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庚年!”
“砰”的一声巨响,门扉蓦地被踢开,狠狠撞到墙壁再用力反弹回来的声响伴随着楼监月惊急的低吼声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虽然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因为事出突然,仍然把北皇集团的首席秘书长给吓了好大一跳,手中重要的合约书更是“刷”的一声当场被他撕成两半。
“我的天啊!”雷庚年几乎想抱头哀号。
但是他没有那种时间,因为一尊行色匆匆、急如星火的剽悍战神已经矗立在他面前。
“立刻准备专机,我要回台湾!”
“回”台湾?雷庚年真想问主子是不是用错词了,英国这里才是他从小生活至今的地方吧?“少主你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
“曼妙不接我电话。”
也许是因为她便秘困在马桶上,所以不克接听?
“我至少已经有二十分钟联络不上她了。”
“噢。”
雷庚年转了转眼珠,希望自己这一声下意识的轻蔑低哼不会被主子发现。
遗慽的是楼监月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只见他蓦地伸手揪扯下属的衣领,隔着办公桌将他一把扯到自己面前。
雷庚年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用双手撑住了桌面,极力避免身体有大幅度的移动,免得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吻上了主子的嘴唇……
拜托,他是签了约来北皇集团卖心力的,可不是来这儿卖身的!
“曼妙知道所有事了,包括我跟她爸妈的关系.”
“是是,这真是太糟糕了,真让人不敢置信,曼妙小姐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听说董图秀回台湾了。”
噢哦!
“你马上去安排,我现在就要走!”
见楼监月来去如风的转身又要离开,雷庚年赶紧绕过桌子拉住他。“不行啊,少主,猎捕狐狸的行动现在到了收网的最后阶段,你可是最重要的关键人,如果你不在,他一定会察觉不对劲的。”
“我没空管这些事了。”
“你没空也得挪出空!”神情严肃的雷庚年突然紧抓他的手肘,难得的展现他首席秘书长的坚决与强势。“戏都演到这里了,无论你有什么重要的私人事务,你都得负责谢幕。”
迎上他誓不退让的眼神,楼监月深知他说的是对的,但是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僵持了半晌,然后只见楼监月懊恼而屈服地叹了口气,阴沉地撇开俊脸,甩开雷庚年的手.
百般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第N次的按下重拨键,这一次董曼妙的手机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是被他打到没电了吗?还是她不耐烦的索性关机了?
她是不是打算从此之后再也不要接听他的电话?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楼监月就急得快抓狂。
办公室里,他就像是一头一筹莫展的困兽不断地在囚困他的牢笼里来回走动,时而焦躁地伸手爬刷头发,时而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皱眉低咒。
雷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少主。
他记忆中的楼监月,从来不曾如此慌乱无措。
如果,一个高傲自持的上司要向下属证明他真的爱上一个女人了……那么雷庚年认为,此刻的楼监月已经充分的让他了解到这一点。
“你不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知道,不需要你再强调一遍——”
“但是我可以。”
焦躁爬着头发的楼监月顿了顿,缓缓转头瞪着他。
雷庚年神情淡定地响应主子的凝视,“狐狸现在对于你的动态一定非常关注而且敏感,但是对我就不会。我只要理由够完整,应该不至于让他起疑。”
“你的意思是说……”
“我代替你去台湾吧!少主放心,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把曼妙小姐——”
雷庚年停顿了一下,他原本想保证自己一定会把董曼妙送到主子面前,但是一想起那个壁花小姐也不是什么温驯的角色……
他咽了咽口水,瞬间改口,“小的一定会让曼妙小姐接听您的电话。”
原本满怀期待的楼监月倏地垮下脸,懊恼地横了下属一眼。
雷庚年耸肩,回以一抹歉意微笑,没办法,您也该知道您自个儿挑上的女人并不什么好料理的人物!
楼监月无奈,只得摆手点头。“搭专机去台湾,现在!”
“是。”
正当雷庚年准备拿起话筒联络的时候,电话铃声率先响了起来,他旋即接听。
“对,我是……你说什么?”
