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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卖身契 第2章(2)

“哎呀!小曲哥,你不是说沈嬷嬷找我,她在哪里?快带我去。”

一道女敕绿色身影突破重围,行色匆匆的将人拉走,让一干花娘看傻了眼,也气得牙痒痒。

“不是跟你说要看客人脸色,不要把酒给洒了吗?瞧你笨手笨脚后的,什么也做不好,嬷嬷准是眼睛瞎了,才会被你给蒙骗了。”

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事,不伦在哪个地方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龙蛇杂处的花街柳巷,花娘们因看不顺眼而起勃谿更是屡见不鲜。

百花楼内这类的事也层出不穷,较强势的花娘想多攒点钱,拉拢客人,总会看准势单力薄、胆小如鼠的小花娘下手,让她们心生畏惧,不敢抢客人。

夏蝉唧唧的午后,僻静的小院子传来女子不可一世的娇喝声,口气嫌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硬是找了个理由要人好看。

低低的啜泣声不时传出,似受了不少委屈却没胆反抗,眼泪婆娑地忍受加诸身上的欺凌,畏缩地等候施加者气消了,放她一马。

但是同样是花娘却没有同理心,有些花娘在客人那里受了气不便发作,就把气出在其他花娘身上,自己不好过也要别人难过。

入行六年,快满二十岁的乐儿便是众人泄怒的对象,她能歌善舞,外表却不出众,拙笨的很不会讨客人欢心,因此在百花楼里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花娘,连后进花娘都会趁机酸上两句,看不起她成不了大器的寒酸样。

“你是哑巴呀!连一句话也不会回吗?瞧瞧你这上不了台面的脸蛋,怎么有人肯撒大钱听你唱曲,你是不是偷下了药,让他们神魂颠倒,卖酒替你充场面?”看她一副下可怜的模样就想欺负。

“我……我没有,芙蓉,金大少本来是要找你饮酒,但忽然身子不适才转往我的厢房,听我唱唱曲解忧。”她没抢她客人,胃疾一犯是会疼死人的。

“叫我芙蓉姐,凭你还没资格跟我平起平坐。”名叫芙蓉的花娘盛气凌人,仰高鼻一哼。

“是,芙蓉姐。”她躬着身,泣然欲泣。

其实芙蓉比她晚进一年,年纪也小了两岁,若照先后辈分来说,她才该喊她一声乐儿姐。

但是芙蓉嘴巴甜又长得好看,善于奉承,不少男客被她吹捧得心花怒放,她一入行就成了红牌,艳名远播地招来之徒,专点她坐台。

金大少便是其中之一的常客,而且挥金如土,出手阔绰,每回一来必点芙蓉,让她因此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只是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加上她的态度日趋傲慢,认为金大少对她迷恋得无以复加,所以她故意拿乔,吊他胃口,多次佯称有事不接客,想逼他为她赎身。

谁知她这招适得其反,哪会去想有银子还愁没女人陪吗?她不陪客还要客人屈就不成。

一次两次之后,金大少也厌烦了,与其拉个骄纵的花娘陪酒,不如找个温婉客人的解语花,安安静静地听首曲子。

“还有,你是在指责我没好好伺候客人吗?金大少来我这儿解不了忧,非得上你那才能舒心是不是?”不甘客人被抢,芙蓉气恼的朝她胳膊一掐。

“我不是……”她痛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着不让它滑落。

“还敢睁眼说瞎话,事实明摆在眼前,你想狡辩到几时?”越想越气的芙蓉一瞧见她楚楚可怜的神情,心头的火更旺了,她举起手,狠狠地落下。

就连乐儿本人都以为逃不过了,她惊慌地以手悟面,就怕芙蓉毁了她的脸,让她无法接客。

对花娘而言,容貌重于一切,若无较好花颜,客人怎会点你坐台,让你荷包赚得满满的。

但她等了许久,巴掌迟迟未落下,她心怀惧意地微抬起头,十分讶异生性蛮横的芙蓉涨红了脸,纤纤玉腕被另一双素手掐得牢牢的。

“你够了没呀!人家不回嘴你还欺上了隐,你当自个儿时王母娘娘还是太上老君,把人命放在手上掐着玩呐!”简直嚣张得让人看不下去。

“你……你是谁?还不快点放开我……”即使疼得脸色发白,芙蓉仍骄横得不顾落下风,以命令口吻要人放手。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花娘晓晓是也。”不拍得罪人的杜春晓报出杜撰的小名。

“哼!我听过你,不过是个新进的花娘,也敢替人强出头,你当咱们百花楼没规矩了吗?”她愤然地抽回手,左手按右手轻揉痛处。

杜春晓扬起一张好纯真的笑脸,“要讲规矩是吧!咱们去找嬷嬷问问,自家人欺负自家人该怎么罚?”

