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察觉到仁科的想法,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狂笑了起来。“把孩子拿掉!不,我不会那么傻。”
她摇头,突然目光转狠。“我不会把孩子拿掉,因为我有个比把孩子拿掉,更能折磨你的方法,你要听吗?”
她瞪着仁科咬牙切齿地问,且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有关她的阴谋。“我会把他生下来,然后虐待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出生,后悔当你的孩子。”
饼度的钻牛角尖已让她的神志变得不太正常。
甚至真的有点像是疯了似的!
“而你认为我会在乎吗?”仁科故意说得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我都不爱你了,你以为我会爱那个孩子吗?”
他说得很残忍,以为这样至少会唤回她一点点的理智;但没用,因为妮妮对他的恨意比他所想象中的还要来得深刻。
她可是替自己深深洗脑了近一周,目前已是根深柢固了。
她摇头,失笑地说:“我从来不曾期待你会爱他。”她曾奢望过他有心,以为他会爱人,但最后事实证明她错了,除了自己,仁科谁都不爱,所以,她才不会傻傻的以为他会爱她的孩子。
“既然你知道我不会爱那孩子,那你就不要说那些浑话,你以为你这样吓得了谁?”他试着以退为进,不让她有伤害孩子的念头。
“我谁都不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告诉你,我要虐待他,我要把我对你的不满跟恨意全都加诸在他的身上;我要让他恨你,让你也知道当一个为人父母的,被自己的孩子恨的滋味是怎样的痛苦,就像你恨方姨一样。
“我还要培养他成材,让他比你还有成就、让他比你还有钱,到那时候,他会毁了你所有的心血与成就,就像你毁了仁佑哥跟方姨一样,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妮妮觉得她真是太聪明了,而他被吓坏了吗?
她看着他,只见仁科的脸乍青还白。
她头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哈哈……还真是大快人心哪!
“你害怕了是不是?”她笑着看他,而那抹笑看在仁科的眼中却觉得心酸。
是,没错,他是怕了,但他怕的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报复,不是怕日后他的孩子要怎么怨他、恨他,他怕的是——
她!
是她满腔的恨意!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竟将她逼至如此?!
将她逼至此,不是他的本意啊!
他明明、明明已是变得那么在乎她的,可为什么最后却适得其反,让妮妮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他到底伤她多少?
生平第一次,仁科的心底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那天之后,仁科默默的撤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不再设计仁佑,也不再去招惹杨茹茗。他放所有的人自由,为的不是救赎自己,而是为了想把妮妮拉回来,他怕妮妮若是再这么疯狂下去,有一天她会毁了自己。
而要是妮妮真的毁了,那么仁科头一个不放过的便是他自己。
九个月后,妮妮产下一子,已经身体康复的方姨特地让儿子请来帮妮妮坐月子。
如果不这样,她这个产妇根本就是乱来,该吃的、不该吃的,胡乱吃一通,她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妮妮看到方姨,便知道仁科是去求方姨,于是,她人虽躺着,但却很兴奋的问方姨。“方姨,卫仁科有没有跪下来求你原谅?”
“没有。”方姨摇头。
“没有!”妮妮兴奋的脸马上垮了下来。“既然他没下跪求你,那你干么来啊?”太气人了,这卫仁科一点都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妮妮啊!仁科是我儿于,他来要我帮你坐月子,我这个当妈的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去刁难他呢?你这傻孩子。”
“哼!今天要换作是我,我才不会让他那么好过,我一定要狠狠的羞辱他,羞辱到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妮妮对仁科的恨意只有与日俱增,她已分辨不出事情的真假。
“他连头都抬不起来,那对我而言能有什么好处?”方姨反问她。
“至少让他知道,他做了多少的恶劣事。”
“他后悔也反省了记得吗?这将近十个月来,仁科为了你吃了多少的苦?他不只放掉仁佑五百万的债不讨,他还每天守在你身边,看你的脸色。”方姨试着点醒妮妮。
“那是因为他怕我虐待他的小孩,他伯遭到报应。”他才不是良心发现,甚至是觉得对不起她。
总之,她就是再也不愿意去相信仁科的任何一句话,她已将自己的心门筑了一道墙。
“你这孩子真执拗,那你现在怎么办?你真不想去爱这个小孩、真想虐待他长大吗?你看,他长得多可爱啊!来,让妈妈看一眼。”方姨将小女圭女圭抱起来给妮妮看。
那红通通的小脸蛋长得跟仁科多像啊——
妮妮要是爱小孩,就会连仁科一并还爱着,方姨是这么想的。
但她没想到妮妮才看了小孩一眼,便直皱眉头说:“他真丑。”
“怎么会丑,他跟仁科长得很像耶!”
