以后,对她,不能有爱,只能有恨。

如果,他心版上还有任何属于她的残留影像,那也只是因为恨。

不是爱。

所以,他干么要为她愚蠢的祈求动摇呢?为什么要为她眼角虚伪的泪光感到难受?

为什么!

钟晏铭简直狂怒,没想到只是和那个向来遭他冷落的妻子交谈几句,就能在他心海掀起惊涛骇浪。

他真的很怒,气她对自己还有这样的影响力,更气自己到如今还不能彻底将她排拒于自己的人生轨道之外。

他不该答应跟她结婚的,这个决定,似乎是错了……

“总经理,看你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嘲讽的嗓音在钟晏铭身后响起。

他凛神,转过身,迎向一个表情讥诮的男人。

林乘风。

他眼神骤冷。“林经理,你也来了?”

“怎么?就许你陪老董打高尔夫球,不许我也来陪自己的大伯玩玩吗?”林乘风虽是朗声笑着,笑声却很干,眼底也毫无笑意。

“林经理别误会我的意思。”钟晏铭保持风度。“我只是听说你高尔夫球打得不太好,所以一向不太爱来球场。”

“我打得不好又怎样了?”林乘风脸色一变,显然被戳到痛处。近年来上流社会风行打高尔夫,他也凑热闹请了个教练来学,偏偏怎么都学不好,好多老朋友都笑他没运动细胞。

他一怒之下,立誓与小白球不两立,再不踏进高尔夫球场。

但今天,为了接近许久不见的老董事长,他只好破戒了。

“我是一片孝心,陪大伯玩玩。”他掀眉瞪眼地强调。

钟晏铭微微一笑,示意球僮将球杆递给他,潇洒一挥,小白球一下子飞上了果岭。

林乘风看得眼睛发红。

此时,林四海正巧也乘着球车过来,眼见钟晏铭这球开得又高又远,赞赏地笑了。

“晏铭,你的球技还是那么好,这球开得真精彩!”

“董事长。”钟晏铭回头,微笑。

“乘风,你也来啦?”林四海扫了侄子一眼。

“大伯!”林乘风赶忙迎上去。“我听说你礼拜六早上都会来这儿打球,特地来陪你玩的。”

“你陪我玩?”林四海冷哼。“你自己说说,十八洞你打几杆?凭你的技术怎么跟我玩?”

“我──”林乘风顿时尴尬。

反倒是钟晏铭替他解围。“老董,球技好不好不是重点,重点是林经理对您的这份孝心。”

“是啊是啊!”林乘风找到下台阶,松一口气,频频点头。

林四海不悦地白他一眼。“你要是真心陪我玩呢,就乖乖跟在后头,别想在我耳边说些有的没的,扫我的兴。”

“啊,这个──”林乘风更尴尬了。

其实他今天来,主要就是想开口跟林家这个大家长周转些资金。前阵子他去澳门赌场一掷千金,没想到人家追到台湾来讨债,可把他吓坏了。

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林四海也知他大概又闯了什么祸,冷哼一声,别过头,自顾自地挥杆。

这一杆,同样直上果岭。

钟晏铭在一旁鼓掌,林四海也很满意,两人有说有笑地,竟不管林乘风还没打,径自往下一洞前进了。

林乘风气得脸色超难看,球杆随便一挥,小白球跌进沙坑,他低咒一声,跟上去。

“我说总经理,你可真有一套啊!”他皮笑肉不笑地瞪着钟晏铭的后背,故意拉高嗓门。“居然能娶到卢家大小姐!”

钟晏铭闻言,步伐顿住,缓缓地回过头,冷峻的眸直视林乘风。

知道自己得到了他的注意力,林乘风说得更起劲了。“我听说卢大小姐很拿翘的,很多小开想追她都爱理不理的,你倒厉害啊!不但娶到漂亮老婆,连卢家百分之五的股份都拿到手了,呵呵。”干笑两声。

钟晏铭没说什么,回一声冷笑。

林乘风小眼闪闪发光。“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到总经理家祝贺一下新婚,顺便看看夫人。”

“多谢林经理好意,不过映苓最近很忙,恐怕──”

“总经理夫人已经答应了!”

