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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夜夫妻(上) 第9章(1)

“啊……不要再摇了,我的骨头快要被摇散了,饶了我吧!我只是睡一觉而已,不是杀人放火,用不着用人神共愤的方式处理我。”

头晕脑胀的赵潆青高喊着“地震了”她依逃生本能弹跳而起,睡眼惺忪地看向四周,双眸蓦然睁大。

咦!这是她的房间,窗口的薄荷正开着细细小小的白花?

“二姐,你可不可以穿件衣服睡觉,不要像个暴露狂老是光着身子,你要是害我长针眼,看眼科的挂号费要你付。”荼毒纯洁美少女的眼睛,她会有报应。

她家阿姐是变态。出自蓝蓝手札。

“赵漪蓝,你很吵,早餐没吃饱快去吃,别在这里『哭夭』。”她头很痛,好像有一百个小矮人在里头挖矿,敲敲打打的。

“吼!很没良心呐!你还敢嫌我吵,你差点死掉知不知道。”吓死她们了,以为她时间到了,没有一个敢阖眼,怕她突然断气。

“我差点死掉?”她一怔。

赵漪蓝没大没小的朝二姐眉心一戳。“你发烧到三十九度九,冒汗冒个没停,又整晚梦呓,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们担心死了,就怕你一睡不起。”

“所以,你打算把我摇得骨头全散了,将来你们捡骨比较方便,不用一根一根捡,整个扫入骨灰坛就省事多了。”她没好气地一瞪,下床套上及膝长衫。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不算祸害,但也称不上好人,因此她会活到寿终正寝,不会轻易在睡梦中死去,让人在挽联上写着“英年早逝”。

赵家小妹擦腰抗议,“我是好心耶!不想你睡死,汪医生说你差不多快醒了,要我们适时地叫醒你,免得你躺久了生褥疮,到时细菌感染就麻烦了。”

她故意说得夸张,好显得她劳苦功高。

毕竟照顾一个病人不简单,又是量体温,又是擦汗的,还要帮忙补充电解质,免得汗流太多体内缺水,造成月兑水现象。

“褥疮?细菌感染?我又不是长期卧床的病人,才躺一天怎么可能使身体受到损害!当记者的天性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倒是符合百分之百的狗仔精神。”夸大其词。

她根本是报仇,记恨她不肯送她一台笔电当生日礼物。

“什么才一天!二姐你帮帮忙,看看墙上的日历,你足足躺了三天三夜,高烧一直不退,我和大姐及妈三个人轮流看顾你,我今天请假在家陪你,你快点感谢我的大恩大德。”赵漪蓝神气了,一副等人谢恩的模样。

“咦!三天?”有那么久吗?她根本感觉不到身体出了状况。

以往“梦游”大都不超过两个小时,梦里的时间比现实快上好几倍,梦中过了一年,真正的人生说不定只有十来分钟光景。

这一回相当反常,不到数个月的梦境竟让她躺上三天,而且还大病一场,实在怪异得令人想不透。

赵潆青正在思索此次的异常,一不小心就想到仍让她心痛不已的梦,眼神微黯地流露出一丝脆弱,暗暗地吞下溢到舌尖的苦涩。

不能再想他了,他应该已经回去他原来的世界,两人从此便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思念是一条无止境的河流,她不愿,也不该沉溺其中,就让一切回归平静,她还是那个每天庸庸碌碌的赵潆青。

“二姐、二姐,你回我一声,不会又发烧了吧!把脑子烧坏了可不成,我们不想养你一辈子。”退烧药呢?给她一次吞十颗八颗好了。

耳边传来喳喳呼呼的叫嚷声,发呆中的女人嫌吵,回过神一瞟。“赵漪蓝,你能不能安静一下,吵得我体温都升高了。”

真好,听到妹妹的吵闹声,感觉有精神多了。

“哼!嫌我吵,哪天你真挂了就听不到,我让你一路静悄悄到地府报到。”好心没好报,下次一定不管二姐死活,让她烧成白痴。

“好了,都几岁的人了,嘟着嘴真难看!肚子有点饿了,有没有东西好吃?”躺得骨头都酸了,吃点粮食补充体力。

赵漪蓝撇撇嘴。“大姐煮了一锅粥在炉上,她要你醒了自个儿去盛。”

她一听,白眼微翻。“赵漪蓝小姐,我是病人耶!你好意思劳动我筋骨。”

舌头一吐,赵小妹幼稚地扮了个鬼脸。“我记恨,谁教你不知好歹,对身为恩人的我没有感恩图报,还反而恩将仇报,我要代替月亮惩罚……噢!你干么弹我额头?很痛啊。”

坏心肠的二姐,欺负善良人。

“我是帮你打蚊子,好大的蚊子飞到你面板上。对姐姐不敬,该打。”

“吼!什么面板?人家是巴掌大的小脸,小脸,听到了没?不许再当我是月亮脸,我的婴儿肥早就消了。”只剩下腰月复上多点赘肉而已。

赵潆青好笑在心,脸上装出有些困扰的表情。“本来我订了台笔电想送某人,可是那个某人好像不需要了,那我打通电话退货……”

“等一下。”好快的身影冲了过来,比坐喷射机还快,一脸谄媚的小狈嘴脸。

“二姐好,二姐妙,二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了,我敬爱你,崇拜你,我照三餐拿香拜你。”

“狗腿,我还没死。”等她死了再拜。

赵漪蓝涎笑的搓着手掌。“二姐,你坐着就好,某人帮你盛粥,你小口吃,别烫着了。”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果然是见利眼开的势利鬼。一碗撒上肉松的白粥立刻送上。

“去去去,去做你的事,别在这里碍眼,我要享受一下不工作的美好时光。”啊!热呼呼的白粥,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赵小妹很无耻的问:“那我的笔电……”

“明天到。”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赵漪蓝高兴地跳起来欢呼,“耶!二姐万岁,二姐最好了,我爱你,最爱二姐了。”

“最爱?”她微怔,澄净明眸多了一丝落寞。

老婆,我最爱你了,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没有人能让我像爱你这般爱得那么深,我爱你,我爱你,我爱……

不行,不能再想了,不然她会疯掉。

赵潆青摇着头,试图摇掉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声音,她看着妹妹手舞足蹈的走到客厅打扫,她想自己也该动一动,借由劳动来淡忘心底的影子。

“二姐,你拿那个箱子干什么?太高了,上面的皮箱会掉下来……”噢喔!来不及了。

罢退烧的病人还没什么气力,想帮忙却帮倒忙,才举起手想整理电视柜,一阵晕眩袭来,身形一晃,站不住脚。

胡乱的两手一抓,想止住身体的下滑,谁知杂物由堆积多年的柜上往下掉,砸得病体初愈的女人满头包。

“不许笑,赵漪蓝。”够丢脸了。

“我没笑呀!我只是在练习声乐发音,啊!啊!啊!”太……太好笑了,跌个四脚朝天。

“还不来拉我一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咦!这是什么?”好滑细的触感,像是高等布料。

本来想拉二姐的赵漪蓝一瞧见她手中的东西,两脚一盘地坐在她身侧。“这是女乃女乃的旗袍呀!你忘了吗?十年前她还穿去汪爷爷家拜年。”

她记忆犹新,因为她很喜欢“老”的东西,缠着女乃女乃说她也要一件,女乃女乃笑着模模她的头,说再几年给她做件新的。

“女乃女乃的旗袍?”她摊开一瞧,仿佛闻到花香的牡丹绣样飞跃在白色缎布上,一针一线熟悉得似曾相识。

这是……这件旗袍她看过,就穿在梦里那位年轻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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