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沉?”
言韶奕心痛地抚着白烟沉的脸;他无法相信,才分离短短十天,才十天而已,他心爱的烟沉居然憔悴成这样。
乌黑沉亮的秀发,因为久未梳理而显得黯然,紧闭的双眼下方有着明显的黑影,整个人就像瘦了一大圈,虽然无损她的绝尘清灵,但也足够令他心碎。
此刻,他才真正对自己坦白,他是多么害怕会失去她。
“烟沉!”他再次呼唤。
白烟沉听到熟悉的声音,却误以为又是幻觉,所以仍不愿睁开双眼,因为她害怕一睁眼,响应她的又是空无一人,所以她宁可选择紧闭双眼。
一旁的连风落倒是发现她的异处,上前伸手一探白烟沉的额头。
“韶弈,她正发着高烧。”
“该死!”朱云旗那个混蛋,居然让她病得这么重。
额上明显的触感,加上那充满焦急的声音,让白烟沉使尽全身力气,勉强张开双眼。
“韶弈,真的是你!”炙热的水气湿润她干涩的眼。
“是我,我来救你了。”天啊,他多气自己,竟延迟这么久才来,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韶奕,依她目前的情形,恐怕不能带走她,否则病情会加重的。”
“可是……”
“不!”白烟沉挣扎着起身,虚弱的身子频频颤抖,“我的身子不要紧,带我走,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再离开你。”她抓住言韶奔的手苦苦求道。
“放心吧,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他抱起白烟沉纤瘦的身子,那过轻的重量根本不会造成他的负担。
在连风落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地离开别苑,在黑夜的掩护下,往他们事先停在外边的马车移动。
倏然,连风落和言韶弈停下脚步,白烟沉明显感到拥抱她的臂膀一僵,她好奇地抬头一看。
马车前站着一名身穿藏青长袍的男子,俊雅的脸嵌着一双极不搭调的狂邪眼眸。
“放下她。”
“云旗大哥,我仍愿意喊你一声大哥,只求你让我走。”白烟沉动之以情,希冀能感动他。
“放下她!”朱云旗不为所动,眼睛直视言韶弈。
连风落见他不可能放手,当机立断地说:“看样子他并不打算放过我们,别再拖延了,快带人走,这里有我。”
“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言韶弈坚决不肯先走。
他看向白烟沉,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白烟沉轻拥他,“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的话就像原定心丸,让他不再犹豫,他忍不住亲吻一下她的发鬓以示感谢。
言韶弈轻轻地将她安置在离他最近的树下,还将自己的外袍月兑下,体贴地披在她的肩上。
白烟沉对于言韶弈关怀的举动,报以甜蜜一笑,这看在朱云旗眼中,说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他单手一弹指,背后竟跳出三名黑衣人,那正是传闻中的死士。
他们是朱云旗特意挑选的,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对他更是忠心耿耿。
“我再说一遍,只要留下冰魂,我便不杀你们。”只要能留下她,他不惜用任何手段。
“废话少说!”他是不会妥协的。
朱云旗闻言,杀气倏起,运气击出一掌,却被早有准备的言韶奔轻易避开,而他身旁的三人也开始对着连风落,展开相当凌厉的攻势。
逐渐习惯黑夜视线的白烟沉惊觉,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武。
他们正身处于三面皆是断崖之地,惟一的退路已被朱云旗和那三名死士所阻断,加上对地形不熟悉,即使是功夫上乘的言韶弈,亦好几次都差点被朱云旗所伤,而连风落又被缠住,根本帮不了他。两人不分轩轻正缠斗时,一个暗器竟从朱云旗衣袖中射出,抹上毒物的飞针硬生生刺人言韶奔肩头。
“韶奕!”她忘却自身的病痛,直扑向言韶奕。
