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性别意识的年纪,小女孩眼中所谓厉害的男孩子,跟他的长相没有任何关系,反而跟他捉蟋蟀强不强、会不会爬树,玩起躲避球能多快就把全员绐集合在操场心等等,看在大人眼中实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有着极其重大的关联;
因此那个年代,应水岚眼中的傅迪渥是个闷到极点的,最糟糕的玩伴!
“哎呀!好可爱的小男孩喔!谁家的孩子?”
来到幼稚园的妈妈、姊姊,一见就爱上的甜美容貌;心形的小脸小巧挺立的鼻,唇红齿白、黝黑皓净的眸。不但有着把幼稚园中所有的小男孩都比下去的“美貌”。就连当时幼稚园中长得最甜、最娇,可惜就是牙齿没他好看的鸭子班妮妮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各位小朋友,这位是新来的傅迪渥小朋友,大家鼓掌欢迎他,要和他做好朋友喔!”
幼稚园老师会偏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外貌这样端正,态度又如此彬彬行礼的小男孩,实在太罕见了。普通小孩子在第—天进幼稚园时,有半数是哭闹着进教室的,其中还有两成会挂着一条鼻涕,拉着妈妈的裙角不肯放。可是迪渥不但有斯文又讨喜的长相,一见老师的面就点头行礼说:“老师好”,态度好得教人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小天使。
在被一堆成天只知哭闹着要吃、要喝、要玩,活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肯睡的小萝卜头环绕的沙漠中,傅迪渥迅速成为幼稚园老师们心中的甘霖与绿洲,就连喊他时的声音,都会拉高三分。
“迪渥小朋友,吃点心喽。”笑脸盈盈。
“老师,我的呢?”
“等一下!”凶巴巴以对。
什么?小孩子没心机?才怪。这种明显的差别待遇,对生活中依靠大人的喜怒哀乐来决定日子怎么过的小萝卜头们来说,一下子就发觉出端倪来。特别是当它已经威胁到自己“享乐”的多寡时……
“老师对傅迪渥好好,他的蛋糕永远是有草莓的!”
“上次画画时,老师都在看他的,都不看我的!”
“他一个人把老师都抢走了。”
“我们不要和他一起玩!”
虽然还不懂得“抵制”这句话,但联合起来排斥某人的行为倒是有志一同的去实践。很快地,在幼稚园里迪渥成了一个谁也不陪他玩、谁也不理他的异类。普通的小孩子大概会跑去跟老师哭诉说:“大家都不理我……”可是他就像是异类中的异类——或许现在的应水岚会解释为不过就是个“过度早熟儿”罢了——无论别人怎么看待他都不痛不痒。无聊的排挤,置之不理就好,幼稚的嘲笑,掩耳不听即可。总之那种不动如山的态度,渐渐地改变了一小撮人对他的看法。
“傅迪渥……和我们不一样。”
“他好特别。”
“我想成为他的朋友!”
流动的空气,总是瞬间改变的。几个小女孩眼中,文静地在角落看着儿童读本,身上永远带着干净肥皂香,头发服服贴贴,脸庞清清净净的他,和成天脸上沾着泥巴,恶作剧的扯女生辫子、掀女生裙子的小男孩们,两相比较下,高下立见。
“傅迪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看书?”
当其中一个人主动打破藩篱,见贤思齐的两、三个也跟着移动到他的身边,小小的幼稚园内形成壁垒分明的楚河汉界——好宝宝组与坏宝宝组。
鲍推是坏宝宝组头头的暴动儿应水岚。
谁都无法否认他:是好宝宝组中心的斯文儿傅迪渥。
“你们这些女生成天跟在傅迪渥后面打转,羞羞脸!”
“我们才不想理恶作剧的臭男生咧!大笨蛋!”
你来我往,底下的人唇枪舌剑得愈形热烈,上头的两个人倒是一派“干我何事”的态度。在应水岚眼中,不想玩的人就不要—起玩,她日子照样过得轰轰烈烈,快乐无比。傅迪渥威胁不到她,她也不想去威胁不听使唤的家伙。
对,要不是有一天幼稚园过半数以上的孩童,都因为流行性感冒而缺席,班上失去应有的活力,被感冒病毒放过,却没被无聊病毒放过的三、两只小猫,零零落落、有气无力的在幼稚圆中玩着拼图时,老师硬把他和她凑成一组的话……
那就像是被迫和一个平常你连看都不想去看的家伙关在同一间牢房里,不看都不成的。才意识到傅迪渥这号人物的存在。
什么嘛,这家伙。男孩子生了一张这么水女敕的脸,睫毛比她还长耶,一副爱哭鬼的样子,瞧她捉弄一下,一定可以把他弄哭。
借机发泄无聊,她伸手把傅迪渥辛辛苦苦排好的拼图,弄得乱七八糟。
哭啊!叫啊!骂啊!去找老师来啊!挑衅地,她瞪一瞪他。
可是别说哭了,就连一点抱怨也没有,傅迪渥重新收拾被弄乱的拼图,再从头开始拼。
没有比恶作剧却得不到别人理睬更悲哀的事了。咬咬唇,她气嘟嘟地看了看他。好吧,承认他有点骨气,不似想像中的软趴趴。
“喂!你不无聊啊?”