“什么?”钟晏铭一愣。

“她说很欢迎我们呢!”林乘风阴阴地笑。

见他这表情,钟晏铭也知他心里必不怀好意,暗自恼怒。

不晓得这家伙又打算玩什么花样了?映苓也真够傻,竟然不晓得对方暗藏玄机,笨笨地就答应了!

“我们想想,总经理夫人是初次举办这种家宴,怕太多人登门拜访,她会太劳累,所以大概就是我们几个人去吧。”

也就是说,来的人全都是林家子弟吧。

钟晏铭冷冷一哂,很明白林乘风的暗示。他思索片刻,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四海已抢先发话。

“也对,晏铭,你是该找机会介绍自己太太给大家认识一下。”

钟晏铭蹙眉。

林四海微笑,彷佛看透了他内心的疑虑。“放心吧,映苓到底是在富贵之家长大的,这种场面她见多了,你不必担心她应付不过来。”苍老的嗓音隐隐浮着调侃之意。

钟晏铭一窒,俊颊可疑地发热。

他咬咬牙,语气清冷。“我不会为她担心,我知道她能应付。”

避她呢!就算她是天真的兔子,即将落进贪狼们布下的陷阱,那也不干他的事。

不干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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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出乎钟晏铭意料之外。

他原以为林乘风号召一群林家子弟借着祝贺新婚的名义前来拜访,一定有所图谋,说不定还会当场找他妻子的麻烦,故意让她下不了台。

但,从映苓将客人接进家门开始,气氛就一直是和乐融融的,不见一丝剑拔弩张。

这回来访的,总共有五对伴侣,加上他和映苓,总共十二人。

映苓亲自准备餐点,招待客人,大小事务一手打理,却是井井有条,将每个客人都招呼得宾至如归。

今日她采用自助餐的形式,准备了一桌融合中西的餐点,每一道都让客人吃得津津有味,大为赞赏。

“这道菜真好吃!映苓,怎么做的?可以给我食谱吗?”

“对啊,真的好吃耶!我也想要一份食谱。”

“我也要!”

几个女人吃得开心,缠着映苓要食谱,连无谓的客套都省了,直呼她的芳名。

钟晏铭啜着酒,深思地旁观这一幕。

别说这些叽叽喳喳的贵妇人了,就连那几个在公司里不服他的大男人,尝过他妻子做的料理后,也甘拜于裙下,不吝惜地赞赏。

看来,是他多虑了。

钟晏铭冷冷勾唇,无语地看着映苓自得其乐地周旋于宾客间,那笑容,灿烂到近乎刺眼。

不愧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对这种社交场合,她根本游刃有余,反倒是他想太多,还担心她应付不来。

可笑!钟晏铭在心底自嘲。

映苓彷佛感受到他的视线,忽然回过眸来,甜甜地朝他嫣然一笑。

他呼吸一紧,转过身,假借要上洗手间,独自回到房里。

不知怎地,他讨厌看她像花蝴蝶似地飞来飞去,将所有人都一一哄得开心,讨厌她那么轻易地就扮演好他妻子的角色。

老董说的没错,能娶她为妻,对他的事业绝对有帮助,她不但有冠洋的股份能挺他,还能帮他做好公关社交。

她的表现,无可挑剔。

太完美了……

钟晏铭涩涩地瞪着镜子。

镜里,是一张阴沉的脸孔,浓眉像山雨欲来的乌云聚成一团,嘴唇抿成一把锐利的剑。

好难看的一张脸。他冷冷地嘲讽自己。

“晏铭,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他回头,眼底收入盈盈倩影。

映苓本来就长得漂亮,再经过一番打扮,更显得清丽出尘,身上的丝料裙装飘逸自然,腰间一条带子束出盈手可握的纤腰,一串彩宝项链躺在温润如白玉的胸前,更添性感。

她真的很美,美到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愤怒。

钟晏铭绷着脸,强迫自己调匀过分急促的呼吸。

“你还好吧?”她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劲,担忧地蹙眉。

“我没事,只是想打个电话。”他冷冷应道:“妳出去招待客人吧,我打完了马上就去。”