“你……你搬出嬷嬷来压我,真以为我会怕吗?在这百花楼里,还没你说话的份。”一听到沈芸娘,芙蓉脸上微闪过一丝怯意,但她故作镇静,不甘示弱。

“我这不就在说话了吗?还有呀!你若是不怕,咱们去嬷嬷跟前理论理论,看谁的道理服人。”理直气壮,她可不怕她。

“你……你……”欺善怕恶的芙蓉见门不过她,忿忿地甩袖。“你给我记住,咱们走着瞧。”一说完,她自找台阶的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走出鲜少人走动的幽静院子。

逃过一劫的乐儿双腿无力,瘫坐在泥地上,她紧绷的心情一放松,豆大的泪珠滚出眼眶,呜呜咽咽地掩面哭泣。

“哎呀!能不能不哭了?你别难过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何必一个劲的伤心?”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难关,牙一咬就撑过去了。

像她爹骂她不长进,要她闭门思过,娘一见她扭头就走,避如蛇蝎,她还不是照样过日子,跟下人们打成一片,玩疯个一整天。

“芙……芙蓉她很凶……”她扭曲噎噎地抖动细肩,声入蚊蚋。

“再凶也不过是纸老虎一只,吼两声就没力了,她要真敢让我们皮肉受了伤,嬷嬷头一个饶不了她。”恶人无胆,只会虚张声势。

乐儿两眼泛红,卷着手绢拭泪。“你不知道她私底下很会整治人,很多姐妹都被她整得死去活来,叫苦连天,连气都不敢吭一声。”

她是最没用的一个,人家嗓门一扬高,她就吓得有如惊恐之鸟,动也不敢动地任人欺压。

“恶马恶人骑,以后这里有我,她要是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喊我一声,我叫杜……呃!晓晓,你有事尽避来找我。”完全没个女孩样,杜春晓豪气的拍拍胸脯。

江湖儿女笨就不拘小节,习武之人向来豪迈,家中常有武林人士出入,久而久之,她也养成仗义执言的性情。

“晓晓姑娘,你人真好。”乐儿一脸崇拜,感激在心。

“没什么啦!出门在外总要互相帮助,见人有难而不救,非侠义之人该有的作为……”锄强扶弱,伸张正义,人不能自私的只顾着自己而罔顾他人死活。

“咦!侠义之人?”什么意思?

见她一脸讶色,杜春晓讪笑地收回失言。“我是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忙时应该的,你用不着客气。”

呼!好险,差点露了马脚。

“晓晓姑娘为人豪爽,品行高洁,教人好不佩服。”她真高兴认识这么个好相处的姐妹。

“呵呵,哪需要佩服,做人只要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别人哪敢欺负到我们头上……哎呦!谁……谁偷袭我……”

好痛。

“你不晓得强出头易招来灾难吗?”人无防心,迟早吃亏。

大树底下走出一道颀长身影,树叶摇曳的阴影忽隐忽现,照出俊逸非凡的冷峻脸孔。

“是你呀!小曲哥,你用什么扔我?痛死了。”她后脑勺肯定肿了个个包,痛得要命。

“核桃。”曲天时不避讳地取出壳里的核仁,往她多话的檀口一丢。

嚼了嚼,她皱皱小俏鼻,含糊不清的抗议,“核……是用来湿的,不是……丢人……核桃虽小也会丢湿人……”

嗯!不错,好吃,甘甜脆口,咬起来有烤过的香气。

“核桃是用来吃的,不是拿来丢人,核桃虽小也会丢死人。”他重复她语焉不详的怨语。

“没错没错,核桃壳很硬,你多丢几次,我小命就没了。”她点头如捣蒜,怪他出手太重。

曲天时神色极淡的勾起唇角。“不硬就敲不醒你的死脑袋,青楼内最忌讳争风吃醋、竞短争长,新来的你不知明智保身,偏偏揽祸上身,你不懂最不能得罪的是女人吗?”

不然他又何必隐忍不发,尽量保持低调行事,即使看到有人受欺凌也不出面,因为平日看来温柔婉约的女子一翻起脸来,比虎豹还骇人。

“哇!小曲哥……”他以为她终于要反省她的所作所为,感谢他的出言提醒,谁知——“我第一次听你讲这么多话耶!你对姑娘家好了解喔!真不愧是守门的龟奴,把女人的性子都模得一清二楚。”

“你……”不要生气,不要动怒,不要发火……“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你这个只会闯祸的家伙。”

曲天时恼怒地反手勾住她颈项,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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