“不会。”
“我很无聊!”
他回以她一抹“跟我说这有什么用?”的无辜眼神。
“陪我玩!”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办法挑玩伴了。
“我已经在玩拼图了。”和那些平常唯她的命令是从的玩伴不同,他并没有随着她起舞。
“拼图有什么好玩?”她不齿。
“很好玩,你也可以试试看。”
双眼一瞪,她提出了交换条件。“那……我陪你玩拼图,你陪我玩捉鬼。”
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可的他点点头。“好。”
就这样……两人的孽缘从幼稚园、小学到国中一路延伸下来,她叫他一声哥儿们,他也会叫她一声朋友。看在旁人眼中总觉得有哪里不搭轧的两人,竟意外的有缘。除了国中三年级时因为升学的关系而分班,其余的八、九年竟都同班。
“暴暴岚”的绰号也是从应水岚进小学之后就开始跟着她了,起因是她在入学的头一天,痛扁了一个中年级的学长,因为那个学长看低年级生好欺负,想要勒索跟她同班的小男生。于是她路见不平,毫不畏惧对方比她高出一个头,凶悍地把对方打得满头包,对方回家哭诉而惊动了校方(一年级生校园暴力?),因此而一举成名。
“我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对?她是在帮助同学啊?假使你们的老师都黑白不分,不先问小孩子打架的理由,就一昧的责怪我家的孩子,那么我马上就让她转学,因为这间学校里没有能教育我孩子的老师!”
在校长室内,应妈妈宛如保护小鸡的母鸡般,奋力为女儿的名声战斗着。门外被罚站的水岚则打了个大呵欠,周遭还站着一群围观看热闹的同学。不过谁也不敢跟她打招呼,深怕她那修理了中年级学长,把学长弄到哭的铁拳也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哟,暴暴岚,被罚站啊?”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笨蛋敢嘲笑她?她握起拳头看过去,可不是傅迪渥吗?身后还站着两、三名崇拜他的小女孩。
“我罚站碍到你了?”哼地一扭头。
暗迪渥笑了笑。“应妈妈昨晚上打电话给我妈,你哭了很久喔?”
“死迪、迪、迪渥,你滚开啦!”
“我不叫迪迪迪渥。”嘲笑她气得口吃。
“哼,我偏爱叫你迪迪渥,迪迪迪渥,迪迪迪迪渥!”
“你罚你的站去吧!”
曾几何时,迪迪迪迪渥变成了迪迪,最后成了DD——她专用的他的绰号。有些人也会仿效她这么叫,不过据说迪渥都不会应声,只有她这么叫的时候,迪渥才会无奈地回道:“干么?”
说实话,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骄傲。因为这是她专用的,这一声DD中,隐含着多么深厚的友谊,自不在话下,而.且那时候可说是迪渥逐渐崭露头角之时。和幼稚园不同,学校是一个更广大的世界,竞争更激烈而且有更丰富的排行顺序。
打架强的人、运动好的人、画图棒的人……一切都优秀的人。
水岚自认脑筋也不差,在班上的排行向来都不会落于十名之后,这都拜老妈一天到罗唆要她用功读书所赐。不过她的成绩和傅迪渥相较,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不管同班或不同班,他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在校内也总是名列前茅。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很多,再没有比外貌吃香,脑袋又生得好的人,更容易招人嫉妒了。
树大招风,小学时代顶多是招来一些坏孩子的挑衅,进入中学时代可不一样了。青春期的男生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的年代,可惜周遭有个会走、会动、会说话,活生生的“女性磁铁”,把他们原本能得到的一丁点注目,也全都带走了。这教那些因为男性荷尔蒙分泌旺盛,不小心长了满脸青春痘的小男生内心怎么能平静得下来呢?
同样是处于青春期,为什么就是有人一点也不受影响,从秀气可爱的小男生,顺利地成长为俊美斯文的少年?