“就是长得像,所以我才说他丑呗!”妮妮要方姨赶快把小孩抱走,她不想看到女圭女圭的脸。
方姨无可奈何,只好把小孩抱出去。
“怎样?”仁科迎了上来。
方姨摇摇头。“还是不行,她根本连孩子的小脸都不肯多看一眼,更别说要她喂小孩子女乃的事了,我根本连提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什么牌子的女乃粉都不吃怎么办?”突然间,仁科真相信报应了;要不是他坏事做多了,今天他儿子怎么会这么难带。
“只好再想想办法了。”
“能想什么办法?我什么牌子的女乃粉都买过了。”
“要不,试试别的产妇,请她们帮个忙,你觉得怎么样?”这是方姨唯一能
想到的法子了,只是,这年头有谁会愿意当别人的“女乃妈”。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试了。”要不,仁科还真不知他该拿儿子怎么办。
他们没想到,走遍几家大医院,竟还真让他们给找到小钰祥的女乃妈。
那是个十八岁的大女生,什么都还不懂,便傻呼呼的跟男朋友生下孩子,当起了未婚妈妈,只可惜孩子先天不良、后天失调,才出生两天就夭折了。
那个小妈妈是每天以泪洗面,要她的孩子回来;而孩子的爸爸却早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下知道躲到哪个地方去了,女孩坚持不通知家人,院方正拿她束手无策时,恰好仁科上门找女乃妈,于是阴错阳差下撮合了这桩好事,
一来可以解决女孩想念孩子的情绪,二来可以帮卫家的忙,三来还可以暂时安置本来无家可归又被男友抛弃的女孩,这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仁科开开心心的把女孩接回家。
方姨看了也很开心。“这女孩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
“要是好人家的女儿,又怎么会跟别人未婚生子呢?”妮妮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出口反驳。
未婚生子,那是卫家人不敢当着女孩的面提起的伤痛,妮妮这孩子真是——
算了,方姨不忍多说妮妮一句话,因为医生有交代,说妮妮有产后忧郁症,情况不是很好,要他们小心伺候着。
“来,你来。”方姨牵着女孩的手到一旁去。
妮妮看了,是怎么看怎么碍眼,总觉得这女孩不简单。
她一来就笼络了大家的心,就连小钰祥本来那么难伺候的,她一来,他便让她喂了。
妮妮冷眼看着方姨跟那女孩。
方姨因为妮妮刚刚的态度不佳而觉得愧对女孩,于是对女孩更加心疼、更加地好。“告诉方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心妮,大家都叫我妮妮。”
妮妮!
妮妮一听女孩的名跟她一模一样,眉头一皱: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更浓郁了。
“很好、很好,就连名字都跟我一模一样呢!卫仁科你好样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找个人来取代我是吗?”妮妮这次是将矛头对向仁科。
“你在说什么,在刚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仁科真是受够了。她到底还要闹多少事才甘心呢?
仁科忍不住对妮妮大小声。
妮妮才受够他了哩!
拜托,又不是她缠着他不肯放手的。“你若是不耐烦,我们可以离婚啊!是你不愿意离婚的,你还在那不耐烦什么?!”
妮妮一句话堵得仁科顿时哑口无言。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女孩诚惶诚恐地看着先生跟太太在吵架,顿时变得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迳自张大双眼,身子却不断的往内缩。
方姨要她别伯。“这不关你的事,他们一向吵吵闹闹惯了,只是——我们以后叫你小江,不叫你妮妮好不好?因为你的名字跟太太一样。”
“好啊!”小江大方的应允,她叫什么,她原本就不怎么在意,那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而已不是吗?
“好,那从今天起,小釭祥就交给你喂女乃了。”方姨将小baby交到小江的怀里。
妮妮一看,眼红得不得了。
为什么小江一来,大家便都对她那么好?开什么玩笑,钰祥是她生的,是她的小孩耶!
“我不要她当孩子的女乃妈。”她把孩子抢过来,她才不准小江当小釭祥的女乃妈。
“好啊!你不要也行,那小钰祥从今天起就由你来带。”仁科更阿莎力,直接把孩子丢给妮妮。
要她养他的小孩!
