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海报、各大媒体宣传企划,都火如荼地进行中。
“小陈,你把这份样本送去给印刷厂的张老板。”
“是,应经理。”
在办公室中发号施令的水岚,巴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来。“阿惠,我要你去跟P杂志谈的广告扉页呢?敲定下来没有?”
“正在洽谈中,中午前会得到对方的回复。”
“好,别忘了,我们要的跨页广告要配合他们谈论AV影音的专题报导。”
“我知道。”
一回身,翻着桌上的行事历,她又吩咐道:“下午要去摄影棚支援的人是谁?小冰,是你吗?”
“不是萍姊要跟您去吗?”
“小萍当然会跟我去,不过我们无法全程在一旁观看,所以要派个人在那儿待命,配合艺术指导和导演的需要,万一发生任何问题才能立刻通知我们的联络人啊。”水岚以卷起的杂志往他头顶上一敲,“你进公司多久了。还这么慢半怕?要学精明点,举一反三。”
“是,对不起,那我马上去准备。”
接着水岚拿起电话,只听见她以明快的口吻。和某大饭店业者磋商着前去勘查发表广告CF场地的时间。
“那整个小组简直像在打仗一样,肃杀之气都传到这边来了。”旁边,不属于水岚工作小组的同事,冷眼旁观地说。
“谁教这个企划深受重视呢?背负着公司营运绩效的人,真是辛苦啊,和我们这些不受期待的人不一样。”另—名则以嫉妒强过羡慕数倍的口吻说。
“我看这个企划案要是真的一炮打响了应水岚在台湾业界的名号,她再往上窜升也是迟早的问题。”外加“哼”的一声。
“然既如此,你们两位何不趁还能巴结到她的时候,快点去舌忝舌忝人家的脚丫啊?”小萍一出声嘲讽,说闲话的两人登时闭上嘴,脸色苍白地离开。
“要说别人闲话前,最好先看看左右。”小萍随后追加一句。
就是有这种人,明明是同一间公司的人,却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扯别人的后腿,而不自求上进,怪不得永远只能当个接药品广告CASE的AE了。在看到别人收获前,也该睁大眼睛好好地去看别人是怎么努力地在工作嘛?小萍当然明白,人非圣贤,要真心去为别人的成功祝福,是件很难的事,但有时间嫉妒他人的话,干么不多花点时间去营造自己的工作绩效呢?
“小萍,你在那边嘀咕什么,要走喽。”挂上电话的水岚,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说。“我先到下头的停车场等你,快来。”
“好……”小萍才回过神,水岚却已经走到电梯门前了,压根儿没听见她的回答。
以前就知道,一旦水岚开始工作就如同超人附身,宛如拥有无穷尽的精力与魄力,不断地往前推、推、推,一手带着整个小组往前冲,那种惊人的意志力往往让一旁的人看了甘拜下风。但……和这一周以来的水岚相较,过去的水岚还不及此次的二分之一可怕呢!
看得小萍直想大呼:“求求你也喘口气,休息一下,就连我们站在一旁看的人,都替你觉得累了,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是机器人?”
唉,拿起自己的包包,小萍又何尝不知道何以水岚这回会这么“拼”,毕竟这个企划和过去不同,不仅在于它的规模或预算有多庞大,最重要的还有——那位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代言人。
小萍原本以为傅迪渥既是水岚青梅竹马的好友,又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找他当代言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那么肯定了……
偷偷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拜托,上帝也好、佛祖也行,广告之神在天之灵,求你们让今天的拍摄能顺利进行,千万不要再像上次拍海报一样,风波不断,拜托你们。
也不知道水岚和傅迪渥到最后是怎么谈的,总之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当然不反对“公事公办”这句话,可是好歹他们有着长年友谊,又何必在工作场合摆出一副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的冰冷态度呢?从摄影工作开始,他们几乎没谈论过一句公事以外的话题,两人对待彼此比冰块还要冷的态度,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还以为他们是有着什么过节的敌人呢?
“嘟噜噜噜”,手机铃声响起,小萍一接起就听见彼端传来不耐烦的催促。“你要让我等多久,小萍,限你一分钟给我下来。”
“是!”