毒针很快进人血脉中,所以他必须尽快运功,将毒针逼出体外。
而朱云旗的目的正是为此,只要让言韶奔无法动弹,他便能轻易夺回白烟沉。
他的眼神不再是温文儒雅,而是令人害怕的毛骨悚然,熠熠的目光中,甚至还带着些奇异的兴奋,“冰魂,过来。”他向白烟沉伸手。“不!”她含泪地摇头,生与死,她都要在他身边。
“朱云旗,你这卑鄙小人,居然暗箭伤人。”言部奔额际冒出冷汗,因为排毒的关系,他根本不能移动。
“哼,我说过,为了留下冰魂,我会不择手段。”他向前再跨一步,伸向白烟沉的手依旧。
白烟沉用手背抹去泪水,她知道此时此刻,只有她能保护言韶奔,“好2只要你放过他们两个,我就跟你走。”
“不!”言部弈紧握住她泛冷的柔荑,“你不能跟他走,除非你是爱他的,否则我绝不许你跟他走。”
言韶弈的坚定,让白烟沉犹豫不前,却也因而惹怒朱云旗。他得不到的,也不允许别人得到。
他决定要在白烟沉面前亲手杀了言韶奕,他举起衣袖再度发出另一支毒针,这一次不再对准肩膀,而是言韶奕的咽喉。
白烟沉一见朱云旗动手,没有迟疑地用身子挡在言韶奔面前,而言韶奕在情急之下,又反身扑向白烟沉。
银针是躲过了,可言韶奕却因全身内力逆转,一时目眩竟跌落身后的悬崖。
“韶奕——”眼见他落崖,心神俱裂的她竟也二话不说,跟着跳下万丈深渊。
朱云旗虽然反应极快地想上前拉住她,却依旧晚了一步,望着暗黑的山谷,及手中那块从白烟沉手臂上扯下的衣料,他的眼神顿时变得茫然……
☆☆☆
明亮的月色,照亮蒙蒙水湮弥漫的湖面,仔细一瞧,竟有一貌似天人的女子独自在湖边掬水。
即使她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即使那原该是雪白的缎面衣裳,早已经破旧不堪,却依旧无损她的清灵雅秀,反倒增添一丝楚楚可怜。
她轻轻拧吧手上的方巾,小心翼翼地往隐密的草丛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
走着走着,她走进一处石洞,里头竟是又宽又广,而且没有一般山洞的潮湿。
一旁只用干草铺成的简陋床上,躺着的竟是那日跌下山谷的言部奔。
原来,那美人就是白烟沉,三天前她随着言韶奔跳下断崖,却意外跌人这崖下的湖水,醒来后,她已经和言韶奔躺在湖边了。
她虽然仍感不适,但高烧却莫名地退了,可言韶奔就没那么幸运。
他因为被毒液侵人体内,没有及时退出,整个人陷人昏迷,连着三天都发着高烧。白烟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移到这个石洞内,还不眠不休地看护他,才不至于让他的伤势更加恶化。
烧是好不容易退了,但人却未见清醒,这让白烟沉忍不住又担心起来。
“韶奕,你快回来,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一颗晶莹泪珠沿过她的玉颊,滴落在言韶奔的额上,竟让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韶弈!”白烟沉欢天喜地的轻轻摇晃他。
三天下来,他除了没意识的吃语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反应。
“烟……烟沉。”睁开酸涩的眼,映人眼中的,正是白烟沉担忧的模样。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连日来的不安,终于因他的苏醒而消失。
握住她暖香的手,言韶弈第一次感到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掉下一滴眼泪。”他用另一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白烟沉破涕为笑,小心地扶起他靠着石墙而坐。
“好使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跟着我跳。”在听完白烟沉诉说自己如何随他跳崖,如何找到这山洞,又是怎样地照顾他之后,除了感动之外,他还有一点生气。
白烟沉的粉唇逸出浅笑,“跟着你跳,我一点也没有后悔过。”
‘你难道不怕死?”夫妻就如同林鸟不是吗?
