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斩钉截铁的告诉你,你不能够。”洛夫跨一步进了小办公室,眼看着德岚却对着芬茵说话。“不能够背叛她死去的哥哥,你应该要永远穿着丧服,怀带着对爱人的回忆,一辈子孤单寂寞的把孩子抚养长大。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永远都不该打破这个誓言,即使你失去了他,也不能有互相慰藉的异性朋友存在。这就是一个不了解感情的人会告诉你的话。”
德岚明白了,“不。我没有那么想,芬茵,我当然希望你能够过得快乐。”她不再愤怒的瞪着洛夫而是坚定地走向芬茵,并执起她的手说:“我很抱歉,居然让你为我的反应苦恼了那么久。我当然会吃惊吓一跳,因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对我隐瞒这么久,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芬茵淡淡的微笑,眼内满是安慰。“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德岚直爽的说:“要不是我表现出冥顽不通,深怕人家踩到痛苦往事的态度,你也绝不会瞒着不说。我是个大傻瓜,德怀去世是个事实,我却一直没有睁开眼来面对,连累了你也跟着受苦。”她抱了抱芬茵,“原谅我。”
“我好高兴,德岚。我担心你的反应担心了好久,现在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芬茵柔弱的脸上现出一股光华,过去德岚不曾注意到,但现在她晓得芬茵自从德怀哥过世后,第一次有这么平静祥和的表情。她真是太盲目了,竟没有发现这点。
“告诉我,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对你怎么样?你要答应嫁他了吗?”
这连珠炮似的问题差点让芬茵无法招架。“他是个很普通的上班族,做人很踏实,是好爸爸型的男人。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芬茵害羞的笑着,“现在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也不反对……我可能会尽快回答他。”
“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下决定。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好朋友,也会是小怀怀的姑姑,这两点是绝不会改变的。”
“谢谢。”芬茵拉住她的手,回头看看柴洛夫,“既然我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似乎该把你还给某人了。”
德岚挑起一眉,“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人访客可以留到下班后再说。”
识趣的,芬茵推着德岚到洛夫的面前,“别以为她这副刺猬样子很吓人,其实她身上的尖刺全是软的。德岚喜欢对不熟悉的情况摆出应战状态,掌握先机。如果你聪明的话,就晓得怎么让她把这副胄甲月兑下。”
“我无法说出我对你的建议有多么感激。”洛夫咧开嘴一口整齐健康的白牙笑着,“我差点被骗过了。”他眨眨眼,“至于她的尖刺……说实话,我可没看见半点刺,除了那身漂亮的肌肤。”
德岚不敢置信的怒瞪着他,芬茵相反地笑红了脸半是羞意半是喜悦,为德岚竟遇上对手的喜悦。
芬茵拍拍德岚的手,“我把她交给你了。”当她出去时,顺道带上门。隔着门依稀可听见她走到外头的笑声,于是整个小办公室又剩下他们两人了。
先发制人,德岚退后一步仰头对看他,“我先说一声,我不喜欢你们两个站在一在线硬把我当成隐形人说话。我之所以没有马上赶你出去,是因为有件事我要说。”
“我洗耳恭听。”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德岚吞口口水,“谢谢你。”
拉拉自己的耳朵,洛夫以受宠若惊的抬眉望着她。
“不用一副我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看着我,我说过,本人是淑女有教养的那一种。就算我再怎么脸皮厚,也不能忘了基本礼节。刚刚若不是你一语惊醒我这个梦中人,恐怕我又陷入了错误的思考方向中。有那么一秒我感到愤怒,像你说的,愤怒芬茵背叛我哥哥的爱情。但你的话提醒了我,难道我真那么恶劣,只为了自己的亲人,而牺牲芬茵依然年轻美丽的生命?”德岚深自反省的说:“我欠你这声谢。”
“不客气。”洛夫靠了过来,“我不介意帮你月兑下胄甲。”
就算德岚事先察觉到他的意图,她也没有反对的表示。况且当洛夫抬起她下巴时,她还愣愣的凝视着他。直到他低下头,缓缓的在她唇上印下一记吻。温柔的,也是掠夺的,他的舌头大胆的刷过她的唇内,啜饮她的蜜津香吻。
“你在我的教之下,越来越有女人味了。”他一吻结束,带着深思的抬起头说。
不待他有机会炫耀,德岚以微笑的冷静还以颜色,“你是在说你已经江郎才尽了吗?那我可要另择名师了,这位先生。”
“小斗鱼复活了。”洛夫点点头,双手抱胸,“无所谓,就算我已经遍体鳞伤,只要能继续和你上床那一切就值得了。”
德岚眨眨眼,不在他刻意提起两人亲密关系时脸红。她保持面无表情的说:“好啊,你把电话留下,等我有需要时我会仁慈地考虑是否CALL你,行吗?不过劝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因为本姑娘有一牛车一牛车的电话号码没用上。”
他狂猛野蛮的微笑着:“你大可高兴的CALL我,甜心。但当你无疑地会在我床上时,我不了解你大费功夫的打电话做什么!躺在你身旁的男人,除了我不会有别人的。”
德岚幽幽的叹口气,“可怜的宝贝,你妈咪没按时喂你药吃吗?”