难掩讶异的他直觉地望了楼监月一眼,然而他惊诧的声音早在瞬间吸引了主子的全副注意力,就见楼监月颦起飒眉缓缓走向办公桌。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确实传达的。”
币断了电话,一脸严肃地迎上少主关切的俊颜。
“刘秘书来电告知,太爷即将结束度假行程,返回总公司。”
楼监月闻言,一时间难以反应。
太爷要离开台湾,不再待在曼妙身边了?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那丫头也因为董图秀的事情跟太爷闹翻了吗?
“太爷同时命令所有高层三日内不得离开,必须留守总公司随时待命。”身为首席秘书长的他当然也在留守之列,如此一来自己确定是暂时无法前往台湾了。
思绪飞快转动的楼监月怎么也推敲不出其中的因由,飒眉不由得益发皱紧。
“太爷有没有说他下达这个命令的理由是什么?”
“据说三天后,他将在高层面前正式宣布您就是唯一继承人。”
面对雷庚年雀跃欣喜的神情,楼监月俊美无瑕的脸庞上却看不见半点喜悦,反倒是满满的错愕与不敢置信。
那个老头子疯了吗?
现在是做这些鸟事的时候吗?该死的,他至今还联络不到曼妙啊!
北皇集团的内部高层发表会就定在总公司的顶楼花园举行。
露天的空中花园占地三百多坪,其中还有一座气派豪华的花景迷宫,巴洛克风的亭台香榭雕刻精细,尽显匠心独运的讲究与巧思,镶嵌在地面上的柔光灯在每个角落投射出光与影的微妙错落,这一座空中楼阁更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与蜿蜒藤蔓环抱攀绕下,于富丽堂皇间牵引出一抹神秘浪漫的风情。
宴会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络,唯独今晚的男主角面色凝重,浑身散发出的阴沉气息让人难以亲近。
“那个老头子呢?”
刘秘书微微欠身,恭敬回答,“太爷正在着装,等一下就会莅临会场。”
下意识地再瞥了瞥执握在手中的手机,楼监月按捺焦躁的情绪,视而不见地望着来来往往对他举杯敬贺的高级干部们。
“要你准备的事情呢?”
“回少主,已经准备妥当了,司机已在停车场待命,等宴会一结束就会马上载您去机场搭乘专机飞往台湾。”
“不必等宴会结束,太爷宣布我是继承人之后你就到我身边帮我掩护,让我可以顺利离开会场。”
总算交代妥当,确认每个细节都会依照他的计划而行,楼监月强迫自己松开眉头挤出笑容环视四周。
曾经,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即将举行的发表会。
从小到大历经了多少继承人课程,指定任务的太爷可从来没有对他手软,也因为如此,很早就激起他不服输的挑战心态,而当众宣布他的继承人身份就代表了太爷对他能力的认可。
饼去,他曾经不只一次幻想着自己会多么享受这-刻的成就。
可是现在他却巴不得宴会赶紧结束,让他得以抽身离开。
花园入口在此时出现一阵骚动,他直觉地望过去,看见大部分干部都围了过去。
刘秘书在一旁轻声提醒,“太爷到了。”
他颔首,开始往发布会台走去。
被众人热切围绕的太爷眼角不忘瞥瞄孙子的行动,他一副就是准备站在台上接受掌声之后打算闪人的态度,这让他忍不住笔意在人群中闲话家常,多停留了好一会儿,享受着孙子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握拳瞪视。
站在台上角落的楼监月一身西装笔挺,舍弃了传统的领带,他改以不那么正式却也同样得体的深蓝色领巾取代,天鹅绒般的高级质感熨贴在他性感的喉结下,与雪白的衬衫相得益彰。
就见他双手交握昂然伫立在聚光灯光源不足的角落,微暗的光线将他高俊顽长的身形拉曳出长长的光影,也让他俊美无瑕的脸庞益发神秘与难以亲近……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
神情冷硬的、气质疏离的北皇集团少主楼监月,宛如一尊孤高冷傲的神祇。
楼监月倏地皱起飒眉。
有人……在观察他?