她才不要。
她明明说过,她要虐待他,不让孩子好过,日后,这孩子才会恨他父亲一辈子的,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反悔?“我不要。”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怎么折磨大家你才高兴?”仁科终于火起来了,把小孩抢过来,硬塞到小江怀里。“以后孩子全都由你负责。”
“可是太太——”小江唯唯诺诺地看着妮妮。
她觉得太太看她的眼神好恐怖喔!
太太是不是在瞪她?
“你可以不用管她。”仁科这么说。
妮妮瞪着他跟小江,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小江在笑,像是她赢了她似的那么骄傲。
小江的表情像是要夺走她的一切,而她为什么要抢她的孩子?还有仁科为什么要找小江来当珏祥的女乃妈?
他们彼此对看时的目光是那么暧昧,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苟且,见不得光的事?
妮妮疑心病又起,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自从她怀孕之后,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方姨曾经建议把妮妮送到疗养院去静养,是仁科不愿意,坚持要让妮妮待在家里,所以,现在家里就好象安了个不定时炸弹似的,让人时时都得提防着,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心。
自从小江来了之后,单是小钰祥的哭声减少,卫家便显得安静多了;再加上
这几天妮妮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个人关在房里,静静的,不吵也不闹,像是正常许多,这真是个好现象。
大家如此欣慰着,殊不知妮妮一个人躲在房里,她是在暗中监视仁科跟小江的一举一动。
她愈看愈觉得可疑,愈看愈觉得仁科跟小江之间并不单纯,他们两个常常眉来眼去,常常无端地看着对方发笑,像是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方式沟通着。
仁科是不是爱上小江了?
或者——
他们早就爱上了,只是用小钰祥作为幌子,把小江偷渡进来,好让彼此更方便暗渡陈仓。
看,三更半夜了,小江还偷偷潜进仁科的书房,她想做什么?
妮妮本来想偷偷跑去听,但——听了之后又如何?仁科不爱她就是不爱她,她听了那些话之后只会更伤心、更难过,那她何必听?
妮妮的脚缩了回来,一个人又躲回黑暗里。
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她而去,任何人都不爱她,包括方姨、包括仁科、包括——二十年前离她而去的父母……
妮妮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整个人就窝在房间里的角落里,任由黑暗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探索事实,如果她跟在小江后头去了解真相,那她会发现小江只是送消夜给仁科,她是基于一种感恩的心态在感激他。
因为当初要不是先生,那今天的小江会把自己逼到黑暗的角落,一个人走不出来的。
是先生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对先生的感情也止于那些,再也没有其它的觊觎之心。但妮妮不了解,她一直以为小江跟仁科之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仁科救了小江,却将妮妮逼到更不光明的世界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如果他知道,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让小江进驻到他的家,再伤一次妮妮的心。
她听见婴儿在哭。
妮妮从黑暗的角落中惊醒,那是小钰祥的声音!
她急急忙忙从墙角爬起来,她要去喂女乃、她要去喂女乃,但鞋子呢?鞋子呢?她的拖鞋不见了!
最后,她在门边找到鞋,就在要跑过去之前,却突然僵直了身子。
她不用去的,因为小BADY有小江在照顾就够了。他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当妈的喂他女乃,对,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妮妮又把鞋月兑了,又窝在墙角,但小BADY的哭声一次比一次大声,吵得她头都痛了。
这么晚了,她偷偷的去看,应该没人发现才是。
于是,妮妮蹑手蹑脚的溜到婴儿房,婴儿房里空无一人,她抱起婴儿,将他搂在怀里摇啊摇。
“你要不要喝女乃女乃?妈妈喂你女乃女乃哟!”妮妮单手抱小婴儿,再解开衣扣,将胸部送到小钰祥的嘴里。
但他不喝,妮妮硬塞,本来在睡觉的小锰祥让她给吵醒了,于是哇哇大哭。
“你在做什么?”一直待在婴儿房里守着的仁科突然出声。
妮妮惊了一跳。
她倏然回头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是她一进来就抱着小钰祥摇,才没发现他的存在。“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反问她。
“我!我……我是因为听见了钮祥在哭,所以才进来哄他的。”
“钰祥没在哭,是你进来,硬把他吵醒,他才哭的。”
“你乱说,我刚刚在房里明明听他哭得很凶,都没人理他,所以我才来的。真的!”她一次又一次的点头,似乎努力的想证明她所言不假。
“我以为他是饿了,所以才想喂他喝女乃,但是我喂他,他却下喝——”想到这,妮妮不禁悲从中来。“你说钰祥是不是认不得我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妮妮抱着钰祥,突然哭得好伤心,好象全世界的人真的都不要她了一样。
仁科这才明白妮妮的病又犯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这几天小钰祥老是半夜惊醒,老是精神不济,原来每天夜里妮妮都来这里闹。
她到底是怎么了?
