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府.大厅──
“不会吧?小剑飞,我都拿黄金来赎你了,这样还不够诚意?为什么臭着一张脸?”赫连靳宇像是主人一般,怡然自得地坐在大厅,手中的玉扇摇呀摇的,深邃的黑瞳一瞥,注意到了相逢以来始终不发一语的任剑飞。
“你这家伙一出现就没好事。”任剑飞低喃道。
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莫名地出现在河道边,随便扔下一包黄金和玉佩,就要带走水煝和自己,他和水煝又不是随手交易的货物,由他说留就留、说走就走的吗?想想真是可恶透顶了!
原以为单无魂会出手教训赫连靳宇,但他只是沈默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水煝的身体最重要,先回单府,其他的日后再谈。”
回到单府之后,一心挂记着水煝的单无魂一路将她抱回了南宅院,却将赫连靳宇扔在大厅,只吩咐了一句:“别怠慢了客人。”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而单府的仆役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觉到了赫连靳宇的来意不善,随便泡了壶热茶放在桌上,离开前还以一种嫌恶的目光瞪了任剑飞一眼才退下。任剑飞心中委屈万分,觉得自己倒楣透顶了,才会被迫留在这里和赫连靳宇大眼瞪小眼。
“你刚才说什么吗?我没听清楚?”相对于任剑飞恶劣的心情,赫连靳宇像是完全没感觉似的,俊脸含笑,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着热茶。
“哼!你不是急着想摆月兑水煝和我,干么现在又出现?”任剑飞冷哼一声。明明上次在客栈相逢,他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什么希望水煝找寻到真正的自我,还希望他帮忙努力撮合单无魂和水煝,苏狄城是个好地方,是适合她托付终身的地方。这些根本都是骗人的鬼话!
“人总有改变主意的时候吧?”赫连靳宇摇头晃脑,俊脸凝出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想到水煝妹妹痴心一片,等了我整整十年,我怎么能辜负她的情意?”
“反正你从头到尾只是存在于书信中,她早就忘记你了。这些日子她和单无魂相处得很好,在我看来,他比你有责任感,更适合水煝。”任剑飞忍不住反唇相稽。虽然在单府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单无魂无论是管理苏狄城,抑或是他对待水煝的方式,都比这个赫连靳宇好上千百倍,既然在心中已经将水煝当成半个姊姊般的存在,他理所当然选择了比较优秀的单无魂。
“我这种绝世美男子会输给单无魂那个石头?”赫连靳宇错愕地指着自己的脸,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似的。
“石头都比你有人性一些。”任剑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咕哝道。
“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很差劲的人,对吧?”赫连靳宇反常地没有回嘴,也没有发怒,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我心中的苦衷,又有谁能知道呢?”
赫连靳宇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任剑飞一愣,也被他脸上难得一见的落寞给吓了一大跳。
“喂!你又在开我玩笑吧!”任剑飞试探性地问。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赫连靳宇只手托腮,深邃的眼瞳似笑非笑地看着任剑飞,看得任剑飞心惊胆战,觉得他漆黑的目光此刻看起来很诡异……
“拜托不要用这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任剑飞猛然退了一大步。哇!好恶心!被一个男人用这种过度专注的眼神凝视着,他浑身上下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小剑飞……”赫连靳宇缓缓站起,嘴角依旧勾着似笑非笑的笑痕,缓步靠近任剑飞,同时伸出手,慢慢将他逼到了角落边──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单无魂刚好踏入了大厅,看见赫连靳宇伸手抵着墙,将任剑飞困在双臂内的奇怪景象。
“啧!这么快就回来了?”赫连靳宇扫兴地抬眼,俊脸瞬间换上了原本轻松的表情,踩着优雅的脚步踱到单无魂面前坐定,语调温和地开口。“水煝妹妹的情况怎么样?”
“她醒了,想见你一面。”单无魂的嗓音紧绷,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是吗?”赫连靳宇换上笑脸,立刻起身欲离开。
“等等!”单无魂喊住赫连靳宇,忍不住出声警告他。“要是你再让她伤心,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真这么在乎她?别忘了你随时可以答应我的条件,只要你一点头,水煝就是你的。”赫连靳宇嘴角的笑意依旧,但黑瞳中已经换上了冰冷的眸光。“我的耐心有限,如果再不给我答案,或许……我会做出让我们彼此都后悔的决定喔!”
“这是威胁吗?”单无魂眯起眼,露出警戒的神情。
“或许。”赫连靳宇淡淡一笑,对任剑飞吩咐道。“你也一起来吧!毕竟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任剑飞明显地感觉得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当大厅只剩下单无魂的时候,他低吼一声,用力地捶向桌面咒骂道:“该死!”
