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是个大喷水池,水池中央矗立着一尊大理石雕光溜的小爱神,伴着一路花草有致的庭园,往前约莫再深入五十公尺,才总算到达那幢宫殿式富丽堂皇、大得离谱的风家宅第。
“还挺气派的!”任云方回头环顾一眼宽阔的庭园。
计程车只能停在大门口,所以她们只好用走的进来。没想到风邸大得像迷宫,从大门口到主宅第,少说也走了快十分钟。
“我先警告你,你最好安份一点,别乱来或捅出什么毗漏,给爸惹出大麻烦。”任小游绷着脸,严肃地告诫任云方。
“知道啦!你别再一直唠叨噜嗦个不停!”
一路走进来时,不断有高级大轿车从她们身旁扬长越过,车上毫无例外地都载了盛装打扮的诸色名嫒淑女。而小游从进门就不断噜嗦她记住这、小心那,听得她快烦死!
“云方姐,这次情况不一样……”小游又在噜嗦了。“今晚的宴会很重要,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它关系爸爸,不!必系我们任家一家的前途!爸一再交代我要看好你,千万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没那么严重吧?小游!”任云方扁扁嘴,脸都刷绿了。“老爸如果对我这么不放心,他干嘛不干脆自己来算了?”
“你还不懂吗?爸如果能自己出马,他就不必那么担心了。像你这么不可靠,不到万不得已,爸是绝不会让你出来丢人现眼的。”
“小游!”小游轻蔑的语气实在太看扁她了,任云方心头不由得咒满一窝粗话。
小游不理会她的气恼,老气横秋地盯着从高级轿车里出来的盛装名嫒淑女。看看那些肤白胜雪、唇红若血的文弱淑嫒,个个端庄美丽,她回过头挑剔地抬起下巴,斜着眼睨睨任云方。
“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做什么?怪里怪气的。”任云方拍了小游的蘑菇头一记,不晓她肚子里又是哪条回虫不对劲。
“你看人家,个个像白雪公主似的,你呢?看看你自己!皮肤这么黑,叫你擦个粉什么的也不肯。还有,爸千交代你穿的礼服你也没穿,穿这像什么嘛……”小游皱着眉,拉卤菜般地扯扯任云方灰里逞蓝的裤装。
“别乱扯!”任云方拍开小游挑剔的手。“把我的衣服扯破了看你怎么赔!你别看它只是衬衫长裤这么简单,告诉你,这可都是上好质料,贵得很,我存了好久的钱才买得这么一套!”
“真的吗?”很明显的怀疑。小游一向是不怎么相信她这个“浪人”般的姐姐的;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她更是有必要习惯性地先打个折再去分析那些话的可信度。
“当然是——哈哈!”任云方理直气壮地回答,话到最后,模混成一声哈啦。
这小表精明得很,要骗她还真不容易。
“我就知道。”小游面无表情地说:“反正爸和我也不指望你被看上,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要安分地躲在角落,别惹什么麻烦,乖乖地等宴会散了,爸的饭碗就保住了。”
这番话说得任云方频频翻白眼,却连一句也无法反驳。过去的经验告诉她,跟小游抬杠只有自讨苦吃的份;她那智商一百二的脑袋瓜可不是生得好看的!小老头伶牙俐齿,跟她斗嘴根本是自找死路。
她安分地跟着小游,看她亮出一张烫金的请柬递给等在门口的人员。对方以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们,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放她们进去。但那犹豫很短暂,立即换上训练有素的礼节,前倾三十五度角地欢迎她们光临。
宴会厅相当大,挑高三层楼,正中央一盏华丽的大吊灯,映照得整个大厅非常金碧辉煌。内部是双层建筑,两边有铺着红地毡的楼梯可通行;壁上挂着名画,其余摆设和雕饰也显示出不凡的阔绰和气派。
厅里已聚了数不清的淑嫒美女,衣香鬓影;接待的人员来往穿梭,感觉十分热闹。加上空气中飘荡着柔美的轻音乐,气氛美妙极致,缓却冷场,使得大厅一片宁馨,热闹而不嘈杂。
任云方不禁仰头看着那盏大吊灯,并且感到目眩。
不愧是豪门!这种气势和排场,没有几分钱还真是摆不出来。这不单是摆阔,同样是用钱堆砌,不见得每个有钱人都堆得出这种气势来。
“呆瓜!你这样一直仰头对着灯光看,当然头晕目眩!”小游“嗤”了一声。她的任务是来监视她这个“浪人姐姐”的,以防她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出来,得看紧她才行。“快来啦!别站在那里引人注目。你这身打扮这么随便,很刺眼的,万一害爸的饭碗砸掉了,咱们一家就得喝西北风。还是安分地待在角落,等宴会散了,就算大功告成了。”
句句刺耳无情,任云方双眉皱成大叉叉。这实在不能怪小游杞人忧天,要怪就该怪这些莫名其妙的有钱人;搞什么“百花会”,分明是折腾他们这些混饭吃的小老百姓。都这么有钱了,要找老婆还不简单吗?连她这种小职员的女儿也要拉来摆上一道充场面,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对!就是莫名其妙!