“听说昨天放学又有人找傅迪渥麻烦了。”
“那些人也真学不会教训,明明知道傅迪渥是空手道校队还敢动他,蠢呆了。”
“好像是因为傅迪渥拒绝校花的求爱,那些校花亲卫队看不过去呢!”
“哈哈,那更糟糕,这下子那群男生惹上了更可怕的……傅迪渥亲卫队了!那群女生铁定会给他们苦头吃的。”
俗话说的好:“惹狼、惹虎,就是不要去惹恰查某!”女生也许打气不如人,但是打起组织仗可是远远胜过行事总是一盘散沙的男生,只要各个击破,那些臭男生也只能对娘子军举白旗降了。
“岚大姊头,救救我们啊!”男生们能求助的对象,也只有游走在男、女生之间,以自己豪迈的个性赢得一座山头,获得各方尊重的应水岚了。
“笨蛋,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找我哥儿们的麻烦,你们就是不听,现在要我帮你们收拾烂摊子,想得美。”看看被整得七军八落的男生,水岚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只是口头上的叨念仍旧少不了。
“我、我们没有找他麻烦啊!只是去找他谈谈而已。”
“闭嘴。这次的事,如果你们不好好反省的话,休想要我出面。”
“……好嘛,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会去跟傅迪渥道歉,求你一定要叫那些女生住手,不要再害我们吃不到热腾腾的便当,买不到早餐的面包了。这可是重要的民生大事啊!”
“很好,知错能改。剩下的就包在我身上吧!”
由于傅迪渥在国中一年级时已经是全校女生的憧憬对象,所以当时无论哪个女生都不许太过靠近他的身边,和他说话。要是有人企图“捷足先登”,就会被自诩为“傅迪渥亲卫队”的人修理得很惨,哪怕是校花也不例外。
可是水岚不一样,谁都知道她和傅迪渥是青梅竹马,再加上她爽快的作风与毫不秀气的中性举止,完全不会刺激女生们产生“敌对”意识。帅气的她和俊美的傅迪渥站在一起,与其说是王子与公主,还不如说是两个“王子”分庭抗礼呢!虽然她—样穿着裙子.但少女们满是偏见的目光中,这是可被允许的!
“DD!”亲热的呼唤。
“是你啊。”停下脚步的美少年,蹙起眉头。
“干么一副我来找你很烦的样子,这张脸皮还是一样薄,什么时候长青春痘和胡须啊!”顺手一模。进入青春期后,她没有为性别感到困扰,反而乐于享受这种模遍天下美少年、美少女,大家还都纵容她的特权。
“多谢你的鸡婆,生了第一根毛以后,我会拔下来寄给你的。”
“哇哈哈哈,哪个地方的毛?你可别随便拔了根狗毛来唬弄我。”她捧月复大笑,无法想像他拔毛的模样。
“找我有什么事?”指指手上的一叠考卷,他说。“我得去老师那边一趟。”
“是、是,身兼班长与小老师,我知道你很忙。安啦,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说完话就走。”水岚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很哥儿们派头地说。“呐,跟你的那班崇拜者说一声,请她们高抬贵手,放了那群男生一马吧!”
“我?为什么我要?”
以手肘顶顶他的腰,眨眼说:“卖给老朋友一个面子喽。”
“你以为自己是混黑道的啊?老爱用这种口气说话。小心真的没人把你当成女生,迟早逼你去变性。”
“才不要,我最痛恨在身上动刀了,要我挖掉胸部免谈。”一吐舌,她软的不成来硬的说:“你再不合作的话,我也不客气喽。把你幼稚园时代的毕业照贴在布告栏上,嘿嘿。”
“几岁了你,还搞这种花样。”
“嗯哼,和你一样大啊,废话。”
“反正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又要骚扰我从放学到上学吧!”间接给她“0.K.”的答案。
“真了解我!”拍拍他的肩膀。“那就万事拜托!”