他敏锐地察觉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颦起眉头开始环顾四周,说不清心里迫切想找出对方的预感究竟所为何来?
宴会上人来人往,此起彼落的笑语声和酒杯清脆的敲击声时不时的转移他的注意力,似乎总是有人会跃入他的视线里穿梭不停,他开始感到疲惫而意兴阑珊……
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他太震撼了,几乎忘了呼吸!
曼妙?
楼监月只觉得登时空气彷佛全数从他身体抽离,然后又以强烈的气势全部灌进他的胸肺,他的胸膛激动的起伏着,目光笔直落在远处那一抹娇然伫立在桔梗花丛间的董曼妙。
她在对他笑吗?还是愤怒地瞪着他呢?
不论是哪一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她就在这里!
然而,就在他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司仪准备下台时,扩音器开始发出声音,宣布北皇集团的主事者太爷上台主持仪式。
可恶,这个老头子一定是故意的!
硬是被留在台上的楼监月懊恼地瞪了爷爷一眼,老人家的眨眼噙笑更证实了他的猜测,再顾不得跟太爷斗气,他的目光赶紧再落在远处董曼妙的身上,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形而移动,就怕自己一个眨眼闪神就错失了挚爱的踪影。
他晓得自己的心不在焉会要糟蹋了这验证骄傲的一刻。
可是他不在乎,因为更重要的人就在他面前!
司仪说了什么,太爷又宣布了什么,他都无心聆听。
“孩子,麻烦看我一眼笑一下,要拍照了。”
太爷语气里的笑意太明显,着实惹恼了他,他恼火老人家的故意隐瞒,又气愤他的刻意拖延,新仇旧恨之余他泄愤似的用力捏握太爷伸出的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留下这一张孙子恶瞪爷爷,似是企图逼宫退位的经典照片。
不过楼监且已经顾不了这些了,他只知道当底下响起热烈掌声,就是自己终于可以下台的时刻……
而他也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走向董曼妙的路程彷佛是无止境的漫长,他挥舞双臂排开——上前祝贺的干部,炯亮矍铄的目光没有一刻从她的脸上移开,灼热如火的眼神让董曼妙没来由地浑身窜起一阵兴奋颤栗。
互相凝视的两人彷佛都期待着相会的这一刻。
然后,刘秘书冒了出来,挡在他面前.“少主,您是不是要——”
“走开!”
推开了刘秘书,另一个高大的股东世怕挽着和他一样壮硕的妻子矗立在他面前,“哈哈哈,监月,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恐怖?来,为了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咱们来喝一杯!”
这一对体型同样惊人的热情夫妻就这么一左一右的架着他,走向摆满各式精致餐点的长桌。
“不要!我……”曼妙!曼妙?
目光一度失去她的踪影的楼监月又惊又急,频频转头在人来人往间焦急梭巡她的身影。
或许,他的在乎与急切感动了她,原本消失在人群中的董曼妙再度出现在楼监月的视线中,手中拿着一只鸡尾酒杯,站在他眼前与他保持着两三个人的距离。
他的心又踏实落地。
整晚宴会上,他都心不在焉地扯着嘴角和周遭的干部们闲聊,依恋缱绻的眸光始终落锁在不远处那一抹窈窕的身形上。
她身上这一袭娇美柔女敕的天蓝色高腰礼服端庄而纤细,垂坠在胸前的金穗长带让她看起来宛如希腊雅典的女郎一般,长发看似随兴地绾起以一朵娇媚粉女敕的花儿装饰。
他的壁花小姐也可以这么美!
他忍不住在心里频频赞叹。
再也压抑不了想亲近她的渴望,他终于摆月兑掉围绕在自己身旁的聊天人群,故做不经意地随手拿起长桌上的一杯鸡尾酒,难掩激昂情绪的缓缓走向她……
刘秘书又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少主,您要不要现在——”
“晚一点再说!”真是的,这个老家伙是怎么回事?一整晚只要有机会就窜到他面前,挡路挡最凶的就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