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做了一个美梦。
梦境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那梦的感觉很温柔、很轻飘飘,像是躺在棉花糖般的云絮上,被满满的幸福笼罩着。宛如没有诞生前,被水拥抱、养育的美好感受。也许是太幸福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眶热热的,唇也烫烫的……
啾的一声,让她睁开迷蒙的眼,哇——为什么钱雨的脸贴得这么近,近得她都可以数出他眼瞳里掺着几条黑褐色的丝?接着,自己的唇又再度被轻啄了一下。
原、原来自己的唇会发烫,是因为他一直亲着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呃……呃……她只记得自己安慰着失去爷爷而伤心的他,抱着他、陪他一起掉泪……“天晴……”
唔,不要在人家耳边用那种声音说话,想叫她骨头都化成酥吗?“我喜欢你。”
啊!!天晴瞪大眼睛。
“如果你讨厌我,现在就推开我吧!”
低低柔柔的耳语是狡猾的,明知道她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思考、无法判断嘛!喜欢?讨厌?她如果讨厌他,就不会抱着他一起哭、一起睡……对,她想起来了!自己承诺会整晚一直陪着他,结果两人就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他听她说着失去父母之后的空虚与孤单,她也听他谈论着过往被严格训练的甘与苦。两人就像在互拼谁的遭遇最凄惨似的,像要把那些往事全都一吐为快,然后全都抛开似的,喝着、谈着、笑着、哭着……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天晴也记不清了。太危险了!天晴觉得自己正在乘虚而入。
失去爷爷而悲伤的钱雨,并不是普通时候的他,他的寂寞全在酒精的助力下发酵而出,所以才会想……不行,她不能让他在心灵空虚的时候,允许他做出他会在事后后悔不已的事!他不是喜欢她,他只是太寂寞、太空虚、太需要一个拥抱了!渴望让他失去理智,本能并不意味着本性,他现在正是“洒后乱性”的状态!“天晴……”钱雨又低下头,轻舌忝着她的唇。“我要吻你喽!”
不可以的——然而天晴还找不到拒绝的声音,他的唇就已经热热地覆住了她。起初的试探像是在确认着她的唇瓣有多柔软似地轻压细辗着,一等天晴意志松动,迷糊地开启樱唇后,他热烫的舌立刻长驱直人。“啊……唔……”
天晴没有尝过这么火热且具挑逗性的吻。
她屈指可数的几任男友中,即使是亲吻也是笨拙的,顶多是以嘴唇压着她的唇,她也一直以为亲吻就是这么回事……说什么心头小鹿会乱撞,那根本是爱情小说夸张的形容词。可是……
她快溺死了!溺死在他的双唇与灵舌下!被辗压的唇畔为他的气息占有,被卷动的舌端为他的滋味侵蚀,而她……她的意识就快被这人捣成一摊软泥了!当他结束这一吻时,天晴的双颊已经滚烫地红着,胸部也悸痛地渴望空气。“哈啊”、“哈啊”地,她不住喘息之际,钱雨的手在两人紧贴着的身躯间游走着。“你……在模……哪里啊?!”
边喘,边羞着脸,天晴扭动着身子,却益发感受到他强硬的男性曲线,如何熨贴在自己身上。“你说呢?”
他的手掌心隔着她的牛仔裤不住磨蹭着。
天晴实在很想高喊:那是我的腿,不是给你练爪子用的磨爪板!但深恐自己一出声会走调,她只好死命地往后缩,并且闪躲着他意欲再次亲吻的唇。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亲吻不到她的唇,索性亲吻她的颈项。他每舌忝一下,天晴就觉得自己的骨头一根根地融成了水。“你再继续蹭下去,我可不保证自己能维持理智到最后,小不点。”
啾地在她粉颈上制造出一朵红花,他执拗地吮吻着,直到那粉樱色的花盛开为紫红的艳痕。受到他恐吓,一动也不敢动的天晴,迎撞上他满是逗弄意味的邪恶黑眸,立刻晓得自己被骗了。可是在她能抗议之前,他的大手一握住她的双腕,将它们扣在一手中,压过她的头顶。哇哇!这态势越来越不妙了!“停、停、暂停!”不能随波逐流,不然事后他和她都会后悔的!他黑眸牢牢地盯着她。“我不会停下来的,小不点。我喜欢你、想要你,如果你不愿意被我占有,现在就把我踢倒,离开这里,不然我是不会停止的。”不行啊……她现在哪有力气踢他?被他的唇吻到浑身乏力,现在她的身子还在发热呢!“你的唇是这么甜、你的身体是这么温暖,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是……但不行……天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犯错!不然又会有第二个悲剧产生的。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吧。”他缓缓地拉扯着她的薄T恤,以牙齿咬着T恤下方露出的粉女敕幼肤说:“你只要负责感觉就好……”“啊……”她弓起轻颤的腰,眼眶热热的,莫名地想哭。
他继而舌忝着她平坦小肮上的小巧肚脐,沿着逐渐揭高的衣料,碰触到朴素的白色胸衣边。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牙齿,正拉扯着前方的拴扣……她真后悔!早知道该买那种超级难解开的内衣,而不是这种方便穿月兑的!扣子终于被解开来,天晴脑中的“什么”也跟着绷断!“不要……”她掉下泪宋。