她老头是MAT财团旗下一间公司总务课的小职员,难听的讲,地位简直渺小得微不足道。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奋斗近二十年,还只是一个指头大的小职员,说实在的,着实很伤身为男人的自尊。好在她老头生平一向无大志,只求将她们好好拉拔长大,赚的钱是够养家糊口就心满意足了。她从来没听她老头发过什么牢骚或抱怨,总是一张心满意足、和气的笑脸,和气到简直是懦弱窝囊!
她总认为,她老头是没什么脾气的人;他的和气与庸碌,使得他显得与世无争;甚至平和到在她们面前都摆不出父亲的威严。
两星期前,集团总裁突然丢下一纸通令,宣告今晚的“百花宴”,集团旗下各公司凡官拜课长以上,家里有待字闺中的“秀女”的,都收到一张烫金的请柬。表面上是邀宴联欢,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大老板为二世子“选妃”,特地集结“王国”下的绝色佳丽于一堂,任凭娇贵宝贝的唯一皇贵子挑肥捡瘦,说穿了,就是“选秀大会”。
为此,接到烫金请柬的人,无不一脸雀跃,喜笑满面。倘若运气好,生的女儿被二世子看上,从此光采生门户,攀进豪门,直上青云。
后来不知哪个谄臣为了媚主,献了个乌龙提议;总之——大老板重新大诏,凡“王国”辖境内家有年满十八到二十二岁的未婚秀女和同条件的女职员,不管情不情愿,一律都得参加“百花会”,不得有违。
不知这个诏令是哪些达官显贵根据什么占卜、命想抑或八字天书研议出来的;总之,任家那张烫金请柬就是那么投炸下来的,炸翻了任家半边的屋顶。
初接到那张烫金请柬,任守祥一反旁人眉开眼笑的模样,忧愁得眉毛都打结。这对别人来说,是喜是福和致富达贵的机会,对他而言,却不折不扣是个大麻烦。
他倒不是担心女儿万一被挑上了,侯门一人深似海;任家祖上并没积什么德,这种好料的事轮不到他们身上。他担心的是,不让女儿赴宴就有得麻烦,让女儿赴宴,任性惯了的她,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她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他那个宝贝女儿,站起来比他高半个头;把喱士裙和迷你裙当抹布,成天裹着一条破牛仔裤四处晃荡,十足是个“大浪人”。尤其糟的是,自从去年夏天她去一趟日本回来,竟然迷上什么赛车那等玩命的玩艺儿,把那些个暴走族当偶像疯了去。
他根本说不动她,摆出父亲的威严也没用,她照旧沉迷她的!好好的一个十八九岁豆蔻的少女,搞得男不男女不女,像个野少年。
他从报上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后现代主义”,提倡“中性文化”,男女都装扮得不男不女的模样,美称是“新时代超越属性的人类”!他不懂现代的青少年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他这个快变成“暴走族”的女儿让他想了就头疼。
当然,老头对她的这些喟叹,任云方不是不知道。但这也怪不得她,谁叫他将她生成这副模样!她长得高,生得俊美,流露“混合性”的味道风采,都不是她所能主宰的;被人认说是“小弟弟”已经很窝囊了,她可不愿再听她老爸说教。
本来,这种让人品头论足像挑拣柿子一样的什么无聊的夜宴,捶死她她也不会浪费时间来自找无趣。但老头千拜托万拜托,急得脸上的汗水冒得像热锅里乱窜的蚂蚁;小游又在一旁危言耸听,什么不从王命,老头的饭碗就保不住,一家就得喝西北风!她只好牺牲小我了。反正她想她也不可能被看上,忍着点在角落里安静地待上一晚,又有吃又有喝的,算算也挺划得来。哪知老头不放心,怕她惹出什么麻烦,派了个讨厌的小老头跟监,一路上光是听她噜嗦就快被吵死了!