他反而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冲着你这声『宝贝』,今天晚上我保证你会了解除了用凶狠的口气之外,还有数百种不同口气的『宝贝』,从轻度恳求到重度狂叫都有。”
“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她不甘示弱的叫回去,“劝你最好早点醒过来,省得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被淹死在汪洋中,一片『口水』海。”
那景像让洛夫发噱开怀大笑,德岚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肩膀抖动着。
“今晚,甜心。”他诱惑着眨个眼,微笑说:“我保证。”
“宝贝,”她回应的以他的口气说:“尽避随你高兴去保证,但我们都清楚最后的赢家会是谁。”德岚心底窜过一阵兴奋,从未这般狂野又洋溢活力,柴洛夫确实轻轻一挥他的魔法棒,将她转变了,但她不见得就会认输。“你一点机会也没有,宝贝。”
“我想事实正巧相反。”他跨一步上前,脚尖抵她的脚尖,鼻对着她的鼻子,眼对眼,“你一次比一次的习惯我了,德岚。我曾经说过的,我很有耐心,你一次次的往后退,我就一次次的把你捉过来。听过七擒七放的故事没有?你会知道降服于我,并没有你想象的恐怖。其实……它会是最甜美的失败。”
框在他与身后办公桌的小空间内,德岚不驯且紫眸活跃的仰望他,“你知道吗?就一个聪明人来说,你真是笨得可以了。”
“我是吗?”
德岚低哑的一笑,“绝对是。”
“如果我这个笨得可以的聪明人,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你打算要用什么条件来报答我。”
“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他神秘的微笑。
“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它算不算得上好消息呢?”她狡猾的笑问。“你得先把好消息告诉我,再来商量条件。”
“我不认为。俗话有云:打死狗才讲价。”洛夫得意的绕了口俗谚。
皱起眉,“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绝不会上当。万一等你听完消息,马上翻脸如翻帐。那我可就吃大亏了不是吗?”
嘟起嘴来,德岚气愤的说:“我像那样的人吗?”
洛夫但笑不语。
“好吧,那如果这个消息能让我高兴,我就答应──”
“今晚陪我?”他迅速接口。
这换得她的一记白眼,“想得美,顶多让你敲诈一顿饭。”
“那之后发生的事……就全看我的本事,是不是?”洛夫坏坏的说。
她抬起眉头,“那之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那我也不能挑一间大酒店的蜜月套房吃这一顿饭啰?”他遗憾的摇头。
“路边摊这么快就被你抛弃了吗?”德岚有意报复说。
洛夫皱着眉,“谁听说过路边摊有附带一张床的?”