她仍是坚定地说:“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询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安心井中水。”
“烟沉……”他从来不知道她这么爱自己,甚至可以为他殉情,毕竟他们没有所谓的海警山盟过。
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更不要什么山盟海誓,我只要你,只要一份像醇酒般越沉越香的爱,就如同我的爹娘一样,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拆散他们。”
言韶奔无语。他只知道,心头有股暖意直冒出来,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原来,爱——是可以超越生与死的。
☆☆☆
自从言韶奕醒后,在白烟沉细心照顾下,身体也逐渐康复,银针的毒也让他运气排掉了。
他们一恢复体力,便开始寻找出路,只可惜,怎么走都走不出山谷。
“韶奕,这里有条小径,或许是通到外面的。”白烟沉兴奋地向一旁的言韶奕挥手。
言部奕走近一瞧,遗憾地摇摇头,“这条路我们前天走过了,是条死路。”
这些天他们到处都试过了,就是没法子离开这里。
“韶弈,不如你别管我了,以你的轻功,应该有可能爬上去的。”她绝望地看着平静的湖水,内心其实很是挣扎。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一个人自己离开这里!”他眯着眼怒斥。
“可是……我们能试的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出路,这里四面都是崖壁,你带着我根本无法翻越;要不,你先上去,再想办法找人来救我。”白烟沉突发奇想,她相信连风落他们应该会在崖上等的。
“别再说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是不会与你分开的,要走就两个人走,否则,我宁愿陪你在这山谷过一辈子。
白烟沉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表面上很坚强,事实上,她是有些害怕的,她怕韶奕真的会一个人先走,独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小山谷中。
“你真的不后悔?”她不确定地再次询问。
“有什么好后悔的,这山谷是越看越美丽,能在这生活多惬意,更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夫复何求?我既不用担心国家大事,亦不用烦恼会不会又有另一个朱云旗来抢你,与你双双老死在这,我一点也不会后侮。”
白烟沉闻育,忘形地拥抱着他。
虽然她说过不要什么海警山盟,但她毕竟是女人,好听的话是不嫌少的.言韶奔的话.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已足够令她感动不已。
一双雁鸟飞过湖面,清风淡淡拂来,吹在这对有情人脸上,就像在替他们相互传达爱意。
☆☆☆
岳莲楼一行人,在接到言韶奕和白烟沉落崖的消息,全都赶到崖边。
“怎样?有没有消息?”她焦急地询问走进小屋的任无欢和连风落。
当初租下这小屋,是怕言韶奕或白烟沉要是受了伤,可以有个疗伤之处,未料他们光找人就花费许多时日,这里倒成为他们遮风避雨的地方。
“到底是怎么了,又不说!”岳莲楼差点为之气绝,其实一见他们进门时的脸色,她大概也猜到了,一定又是无功而返。
连风落径自倒杯水喝,不将岳莲楼的怒气放在眼里。
“这附近的人家都称那崖为绝命谷,终日云雾围绕,根本见不到底,有多深没人知晓,好几次我和风落试着攀爬都不行。”
“朱云旗那混蛋!说有多爱烟沉姐姐,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岳莲楼一想到他就生气。
“或许他是看开了。”一直闷不吭声的连风落终于开口。
“看开?有什么好让他看开的?要真是他看开了,就应该帮忙想法子救人。”
“风落说得没错。”任无欢赞同他的说法。
谁能和韶弈争烟沉心里的地位?为了部奔,她甚至愿意跳崖,同他共赴黄泉,朱云旗再笨,也不会看不出来。
那天晚上,他和莲楼赶到时,韶奕和烟沉已经掉下悬崖,只见他留着手上的一片白绸失神,随后便带着那三名死士不发一语地离开。
接连几天,他都没有再出现过,据风落的影子所调查的,从那天晚上起,别苑或是飞絮山庄,都没有再出现他的行踪,他认为,朱云棋可能是离开了。
岳莲楼才不想知道朱云旗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想知道怎样才能救出韶弈和烟沉姐姐。
“如果明天还没消息,我才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想办法下自去找人。”她再也不要一个人呆呆地在小屋等消息了。