呜呜呜,好可怕,水岚已经彻底变成工作狂上身的恶魔了。
***
敲定好饭店的场地与时间后,她们直接驱车前往摄影栅,一周来陆续完成了商品海报与代言人的海报,终于由平面摄影开始进入CP拍摄的工作,这可说是企划中最重要的关键,借由短短一分半钟的短片能将商品的印象强化到什么程度,提升多少百分比的销售量,即使称它为决胜点也不为过。
沈大鹏和他的人马早巳在摄影棚内忙得人仰马翻。水岚身为企划的总召,首日的拍摄自然得露个脸,和全体工作人员打声招呼,注射强心剂。至于小萍一方而是借机探探男友的班,一方面则是作最后一次的文案确认。
罢进摄影棚,便可听见女导演声音宏亮地发号施令说:“灯光,右边调整一下,太强了,我要的是自然光,不是这种强得刺眼的;那边的板子凋一下,折射的角度不对!”
水岚对这弥漫着紧张气氛的景象,微微露出了笑脸,不愧是她指定的国际名导演,现场气氛掌控得很好。像这样紧凑的拍摄行程,若是缺乏适度的紧张感,一不小心就会在作品中流露出粗糙的质感。
“林导,辛苦你了。”
她上前和导演打了招呼,小萍已经半路开溜去找沈大鹏了。
“嗨,应经理,我还在想你怎么不在呢?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不在这儿监督,跑哪里去了?”女导演使劲地拍着她的肩说。
“呵呵,这儿的监督工作都交给我们家的艺术指导了,我今天是来打个招呼而已。怎么样?您上午试拍的感觉如何?这次的模特儿完全是生手,要是有什么演技生疏或不妥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生手?噢,那可真是稀奇,除了某些天才型的演员,我鲜少看到人面对镜头能调适得那么快,丝毫没有惧意呢!没想到他是个生手啊?八成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你还真是挖到了宝。”女导演赞不绝口地说。“他若有意朝演艺这条路发展,我愿意让他在我的下一部片里演出。”
“不。我想这会是他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在荧幕上露脸的作品。他和我们签约拍这部广告时,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求我们不得将他的名字与资料泄漏出去。”对酬劳或是企划内容一点意见都没有的DD,向她提出的条件,就只有这一条。
“唉,那真遗憾。”
“导演,模特儿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一旁的助理喊着.
“好。”
“您忙吧,我就在一旁参观了。”
水岚退到不会妨碍拍摄的角落,望着迪渥在化妆师与场记的陪伴下,走进摄影棚内花费上百万经费所搭建起来的布景之中,脸上薄施一层自然妆,妆点出白皙无瑕的脸庞,而发型也刻意修整出乱中有序的刘海,凸显他端正秀丽的五官,平时就已经是是以教人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的美男子了,再经过一流化妆师的巧手打造,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有着牵引万千视线的魅力。
连水岚也无法抗拒地,深深地凝视着他——
这真是我所认得的DD吗?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男人,为何却又感觉如此遥远而陌生?
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
“你没有用,—个看待男人的眼光看我?”……DD曾那么说。
那,现在她的视线中所出现的DD,是“男人”DD,是那个她一直逃避不愿去正视的DD吗?这些日子以来,她刻意回避,不与他有任何私下接触,希望借着拉远距离,理清自己被他弄迷糊的思绪……效果是有,却不是朝她所希望的方向。
越认知到他的男性魅力,我也越体认到自己心中小女人的一面,逐渐苏醒。过去一直认为我们之间绝不可能产生的爱慕,如今一点一滴的滋长,我想这全是我的错,谁教我过去一直不愿去正视它。
努力压抑的东西,一旦解放,究竟会以多强劲的力道反弹回自己身上,现在水岚可是亲自体验到了。
仿佛心有灵犀的,突然迪渥抬起视线迎向她,没有半点彷徨与迟疑,像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这儿似的,以一双黑魅锐眸套牢她。水岚下意识地想逃开这咒缚,但她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动弹不得。
如何,你捉住不一样的我了吗?他透过无言的目光,传达挑战的讯息。
吞咽下一口口水,水岚咬着唇——不能退缩,这是他给她的挑战。她相信自己精心挑选的人,一定能透过这个企划,完成她最满意的作品,当然也包括拍出令DD心服口服的作品。
不晓得是否收到她充满决心的讯息,迪渥牵动唇角,给了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移开囚锁的视线,释放了她。
“好,我们要正式开始了,清场。”
化妆师、助理和负责调整道具的闲杂人等,都从布景中退出,只留下迪渥。他走到搭建好的纯白客厅中央.三、四台摄影机分别由不同的角度对着他。
“准备好,开始!”