“你们这些男人无可救药了。”德岚摇头。“别再拖了,快点告诉我你的好消息是什么?我可要去外面监督那些小表们练习。”
“是,柏大老板。”洛夫微讽的回嘴,“怎么敢不说呢?我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精采了,”他直起身来,认真的低头看着她的脸说:“普依成打电话给我,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了,确定章子继父的死因不是他杀,而是意外死亡。事实上当他跌倒在自己菜刀前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就算当天没有死于意外,也会死于酒精中毒。过量的酒精让他的血管扩张而加速失血的情况,他可能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就翘掉了。”
“真的?”德岚单手揪紧胸口,呼吸停在半路。“那么章子他……”
“是,章子已经月兑离杀人罪嫌,只要经过一些书面作业程序,他就可以被释放出来了。”洛夫温柔的看着她,“他没有事了。”
“噢,这实在太棒了。”德岚紧张的表情转而为狂喜,她尖叫着,捉起洛夫满脸就亲,“谢谢你,谢谢!这实在太棒了,章子没有事了。”
她在小办公室又哭又叫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其它人的注意,当他们打开门发现柏德岚柏大总监正抱着柴导演亲得像个小疯子时,大家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回事?德岚。”芬茵担忧的看到柴洛夫身上,“你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激动?”
洛夫才要开口,德岚已经自他身上转过头,“是章子,章子没事了,听见了吗?大家。”她提高嗓音,欢喜的大叫着:“章子无罪释放了,法律还给他一个清白,他是无辜的。那只是一件意外,章子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他可以自由了!”
此话一出,整个“危险思想”都欢声雷动着。娟娟更是哭叫着和所有的小女生们又抱又跳的,大家都像中了第一特奖那么高兴。
也许对于他们这些孩子来说,朋友的清白获释正是另一种特大的奖赏。一个证明,道尽这个不理想的世界中,还是存有一线希望,好人未必永远都沉冤莫白。他们心中原本存有的不满、怨恨与怀疑,都有了崭新的阳光照耀出光明面。他们又再度拥有了新希望。
“太好了。”德岚揩去眼角的泪水。
洛夫亲亲她的发顶,“要不要陪我去接那孩子?依成告诉我,章子今天下午就可以放出来了?”
“当然要。”
“我也要去!”娟娟立刻举起手来。
“我也要!”“我也要!”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举起了手。一时间,德岚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直觉的寻求帮助,看向洛夫。
“不。老师和我去就成了!”洛夫大声的开口,接过了这烫手山芋。他威严的声音格外有力,“章子这几天在看守所内渡过的日子一定很辛苦,或许有点狼狈不想太多人看见他的样子。如果你们真的要给他一个支持,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娟娟心急的问。
“让芬茵去买些猪脚面线与火盆,还有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大家为章子办一个庆祝去霉除运的同欢会,洗去他这几天的阴暗回忆。大家可以给他最实际最有力的支持,好不好?”洛夫微笑的说:“他一定没想到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关心着他。”
以泥鳅与阿乔为首的男孩们,先站出身来:“我们赞成。章子一定会比较喜欢这个样子。我也不希望让任何人看见我在那烂地方的拙样,对吗?”
女孩子也有两三个逐渐点头,“这样也不错。”
独有娟娟还低着头不说话。德岚走到娟娟的身边说:“老师知道你想亲眼见到章子安然无恙。但是相信老师,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好吗?”
终于她也点头了,“我知道了,那娟娟就不跟了。”
“好孩子。”洛夫赞道。他取出钱包交给芬茵,“你拿去为孩子们准备一顿大餐,不要在乎经费的问题。”一看见德岚皱眉,洛夫立刻笑开了嘴,“怎么?怕我索取的利息太高吗?别担心,我会从捐款箱中赚回来的。”
德岚闻言放松她的眉头,嘲弄的回答:“好极了,我会把捐款箱锁起来。”
他大笑着,在众人面前吻住了她。
※※※
警局内的探员态度客气的准备了茶水,请他们到会客室稍候。这么宾至如归的招待,德岚却还是坐不住的来回走动着。“怎么那么久?不是没有问题了吗?”她低声问着洛夫。
“坐下来。”洛夫拍拍身旁的椅子,“依成说没有问题,应该就没有问题。”
德岚抬头看着会客室外的警局办公厅,盯紧着另一端拘留所铁栏,“真的没有问题吗?”她自言着。
时间分秒过去,终于……“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普依成露面后头一句话便说。
“章子人呢?”她急切的问道。
“大致上一切都没有问题了。”普依成安抚的摆摆手,“只是细节上还需要再三确定。”
“什么细节?”咄咄逼人的,德岚追问着。像是急欲保护小熊的熊妈妈。
普依成先是一个耸肩然后是一声叹气,“那小子的前科问题。”
“前科?”德岚在脑海中搜寻,“那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自从他进了剧团后章子就已经──”
“是吗?”律师摇头说:“他没有说过他曾涉嫌贩卖安非他明,到目前为止警方还在调查他?”