“云方姐,”任小游四处看看说:“这房子好大,又很豪华,爸公司这个大老板,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废话!企业集团的总裁,又是大财团呢,当然有钱!”任云方瞄小游一眼,自斟了杯鸡尾酒。
任小游低头若有所思,好半天才抬头说:“既然对方这么有钱,如果你能被看上那也不错。”她比较什么似地打量任云方和厅中的淑嫒,带些泄气的表情说:“不过,我想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你这副德性,男不男女不女,即使有人想爱你也觉得很为难;更何况这里美女这么多,对方那种大少爷怎么可能被你迷惑!”
“你别在那里说梦话了!我们只是来凑凑数,等曲终人散,任务达成,就拍拍走人,管他有钱没钱!”任云方端着酒杯晃了晃,对小游的“惋惜”很不以为然。
对于今晚宴会的种种,她并不怎么清楚,也没兴趣知道。反正就当它是个同乐会,吃吃喝喝过一晚,对老爸有个交代就算大功告成了。
她安分地待在离场中央最远、最不受人注意的角落,放心地吃喝。尽避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反正人都来了,干脆好好的大吃一顿,才不会亏待自己。至于什么“二世子”——去他的!天晓得他长得是圆是扁!
她专心吃喝,偶尔分心听小游的噜嗦,根本没去注意四周的情况;当然,也就更不会去注意到楼上的动静。
不过,不只是她,楼下所有的名嫒淑女都没注意到楼上有什么动静。隔了几道屏风和帘幕,那些仕女们没人注意到楼上悄悄正在对她们做的比评。
“怎么样?阿彻,有没有钟意的?”
问话的是个雍容华贵的贵夫人,正是MAT集团总裁夫人风邵蓓琳。她是典型的传统贵妇,细长的眼,柳条的眉,保守的巧鼻小嘴,眉色间婉约、流露着养尊处优的娇贵气。
站在她身旁,她正殷勤探问意向的年轻男子,则一反她保守不开的婉约细致,轮廓立体深刻俊美,且带着拉丁男子浪漫的风味和粗犷。那正是她唯—的儿子,MAT集团的继承者风间彻。
风家祖上有日本旧华族和西班牙人的血统;邵蓓琳先祖则由中国内陆西疆辗转迁移到近海地区,有着回人的血脉,代代混血的结果,冲淡了许多异族的风貌。没想到隔了好几代,竟遗传出风间彻这样一个高鼻深眼、流露着异国风采的美男子。
风间彻满脸不耐烦,对于母亲殷勤的询问摇头当耳边风。一开始他就没正眼瞧过楼下那些脂粉莺燕,只觉得眼旁一团团粉红粉绿粉紫粉得他心烦气躁。
邵蓓琳当然知道风间彻心里不耐烦,好耐心地陪着笑脸,软硬兼施地将他拉到幕后的栏杆旁,指着场中央靠近楼层这边一个五官婉约的女孩说:“看!那个穿菊色礼服、头发盘起来的女孩,长得端庄秀丽,看起来挺不错的。还有,她旁边那个稍微纤细一些,也是挺端庄秀美的女孩,看起来也不错,和你很配。陈经理厂她转头吩咐一声,后面一个戴金边近视眼镜的中年男人应声上前,手上拿着厚厚一册资料簿。
他打开厚厚的资料簿翻了几页,推推眼镜念道:“郑秀谨小姐——穿粉菊色礼服那位.她是本公司人事经理的二千金,今年二十二岁,企管硕士。旁边那位李翊媛小姐,也是二十二岁,南加大教育硕士,本公司业务部国外部经理的独生女……”
调查得还真仔细!风间彻没耐性再听下去。陈经理手上那本资料册详细地记录了今晚与会的淑媛们个个的身家背景,其至包括身高、体重、发色等资料,而且还神通广大的每个人都列有一张彩色照做为比对。
“不喜欢吗?没关系,慢慢挑,我把咱们企业集团旗下各家的干金小姐和单身女性职员都邀来了,家世背景和条件也都过滤过,做了详细的资料,看你钟意谁,立刻就……”
“拜托你,饶了我吧,妈!”风间彻不耐又无奈。
真不该因为老管家一通“夫人身体有恙”的越洋电话,就丢下“欧洲战争”匆匆地跑回来。本来他在西班牙悠哉地享受迷人的阳光和海滩,打算月底飞到日本参加在铃鹿举行的八耐大赛后,再飞回欧洲全力备战九五年QGP大赛余下各站的赛程。谁料,“一失足成千古恨”,粗心大意误蹈了他母亲布下的陷阱,甭说月底的铃鹿大赛出席成问题,一个搞不好,也许连欧洲GSP大赛都不让他参加。