☆☆☆
婉转悦耳的瑶琴声在峡谷间回荡,春花被微风吹起,杨柳则轻抚着湖面。
一曲奏毕。弹琴人身畔响起掌声,引得伊人羞怯一笑。
“真没想到这荒地野谷的,居然会有此上等瑶琴”他难免觉得奇异。
前日他们在石洞内打扫,竟然在角落发现一个布包,打开一瞧,居然是具瑶琴。
白烟沉惊喜之余,轻拨了下琴弦,未料清韵绕梁,使她如获至宝。
“幸好有这琴音陪伴我们,否则闲日无聊,你我如何打发时间。”
他闻言,邪光乍现眼底,他肆无忌惮地扫视她曼妙的身躯,“谁说的,我们打发时间的方式可多了。”
白烟沉乍听见他赤果的暗示,脸皮薄的她,霎时羞涩地红了脸,就连那雪白的脖子也都染红,让言韶奔看了忍不住申吟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上次的毒设清干净?”她紧张地抚模言韶奔全身,殊不知这单纯的举动,竟惹得他更是欲火焚身。
“烟……烟沉!”他抓住她上卞移动的手,受不住地飘出汗来。他这小妻子总是能轻易地引起他的,却又不自知,既然点火,那就要负责灭火。
他一把抱起白烟沉,快速地往石洞里走去……
白烟沉哪会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能亲呢地窝在他怀中,任由他抱进山洞,突然——
“韶弈,你看!”她张大眼,推了推言韶奕的胸膛,示意他看向石洞旁的一角。
言部奔撇撇嘴。他知道,到手的天鹅肉就这样飞了。
他深吸口气,压下那熊熊欲火,看向白烟沉所指之处。
“我们进出这石洞多日,怎么从未见过有这条小径?”仔细一看,小径人口原先是被一块大石所遮。
白烟沉伸手模了模大石,眼睛一亮,“是师父!韶弈,这是个机关,设置此关的是我师父。”她指了指石上的刻痕。
“你师父?”
“嗯,你还记得吗?我说过的,我爹曾央求‘神绣’夏经秋教我刺绣吗?”白烟沉点点头,兴奋不已。
言韶奕也抚触着刻痕,才发现这不是用刀或用剑雕凿而成,而是用针刻的。
“你又如何证明这是你师父所设?”
“凭这标记。”她再度模了模记号,眼中满是思念,“师父她所绣的每件作品,都会在一角刺上这凤尾印记。”
言韶奔恍然大悟,“原来石洞的瑶琴是钥匙,移动它便可打开此石。”所以他们从未发现这条密道。
“一定是这样的2师父不但绣艺超绝,其实她也精通五术,可能是她算出我有此劫,所以事先做好安排。”言韶奕不禁佩服起这位世外高人,竟能未卜先知,无怪乎她会自视非凡,不收一名徒弟;要不是烟沉的爹有思于她,恐怕连蕙质兰心的烟沉,她都不看在眼里。
带着瑶琴,言韶奕牵着白烟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人密道内,离开这人称有去无回的“死亡之谷”。
☆☆☆
岳莲楼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跟着要爬下断崖找人,却也因而吃足苦头。
“喂、喂——死无欢!你想摔死我吗?”悬在半山腰的岳莲楼对着下方的任无欢吼道。
“早跟你说过,这个悬崖深不见底J非常危险,是你自己硬要跟的,怪谁?”自己轻功烂,连累了他和风落要陪她用爬的,还敢对他大声。
“呀——”岳莲楼气得忘记抓紧崖壁,脚一滑直往下坠,好在任无欢手脚快,一把抓住她。
“这样太危险了,先上去再说!”
连风落说完,同任无欢一人一手,抓着岳莲楼的手往上一蹬,不一会儿,人已经平安地站在崖上。
“呼!真是吓死我了。”岳莲楼拍拍胸脯,虽然有些脚软,但更多的是兴奋。
“总有一天,你的小命会被你自己玩掉。”任无欢是气得牙痒痒的。
连风落则静默地看向断崖,如果依这样的速度,恐怕永远到不了崖下。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石块崩落的敲击声,引起他们三人的注意。
“咳咳……”
“怎么样?有没有事?”浑厚的嗓音中净是关怀。
“我没事的,韶弈。”
韶弈?岳莲楼努力地听,如果她没听错,这个喊着韶弈的声音,好像是烟沉姐姐哦。
烟尘散去,原先的石壁变成一个窟窿,里面是一对璧人。
“大哥!烟沉姐姐!”岳莲搂先是吃惊,后是又吼又叫赶紧过去抱住他们。
“莲儿别抱了,会弄脏你衣服的。”白烟沉拉开兴奋的岳莲楼,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尘会沾染到她。
“真的是你们?我没在做梦吧?”岳莲楼使劲地揉着双眼。
“别揉了,真的是我们。”言韶奕笑吟吟地说。
‘你们怎么从这里出来?不是说掉下断崖吗?我——”岳莲楼一大堆的问题被任无欢打断。
“别着急,他们肯定是说来话长,先让他们回小屋换件衣裳,休息、休息再说。”
岳莲楼这才有些不太甘愿地点头放手,然后几人爬上崖顶。一到崖顶,岳链搂立即一手拉着白烟沉,一手揽着言韶奕,一路上仍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
稍作调息后,强壮的言韶奕马上就恢复体力,至于白烟沉的体质原就较弱,加上前些日子为了照顾他,因而更显虚弱。虽然出了谷让她心情大大地放松,精神也好多了,但心疼娇妻的言韶奕仍强迫她得好好休息。
“大嫂如何?”