安非他明?德岚脸色一白,静静的坐下。“我无法相信……”
“警方正在等他的血液检查报告出来,”普依成解释,“基本上只要章子的报告是清白的,我就有办法让警方放人。至于他若是血液中还带有一些成分……那么也许又要多花上一两天。”他叹口气,“抱歉,洛夫。那小子直到警方面前,才向我坦诚他过去曾涉及,弄得我措手不及。后来他告诉我说他早就已经洗手不干了,我希望最好是如此。否则,只有让你们失望了。”
洛夫手搭在着德岚的肩,“绝不认输,记得吗?”
把脸埋进手心,她沉默的点下头。“它好难,好难。”
“保持你的信心,事情并未定到最槽的地步。”洛夫低语,抬头向着普依成说:“我能和章子见一面吗?”
普依成点头,“当然,跟我来。”
闻言也抬起头的德岚无声的看着洛夫。
“你要一起来吗?”
能吗?她能够表现出百分之百相信他的脸孔?她对这些孩子们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凡人的信心还能经得起多少测试?
“不,你去吧!我在这儿等就好。”
洛夫与普律师并肩走出会客室,经过一会儿普先生单独一人走了回来。
“他……章子还好吗?”德岚鼓起勇气问。
风霜密布的丑脸上,普依成深解人情世故的眼微微闪烁着,“还不错。他很坚定,连我这个老律师都要下注赌他是百分之百清白的。幸好报告再过不久就出来,我们不必等太长时间。”
德岚安定下心,坐在会客室中。“你从事律师这一行很久了?”她寻找着话题,试图忘记紧张等待的心情。
“有段时日了。”普依成像是回忆似的,目光柔和的望着远方,“天啊,已经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吗?”
“对不起?”德岚抬起疑问的眉。
普依成摇着手说:“不,别听我提起往事,否则你肯定会被我烦死的。”
没想到律师也有这么至情至性的一面竟然还会害羞呢!“我很有兴趣听你是怎么当律师的,普先生。”
“不,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听的。”普依成笑开那口黄板牙,“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故事要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柴洛夫是怎么认识的。”
全身的好奇细胞都鲜活过来,“我在听。”
“柴洛夫在我的印象中是个看了就让人讨厌的家伙,说实话。对女人来说当然不是那回事,漂亮女人、有钱女人、名女人都像苍蝇见了蛋糕似的黏着他。但是对于男人呢?他百分之百的让人看了就讨厌。有钱有影响力,还是传媒的宠儿。所以对这种人没半点好感也是应该的。”普依成皱着眉头回忆着,“没有原因的,就是看他不顺眼吧!”
“我知道。”德岚也记起头一次看见洛夫在舞池内狂野豪放的模样。当时怎么也看不出在那样外放的表面下,藏着一个如此多面的男子。
“结果,有一次我接到一个案件,是要告柴洛夫的。”他捏捏鼻头,顿不好意思的说:“当时我的客户并不多,因为我不擅长交际也不会说话,只是个刚出道的小律师。更别提我长得其貌不扬,客户很多一看见我就跑。”他微笑的说:“而这个案件的委托人,是个小月兑星。”
德岚安静地听着。
“她向我哭诉她遭受柴导演的性骚扰与威胁,却没有律师愿意接下这件案件,因为姓柴的财大势粗,所有的律师都怕他。”普依成脸微红,“我必须承认,当时那位小月兑星还施了些媚术……我自己迷上了她。所以想也不想冲动的接下这个CASE,年轻气盛的我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呢!
