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糟糕,快来不及了,我的防晒乳带了吧!防蚊液应该放进去了,还有胃散、感冒糖浆、优碘和OK绷……嗯,再想一下,绝不能漏掉什么,不然在外地买不到……”
热情的草裙舞,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果着上身的女郎,白色的沙滩,还有绵延不绝的蔚蓝海岸。大溪地我来了!
这真是太美好的夏日时光了,有阳光、沙滩、音乐及美食,她能有什么不满意,只想快快顺从野性的呼唤,彻彻底底在热带岛屿解放。
啊!扁是想象,她就陶醉,仿佛双脚已踩在一望无际的沙地,人迎向微凉海风,尽情享受无拘无束的快乐。
“卓巧灵,你在兴奋什么,瞧你一脸掩不住的笑意,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看她乐得都快飞天了,十根绳子也拉不住。
“啊!老爸,你怎么可以没敲门就闯入人家房间,很没礼貌耶!”心惊的卓巧灵脸色微变,大声嚷嚷的掩饰,坐上没关好的行李箱。
“哼!你全身上下我哪个地方没瞧过,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只,没比我的手掌大多少。”他还怕她摔着了,两手小心翼翼地托着。
“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要人喂女乃的小女圭女圭,你要尊重我的隐私权。”她非要据理力争,不然老爸三天两头来巡逻,她什么秘密也别想保住。
“哪来的隐私权,在这家里我最大,我老婆是我的,我女儿也是我的,这房子还是我的,我爱去哪就去哪,谁拦得住我。”在他眼里,女儿永远是长不大的小丫头。
记得她那时手好小,脚也小得没他拇指大,嘤嘤抽泣着,想睡又睡不着,到处找着女乃瓶,一张小脸蛋苦得都红了,让人看了好心疼。
“爸!你是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师,怎能跟小孩子一样耍无赖,你快出去,我要整理了。”爸太精了,再待下去一定会发现她的小叛逆。
卓父眼带宠爱地揉揉她的头,“跟自己的女儿哪需要维持形象,我就是爱一手抱住我的大宝贝,你是我的命、我的心肝,我爱我女儿爱到骨子里。”
猛地,她打了个冷颤,推开耍肉麻的父亲。“说,你又在算计什么?”
无事表父爱,非奸即盗。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爸疼你都来不及了,哪舍得算计你一分一毫,咱们父女俩好久没谈谈心了,来这边坐,爸想知道我的宝贝最近在忙什么。”坐在床沿的他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卓巧灵动也不动的瞪着父亲,瞪得他有些心虚。“爸,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去花东纵走五日,这件事你没忘记吧?”
“没忘、没忘,宝贝要跟朋友一起去踏青溯溪嘛!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女孩家也要出去多走动走动,老闷在家里会闷出病。”他一副好爸爸嘴脸,开朗又疼宠。
“可还有但书对吧!”她擦起腰,板起脸,气鼓鼓地瞪圆大眼。
他呵呵笑,搓着下巴,表情和善得像隔壁卖豆花的阿伯。“巧巧呀,老爸也是不得已,事出突然,这年头最难还的是人情债……”
“我不干。”她一口回绝。
晴空万里的飞行还等着她,她想要感受美丽的小岛风光,她要徜徉在浪花朵朵的海里,吸取海的精华,充实体内能量。
她不要,也不肯把即将到来的美景抛掉,老爸应允的事通常是苦差事,他自己不想做就推给她,实在是老奸巨猾。
“你不干是吧?咱们巷子口停的那辆蓝宝坚尼不知是谁的,里头的帅小子有点面熟。”姜是老的辣,任凭女儿再怎么瞒也没用,他真的不想太为难宝贝女儿。
“爸——”卓巧灵蜜色脸颊微微发白,大为震惊。他怎么会注意到那辆车?