她仔细地看他,确定他没事,才笑着点头。“好吧。那你快来,男主人把客人丢着不太好呢。”

他目送她离开,好半晌,才整顿了下脸上的表情,走出卧房。

“……映苓,妳怎么会决定嫁给钟晏铭的?”一道尖锐的女声忽地划过他耳畔,他停下脚步。

“你们以前认识吗?怎么从没听说你们交往过?”另一个女人接口,钟晏铭认出这声音是林四海的亲生女儿。

“你们该不会是相亲认识的吧?我听说……”女人压低了嗓音。

她说什么?

钟晏铭蓦地一阵烦躁,他侧过身子,变换角度,却仍是听不清客厅里模糊的交谈声。

“……妳该不会……”

懊不会怎样?

钟晏铭铁青着脸,咬牙。

愈是想仔细听,愈是听不清楚,除非他正大光明地走进客厅,要那女人提高嗓门再说一次,否则,怕是永远不晓得她在映苓面前嚼了些什么舌根。

“……其实我们都觉得奇怪……会嫁给他……”

客厅里,交谈声仍然不断,虽然钟晏铭仍是听不清楚,但他猜得出,他们的话题正是自己。

这些林家人够大胆,明知道这是他的家,明知道他随时可能会出现在客厅,却还是故意在他妻子面前编派他。

或许,他们就是故意要让他听见,好让他下不了台。

只可惜他们算错了一点,这样的说话音量,还不够让他明白自己是如何被羞辱的。

他其实也不太介意他们怎么羞辱他,林家人对他的怨恨,他心里有谱,他只想知道,他的妻子会如何反应。

她是否,正含笑听着外人对自己丈夫的侮辱?或者,她其实也有满腔怨言想吐露……

“你们都错了!”

正当钟晏铭心神不定时,一道嗓音清清亮亮地扬起,瞬间压倒众人闲言闲语。

是映苓!

钟晏铭讶异地扬眉,客厅内的林家人彷佛也觉得惊愕,一时陷入沉寂。

“不是晏铭说要娶我的,是我执意嫁给他。”一字一句,在静谧的室内,听来格外清晰。

她怎么会忽然如此宣称?

钟晏铭茫然,客人们似乎也不解。

“真的是我跟他求婚的。”映苓轻轻地笑,彷佛在叙述一件什么有趣的事。“他那时候还被我吓到了呢!”

客人们也吓到了。

“所以你们刚刚的猜测都是错的,晏铭不是因为觊觎我家的股份才跟我求婚,他不是那种人。”

没人答腔。

“我们不办喜宴是因为我们怕麻烦,而且他才刚接总经理职位不久,需要放更多心思在工作上。”

“那也不能……也不能就省略婚宴啊!”一个林家女人说道:“我们做女人的,一生可能就这么一次做新娘,哪有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办一场最浪漫的婚礼啊?”

“对啊对啊,而且你们连蜜月旅行都没有,钟总也未免太没诚意了吧?”另一个女人附议。

“没错,身为男人,连这点事都不能为自己女人做,实在该遭天谴!”发话的是林乘风,他总算逮到机会痛快批评一番。

“我们会去蜜月旅行的。”在众人纷纷为自己抱不平的时候,映苓的语气仍是坚决而温雅。“等过阵子比较有空的时候,晏铭会带我去。”

“哈,妳对他这么有信心?”林乘风冷哼。

“我当然对他有信心喽!”清脆的嗓音,一声声如风铃,在钟晏铭心房里荡着。“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刻薄毖恩的男人,也不会为了成就自己的事业,去利用一个女人。他是个很棒的男人,所以我才会那么爱他啊!”