“所有的数据她给我的,当然全是假的,她自己捏造出来的。因为她想一举成名,就故意挑了个成名的大鱼来下手。洛夫便是她挑中的,她认定柴洛夫钱那么多又喜欢在红粉堆中来去,栽赃给他最容易不过。加上我这个生手竟也随便的意气用事的接下这案件,她就自以为诡计能成……笨女人……她打电话给柴洛夫,洛夫当然不可能接听──结果她就寄了封威胁信给洛夫。
“主要是说……如果洛夫不乖乖给她一笔钱,她就要让他的声名一败涂地。想当然耳,问题全都揭穿了。我是里面最愚笨被利用的棋子,在法庭中被揭穿这封威胁信时,我以为我的律师生涯就此结束了。没有谁会聘请一个连委托人真假都看不出的笨律师当辩护人,未来我还有什么希望呢?我诅咒自己的愚蠢──”
“你绝对不是愚蠢。”门外忽然传来一句笑话。
德岚和普依成两人同时转向那方,洛夫带着愉快的笑声走进来。“你从来就没有笨过,只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而已。”
普依成扬起眉毛,意外的神采飞扬。“这家伙在我垂头丧气的走出法庭时,追上了我。”他跟望着洛夫,继续述说着那段过去,“他说:『嘿,我喜欢你那篇犀利攻击我的讲辞。连我自己都要以为我是个坏人了。你有兴趣当我的法律顾问吗?』,你听,多讨人厌的家伙。谁能够喜欢一个愿意接纳敌人成为朋友的家伙呢?疯了,大家都疯了。”他摇摇头,“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一个疯子却有那么多朋友。”
“非常有意思。”洛夫抬高左眉,“你记得告诉德岚当天你在法庭表现有多神勇吗?我以为这家伙是老天爷转世来惩罚我的。”他看着德岚说。
德岚笑着,“真的?”
普依成模模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说过,我当时有点热情冲昏头。自以为在主持什么正义。”
她看着两人,多有趣的一段奇遇。接触到洛夫温柔的黑眸,德岚觉得她心中有不知名的事物在融化着。“原来如此。”她含着笑看着洛夫说:“在那之后,你有了一帆风顺的事业?普先生。”
“是呀,靠着一点点运气。”
洛夫搭着普依成的眉,“他是在客气,这家伙打赢了许多仗。他对法律丰富的常识也提供给我许多很好的建议。如果不是他,今天我许多片子说不定全都压在大片厂的手中,完全不属于我所有。”
普依成害羞的呵呵笑着。“希望我这个法律顾问没有让你太过失望才好。”
“我可是很严格的客户喔,普先生。”洛夫警告,“你最好是把你顾问的角色扮演得称职些。”
“绝对。”普依成忽然想起似的说:“噢,你和小男生谈完了?”
“而且检验报告也出来了。”洛夫面色严肃的说。
德岚胸口一沉,但相对的一股勇气也涌出。“结果呢?”
“他没问题,也就是说……他会被释放。”带着严肃的微笑,洛夫说。
德岚吐出好大一口气。“太好了。”
两个男人对望彼此而笑。
※※※
欢迎会的展开完全出乎章子的意外,洛夫和德岚先带他回家去换过衣服,然后由德岚义正辞严的教训章子说:“你缺席了这么多天,台词和先前的练习都忘得差不多了,马上到剧团去受特殊训练。
洛夫另方面打了通汽车电话给剧团的大家,通知他们准备好欢迎章子。
车子停在剧场时,洛夫和德岚站在章子的身后,让他自己单独走向大门。
才开门,“SURPRISE!惊喜!欢迎!”声声不绝于耳,还有吵闹的拉炮,吓人的喷彩带,活像是嘉年华会似的。章子完全愣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大家……”他才说出两个字,就被一涌而上的朋友们淹没。大家抱的抱,拉的拉,边推边把章子带到剧团里面。
“瞧,这是我们为你特别准备的。”娟娟大声的嚷着,指着上面的红彩带条,上面书写着:欢迎章子归队“危险思想”。
有人捧面有人拉过火盆,每个人七手八脚地想为章子做些什么……弄得他既欢喜又困惑,困惑中夹着感动,感动下有着深深的谢意。最后,章子低下头哽咽的说着:“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傻孩子。”德岚揉揉章子的头,“说那什么话,大家都是关心你,主动想为你去尘改运,太客气就不象话了。”
章子抹起泪水,“老师、大家、柴先生、芬茵姊,你们对我都太好了,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出我心中的感激……”
“不会说就不要说了。”德岚温柔的拍拍他的肩说:“坐下来享用你的猪脚面线吧!”