他回了她一抹笑。惯有的,些许“拿你没办法”,些许“无所谓”,些许的“淡然”。她是知道的,在那笑容的背后有道阴影,隐隐约约浮现,可是她经常有无意的忽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愿意吐露的心事,终究……朋友只是朋友,不要介入太深,也是一种为朋友着想的方式。
懊鸡婆的事鸡婆,不该鸡婆的事——鸡婆也没用。他们的友情温度,在水岚眼中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啪!亮起的一小簇火苗,在冷冷的夜色中摇晃着,凑近它,点燃了菸头。
水岚很意外那么多年前的事,那么多年来自己以为已经遗忘了的,想不到仔细一想,竟还都历历在目。
吐出一口烟,宁静的办公室内已经空荡无人,她加班处理的工作也都弄得差不多,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可是想归想,还是有点懒得收拾桌上的成堆文件——摆在最上头的,就是“囚”的企划。
柄中毕业那一年,应家人举家迁往美国,也和傅迪渥说了拜拜。没有书信往返,也没有一通电话联络,他们彼此都不是会追逐回忆的人,过往就是过往,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也不过就代表他们缘分已尽。
美国是个好地方,很适合地呼朋引伴、大刺刺、爱热闹的性子。去了那边,很快就交了许多臭味相投的朋友,一点也没有适应不良的情况,深信语言不是障碍,人格才是最大沟通问题的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回家乡工作的一天。
毕竟在美国她吃得很开,接下的企划案也都有不错的表现,在主管眼中是颗即将大放异彩的明日之星,所以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拒绝一顿餐会,自己就会被踢回台湾的分公司。
她可以拒绝转凋,直接请辞,跳槽到别家广告公司去。凭她的本事,她有自信能找到新工作,但她讨厌这种夹着尾巴逃跑的行为。
错的人又不是我,要是现在逃走了,岂不真会称了对方的心?
说是输不起也好、说是咽不下一口窝囊气也罢,总之她生来平最讨厌的就是半途而废,她要在这家公司实现自己的野心,没有做出堪称自己的“代表作”之前,她绝不走!
因此拎了行囊,挥别了定居在美国生活辛福美满的爸、妈,她一班飞机回到阔别十年的台湾,一切由零开始。
“囚”是个机会。
——等待已久的机会。
“我一定会让它成功的。”水岚喃喃地看着窗外。对自己也对广告之神宣示着。“现在就缺临门一脚了,等着我吧,DD,我就要去接你了!”
***
“我都说了,是我先来的,应该先听听我的请求吧!”
“什么?我可是先打过电话预约的,怎么说你先来呢!这位太太,您也太不客气了。”
“不、不,人来比较重要吧,电话预约哪能算数?”
“你们两个都是插队的,请到一边去吧!”
“你这个黄毛丫头插什么嘴啊?我看你也想插队吧,没那么便宜的事。闪开!”
万事通事务所今日生意兴隆得……过了头。十几个婆婆妈妈、中学女生挤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动弹不得,抱怨声、争吵声不断,宛如屋内正举行什么跳楼大拍卖一样热闹。
坦白说,迪渥已经到达忍耐的边缘了。
“不要紧张,慢慢来,我们会一一处理的。来,这位女士,您说希望找人陪您去逛街是吧?好,没问题。什么?指定要美男子服务?没问题。时间多久?喔,两个小时是吗?可以。”和迪渥的不耐成反比,安麒笑容可掬,计算机上的数字正不断的往上累积。
“迪渥?迪渥,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来,这是今天下午的行程,首先是到这位夫人家中帮她修理灯泡。接着是到这位小姐家中帮她家的猫咪修剪指甲。然后……”
迪渥拿起了纸条一看,朝着委托人微微一笑:“夫人,这种事请找水电行。小姐,这种事应该交给专门的宠物美容师。老太太,我没办法陪您喝茶,近日胃痛,请原谅我。”
“什么?可是刚刚那个……”委托人脸一红。
“不分案件大小,我们一律竭诚为您效劳,所以可不希望您花费不必要的金钱啊!要把敝人的出差费用嫁在各位亲切的顾客身上,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请您再考虑、考虑吧?”嘴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眉边跳动的青筋已经暗藏着山雨欲来的迹象。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不情愿的客人转身走出大门。
“迪渥!你在干什么?”安麒揪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角落说。“竟敢把我的财神爷送出门外,你好大的胆子!”
“你还好意思说,这叫做发黑心财你知不知道?明明没有必要委托我们的案子,一个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接下,害得我们的老顾客都没有办法上门,再这样下去倒闭只是迟早的问题。”
迪渥板起脸说:“我们不需要这种因为一时好奇而上门的客人,细水长流才是经营之道。”
“哈,说得好听,其实你只是想推掉我给的工作吧?那可不成,傅迪渥。有钱可赚不去赚是有违天理,你别想跑,我要你乖乖地从早给我工作到晚!”安麒掐掐他的手臂说。
“你讲不讲理?‘弟弟’不是用来让你剥削的!”
“聪明,不是剥削,而是供我奴役的。”
迪渥翻了翻白眼,举高双手。谁来救救他,跟这种恶姊一起经营这间事务所,必定是他这辈子所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门口又传来叫喊。
“瞧,新客人上门了,你不许再罗罗唆唆的,快去工作吧!”一推迪渥,安麒堆起职业的笑容,走向门口说:“这位小姐,您也想要委托吗?那请这边稍候,这是您的号码牌。”
长发女子吓了一跳。“呃……不……我是来找人的,这边有位傅迪渥……”
“暴暴岚?你怎么跑来这里?”