镜头由远渐渐拉近,小小的荧幕窗内,映照出一名闲适的男子,拉开了落地窗帘迎向朝阳,缓缓地伸个懒腰。另一个镜头则是由窗帘的外头取景。故意使用蒙太奇的拍摄技巧,交杂而不规则晃动的镜头中,编织出悬疑又摩登的质感。
棚内,除了摄影机与背景音乐外,再没有杂音,所有的人都专注于迪渥的每一个动作上,这是闪亮明星涎生的一刻。
***
“啪!”拍摄工作在力求完美的女导演种种不留情的要求下,热闹进行之际,突然,有人从后力拍了水岚的肩膀一下,将她吓了—大跳。是谁啊?她愤怒地回过头——迪金森?!
“好像进行得很顺利。”他望着拍摄现场说。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水岚脸色僵硬地问道。
“虽然这是台湾分公司的案子,但未来这支广告片也会在世界其他华人地区播放,身为总公司大股东的我,有必要来看看情况,关心一下。”没有介意她过冲的口气,迪金森温和地笑说。“我这次出差来台湾,就是上头的人希望我陪同客户一起验收成品。因为我和T集团是老交情了,过去他们在美国的广告都是我手下的人负责的。”
他要负责验收?水岚不由得蹙起眉头。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迪金森有过一次把私事带人公事的纪录,难保这次他不会又想在这之中动手脚。或许,这就是他今天来找她的主要原因?
“不要这样看我,我今天纯粹是来观赏而已。”他压低声音说。“岚,从那天以后,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呢!你怎么可以爽约呢?”
“我不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什么。”敛敛眉,水岚得握紧拳头才不致做出令迪金森难堪的举动。
迪金森苦笑。“听你这么说,也是啦。那么……今天怎么样?晚餐的时候,方便和我一起……”
“很抱歉,我还有许多工作尚未完——”
“验收的时候,要是我对T集团的负责人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无所谓吗?”他淡淡地问。
行为卑鄙无耻到极点,表面上却还能露出正人君子的微笑,这是水岚永远无法理解迪金森在想什么的原因。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亏她还觉得这个人挺不错的,是所有高级主管中,最没有种族偏见与性别歧视的人。现在想想,他不过是比其他人更懂得包装自己、掩藏自己而已。
真想给他—拳。
“做出那种事,影响到的不只是我.还有公司。花这么多经费拍出来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即使我必须扛下这责任,您也不见得能好过。”想以此要胁她和他去吃饭,门儿都没有。
迪金森想了想.眼睛瞟到正在拍摄中的人身上。“听说这次的代言人是你独排众议,坚持用的新人?原来你喜欢这种型的男人啊。”
“你——”气他使用暗喻自己和迪渥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苟且之事的口吻,水岚不知不觉地提高了音量。
“那里,安静一点!”导演不讲情面的怒骂声立刻传来。“要讲话,请到外头去,不要干扰拍摄。”
逮住这个大好的机会,迪金森握住了水岚的手臂说:“瞧,我们应该到外头去谈,走吧。”
情非得已,水岚只好和他一起离开摄影棚。
只可惜她没有回头望一眼,否则她就会注意到一双深切地缠绕在她身上,释放着灼热光芒的眸子,正尾随着她离去的身影。
一出到重重的铁门外,水岚迫不及待地甩开迪金森的手臂,冷冷地说:“下次请你不要再随便碰我,迪金森先生,不然我保证你会尝到过肩摔的滋味。”
手脚在空中比划一下,水岚以眼神告诉他,这绝不是开玩笑,而是再真实不过的警告。
“你这小辣椒般的脾气,对我而言实在是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啊!”迪金森叹息着。“当初我以为只要把你调离开我的眼前,迟早我就可以把你给忘记,并且专心工作、重回我原有的生活步凋,可是……办公室内缺少了你活力四射的身影,就有如一盘忘了加起司的意大利肉酱面,味道就是不对。”
“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我没兴趣也没空听你重弹旧凋,迪金森先生。”一旦亲手破坏辛苦建立起来的信任,要再重新营造,又哪是三言两语能办得到的?“况且,我不明白您有何必要做这种事,您的身边应该不乏其他女人。”
“你在乎我身边有无女伴吗?”迪金森一脸欣喜的说。“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对她们根本没有……”
“你弄错了,我才不‘在乎’。你究竟还想怎么样?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的又是什么?是不是要我像其他女人一样追逐着你的财富与名声,攀住你不放,你才会心满意足地把我一脚踢开呢?”双手一摊,水岚嘲讽地说。“那很抱歉,我这个人从来不知道怎么作践自己,也学不会逢迎他人。”
迪金森摇了摇头说:“我不要你改变,我要你就是原原本本的你。”
“哈!”水岚翻了翻白眼,不客气地说:“迪金森先生,我猜你一定没听过这句东方古谚:‘缘木求鱼’。鱼儿在水池里多的是,偏偏你想爬到树上去捉,这样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坦白说,原原本本的‘那个’我,是百分之一百,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不管你使出多少肮脏的手段都一样。”
“哪怕我说,我的一句话可左右这企划案的生死?”