欢乐的气氛点点滴滴的堆积起来。泥鳅带头模仿现唱,笑声连连。接下来有阿乔的杂耍特技,娟娟的说故事比赛和蛮惠的口技……剧团上下一片温馨与笑意,就像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
“抱歉。”德岚咬一口薄饼,对坐在旁边的洛夫说:“我可是很有诚心要请你吃一顿的。不过看起来,今天是不成了。”
他俩坐在稍远于庆祝舞台的观众席内,看着台上的孩子们扔着糖果玩笑打闹不休。
“他们会玩彻夜通宵吗?”洛夫问。
“不可以,父母会担心的。”德岚摇头说:“就算父母不再关心,我也不能允许他们以剧团作为借口容忍他们逗留此地。这不是个逃避的场所,这是他们认认真真学习与付出的地方。”
“你瞧瞧你。”洛夫点点她鼻尖,“下次再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我一定罚你。”他警告。
“你有胆试看看!”德岚怒瞪他。
以大无畏的笑,洛夫攫住她双臂,“我听见一个邀请,而我向来都不会拒绝人家的好意。”他喃喃说着,一边吻住了她。
孩子们不多时便注意到底下亲热的两位男女主角,开始鼓噪、喝采与拍手叫好着。顿时,德岚的耳根都烧红了,她推着洛夫的肩直到他后退为止。
“我没有给你一巴掌的理由是……”德岚气愤的耳语着,“我不想当着学生们的面闹出更大的笑话。现在,让我起来,柴洛夫。”
不但没有照做,他反而回头对着学生大喊:“你们老师说她很喜欢,嘿,为什么你们不赶快消失,把这个小地方留给你们老师和我?”
包喧腾的笑闹声响起。
她用力往他的胸口一掐,洛夫痛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在原处嘻笑着看着这一幕。终于他让开了身,德岚爬起来说:“好了,热闹看够了,庆祝也结束了。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上要准时过来练习,所有的人都一样,听见没有?”
“噢,不要啦,才刚起劲。”、“对呀!”、“对嘛,对嘛”。此起彼落的抱怨声顿时充斥着小小的剧院。
“再说一句,我们就提早半个小时练习。”德岚严格的扬起一眉,环顾着每张小脸,看谁还有话说。
娟娟大胆的说:“老师你是想把我们打发走,好继续和柴导演打情骂俏吗?”
“就是嘛!”立刻有人跟进起哄。“老师不公平!自己独乐乐不愿众乐乐!”
“众乐乐你个头啦,”说话的大明被娟娟敲一记。“老师要和师丈花前月下共渡良辰,哪里有你这种超级灯泡占空间的份,给我闪一边去。”
“那不然你为什么──”大明冤枉的模着头傻问。
“笨。”娟娟马上哈腰作揖说:“我是要恭喜老师贺喜老师,好不容易有人要了,下半辈子再也不用烦恼没人为她烧饭洗衣。”
又好气又好笑,德岚摇头说:“我还盼望你来帮我煮碗烫盘咧!被了,你们明早上全都给我提早半小时到,谁要是迟到,我就罚谁打扫整座剧院。”
“哎哟!”、“不要啦!”、“都是你啦,臭大明。”……又是一阵不平之气。德岚看向举起手的章子,“你有话要说吗?章子。”
点点头,他放下手走前:“关于今天,我有一点话想告诉大家。”
“那你说吧!”德岚让到一边。
章子先是清了清喉咙后才说:“今天很感谢大家,真的。章子这辈子从没有交过像你们这么真的朋友。一开始我进这个剧团,是受了柏老师的吸引。她讲戏剧时的热诚让我怀疑,为什么这世界还有人能够这么全心全意的为一件事付出。过去,我继父是个无所事事的人,到处晃荡。我妈是个认命的苦命女人,她这辈子只是服从着丈夫的打骂过日子,从没有想过要怎么改善自己的人生,所以我第一次从柏老师身上看见了目标的重要、戏剧的魅力。”
“现在,我发现除了柏老师以外,有更重要的理由让我留在这儿。就是你们这群朋友。”章子喘了口气,“以前我混日子的时候,也有许多朋友。一起偷车抢钱,过着以为是自由自在其实没什么尊严的日子,我不尊重人,人家也看不起我。他们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没什么情义可说。现在却不同了……在你们身上我获得太多太多的关心,章子无以回报。请接受我的一跪叩谢吧!”