仁科的心一悸,忍不住伸手将妮妮搂进怀里。“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于?
他怎么会把她伤得这么深?
“没有人不爱你,是你不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心真意地接受你,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你会这样全是我的缘故……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才会好呢?你告诉我、告诉我——”仁科低声询问着妮妮,而他悲痛的声音从他喉咙逸出,悄悄的传达到妮妮内心深处。
天下雨了吗?
要不然,他的脸颊为什么湿湿的?
妮妮抬脸望着他,她眼中有着不解的疑惑。
最后,仁科还是决定把小江送走,而这个提议,方姨头一个不答应。“小江要是走了,那钰祥怎么办?”
“钰祥妮妮会喂,我们得给妮妮一个机会,让她试着去爱钰祥。”仁科觉得要不这样试试、妮妮的病一辈子都不会好。
但方姨不这么想,她觉得仁科太宠妮妮了,现在妮妮的精神状况这么差,要是她害死了小钰祥怎么办?
“我们不是没给妮妮机会过,但是——妮妮她不肯啊!她觉得钰祥长得像你,她不肯去爱钰祥。”毕竟是自己的孙,她只能自私的这么想。
“她会肯的,我知道,她会肯的,”经过昨晚那一夜,仁科有理由相信妮妮绝对不会是一个对自己的孩子见死不救的母亲。
当初她将心放狠了,为的就是想让他不好过。其实对孩子,她绝对狠不下心肠的,由昨天的事看来,他相当肯定这一点。
所以,他想给妮妮一个机会,他不能让她再这么下去。“还有这一次,妈,你也得走。”
“我也得走!为什么?”方姨失声尖叫,她才不走,她要走了,这一大家子没人照顾,要是他跟小钰祥有个什么万一什么的,那怎么办?
“我不走。”方姨很坚持。
但仁科却比她的态度更执拗。“你必须离开,因为只要有你在,妮妮就会依赖你,就不会生动去照顾钰祥。”他要将妮妮的后援斩尽,让她无后路可退,让她明白小钰祥的母亲只有她一个,谁都无法取代。
所以她不是没人爱,而是她不愿意让人去爱她,他得让她明白到这一点,也因此他的母亲必须离开。
“你带着小江离开,哥那里需要你帮忙,你带小江去,多一个人手帮他。”
“可我不放心让妮妮带钰祥。”
“妈,孩子是我跟妮妮的,我们作人父母的,难道会害自己的孩子吗?”仁科一句话便把方姨堵得死死的。
“好——我走,我明天就走,但如果你看事态不对,就得马上通知我,知道吗?”方姨再三叮咛,因为,仁科和妮泥都是烈性子的人,宁为玉碎、不愿瓦全的个性把他们两个逼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实在是看怕了。
“我知道,我会斟酌着办的,你放心好了、妈。”
当天,仁科就送走了他母亲跟小江;然后他与泥妮从今天的这一刻开始,两个人从头来过。
他要让她知道他爱她,当初他之所以说不爱,真的纯粹只是想伤害她、想伤害他妈跟仁佑;而现在他后悔了,所以只要妮妮能好,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仁科衷心地期望他这一招险棋,能对妮妮有效,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那天下午,妮妮还在睡午觉,便听到小婴儿的哭声。
她还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那是她太想念小珏祥,才会产生的幻听。犹记得昨天晚上她也发病饼,跑到婴儿房里硬是把沉睡中的小钰祥给吵醒,还被仁科逮个正着。
所以,她要谨记昨天的教训,不能再犯错了。
妮妮这么告诉自己,但那真的是幻听吗?因为那哭声好真实,还哭得如此惊心动魄。
算了,如果她不去,她可以叫别人去啊!
妮妮趿着拖鞋,走出房门口,对外头叫着:“方姨、方姨——”
没人应。
方姨不在?真奇怪。
她再叫:“小江、小江——”
也没人应!
他们都到哪去了?
妮妮四处去找,直到仁科的书房前,她才停止叫唤。
她不想看见他,想偷偷溜走,但仁科却早她一步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对上了。
“有什么事吗?”仁科隐忍着心底对她的期望与骚动,脸上按兵不动地问着她。
见他问起,妮妮想,或许他知道方姨跟小江在哪,于是她蹴了进去。“我在找方姨跟小江。”
“她们不在,有什么事吗?”