水岚大叹一口气。“你晓不晓得,是什么让你我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就是你每次企图以公事干涉私事的时候。是的,我很重视这个企划案,为了完成它,我会不惜一切努力,但我不是为工作而卖身的妓女,我不会因此而和你上床的。”
“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要的不是SEX!”迪金森红着脸辩驳。
“那你要的是什么?我的爱?”水岚莞尔,反嘲地说。
“没错,我就是要你的爱!”
激动地跨前一步,迪金森只差没捧出一束玫瑰跪在她面前,“虽然我结过几次婚,也谈过好几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可是在遇见你之后,我才晓得为什么我在情场上会尝到这么多的失败。因为过去我太容易被柔顺、听话的女人所迷惑。那些轻易就说出她们爱我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看上我的附加价值,而非我这个人,这种虚假的爱是不会持久的。可是你不同……”
他编织着一厢情愿的美梦说:“你不稀罕我的权势,甚至反抗我的权势,你美丽而独立,和那些一心想寄生在我身上的女人完全不同。如果你爱上我,那你爱的一定是原原本本的我,这份爱也一定会是隽永珍贵的真爱。”
现在,水岚可以清楚说出,为什么当初他人也不坏,自己却一点也不想接受他的邀约出去吃顿饭的理由了。他以为世界是绕着他转动的吗?没见过比他更自以为是的人,这种想法造就了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傲慢气息,令人作呕。亏他还是活到三十几将近四十的成年人,不成熟的程度和中学生简直没什么两样。
水岚不耐烦与厌恶的脸色,迪金森显然没注意到。
他满脸懊恼,迳自说:“我现在很后悔当初一时失去理智,以为把你调走,对我们彼此都是最好的。我不想因为过度爱你而生恨,你继续待在纽约的话,我每见你一次就痛苦一次,难保不会开始刁难你,而我不想见到那种事发生,才会凋你到台湾来。但真爱是经得起考验的,这么久以来你在我心中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更加鲜明。我很努力争取到这个出差的机会,就是为了来告诉你,求你原谅我过去的错,然后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啊!”
说着,他突然就抱住了她,大喊:“水岚,跟我回美国吧!等这个案子一结束,我就把伯;升职凋回纽约去!”
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她扣住了男人扑过来的手臂,转个身以肩膀支撑男人部分的体重,借力使力地一踢——砰!
“啊噢!”迪金森狼狈地跌卧在地面上,吃惊地抬起头,
拍拍手、清清灰尘,水岚说:“其实我也许该感谢你,迪金森先生。刚被调回来的时候,我多少有些不满、愤慨,假使那时候你跑来跟我认错,立刻恭迎我回美国,我有两成的机率会回去。”
“那——”他张大眼睛。
“现在我在台湾有了自己的工作小组,有最棒的文案和最好的艺术指导,每一个人对我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就像是我的手脚一般的重要。能遇见他们,和他们一起工作,早已经让我忘记当初你带给我的耻辱。尤其是‘囚’。在这个企划还没开始进行前,我不否认当初有点想报复总公司,想让你们看看我在台湾拍出了什么样的CF,你们又割舍了什么样的人才。可是现在我为自己曾有过那种幼稚的想法感到丢脸。”
深吸口气,水岚笑了笑。“以报复的格局来执行这个企划案,实在太大材小用了。它不是什么报复,而是众人的心血结晶,里面洋溢着每个人的才华。它是有生命的,而不能拿来当作普通的东西看待。”
最后用靳钉截铁的口吻,水岚下了结论。“我不会抛弃我的工作伙伴,跟你回纽约去。不,应该说,我不‘跟’任何人回去。我并不是依附在你或其他人身上的,如果我有回纽约的一天,那也是因为我自身的工作表现。”
“你要把这么好的机会往外推吗?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聪明的女人,在纽约你能拥有的发展空间,岂是这弹丸之地所能比的?”从地上爬起来的迪余森,有点恼羞成怒地说。
“我就是这么不知好歹又不识相的人,迪金森先生,你请回吧、里面还有重要的工作等着我,恕不奉陪了。”
能讲的话都讲了.至于他想怎么做,水岚已经无所谓了。
迪金森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连两次在应水岚面前吃了闭门羹。头一次她拒绝他,他还能当成是她性子与其他人不同,不懂得把握良机,第二次他自认已经给予她许多思考的时间,同时还对她作了如此热情的告白,结果——她竟无动于衷,在其他女人都会感激涕零的时候,她却摆张冷脸给他看?