“章子!”德岚急忙拉他起来,“做什么,这又不是演古装戏或是功夫片。老天,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章子眼眶中堆满了泪水,“你们是世界上最好最捧的朋友。”泪水悄悄的滑落下来。
※※※
“我不知道他们睡不睡得着?也许这些孩子们会激动得晚上睡不着觉。”当洛夫和德岚分批轮流送了几个学生回家之后,他们独坐于洛夫车上往回程走时,德岚不觉深思的说:“要是我绝对睡不着觉。”
“你是指他们抱在一起痛哭的关系?情绪太过亢奋?”
“噢,那真是好窝心的感觉。”德岚感动的轻叹,“几个曾经都是浑身带刺的孩子他们能够敞开心房接纳彼此的友谊,再也没有过去那些空虚的阴影。”
“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了解的扬起一眉。
“嗯。”德岚点头,“完成了我哥哥心愿中的部分吧。”
他探手到手排档上推进一格,“愿不愿意也为我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
“你的心愿?”德岚转头盯着他的侧面瞧。
微点头,神秘的洛夫微笑着。
“说来听听。”好奇的她等着。
“曾经在半夜到海边游泳吗?”
他的口气和那天在舞台上诱惑她解放自己,一样的邪恶。但现在德岚已经多少了解了这个男人。这是一个会以耐心一次次拆开她心墙的男人,也是一个会用幽默与讽刺看透她心灵的男人,还是一个愿意给敌人新契机的男人。他或许不是圣人、完人或是天使,但他也不是恶魔来到世间毁灭一切。他只不过是一个……狂野得让你无法不爱的男人。
“我没带泳衣,天气冷得可以。”她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的凝视正前方的路面。
他侧过脸,“谁提过『泳衣』这两个字了?至于『冷』……甜心,从来没人在我身边抱怨过她着了凉。”
“原来你是暖气机做的?”
洛夫哈哈大笑,“不,但我体内肯定有座火炉在烧,我热死了。”
“喔?那我们最好让你冰凉一下,是不?”她嘴角含笑,却一径冷漠的说。
讶异的回给她一个眼神,“你确定?”
“胆怯的是小狈。”换成她大胆说。
“哇,我可不希望让一只小犬给咬了,我宁可要原来的那只小斗鱼就好。”
“或许你会发现小斗鱼变成大鲨鱼。”
“鲨鱼鳍下死,做鬼也风流。”洛夫愉快的笑说。“我的海边,有异议吗?”
“客随主便。”
“你真的有进步了,甜心。”他刮目相看地凝视着她。
“如果『女』儿不自强……怎么从你们这些食古不化的男人们手中,取回我们丧失的一半世界呢?老兄。”她得意的微笑。
“给她一寸就进一尺。”他哼笑着,“小心点,甜心,吃太快可会噎着的。”
“同样的话回敬给你,小心鱼刺。”
洛夫差点没把车开出路面上去,他摇头:“为什么我有个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变得更大胆了些?”
“你应该多相信自己的直觉,甜心。”德岚诱惑的朝他眨个眼,“你很快就会发现我变得有多大胆狂野,或许会出乎你所有的意料之外。”
“你已经十分让我意外了。”
“这么容易就吓到,那么你应该三思而后行,还确定你要去夜泳吗?”她流利的回答,心底的兴奋宛如涨潮的海水缓缓的澎湃激昂起来,流过血管中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热火。
“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
※※※
他的海滩,洛夫是那么称呼它的。
当德岚走出车外时,意外惊喜的人反倒是她了。皎洁银白的月光、闪闪生辉的细雪沙滩、黑沉美丽平静起伏的大海及卷卷飞起的泡沫浪花……
“好漂亮。”她不觉发出惊叹。“听,有海浪的声音。”
像宠溺孩子的眼光,他微笑着,“这儿是海边,听不见海浪的声音,难不成你期待听见松涛?”