“人一放松,绷紧的情绪顿时消失,一沾到枕头就沉沉地睡了。”一提到烟沉,他那严肃的线条马上软化。
“可真难为她了,一个纤弱女子待在那种陌生的地方,要照顾自己都难了,还得照顾受伤的你。”任无欢不得不佩服白烟沉的韧性。
连风落亦有同感地点头,“我把过她的脉,只是虚弱了些,没什么大碍,回家后,只需稍作温补即可。”有带大夫就是方便。
“既然你们都安然无事,那我们也该赶回白阳城,老夫人和大家肯定急死了。”任元欢提醒道。
棒天一早,他们便收拾行装,不敢耽搁,直奔回白阳言府。
丙然如任无欢所料,言韶奕和白烟沉的平安归来,让言老夫人和言韶华哭得稀里哗啦的,而随后赶来的白烟萝,更是挺个肚子,在云截小心翼翼地搀扶下,一进门就抱住白烟沉,同样哭成泪人儿。
全部的女眷全哭成一团,可就累惨了身旁的几个大男人,他们忙碌地安慰她们,只有连风落像个无事人,径自泡着茶喝。
☆☆☆
是夜。
白烟沉坐在精致的绣墩上,梳理着乌亮的秀发,刚洗完澡的身子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人神。”言韶弈也刚沐浴完,身上仅着单衣,他熟悉地接过发梳,整理起她的秀发。
这习惯是在死亡谷的那段时间养成的,他做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还挺顺手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你在石洞里说的话,一想到你为了我竟可以抛弃一切,当时我简直乐昏了头。现在才觉得自己太不该了,娘就只有你这么个儿子,她待我就像亲女儿一样,而我居然自私地想将你霸在身边,甚至让你陪我双双老死在死亡谷……”她实在难以想象,如果他们没回来,娘会有多难过。
“傻烟沉。”他扳过白烟沉纤细的身子,眼中满是爱怜,“娘她还有风落、无欢、莲楼,还有皇上呀,他们都会替我照顾、孝顺她老人家的。”
“可他们毕竟都不是娘的亲儿子嘛。’”她嘟起嘴。她就是不能原谅自己,怎么会有那么邪恶的念头。
“所以啰,上天是公平的,它选择了让我们一起回来,因为它知道娘不能没有我,而我不能没有你,也顺便惩罚你,要你一辈子赎罪。”他坏坏地挑起一眉,不正经地说。
“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的耶,你还油腔滑调的。”她激了一下言韶奕的胸膛,至于刚才的多愁善感,早就被言韶奕赶跑了。
“我也是正经的。”言韶奔调笑的脸变得严肃,他执起白烟沉的小手,轻轻一吻,“烟沉,曾经我以为这辈子我不会有爱情,因为我觉得我不需要它。现在才惊觉,原来那是我不懂得爱情。在这方面我就像个果子,白痴得不知珍惜,也像个小女圭女圭还在学走路,所以我才会常跌倒。幸好一切都没太迟,我要告诉你,我爱你!从今后,我将要学着更爱你!”