“阿彻,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是风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风家庞大的事业都要由你继承,早日成亲安定下来,也省得我成天为你操心。”
这就是邵蓓琳拐骗风间彻回国的唯一目的。不过,也不尽然一定要他结婚,只要有个人能将他拴在身边,老实地继承家业,忘了赛车那回事就行了。结不结婚,以后再谈还来得及,她真正、主要的目的,其实是要他放弃赛车那种野蛮、玩命的活动。
MAT集团因为要满足汽机车工业,由始便赞助成立“MAT车队”。
“MAT兵团”多年来在各项车赛中表现优异,印证车辆的优越性;旗下的赛车手也均是一时之选,因此在赛车界享有相当的盛名。而风间彻也就对自家王国赞助下的活动深深感到着迷。
本来邵蓓琳一直没将风间彻着迷赛车这回事放在心上,只当是种兴趣而已。直到他不知什么时候玩票玩出世界A级选手的资格,甚至代表车队投身入今年度的世界道路车赛GP大赛,她才恐慌起来。唯一的宝贝儿子,好好的少爷不去做,竟然去当那什么赛车手,简直拿生命在开玩笑!她得知消息时,差点因震惊过度而昏厥。
可是能怎么办呢?虽然风家是MAT集团最大的股东,但凡事关集团利益的决策都得经董事会开会决定,可由不得她一个说“解散车队”就说了算了。她只能绊住他,让他放弃比赛,不!最好是忘了赛车这回事。反正“MAT兵团”个个骁勇善战、实力不凡,少了他战力也不受影响。
真是的!想了就让她提心吊胆。堂堂MAT集团的少爷竟然跑去玩命,搞什么赛车!传出去虽不致成为笑话,却让她每天心惊胆跳。她就这么一个儿子,风家唯一的希望,她可不希望他跟那些拿命在赌的赛车手一样,成天干那些危险的勾当。
想想,英雄情长,只有以柔制刚。她用了最古老、最传统的手段,只要他能看上晚宴中随便一个女孩,那事情就好办了。
厅中这些女孩都和MAT集团有关,个个身家清白。本来依她的意思是要课长级以上的“大家闺秀”,为了避免遗珠之憾,小职员屋檐下的小家碧玉也邀请了。条件差点没关系,只要不太离谱;最重要的是能吸引住风间彻的注意,压倒赛车的魅力。
但风间彻显然对邵蓓琳费心的安排一点都不领情,他压根儿没正眼瞧楼下一眼,表情不耐烦,心里暗忖着怎么才能月兑身。
“别这么不高兴,妈这么做都是为你好。来,过来看看,这么多美丽秀气的小姐,你怎么可能都看不上眼!”邵蓓琳硬拖着满脸不耐烦的风间彻,逼他仔细地看看大厅中诸色杂陈的娇丽。
风间彻不情不愿随便地扫一眼。那些女孩,个个脸色苍白,十年没晒过太阳一样!清一色贫血相,乍看之下全都仿佛涂了一层厚厚死白的粉墙;赭红的唇膏则活像一摊凝冻的猪肝血。
丙然惨不忍睹!风间彻暗叫一声。他对女人一向没成见,懂得装扮自然美丽性感。厅中的莺燕,严格的挑剔也不尽差到哪里去,只不过,美女看多了,他看女人是看到骨头里去;单就“那层皮”,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他心爱的“爱快spyder”流线,那是无法抗拒的拉丁魅力,带着致命的意大利风采,耀眼靓丽。
他将视线掉回,余光不小心扫过大厅的边角,就那么好巧不巧地扫到了正拿着香槟鸡尾酒当白开水喝的任云方。
是他!那个美少年,他心中一阵狂喜,随即感到不解,他怎么会在这里?
“奇怪,怎么会有一个少年混在里头?”邵蓓琳也注意到了,先风间彻提出疑问说:“陈经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厅中会有个少年?他到底是谁?”
陈经理提提眼镜,看清楚在角落的任云方,连忙翻开资料册查阅,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
奇怪了……所有的人背景资料他都制成档案资料册,怎么找不到那个“少年”相关资料?……他越想越不通,频频冒汗,越急越手忙脚乱。
先前已确定过,晚宴中每个人都确实带有印有MTA集团记号的烫金请柬才能够进来,那“少年”不可能平空冒出来,但怎么找不到“他”的资料?