“无魂,要你承认是他儿子,真让你这么痛苦吗?”单无魂的身后传来了嘶哑、苍老的男子声音。
“爹?”单无魂闻声回头,这才发现他的义父单格迩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大厅。
“你这个孩子就是倔,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呢?”发丝斑白的单格迩轻叹一口气,缓步走到单无魂的身旁坐定,拍拍他的肩说道。“当年他的决定,当真让你无法释怀?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人吗?我虽然老了,但脑筋还是很清楚,如果你一直抛不下过去,就绝对不可能拥有未来!”
“他当初既然决定舍弃了我,现在又何必盼望我回头。”单无魂目光转冷,以充满恨意的语调说着。
“他只是在父亲与皇帝之间做了选择而已,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做出让双方都圆满的选择啊!”单格迩重叹一口气。
单无魂,真实的身分乃是当今皇帝赫连苍龙的长子,他的母亲与赫连苍龙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年纪轻轻地就成为赫连苍龙的发妻,后来赫连苍龙与冷恋姬相遇相恋,更在她的协助下夺得天下称帝为王,当时的冷恋姬与单无魂的母亲相比,不但年轻、拥有绝色美貌,更有辅佐赫连苍龙的能耐,为此,赫连苍龙给了平庸的发妻一笔钱,并且安置她回乡定居,同时则迎娶冷恋姬为妻,昭告天下立她为后。
单无魂的母亲带着年幼的他回乡,不久之后就抑郁而终,死前只将一块以紫玉雕刻成的龙形玉佩交给他,那是赫连苍龙当年赠与的定情之物,也是她始终珍藏的宝贝。
“别怪你爹,他从前……对我很好的……”临死前,单无魂的母亲留下这样一句遗憾,便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或许是赫连苍龙良心发现,又或许是他根本不放心将苏狄城这个次于都城的重要城市交给其他人,赫连苍龙下令要单格迩收养他,将他当成苏狄城未来的接班人那样栽培,对外则宣称是单格迩死去的好友之子。
“他抛弃我、抛弃我娘!现在却又要我回头!不可能!”单无魂低吼出深藏在内心的愤怒。
三个月前,冷靳宇──冷恋姬为赫连苍龙生下的皇太子,大摇大摆地来到苏狄城要与他相认,说什么父王年事已高,开始思念起他这位长子,并愿意立刻下诏恢复他的身分封他为王,成为正式管理苏狄城的皇子。
他连考虑都不愿意考虑,就将冷靳宇轰了出去,没想到这家伙厚着脸皮赖在苏狄城不走,不惜偷走母亲的遗物,又送上自己未婚妻的图像,目的就是要他点头,承认自己是赫连苍龙的皇子,同时入京晋见。
“我不会逼你!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自己决定吧!”单格迩微微叹息。这些日子他不是没听到由仆役们传来的消息。得知从未对任何姑娘动心的无魂,如今却一反常态十分珍惜住在南宅院里的那位姑娘,他是真心疼爱着无魂,自然希望无魂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不需要那个男人的任何东西!”单无魂冷声回答,面色铁青地冲了出去。
单格迩摇摇头,只能重叹一口气,有种莫可奈何的无力感,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心结,并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
◇◇◇
位于单府另一端的南宅院,此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经过短暂休息,体力已经重新恢复的水煝坐在庭院里,耐心、平静地等候赫连靳宇的到来。或许是短短的一个月内经历了许多事情,她已经不像是当初在净縓族里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问,只是一心一意等待未婚夫的单纯女子。
虽说如此,但是当赫连靳宇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水煝依旧露出了略显吃惊的表情。
“你……你是靳宇哥哥?”水煝眨眨眼,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白衣男子。好俊美、好优雅,但是……一个男子拥有这种相貌,是不是太柔媚、太斯文了点?
她心目中的靳宇哥哥,应该再高一点……再壮一点……皮肤也应该黑一些……然后肩膀再宽阔一点点才是。
啊!自己怎么将靳宇哥哥和单无魂拿来比较了呢?胡思乱想到了一半,水煝才猛然惊觉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在比较两人之间的差异,真是太不应该了!
“水煝妹妹,我们终于见面了。”赫连靳宇将她的羞涩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踏前一步说道:“这段日子让妹妹妳饱受惊吓,真是过意不去,让我好好看看妳,安慰安慰妳吧!”
就在他大步跨向前,打算执起水煝的双手亲吻时,任剑飞及时伸出手挡住了赫连靳宇的嘴,冷冷地打断道:“别动手动脚的,难看死了!”
虽然说水煝没有一看到赫连靳宇就泪眼汪汪、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但任剑飞还是不放心,毕竟这家伙有多油嘴滑舌自己最清楚了,为了水煝着想,他还是得时时盯着赫连靳宇,以免他做出唐突失礼之事。
“你这不识情趣的小表!”赫连靳宇错失良机,却也不甚在意,轻轻松开水煝的手,坐到她的对面,换上诚恳的笑脸说道。“水煝妹妹,妳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水煝柔声回答,直视赫连靳宇问道:“如果你想解除婚约,应该有更直接、更妥当的方法,以父亲和族人对你的敬仰程度,我相信所有人都不会为难你的,不是吗?”