“什么?”毫不扭捏的当众示爱令众人几乎喷饭。“妳、妳刚刚说……”

“我爱晏铭。”她笑着再度发表宣言。“是我死皮赖脸缠着要他娶我的,我很高兴他答应了。”

众人惊愕地喘气,钟晏铭同样震惊。

一个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竟如此不顾尊严,当众表明对一个男人的爱意,还说自己死皮赖脸,纠缠人家。

她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

她知不知道,等今天这场家宴过后,流言马上就会传开,她很快就会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了?

这笨女人!怎会这么笨?

钟晏铭懊恼地想着,眼神阴晴不定。他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板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踏进客厅。

一道道目光瞬间往他身上集中,有的恼怒、有的嘲讽、有的怀疑。

他只是微微笑着,视若无睹,深邃的眼眸只对准一个女人,一个眼波盈盈、颊色如霞,不久前才当众闹了个大笑话的女人──

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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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为什么要那么说?”

客人刚告辞,映苓便忙着收拾杯盘狼藉的餐桌,一一捧到洗碗槽里,钟晏铭则倚在墙边,观看着妻子在客厅和厨房间来回奔波。

“说什么?”听见丈夫问话,映苓抬头笑着瞥他一眼,装傻。

他蹙眉。“妳知道我的意思!”

她似乎早料到他的怒气,淡淡地耸肩。“呃,我只是忽然想说,就说了。你很介意吗?”

“妳难道不晓得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笑妳吗?”她愈是不以为意地打哈哈,他愈是恼怒,脸色沉下。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事实啊!”

他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得见他哑然无语的模样,她似乎觉得颇好玩,新鲜地瞟他一眼,噗哧一笑。“本来就是我死皮赖脸,一直哭求你,你才答应跟我结婚的啊!我又没说错。”

她竟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更恼了,忍不住低吼:“他们根本不明白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只会以为──”

“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以为呢。”她闲闲地打断他,依然笑得甜蜜蜜,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

他懊恼地瞪着她过分轻快的动作,良久,涩涩地开口:“是因为我吗?”

“什么?”她扬起眸。

他深深地望她。“他们是不是说我娶妳,只是想得到那百分之五的股份?”

“不是啦,你别多想。”她轻淡地摇头,他却从她闪着异光的眼神确定自己猜得没错。

“他们是不是警告妳,小心我算计你们卢家的财产?”

“他们才──”她蓦地顿住,从他嘴角的冷笑知道他已看透一切。她无力地叹口气。“你别介意他们怎么说,只是一点小误会。”

只是小误会吗?

钟晏铭撇撇嘴,湛眸依旧直盯着妻子。“妳怎能确定是误会?”他讽刺地问。

她手一颤,一只盘子跌进水槽里,敲出一声清脆。“我知道是误会。”她垂下眼,盯着水槽。

为什么不敢看他?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吗?

钟晏铭冷笑。“他们说的没错,我娶妳,的确是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为了你们卢家的钱!”

她听了,身子一震,惊愕地抬起头。“你才不是──”

“我是。”他打断她。

“不是!”

“是。”

“你──”她气愤地瞪他,像是无法理解,他为何要将自己的用心说得这般丑陋。她瞪着他,全身一阵阵地颤抖,他僵硬地定在原地不动。

她瞪了他好一会儿。“就算……就算你真是因为那样才娶我,也没关系,我无所谓,我只要……只要能嫁给你就好了,只要你肯娶我就好了。”

他倒抽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卢映苓,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骨气?”

她别过头,语音更加沙哑。“在爱情面前,我不需要骨气。”

他震住,无语地瞪着在她唇畔淡淡漾着的,那一抹苦涩的笑。

她没看他,径自低着头,默默地洗着碗盘,一双玉手,在满槽油污中来回搓揉。

他瞪着,心跳不知怎地加速起来,一下下,重击胸口。

“别洗了!”他猛然捉住她的手,眼中冒火。“我说过,我娶妳回来不是要妳当煮饭婆的,这些明天让钟点佣人清理就行了!”