“到底怎么回事?”邵蓓琳沉下脸。
“这……”陈经理不停地拭汗,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出这种差错。
休怪他会疏忽,任守祥实在是渺小到令人忘记他的存在;加上他和气安静,有事也不吭声,办公室里一忙,很容易就疏忽了他的存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当陈经理要求各分公司各部门揭示单位接获烫金卡者的人事背景资料时,当天刚好缺席的任守祥,就照样被遗漏掉。
“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出毗漏!陈经理,你越待越糊涂,叫我以后怎么信任你?”不仅是脸色,语气也显得相当不高兴。
陈经理除了不断擦汗,简直不晓得该如何才好。
“不关陈经理的事,是我邀请‘他’来的!”风间彻突然蹦出这句话,眼光还是朝着任云方的角落。
所有的人都朝着他看,含蓄地露出诧异的表情,除了邵蓓琳。她敏感地再望了任云方一眼,心里七上八下,揣测着风间彻的用意。
“你邀请他来的?”她问得很慢,加重疑惑的口气。
“嗯。”风间彻漫不经心地点头,往楼下走去。
“那是谁呢?哪家的少爷?”邵蓓琳紧张地跟上去追问。
“他是我的朋友——”风间彻停下来,回头暖昧地一笑。“很好的朋友……”特意在“很好”两字上拖得很长,嗓音压得既低又沉,像是存心让他们想人非非。
乍见到任云方的刹那开始,他心中快速地转过好几回心思,想到了怎么摆月兑这些“麻烦”的好计策。虽然有点委屈那少年,但……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完美的办法了。再说,如果不早点解决这些“麻烦”的话,他恐怕很难再回到他心爱的赛车场。
他早看穿他母亲的伎俩,她想用女人绑住他,让他陷入温柔乡,情长气短,然后就此放弃赛车。他太了解她存的什么心了,怎么能就这样被束缚住,放弃唯一的心爱!
那少年触发他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好计策。不过,他想不通,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他一个男孩会跑来参加“百花大会”?
但他无暇思索那么多了。少年如果要埋怨,只能怪他自己不好;这本不是他该出现的场合,他既然来了.正是注定要帮他逃过这场“劫难”的。
他露出富有魅力的微笑,一身好风采地踩下楼梯。邵蓓琳紧伴在他身侧,其后三两随行的人员。楼下佳丽个个转身过来,屏住气等候着。小游在角落里也好奇地拉长脖子,想看看有钱的大少爷生得什么样子。任云方心想不干她的事,少说少错,少动少出毗漏,紧守着小游的警告,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垂下眼皮,心里默数着好捱过这一刻。
风间彻并没有如邵蓓琳预期的走进大厅正中,反而在众人的注视下笔直走向角落的任云方。惊讶声四处起落,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围半拱的扇形气流。
他一走向角落,小游心里便暗叫声糟糕。她可不认为一身“邋遢”的任云方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吸引住这有钱的阔少爷,直觉认为一定没好事发生。
任云方更觉得莫名其妙,她什么都没做啊!安分又守己地待在角落,怎么……怎么……哎!害她都口吃了!
“嗨!你来了,宝贝!”风间彻停在任云方面前,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嘴角的笑噙着温柔与亲呢。
宝贝?没听错吧?任云方愣呆了,有点回不过神。
总裁夫人更是差点当场昏倒,大厅中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尽是沉不住气的私语声。
“陈经理,你先带这位小弟——这位贵宾,到楼上去。”邵蓓琳当机立断下命令,随即转身换个优雅的笑脸安抚佳丽说:“欢迎各位光临,请大家别拘束,尽情地欢乐。今晚邀请各位小姐参加宴会,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联欢叙谊,共度轻松美好的夜晚。大家别客气,尽情享受!”
她几乎绕了大厅一圈,脸上始终挂着优雅的微笑。风间彻笑在心里,借着酒杯掩饰诡计即将开始得逞的得意。
“阿彻,你跟我来。”邵蓓琳绕大厅一圈后,停在风间彻身旁,眼睛看着前方,脸上仍挂着优雅的笑容。
风间彻服从地跟她上楼,心里盘算着待会该怎么做。那需要一些高难度的技巧,不过……想起那美少年无辜的眼神……没办法,只好委屈他了。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其实真的为那个少年怦然心动,他比厅中任何一位淑嫒美女都要吸引他!大厅中那么多粉菊粉红,也只他一眼就掳去他全部的注意。
所以说是“演戏”,其实有一半也是存心。
他们一踏进书房,任云方就沉不住气地冲上前,将已对陈经理质疑过数十遍的话.重新再提一遍。
“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我又没做什么!是你们自己给的邀请卡,还规定不能不来,所以我不得已才来的。我知道自己的穿着不是很得体,但也不至于严重到需要把我扣起来吧?还有,小游呢?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她一急,语气也跟着着急。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显然的,陈经理并没有给她任何安心的解释或答复。
邵蓓琳略略蹙眉,正想启口发问,风间彻抢先一步上前搂住任云方,柔声安抚她说:“别急,宝贝,都是我不好,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不必再担心,也不必再隐瞒我们的事,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说什——”任云方从他怀中窜起头,吃惊地想推开他;他稍稍使劲,将她贴得更紧,手顺势一拂,掩断了她的惊讶。“别乱动啊,宝贝,照我的话做,为你自己好就别出声。”他在她耳根悄声说道。
“阿彻!”邵蓓琳险些压抑不住,差点失控地惊叫起来。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咬耳朵像什么话!