“爸是很开通的,看你要做什么我都没意见,可是阿玉妈妈是保守的人,她知道后可能会有一点点不高兴。”女儿呀,自求多福。
他喊自己的老婆为“阿玉妈妈”是夫妻间的情趣,就像一般人喊老公老婆为老头子、老太婆是一样的道理。
“爸,你很奸诈耶!人家要出门才回马一枪,你根本不疼我。”哼!坏爸爸,她要开始讨厌他,剪破他的臭袜子,让他脚趾脚跟都露出来,让人笑他。
卓父把眉一扬,笑得开心。“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电话,对方是我认识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他家里出了点事,但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要你代替我跑一趟,把事情做个了结,免得一拖再拖拖出问题。”
“但是我跟人家约好了,不能失约……”她的事也很紧急,飞机不等人。
“是开蓝宝坚尼的小子?”年纪轻轻,但是家境似乎不错。
“……是。”她停顿了许久才点头承认。
“别紧张,爸不会叫你的师兄、师姐把他拖进来狠揍一顿,或叫他离我家宝贝远一点。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自个儿挑的对象以后也怨不得父母。”
是好、是坏,都得由自己承担,人要走过一遭才会成长,没人能代替谁过一生。
“爸,你说到哪去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才刚刚交往,没深入到谈未来。”她才十七岁,不急着认定某个人。
多看、多听、多比较,她要多多观察才知道谁是最适合她的人,感情的事不必急于一时。
卓父风趣地取笑女儿,为老不尊地朝她一眨眼。“要老爸去替你警告那个小子吗?但如果不小心有了,爸有能力养个外孙。”
卓巧灵一听,差点要不孝地朝他大叫——“老不修,闭嘴!在我高中毕业前,你绝对不会多一个孙子。”
他眼神颇富深意地笑了笑。“这回你们到花东纵走,正好可以顺路绕道花莲山区,我那位老朋友住在山脚下的老房子里,很好找,时间上十分充裕,影响不了你们的正常行程。”
“爸,我……”她说不出口,一句实话硬是梗在喉间。
“我的巧巧是聪明人,懂得做取舍,飞翔在超过两万英尺的高空不见得就能尽兴而归,快乐有时是心碎的开始。”他是个不想女儿受苦的傻父亲,总希望她一世平平安安、无风无雨。
她嗫嚅地呐呐开口。“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有件该发生的事有了意外的发展。
“呵……玩得开心点,宝贝,爸的年纪大了,不要事事都让我操心。”他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放手让她飞。
老鹰教幼鹰学飞是直接将它推下悬崖,为了生存,幼鹰不得不奋力拍动翅膀,在即将摔死前振翅一飞,翱翔属于它的天空。
可惜他不是老鹰,心也不够狠,只能一边担心一边叹息,慢慢将手放开,让羽翼初丰的女儿学着去飞,透过不断累积经验找出她将来要走的路。
“爸,你怎么让我觉得你的感伤有些做作,你该不会又打着提早退休的主意,想把你该负的责任全丢给我吧!”太可疑了,这推论相当符合老爸的狡诈本性。
“……”他微哂,笑意多了心虚。
“丑话说在先,要是你胆敢在我成年前抽手,女儿我可是会大逆不道的把祖宗传下的基业一脚踢开,让本家以外的鲨鱼去争个头破血流。”出了什么问题,她一概不负责。
卓父干笑两声,将游移的视线转开。“对了,巧巧,爸这次让你大师兄和巧伦师姐去帮你,有他们两个同行,你也轻松些。”
“什么,大师兄和巧伦师姐也要去?”那她的谎言不就被揭穿了?!