言韶弈的深情款款大表白,着实令白烟沉一时有些呆愕。
“你爱我?”她重复他的话。
“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他紧拥她在怀中。
他爱她!她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虽然她是那么爱他——
“哦,我爱你!我也爱你。”原来自己也未曾说过爱他不是吗?“我们俩都是呆子,是白痴!从今天起,我也要学习如何更爱你!”虽然眼中泛着泪,但嘴角却噙着笑。
“早知道说爱你,能得到你的拥抱的话,我一定说上千百万次。”他拭去她的泪。
“讨厌!”她破涕为笑,满脸布满红霞。
“你知道吗?每一次你一说讨厌,我就想对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白烟沉满脸问号,不解地问。
“就是……”
接下来的事,用说是不会清楚的,所以他直接用做的。
☆☆☆
沐风居里。白烟沉小心翼翼地缝着一件小巧的婴儿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不是要你别做了吗?”言部奔一进门,就见到大月复便便的爱妻又忍不住做起活来,他一脸不高兴地说。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在言韶弃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来,“闲着无聊嘛,外面的手工我又不喜欢,反正我有空才做,不会累着的。”
“拗不过你,做完这件小衫就不许你做了。”他就是无法狠下心来对她说不。
“那可不行!”白烟沉无辜地睁大双眼。
“为什么?”他可已让步了。
“我已经答应萝儿,要替她的小云绣件褙子、要替韶华绣条手绢、还有替——”她扳着手指数道。
“够了、够了!”言韶奕眯起漂亮的眸子,微怒地说:“宫中有的是御用绣工,要什么褙子叫她们绣就好了,干吗要你绣?”
“没法子呀,萝儿就是喜欢我绣的嘛。”
“那韶华呢?她不是只用锦织坊的吗?”他一脸寒霜地质问。
白烟萝自从嫁进宫中,受到云截的万般宠爱,她还替皇室生下皇子云轩,褙子就是绣给他的。
至于韶华,自从她上回生日,白烟沉做了一件紫纱白衫送给她后,她就再也没上过锦织坊。
“别那么小气嘛。”她又好笑又窝心地抚平他的领口。自从她怀有身孕后,韶奔对她更温柔了,但也变得有些大惊小敝,就连看账的小事也不给做,真是累惨了天福叔。
“姐姐!”一抹女敕绿色身影冲进沐风居。
“怎么都当娘了,还老是这么蹦蹦跳跳的。”白烟沉嘴上挑剔,但眼神和动作却是轻柔、关爱的。
“人家好想你嘛。”她可是千辛万苦才让云截不甘不愿地放她回来。
“我看啊,你是回来看你姐姐有役有帮你绣褙子吧!”言韶奕冷笑地戳破她的目的。
白烟萝心虚地低下头,目光闪烁地说:“才没呢!”好吧!这也是她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啦。
白烟沉好脾气地一笑,看着人称“冷君子”的夫婿,孩子气地和妹妹斗嘴,她浮起一抹幸福的浅笑。
随即一阵痛楚却使她微微弯下腰,“韶弈!”她雪白的额际泛出冷汗。
听见妻子的呼唤,言韶奕马上发现异状,赶紧冲过去搂住她往下滑的身子。
“怎么啦?是不是哪不舒服?”他的脸色看起来,可没比白烟沉好到哪里去。
白烟萝也瞧出不对劲,但这她可有经验多了。
“姐夫,看来小宝宝快等不及啰!”她笑吟吟地说。
接下来,整个言府可说是混乱到了极点。
白烟沉整整痛到隔天早晨,才为言家生下一个漂亮标致的小女娃,言韶奕一边高兴不已,一边直嚷着:“再也不让她受这种苦了。”
“才不呢!我还要替你生好几个呢!”她仍身体虚弱,但对这件事她可坚持了。
生产的痛早被母性所掩去,女人其实远比男人想象中坚强。
看着躺在烟沉身畔的玉娃儿,言韶奔有说不出的感动。
“烟沉,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他的心中涨满对她的感激与爱意。
“我也爱你!”对他,白烟沉报以同等甚至更深的爱。
“哇——”小女圭女圭不甘被冷落地哭了,令挤在房里的所有人纷纷相视而笑。
听!这可是幸福的声音,您听到了吗?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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