风间彻这才一副勉强地放开任云方,神情还依恋不舍。邵蓓琳此时才仔细地打量任云方,的确是她见过、少有的俊美“少年”!其实单从任云方散发出的超越性别的“混性味道”,她并不能确定任云方是男是女;只是从她直形的身材和低沉的嗓音来判断,以及风间彻屡屡暖昧的感觉显示,那是个美“少年”!
她甚至理所当然的怀疑,风间彻不肯接受她费心安排的各家美女淑嫒,原因就在于这个少年。她仔细再端详任云方,瞥见风间彻对他沉醉的神情,虽然觉得事情不妙,但也不得不承认,任云方的确是个“致命的吸引力”。
“你叫什么名字?”她非得阻止这种荒诞的事情不可。
“任云方。”任云方被动地回道。
“任……?”邵蓓琳转向陈经理,用眼神询问。陈经理想了一会,泄气的摇头。他想不出公司里重要的干部中有姓任的这样一号人物。
她再朝向任云方。“你说你有邀请卡,那么你父亲应该是MAT集团的一员。他叫什么名字?在本公司哪个分公司服务?”
如果让她调查清楚了,她非将这姓任的开除不可!邀请卡上明明白白地清楚写着她邀宴的是“百花”,他却故意派个儿子来搅局,未免太放肆了。
“我老爸……”任云方心喜有澄清的机会,才开口,风间彻却冷不防又将她压人他怀里,死命地抱着她,不容别人折散似的地抗视着邵蓓琳说:“我刚刚说过了,是我邀请他来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冲着我来,不许你们难为他!”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任云方被风间彻紧紧压在怀里,差点没气,听他这样说,更是气结。他似乎有意不让她开口解释一切,乱搂乱抱就为了堵住她的嘴。
“阿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根本还是个小孩,而且又是……你这样像什么话!传出去让人知道,看我们风家面子要往哪里摆!快放开他!”邵蓓琳气得发抖!彼不得优雅了。
“没用的,妈。”风间彻一脸情热。“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顾风家继承人的身份,热衷于赛车,如你说的不顾危险在玩命?就是为了忘掉他!我发现只有驰骋在极限的速度里,全心投入狂野的车赛中,我爱他的心才能稍稍获得解月兑,才能忘记他的存在。我努力不去想起他,而你却……”他轻轻抚模任云方的脸庞,深情款款地注视她。“你却不断将那些可笑的蠢女人推到我面前,更加加深我爱他的决心。也罢,你希望我放弃赛车,我就放弃吧。我只要有他就够了!我决心一辈子跟他厮守在一块……”
宛如爆炸似的宣言,轰得在场的人脑昏神钝。任云方被炸得一头烟雾,但还不至于笨到什么都搞不清楚。这家伙正撒下漫天大谎,说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但她听他提起赛车的事,觉得稀奇,不免好奇地看看他;他对她眨眨眼,猛令她觉得眼熟,心头一阵热,却想不起来是否曾经在哪见过。他突又凑到她鬓旁,低声说:“别担心,小弟,不会有事的。”
小弟?任云方迅速跳开,像避瘟疫一样,张着眼努力瞪着风间彻。
原来!他就是她在赛车场遇到的那个穿黑衣的男子,那个雌雄不分的家伙!她瞪着他,心中在漫咒,这个大混蛋,该死的大混蛋!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些什么诡计,竟然还拖她下水,简直……简直卑鄙、无耻、下流!