为了能顺利溜到国外玩,她早就和家蓉她们串通好,并送上“春の岚”体验券收买,一行人串供宣称结伴同游花东,这才说服担心过度的父母。
如果师兄、师姐也跟着去,马上会发现花东纵走不过是幌子,用来欺瞒信任她的爸妈,她真正的目的地是大溪地。
“我们不能去吗?”徐若春斜倚门边,笑看犹在垂死挣扎的小师妹。
“大师兄,人家哪有说你不能去,我的意思是说让你和巧伦师姐当助手,我会非常非常地过意不去。”她完了,一定会死得尸骨无存,因为……
“过意不去就把皮绷紧点,给我认真办事,别再虎头蛇尾,该收的魂不收,该除的灵不除,心软地想收手。”做到一半要人收尾,还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真是给她惹麻烦,卓巧灵不耐撇嘴。
“巧伦姐……”她好凶喔!家里的所有人中,她最怕巧伦姐了。
一板一眼,个性冷硬的卓巧伦是卓家收养的弃婴,三岁时就被生母抛弃,幸遇上卓父收留才改姓卓,与卓巧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不过由于年长五岁的关系,她特别爱管凡事散漫的卓巧灵,恨铁不成钢地鞭策她,不许她浪费天赋,能做到一百分就不允许她得过且过。
她的责任心重,以辅佐妹妹为己任,一心向着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卓家。
以另一个角度来看,她是疼惜被迫承担家业的妹妹,才对她期望甚高。
相反的,徐若春却是以放任的心态看待小师妹的成长,他认为她肩上的压力已经够重了,不应该再多苛求,她做得好就给与奖励,一不小心走偏,拉回来不就得了。
所以一个人是鞭子,老板着脸训人;一个人是糖果,笑脸迎人地打气,两人一刚一柔形成互补。
“叫巧伦姐也没用,我会盯着你,让你没法再马虎。”该有人教教这妹妹责任感是什么。
卓巧灵低垂着头,一脸沮丧,宠她到大的徐若春看了十分心疼。
“好了,巧伦,别老挑她毛病,灵儿做的事比我们辛苦,偶尔纵容她一下也不为过。”把人逼到极限有时会揠苗助长,要循循善诱。
对对对,大师兄英明,她很辛苦,要体恤她。卓巧灵两眼倏地恢复光彩,点头如捣蒜。
“是你太宠她了,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瞧她都几岁了还毛毛躁躁,一点定性也没有,将来怎么接掌宗主位置?”巧灵是卓家唯一的正统血脉,从她一出生就注定了未来的命运,不能放任下去。
哇!话题太严肃了,她不听不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她只想开开心心当她的高中生,趁着年轻大玩特玩一番。
还不想被责任绑死的卓巧灵偷偷吐舌,开始玩起父亲的手掌,数他手心有几个硬茧。
闻言,徐若春失笑地看向宠女第一名的男人。“宠过头的是师父吧!他认了第二我可不敢抢第一。”
去去去,师兄妹斗嘴干么扯到他身上,他已经很节制了,没把女儿宠成刁钻任性的大小姐。卓长文故作沉稳,一言不发的闭目沉思。
“徐师兄,你宠她也要宠得有分寸,不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事事替她开月兑,我们的责任是教导她……巧灵,你想去哪里?”正数落师兄的卓巧伦眼尖,一下就瞧见趁机拖着行李箱悄悄往房门口移动的小黑影。
被逮到了,真是不幸……“我先到门口等你们嘛!我很乖,没有乱跑。”
“是吗?那这本护照是谁的?”几个小时的车程用不着坐飞机。
“咦,护照……”几时掉的?
卓巧灵伸手想捞回欧阳命一手包办的旅外证件,哪晓得手都还没碰到,就被对她要求甚多的卓巧伦反手一拍,让她吃痛地叫疼。
“叫什么叫,我还没揪着你的耳朵拧上一圈,你就该谢天谢地了。你偷办护照想干什么?别以为大家宠你,我就任你蒙混过去,今天不老实讲,就罚你抄写一百遍《金刚经》。”不能每个人都顺着这个小丫头,总要有一人勒紧绳子,约束她的放纵行径。
罚写一百遍?她会死啦!她最讨厌抄经了,手一定会抄到断掉。卓巧灵苦着脸,欲哭无泪。
“谁敢罚她?她办护照是我的主意,你凭什么拿着鸡毛当令箭,罚她骂她?她又不是没了长辈管教,哪由得你出头?”一道陌生男音传来,令众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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