“DD。”长发女子安心地呼出一口大气说:“还好我没找错地方。这儿发生什么事,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迪渥,你认识这位小姐喔?”安麒眼里充满了好奇,不住打量着应水岚。
“她是谁?”水岚小声地问道。
“嗨!”安麒主动打招呼。“我是傅迪渥的姊姊。你是他的朋友?以前好像没有见过。”
“姊姊?迪渥你有姊姊?我怎么不知道?”水岚以前到过他家不只一次,但从没遇过他姊姊。
苦笑了一下,迪渥替两人介绍说:“傅安麒,我姊姊。以前因为爸妈分居而没有住在一起,不过我母亲去世后,我就回到父亲身边了。安麒,这位是我小学到中学的朋友,应水岚,中学之后移居美国,不久前又在路上偶遇,目前是WS广告公司的企划经理。”
“你好。”安麒心想:迪渥这小子,何时身边多了这么位靓妹?也不告诉姊姊一声,太见外了。
“你好。”水岚心想:DD的姊姊?果然姊弟俩都是血统优良,女的娇、男的俊。下回要是想找美女,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她。
互相打量的一刻过去后,两位美女又相视一笑。这情景令迪渥顿觉不妙,要是让她们两人连成一气,对自己的未来只有威胁没有好处。
“暴暴岚,找我有事吗?我们到外边去谈好了,这边人太杂。”本能告诉他,必须尽快把这两人分开,越快越好。
“咦?可以吗?我看你好像很忙的样子!”被他拉扯着往外走,水岚本来还想多和他姊姊聊一聊的。
“不要紧,反正有安麒在。安麒,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出门口了。等到安麒发觉迪渥趁此机会月兑逃后,已经为时已晚,一个人应付满屋子委托人的她,差点没有被抱怨的口水淹死。套句古话:自作自受,安麒初次体会到:广告还是不能乱写,夸大不实的广告害人害己。
***
住宅区内的一间小咖啡店里,笑得东倒西歪的水岚,揩揩眼角的泪水;“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聚集在那里啊?我差点以为那些人是来讨债的呢!”
“这可不好笑。现在我一天到晚不是去帮人提东西就是修东西,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个泥沼。”不得已,把目前的处境告诉了她,迪渥端起咖啡啜一口。
“上次假扮男友的事,也是工作之一?”水岚挑起眉,戏弄地问道。
一耸肩,迪渥道:“我不能透露委托人的请求内容。总之,大致的内容你应该可以猜想得到。”
“真辛苦。噗哧?”
“很高兴我的不幸能为你制造一点欢乐。”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笑你的,只是一想到你被自己姊姊吃得死死的,那模样肯定跌破不少老同学的眼镜。”唇角残存着—抹笑意,水岚摇着头:“我一直相信你一定会走上什么年轻企业精英的道路呢!啊,当然我不是说你现在的工作不好,只是和以前的你无法联想在一起。”
“那时候是为了我母亲,凡事都要求我尽善尽美,其实我自己的个性是满随遇而安的。可能是矫枉过正吧,过去不能够做的,现在想要彻底的解放。”难得的,迪渥也说了点真心话。
水岚收敛起笑容说:“对了,傅妈妈去世的时候,没有办法向你致哀,请节哀顺变。”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迪渥再举起咖啡杯问:“我以为你会先打通电话过来的,怎么,人就跑来了,有急事找我不成?”
“啊!说到这个……”水岚眼睛一亮,神秘兮甘地一笑说:“如何?让我当一次白马王子,拯救一下可怜的灰姑娘吧!”
“去,谁是灰姑娘?”
水岚指着迪渥的鼻尖:“不是近在眼前吗?”
“你在打什么主意?”蹙起眉头,要说没戒心那是骗人的,近来他似乎遭逢“女祸”。
“把你的脸借我。”
噗!很没形象的,迪渥把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喂喂,拜托你卫生一点。果然是士别三日,以前的你文雅多了。”拿起纸手巾,擦擦。
“借……我的脸?”迪渥相信自己听错了。
水岚得意地一笑。“对,你的脸。我要你的脸……当然身体也得附送给我,要不然我怎么用呢?”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弄得我一头雾水了。”
水岚往前一倾,捧住他的脸。“就是这张脸,在未来的三个月内,将会成为全台湾最热门的话题。傅迪渥,把你给我吧?”
……她疯了吗?迪渥不晓得,一个疯子居然还能有如此神采奕奕的清澈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