“这到底怎么回事?阿彻,你好好给我说清楚!”邵蓓琳按住额头,头疼得不得了。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妈,你用尽心思无非就是想要我放弃赛车——也罢,我就听你的。但……”风间彻先是垂首敛眉,看不清神情,然后眉眼一扬,将任云方又拉人怀抱,露出一种经过抉择后所展现的坚毅神色,矢志不改说:“我可以如你所希望的,放弃赛车,反正我原本也只是借着它来忘掉云方,以免受感情的煎熬。不过,现在我既已决心和云方长相厮守,用不着再借它寄托情感以忘掉痛苦。”
“你……”邵蓓琳又惊又气。“荒唐!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堂堂风氏集团的继承人,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别说他还未成年,又是个……”她瞥了任云方一眼,摇头说:“说什么我也不允许你跟他在一起!我绝不会答应的,听清楚了没有?你现在马上给我到楼下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不再追究!”
“你们到底在说什……”任云方觉得不耐烦,决心快快把事情解释清楚。她不知道风间彻为什么要撒下这种漫天大谎,但那是他的事,即使有什么该死的麻烦也是他家的事,她可没义务陪着自找麻烦。但是她才开口要解释,风间彻眼明手快,料准她想做什么,立即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几乎压断她的肋骨,狂野地堵住她的嘴。
“啊……彻……”邵蓓琳吓呆了。本能的惊呼因事发突然的惊吓,变成一声无力的喃喃。她着实不敢相信,她那个优秀的儿子,唯一的骄傲.竟然放着各样的名嫒淑女不去爱,却爱上了一个未成年的男孩;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做出这种悖逆伦常的事来!
“妈,你死心吧!这就是我的‘真实’,也是‘真正的我’。”风间彻昂首正视邵蓓琳,一脸毅然决然,眼神狡猾地流露着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的憔悴与不悔。
他双手紧抱着任云方,让她紧紧贴在他的胸怀。这姿态在旁人看来,像是两人非常的依恋与不舍,只他们自己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不让她开口。他低头贴住她的脸庞,造作地哑着嗓子说:“别难过,宝贝,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拆散我们。我要请你原谅,曾经有一度,我为了忘掉你而寄情于赛车,将对你的思念抛弃在奔驰的速度里而遗忘了你,也遗忘了不能爱你的痛苦。我本想,就此寄身在赛车里,或许能挽救我们这不被祝福的沉沦,但我母亲却唤回我对你的爱。为了你,为了我们的爱,我情愿放弃赛车,放弃GP大赛,我也决定了,月底在日本铃鹿举行的八耐大赛就此放弃;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任云方听了暗笑。什么跟什么,这个狡猾的骗子!她再呆,也听得出这一大篇谎话的言不由衷。那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用来唬邵蓓琳,以退为进,好遂其真正的“目的”
只要她一挣扎,企图有任何解释,风间彻就搂得更紧,有意不让她辩白。为了不让她自己呼吸太困难,她放弃做困兽之争,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她大概猜出风间彻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但想想这男人的算盘未免打得太如意。她怀疑他的智商有问题,这么“大”、这么“严重”的事情,能就这样让他一手遮天、蒙混过去吗?他想拿她当幌子,诳他母亲,未免太一厢情愿!这种事根本禁不起“查”,一查就穿帮了。这呆子!他还真当她是个男的,搞这种劣质的玩笑。
但再一想,搞不好他真是个同性恋——任云方心头猛被只阴爪一揪,死命将风间彻踹开。她对同性恋倒没什么偏见,不过犯到她身上就例外,她还是只喜欢喜欢女人的男人。
风间彻当然不肯放开她让她坏事,双臂横过她的胸膜和腰,紧急勒住她,让她动弹不得。但手臂的触感意外的柔软,对照她忿然涨紫的脸庞,他愣了一下,愕然说:“难道你……”
任云方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声,证实他的猜想。
“阿彻,你先放开他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大男人抱成这样像什么话!”邵蓓琳仍然不察,只觉得碍眼。
风间彻默默放开任云方,心情还处在意外冲击的余荡中。在赛车场遇见任云方后,他就对他念念不忘,一直觉得遗憾,第一次令他怦然心动的人,却是个少年身。今晚再见,他的心中并不是没有怀疑,但惊喜胜过疑虑;再说,任云方那“不成熟”的身材,实在很难令他联想太多。为了自己打算,他遂利用了他——他以为她是个“美少年”,想让母亲错以为他是个同性恋,两相权衡后,不再逼迫他放弃赛车。
虽然那样做有点卑鄙,对不起任云方,但他想以后再补偿他。没想到任云方竟然是个女的!他有点后悔拖她下水,给她惹来一些“小小的”麻烦。不过,更多的是窃喜,庆幸她是个女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亲昵她。
她身上有种超乎性别的磁性的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他讨厌那种浓烈的女人味,对那种高乳丰臀的女人只觉反胃;女人抱多了,他只觉得所谓的女人昧,说穿了不过是一种发情的味道。
邵蓓琳细长的眼,仔细的盯着任云方,眼神锐利,是企业家惯有的精明。任云方被她那眼神盯得有些心烦气躁,心里诅天咒地痛骂了十来遭。运气就是那么差,她就是怕不当心惹了什么麻烦,安分守己地待在角落,麻烦却自来找她。看这样子,任家的不幸,就要由她开始。
“你说你叫任云方?”邵蓓琳问,语气带着平时发号施令惯有的威严,毫不含糊。
任云方点头,没有出声。心里明白邵蓓琳这“明知故问”只是一连串麻烦的开端。部蓓琳看起来一副婉约娇贵的雍容貌,其实精明得很;单从她那两道锐利的眼神,她——就领教了一二。
“你看起来年纪还相当轻,应该还在念书吧?今年多大了?怎么认识阿彻的?认识多久了?”邵蓓琳又问。
丙然,一题比一题麻烦。任云方微微咬唇,耐着性子,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能忍就忍,她回道:“十九岁,刚从专校毕业。”她早入学,事实上再过一个月才满十九岁。
“怎么认识阿彻的?怎么不说了?”