水煝提出内心的疑问。这也是在任剑飞告诉自己,赫连靳宇虽然将她留在单府,但人却在苏狄城时她所产生的疑问。如果,以族人对赫连靳宇效忠的程度,不管他是为了还赌债或是想取消婚约,大家都不敢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但赫连靳宇却大费周章地潜入净縓族将她带出,又刻意留在苏狄城,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才对。
“水煝妹妹,能以自己的想法思考、提出疑问,这种感觉很不错吧?”赫连靳宇听完她的问题,满足地淡笑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该把真相说出来了。”赫连靳宇笑脸一敛,换上正经八百的表情。“凤族当初曾经宣誓,当今世上只效忠冷恋姬一人,而如今的冷恋姬却已经和当初不同,她不愿意让凤族人的血脉融入龙凌皇朝了。”
“什么意思?”任剑飞和水煝都大吃一惊,除了这件事情让人震惊之外,更意外赫连靳宇以不相干的方式谈论自己的亲身母亲。
“再简单不过,人心会变,女人的心更是善变,若是让凤族人和当今皇族结合,只会让现今的皇朝更加稳固,这却是冷恋姬所不愿意见到的。”赫连靳宇继续以平静的声音解释。“我之前曾经说过了,净縓族里的人不论是非,只是盲从,他们完全听从冷恋姬的安排,服从她所有的命令。”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娶水煝的原因?”任剑飞问道。
“没这么单纯。水煝是净縓族里拥有最高强能力的人,而且从小到大她就被灌输了要成为我妻子的观念,在这种根深柢固的观念之下,冷恋姬觉得太危险,所以命令净縓族斩革除根,彻底断绝这个机会。”赫连靳宇看到水煝脸色一白,不由得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掌心说道。“但虎毒终究不食子,妳的父亲表面上答应了,私底下却和我联络,最后我们一同演出一场戏,让净縓族的人误以为妳已经被投下山崖死了。”
赫连靳宇很快地将当初的计谋,以及与白鹏合力救她的事情说了一次。
“但净縓族的人可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发现被丢下山的只是一包石头,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一直跟踪始终保护妳的白鹏。”赫连靳宇继续将故事说完。“白鹏一心只想着保护妳,悄悄跟到了苏狄城,反倒泄漏了妳的行踪。”
水煝回想起当晚自己中毒昏迷的情况,这才明白为什么明明听见白鹏的声音,但是醒来后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就是因为不想再牵连到自己。
“那么,父亲和白鹏现在不是很危险?”水煝听到这里,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乍然听到族人想杀她之时十分悲伤,但一想到父亲和白鹏居然不顾一切地救自己,内心却感动不已。倘若其他人知道了父亲与白鹏是救了她的人,那此刻他们不是很危险吗?
“目前倒不至于有性命危险,但净縓族的人知道妳仍活着,终究不会放弃杀害妳的念头啊!”赫连靳宇摇摇头,正色道。“除非亲眼看见妳‘死’在他们面前,不然被他们一辈子纠缠,烦都烦死了!”
“那该怎么办?”任剑飞也露出担忧的神情。
“水煝妹妹,我把一切事情都摊开来向妳说明白了,现在妳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但是妳别担心,我不会让妳受委屈的。”赫连靳宇俊脸出现难得一见的豪气。“当初既然是我和妳订下了亲事,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为什么肯救我呢?靳宇哥哥,我想听你真正的心意。”水煝抬起头,澄澈的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赫连靳宇。“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你认真想迎娶的妻子,还是一个不得已必须面对的包袱?”
十年来的通信,字里行间有的仅是体贴和关怀,虽然他和父亲一起解救了自己,但这一切是受人委托,还是他的真心呢?就连此刻两人面对面的说话,她能感受到赫连靳宇想保护她的真诚,但这种情感,却只像是类似照顾亲人、或是妹妹一样的亲切,丝毫没有让自己产生任何脸红心跳、甚至是其他的情绪。
从水煝那双澄澈的眼瞳之中,赫连靳宇知道她也感觉到了,自己可以对她付出亲人般的关心,但那却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怀。
“这件事难以启齿,但妳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这件事我也不打算再瞒妳了。”赫连靳宇深吸一口气,缓声道。“照理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可以照顾妳、保护妳,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都没问题……”
旁边的任剑飞浑身一冷,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肉麻话,正想要退开几步留给两人独处的时候,却被赫连靳宇突然探出的手臂给拉住了!