“它好美丽。”德岚跨出几步转回头,“你说这片海滩是你的?”
举起手来横过她的头际,洛夫指向遥远一端的大房子,夜色中只可见那庞大座落的暗影。“那儿,就是我父亲在我二十岁时送给我的屋子,包括这片海滩。所以你现在完全是在我的地盘上。”
“你父亲送你的,但是你却住在城中的房子里头?这么漂亮的屋子你居然不要吗?”
“它太大了,我不需要一栋这么大的屋子。”洛夫直起身,凝视着海平面。“父亲之所以把它过继到我的名下,因为那是梅家的祖产之一。”
对了,洛夫不只是知名的导演而已,现在德岚才想起他显赫的家世,鼎鼎大名工商巨子梅绍轩的长子。就算他并未正式入籍梅家的户口,但他的身世绝对不是秘密。德岚走向他,伸手揽着他的腰说:“你在难过吗?”
他低头,脸上的表情是谜样的空白,“为什么这样问?”
耸个肩她回答:“提起梅家的事情不会让你心里头不舒服吗?”
猛然地撇开他的头,洛夫突然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德岚站定原处,了解她必定是探及他不为人知的伤口。她应该继续追问或是让他自己去舌忝平伤处呢?
“德岚?”
她抬头,看见他正抛开西装外套,一手解着衬衫的扣子。
“你敢做什么大胆的事呢?”他用熟悉的逗人笑容说:“来啊,和我比赛谁最快月兑上的衣服,你敢吗?”
是了,何必追问呢?他会说出他想说出的事,德岚记起今夜……是她承诺给自己的疯狂放纵的夜晚,当夜色褪去之后,她要步上常轨重回原本的自我。不过,夜色正浓,花香正郁,何苦拿这些折腾自己的大脑?
“你不公平,你先月兑了!”她笑着甩脚月兑掉了一只球鞋,两手忙乱的把T恤拉过了头顶,顿带凉意的晚风袭上她仅着内衣的胸口,“你不许动,直到我数十为止。”
“是你自己动作慢吞吞。”他双手抱胸说:“好,就让你数十下。”
牛仔裤接着她的T恤遭受到粗暴拉扯的命运,德岚一口气月兑下它想赢的与年轻奔放的快感在她心中冒泡泡。“一、二、三、”她数得奇慢无比,一直到她把最后一件衣物也扔到衣服堆上去后,才说:“……十!我赢了!”
下秒钟她整个人都被拉入他的怀里,他赤果的胸膛摩擦着她的,柔软碰上结实,光滑遇见粗壮,他们亲着吻着,热烈的吞噬急切的给予,呢喃申吟喘息与呼吸一切都那样的模糊不清,又教人兴奋。
“你让我喘不过气来,甜心,你看起来教人难以抗拒。”他的唇滑过她的颈项,两人倒卧在她的衣物与沙滩上,无法在意周遭不恰当的环境,眼中只有彼此。“月光洒在你乳白的肌肤上,我以为我会当场断气了。你永远不会晓得在我眼中你有多么美丽,岚。”
她沙哑的申吟着他的名字,浑身都为他的吻与他的话而颤抖着。
“你是妖精,才能这么蛊惑我的神志。”他惩罚似的用力吮吸着她美丽无瑕的蓓蕾,“告诉我你是我的,甜心。请你。”
“是的,我是你的,我爱你。”她揉入他的黑发,亲吻着他的肩,渴望满足他的要求,“我爱你,洛夫。”
“我知道。”他抬起头来,火热的黑眸探索着她的眼睛,想要穿过那片激情的迷雾中,抵达她的内心世界。“我也爱你。”
同时他吻住她并且深深的占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