完全像审问犯人的口吻。任云方按捺不住牛脾气,什么任家的前途饭碗全抛在脑后,横了风间彻一眼,眼里、鼻里、嘴巴里,七孔全是气。
“问你自己的宝见儿子吧!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小游呢?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脾气倒是不小!”邵蓓琳冷笑两声。“你不必急,你带来的那个小女孩有专人在照顾着,不会有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邵蓓琳的语气态度,充满威严,颇有一股压迫的力量。风间彻知道自己掀起了轩然大波,严重波及到任云方,踏前一步,护着她说:“妈,你别为难她,有什么事就冲着我好了!”
“没你的事,你别开口!”
“怎么会没我的事!事情都是我引起的,是我自己爱上她,自甘为她放弃一切的!责任在我,与她根本没有关系。”风间彻发自真心地为任云方辩护,虽然话中夹杂一些小小的目的策略。
任云方当然不领情,暗暗撇嘴。哼!又在演戏了!这个男人太狡猾了,可憎可耻可厌!
说来辩去,他还是拿她当筹码,拖她这个无辜的人下水。他大少他达到“目的”后,拍拍没事走人;他们任家可从此吃不完兜着走。她有预感,任家的不幸,就将由她开始,而她,十成十,铁定是逃不掉。
“阿彻,不许你再胡说!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们风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传出去还得了!”邵蓓琳一脸寒霜,细长的眼吊成扁形的三角。
“妈,事实就是事实,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我就是爱她。”
“住口!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不顾自己的身份,迷恋上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你也敢说爱?丢不丢人啊,你!”邵蓓琳气得庄丽的脸全都扭曲。这种败坏门风的事,她如何也不能容忍。
事情越扯越大又越离谱,不尽快解决的话,不知又会搞成什么样子。任云方努力抬头挺胸。被误会成美少年已经够糟了,她可不想整晚耗在这里。
“总裁夫人,”她说:“我跟风少爷其实根本素不相识,我根本不认识他。而且,我是个女的。”她快刀斩乱麻,两三句把该说的解释清楚。
邵蓓琳的意外和反应果然在她意料之内。她看见她脸上的寒霜慢慢消融下来。这让她稍感放心,心想任家的“不幸”大概可以就此化解。谁料,莫名其妙的,邵蓓琳脸上的寒霜虽慢慢消融,两眼却相对结成了冰,射出冷冻的光。
“阿彻……”她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冷眼盯的却是任云方。
风间彻也不开口,慢吞吞地踱到书柜前,久久才说:“不必问了,就像你想的那样。”
他到底在说什么?任云方企图从邵蓓琳冷凝的表情窥伺一点端倪,但除了一团冰,她什么也猜测不出。风间彻到底想说什么?邵蓓琳心里想的又是怎样?她完全毫无头绪,像个傻瓜那样,呆站在那里等候接受原本跟她毫不相干的审判,不禁有气,痛恨风家母子这种打哑谜似的吊诡神通。
“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反正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她鼓起勇气打破窒息的僵局,尽可能用最必恭必敬的谦和态度。心里痛恨归痛恨,为了现实缘故,她有点后悔先前什么都豁出去的莽撞。
“你以为呢?”邵蓓琳皮笑肉不笑,笑得令人胆寒。
仅就这样一个微笑,任云方心里直打冷颤,她的预感果然不错,任家的不幸,大概就要由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