“没关系的,我自己造成的混乱,自己收拾。”她想挣月兑他。

他不肯放,强硬地将她的手拽到自己眼前。

纤纤十指,虽然还是如同从前一样白皙,却细细地冒出了几颗小小硬茧,而那掌心,虽仍绵软,却已不再柔细,微微地有些粗砺。

这是……她的手吗?

钟晏铭难以置信地用拇指抚过几粒细茧。

堂堂卢家大小姐,端盘子、洗碗、煮饭,一双原本娇女敕白皙的玉手,现在不仅粗了,还长了茧……她怎么舍得这样糟蹋自己?卢家父母又怎么舍得由她去?

她生下来,就是要享福的,不是吗?

“你放开我!”注意到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她一时有些羞惭,急忙抽回不再细滑的手。“这一点点碗盘,我很快就洗好了,你去……你先去洗澡吧。”她几乎是哀求着他赶快离去。

她还要洗?还要继续糟蹋自己?

怒火在钟晏铭胸口熊熊地燃烧。

“我说别洗了!”他一把揽过她的腰,粗鲁地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妳一定要跟我作对吗?一定要这样气我吗?”

映苓惊愕地望着丈夫眼中的怒火,不知所措。他在气恼些什么?

“晏铭……”

“为什么妳会成为一个厨师?”他瞠瞪她,迫切的语气简直像法官审问犯人。“为什么妳大学时要到餐厅打工?妳这几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映苓讶然睁大眼。

她没听错吧?晏铭问她的过去?从两人重逢之后,他对她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现在竟关心起她来了!

她心一扯,感动得嗓音颤抖。“那、那你呢?你这几年,又是怎么一路奋斗的?我爸跟我说,一开始,你好象是在工地当建筑工人──”

“住嘴!现在是我问妳,不是妳问我!”他口气严厉。

她却仍是满腔温柔。“如果我告诉你我怎么变成一个厨师,你也会告诉我你怎么当上冠洋的总经理吗?”

“妳不需要知道这些!”

“可是我想知道啊!我是你太太,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妳住嘴!”他再次喝止她。“我们只是因为利益才结婚的,不许妳自以为是地干涉我!听到了吗?我不准!”

他好凶。

映苓吸口气,眼眸不争气地发酸。“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她细声低语。

钟晏铭瞇起眼,气息更粗重了,胸膛激动地起伏,忽地诅咒一声。“妳说话一定要这么小声,像受足了委屈的小媳妇吗?”

“我……”她无可辩解,眼角落下一颗泪。

看到那颗眼泪,他脸色一变,更火大了。“算了!妳别再说了,妳说得已经够多了!太多了……”

冰凉的嘴唇猛然攫住她。

她吓一跳,脑海一片空白,过了片刻,才弄清楚眼前的男人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正吻着她。

两瓣凉凉的唇,正霸道地在她身上点火,一双大手,更不客气地在她粉女敕的肌肤上四处探险。

她不由自主地晕眩,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力气,瘫在他怀里。

他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专属于他的,既阳刚又性感的味道。

她贪婪地嗅着那味道,柔软的娇躯更贴近他,好想将自己整个人都揉入他体内。

他感受到她的急切,低吼一声,忽地打横双臂,拦腰将她抱起。

她紧紧地勾住他肩颈,好象深怕自己一松手,他便会弃她不顾。他低下头,不断与她双唇相互啄吻。

不过几秒,他便抱着她来到卧房,还没来得及将她在床上完全放好,便被她勾上了床,两人叠在一起。

领悟到自己正压在她身上,他连忙侧过身。“妳没事吧?我没弄痛妳吧?”

映苓听他这么问,不觉怔住。

他竟然怕压痛她,他……还是关心她的。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疼的,只有她的心,因为他对她残留的这份温柔。

“我爱你,晏铭。”她喃喃低语,红唇诱惑地贴向他,长腿也紧紧地、如水蛇一般地缠住他。

今夜,她绝不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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