“喂!你干什么?”任剑飞一愣,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
赫连靳宇没有说话,只是猛然将他拉过去,任剑飞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赫连靳宇的脸靠过来,然后吻上他的嘴唇……
“呜……”任剑飞的四肢完全僵硬,脑门一阵晕眩,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给“强吻”了!
直到赫连靳宇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任剑飞已经“咚”的一声面色发青地倒在地上了。
“水煝妹妹,现在妳明白了吗?”赫连靳宇露出歉意的笑容,比了比僵硬在地上的任剑飞说道。“这一切和妳无关,我只是无法爱女人。”
“呃……我明白了。”水煝的表情也十分僵硬。原来……原来靳宇哥哥喜欢的……是剑飞!她确实是听说过这种事情,但是,怎么也没想到靳宇哥哥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嗯,妳早点休息吧!今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想妳需要一点时间多想想。”赫连靳宇缓缓站起,对水煝拱手告退。
一直到赫连靳宇走远之后,倒在地上的任剑飞才一脸惨白地爬起来,斯文的脸上有种被人狠狠蹂躏过的苍白。
“剑飞,你没事吧?”水煝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没事!恶……”任剑飞强自镇定地挥了挥手,突然间却用双手摀住嘴,像是背后有恶鬼追赶似的,急急忙忙冲了出去。
水煝望着他仓皇逃走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但随即又轻叹一口气,想到靳宇哥哥方才所说的一切,一颗心变得沈重了起来……
◇◇◇
他们知道妳没死,一定会再来的,光想到要被他们纠缠一辈子,烦都烦死了!
夜深人静的晚上,水煝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脑海中反覆想的,都是父亲和族人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这一切,又能让爹和白鹏平安无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水煝似乎听见了门外有奇怪的声响,她好奇地起身,打算走出房门一探究竟。
房门才一开,水煝就看到庭院前的凉亭多了一个人影,这么晚了,是谁在凉亭里仍未离开呢?
还没靠近,水煝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她眉心一紧,正想退回房间时,却在月光的映照下看清楚对方的面孔。
“单无魂?”水煝喊出他的名字,看着他醉眼惺忪的样子,应该是喝了很多酒吧!
“水……水煝?”单无魂勉强睁开双眼,一时之间还弄不清楚眼前的是真人还是幻觉。
“单无魂,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水煝坐到他的身边,好意地移开他手上的酒瓶。
水煝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还有她温柔说话的嗓音,让单无魂慢慢清醒了过来,确信真的是她本人在这里之后,他不由得扬起了苦涩的笑容。
“妳要和他一起离开了,对吧?”
“嗯。”水煝并没有多作解释,毕竟净縓族的恩怨不需要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
“即使我再怎么做,也抵不过赫连靳宇那家伙在妳心中的地位,不是吗?”或许是酒醉松懈了单无魂平常的自制,他突然伸出手,将水煝整个人拉入自己怀中。“既然永远不可能属于我,为什么又该死地出现在我面前?”
“单……单无魂,你到底怎么了?”
水煝吓了一跳,只觉得他的手臂像是发烫的铁条,紧紧地将她扣在他的胸前,不用抬头,她就能闻到他炙热的气息徐徐喷在自己的发际,引来一股又热又紧绷的酥麻感。
“嘘!别怕……我说过我不会伤害妳的……”单无魂感受到她的不安,低嗄地安慰,俯下头将脸深埋在她的颈项轻声道。“别动,就这样子,让我靠一下就好……”
“单……单无魂?”水煝温驯得不敢再动,虽然被单无魂过于亲昵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但或许是因为今晚他的神情有异,显得又痛苦又难过,所以自己才会不忍心拒绝他。
“水煝,水煝……我渴望的……”低喃了这样几句之后,单无魂就再也没开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水煝觉得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而单无魂的呼吸也似乎越来越平稳时,她才知道单无魂居然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呼!”说不出心中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失望,水煝小心翼翼地将他自胸前推开,奋力地移到石桌上,打算唤醒仆役将他送回房间。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凉亭时,却被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的赫连靳宇吓了一大跳。
“靳宇哥哥!你怎么来了?刚才……刚才他喝醉了,我们什么事也没有!”水煝俏脸一红,十分尴尬地想解释刚才的误会。
“不用和我解释,我看得一清二楚。”赫连靳宇轻笑出声,戏谑道。“如果不是他喝得烂醉,这凉亭里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呢!”
“靳宇哥哥,你别开玩笑了!”水煝的脸胀得更红了。
“我说的是真的,自从他拿到妳的画像后,就开始对妳日思夜想,我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纯情的家伙,居然对一幅画就一见锺情了!”赫连靳宇哈哈笑道,随即换上正经面孔道:“对了,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我刚刚才接到白鹏的消息,明天净縓族的人会来到苏狄城,我们可得计划一番。”
“计划什么?”水煝一愣。
“让那群家伙能够彻底死心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