妮妮比比婴儿房的方向,问他说:“你有没有听见钰祥在哭?”
“有。”他点头,
那、那——那也就是说,不是她幻听罗?
这下妮呢可急了,那、那、那怎么办?
“方姨跟小江去哪了?钰祥在哭耶?”妮妮比此外头小钰祥婴儿房的方向,
仁科刻意忽略她的神色紧张,冷静地告诉她,“我妈跟小江她们都走了,她们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妮妮当场傻住;“不会回来了……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们不会再进到这个屋子里来。”
“那、那钰祥怎么办?他会哭、他会饿,他没有方姨跟小江是不行的。”妮呢一想到小钰祥那孩子只要一饿就哭,一哭就吐。
不能让他哭太久的,而方姨跟小江不在,那,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因为他有你,不是吗?”
“我!”泥妮又傻住,她能干什么?
“你可以喂他,不是吗?”他提点她,
“我不行的。”妮妮掹摇头。她怎么行?小钰祥明明不爱她,不肯让她喂。
“你行的,我昨天晚上明明看你做过,所以你可以的。”他再三跟她保证。
但妮妮还是一直摇头说她不行,最后她还要他去抱小钰祥,因为他哭好久好久了,再没人管他,她怕他会因此而断气。
但仁科却跟她说:“你去抱。”
“我去抱!不行的。”她不要。
“你若不要,那么就放着他一直哭吧!总之,现在家里就只有你跟我在,要是你不抱他,不喂他吃女乃女乃,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直哭了。”仁科是把心放狠了,铁了心肠不去理会儿子的哭声,
这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输给妮妮:要不,他就永远没办法救她了。
他看着妮妮左右为难,看着妮妮泄气的往自己的房里走——就在他以为自己输定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脚步咚咚咚,疾走而过的声音。
不一会儿,婴儿房的门被打开——
不一会儿,小钰祥的哭声停了——
仁科的作战计划终于成功,妮妮终于抱起小钰祥,终于肯喂他暍女乃……这是好的开始,他当下比谁都来得开心。
“怎样?妮妮跟钰祥还好吧?”
自从方姨离开之后,每天照着三餐打电话给儿子,问媳妇跟孙子的状况,虽说仁科每次在电话里都说一切没事、一切都好,但她就是不放心。
“要不,你让我去看看他们母子俩吧?”
“不行,妈,我说过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他妈现在回来,妮妮铁定又把孩子丢还给他母亲,自己躲回她的小天地里,一天到晚关着不出来,日子一久,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就是要妮妮重新来面对现实,包括重新接受他。
“那明天呢?”方姨开始跟仁科讨价还价。
仁科实在觉得无力,他叫了一声“妈——”,意思是,够了哟——为了一个妮妮,他都已经是蜡烛两头烧,每天忙得灰头土脸的,他妈还要来搅局。
“那礼拜天呢?”
“妈——”仁科真想叫救命,他不是不让母亲来,而是现在妮妮的状况才刚有点好转,他不能冒险让母亲来。
因为,要是妮妮因此又以为有了靠山,再退回去自己的壳里那怎么办?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她拉出来耶!
如果再让她躲回去,——他之前所努力的,岂不是全都前功尽弃了吗?
“啊——”
远方传来妮妮的尖叫。
仁科心急地想挂电话。“妈,妮妮在叫我了,我改天再跟你谈,bye。”他急急的将电话挂了。
方姨就这么看着电话,心想,到底是怎么了?
唉!儿子不把话说清楚,留个话尾让她忐忑不安,方姨觉得她真是受够了,她幸悻然的将电话挂上,决心短期再不为儿子的家务事操心了。
另一方面,仁科赶紧冲到妮妮的身旁,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妮妮兴奋的拉着他的手,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告诉他。“你看、你看,钰祥长牙齿了耶!”
她把儿子的嘴掰开来让老公看。
仁科看到了。
一时之间,他突然笑开了脸。
虽说这景象离他想象中的天伦之乐还有些遥远,但他却已感到心满意足,毕竟,他的妻子、他的儿子都已待在他的身边了。
至于她还爱不爱他的问题,他决定留给未来去决定,现在,他拥有他们就已经足够了。
谁教自从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后,知道自己是真心爱妮妮,便已有这样的醒悟——他得重新开始再让她对他动心,而不管要经历多少困难,那都是他自代的,他会欢喜做、甘心受、
直到她再爱他的一天为止。
而他,深信妮妮总有一天会再爱上他的,他有这个自信,
但在她还没能爱他之前,就由他好好的爱她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