不,这里头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一定是她看上了别的男人,才会对他的追求毫无反应。是谁?哪个人夺走了水岚的注意力?!
取出手机,他拨通电话。“喂?是我。亚伯森,你帮我个忙……对,我要找几名私家侦探,越快越好。”
她是他最先看上的,任何人都休想捷足先登!
***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导演观看着荧幕中放映的最后一幕,严肃的脸上浮现笑容地喊着:“0K!杀青!”
“哇!”全场爆出掌声与喝采,终于可以从这三天紧凑的拍摄工作中解月兑。
水岚一边拍手,一边向导演和所有工作人员说:“大家辛苦了,我们在老地方订了位,慰劳大家自勺辛劳,今天就好好地热闹、热闹一下吧!”
“万岁!谢谢应经理!”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以矿泉水取代香槟,在摄影棚内举杯庆祝。
“林导,谢谢您了。”
和水岚握过手,女导演豪爽地大笑着。“还早呢!往后还有剪辑的工作,不过我想这将是我拍摄过的广告片中,最令我满意的作品。每个人都表现得町圈可点,这次的合作经验非常愉快,希望未来还有机会和你合作,应经理。”
“哪里,这话应该是我说才是,能有您的大力相助,才能把这个企划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都很期待能早一日看到完整的成品。”
“好了,好了,这些客套话都不用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还请林导手下留情,我可不比您是个酒国英雌。”
“哈哈哈,开心的酒喝再多都不为过,你就不要求饶,乖乖地喝到天亮吧。”
“看来我得多准备两瓶醒酒药了。”
众人转移阵地来到每回杀青后,照例都会摆上一桌酒宴的某大酒店内,包下一间大包厢,里面采取自助餐的形式,每个人都可以不必拘泥身分,开怀畅饮、大声喧哗,把工作上的压力全都释放出来。现在不管如何放浪形骸,做出什么样失态的举动,都是被允许的。
因此,就算沈大鹏头上绑着领带,露出肚皮大跳艳舞,也没人会去阻止他。甚至还有人用力鼓掌叫好,起哄地说:“哟!一代妖姬!太棒了!”
“再来!再来!”
男人们是闹得不可开交,女人们则笑得乐不可支、东倒西歪。
“哇哈哈哈,笑得我肚子好痛。”小萍倒在水岚身旁,一边揩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好奇地看着好友说。“怎么了,水岚,瞧你一副东张西望的模样,在找谁啊?”
“嗯?没,没什么。”脸一红,水岚低下头去啜酒。
小萍眨眨眼,微微一笑。“我说呢,以往都是带头玩闹的人,怎么今天特别安静。你想找的人,他是不会出现在这边的喔!”
“咦?DD他为什么不来?”因为忙,根本没时间去和他打招呼,水岚一直以为他一定会来的。
“我们离开摄影棚前,花费好大工夫劝他来,可惜他说自己不适合这种场合,还说他来了会让大家扫兴,所以要我们好好地玩。”小萍遗憾地摇头说。“我一直以为傅先生很随和,不过这次的合作可让我见识到了,这种平时笑脸迎人的人,打定了主意时,态度也是很强硬的。”
“是吗?他不来啊?”无法描述的失望,流过心底。
“我说水岚啊,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小萍取走她手中的空杯,认真地说。“前几天忙着工作,也不好问你这件事,现在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你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和他最近怪怪的了吧!”
“没有啊。”
“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强迫你说。”耸耸肩,小萍微笑道。“不过劝你别太硬撑才好,有些东西一旦错失,是没有机会挽回的。该掌握的时候,就牢牢地去捉住吧!”
水岚回她一抹感谢的笑,悄悄地起身朝包厢门口走去。
继续留在这儿,她也不能等到她想见的人,那又何必在这儿蹉跎时间呢?她要去找他,把自己这阵子的心情转折全都告诉他!
也许DD会非常吃惊,但我要告诉他,我……
拉开包厢的门,低着头的水岚没注到前方有人,迎头撞上对方。
“唔!”发出一声闷呼,伸手固定住水岚的双肩,迪渥低声笑着说:“喂喂,学上课时,老师不是交代过,千万不能低头走路,小心撞上东西吗?还好是撞到我,要是撞到电线杆,这下子你额头已经肿一个包了。”
“DD?!”他熟悉的笑脸,让水岚觉得眼眶一热。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会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