被她的泪水给吓了一跳,钱雨愕然停下亲吻的动作,松开她的双手,坐直了上半身说:“抱歉,你别哭,我不晓得你竟如此地讨厌我。你放心,我不会继续做了。”“不……不是的。”天晴觉得自己好没用,这张脸此刻一定哭得很丑,于是用双手遮掩住自己哭泣的小脸。“你别哭嘛,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手足无措的同时,天晴心中正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真的可以吗?我可以乘人之危吗?如果我不阻止他,我就可以得到他了?你这傻瓜,即使这么做他也不会是你的!清醒之后留下的,是他的愧疚,和你的无颜以对吧!……但是我不想拒绝他,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拒绝不了啊!你这可耻的,快点把他推开,要不然你们会后悔一辈子的!我、我……
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他。
无论良心怎么样的苛责,她都不能否认自己也想要他、也没有抗拒他所给予的,不是吗?岂止如此,她甚至在他吻她的时候,感觉到天旋地转的喜悦!他的抚触在她的身躯勾出另一个潜藏的自我,她卑鄙地想要他,想要占有他的一切!如果,他真的后侮了,也没关系。
天晴咬着唇,下定了决心。
只要我不后悔就行了!一次。她允许自己起码能做一次,短短一夜的美梦。
“天晴……”
他再次踌躇地呼唤,回应地,她抬起了身子,以双手绕住他的脖子,以自己的唇迎上他的唇。什么都给你,这一夜,我只想要你。
言语无法表白的,她倾诉在这一吻之中。仿佛得知她允诺的心意,这次他没有片刻的犹豫,狂热地亲吻着她。他的大手攫握住一边的盈盈柔峰,以两指夹住粉蕾轻捻细弄。
“啊嗯……”
略带点粗糙的指端,搓揉细女敕敏感突起的同时,一把烈烈之火由双腿的中心往四肢扩散。天晴在他的唇舌下轻声地嘤咛着,十指不住地在他精实的背脊上扒抓、央求。“……月兑掉……你也要月兑……”
这不公平,她也想要碰触他的一切。
“慢点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扬起极其魅惑的笑,他亲着、吻着,从她的下颚一路到她的双峰低凹处。“现在,让我好好地品尝你的滋味,晴天女圭女圭。”“啊……”
吮吸的湿漉声从自己的胸口处传来,天晴难以自抑地发出娇鸣。一个连她都不曾见过的“她”,被他勾引出来,那陌生的、兴奋而颤抖的另一个自己。明天的我,绝对会和今天的我不一样……
令人感到害怕的盲目激情,是真的存在这世上的。她以为不会有谁能改变她,除非她自己想改变,但是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将她转变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我好害怕……
天晴在他热情的拥抱中,昏眩不已地想着。
万一我莽撞的决定:是来自我的天真与无知,那么等这一夜结束之后,从天堂坠地的冲击,我真的能承受得了吗?我真的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变回原来的我吗?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不,我没有自信,一点儿也没有。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天晴……”
男人呼唤着她,稍稍退离,解开自己身上已成为累赘的衣裤,出他每一寸剽悍的筋肉,以及那遮掩也掩饰不住的雄望。狂野而美丽,她的男人。
“你真的愿意?”他再。次地确认着。
她没有自信,天晴朝他伸长了双臂。但他需要她,他想要她,这就够了。“我愿意,钱雨,让我成为你的。”他以一记狠狠的强吻,封住她的双唇。
从现在起到未来的数小时之间,言浯将被遗忘,唯有爱与被爱的饥渴,存在。☆☆☆织☆☆☆梦☆☆☆方☆☆☆舟☆☆☆OCR☆☆☆隔天睡醒的时候,天晴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孤单地睡在床上。
怎么办?她裹着床单呆坐着,身上残剩的酸疼、处处可见的殷红吻痕,还有微肿的唇畔余温,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自己昨晚真的一时冲动,允了钱雨……他,是不是已经后悔了?所以留下她一个人?咬着唇,天晴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眼睛就是不由得泛着水。傻瓜!昨晚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后悔的?有什么好哭的呢?不是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会后悔的!昨晚真的很美、很棒,我会永远记得的……钱雨忘了也没关系,我不在乎!骂她顽固、骂她逞强,都没有关系,天晴就是不想以的关系,去束缚一个男人的心。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强求也求不到什么好结局。喀哒!房门不带半点警告就被推开,天晴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走进来的,正是钱雨。他一见到她醒着,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天晴低下头,脸红到耳根。“我没、没事。”
“那就好。昨夜我一时没注意到,没有采取任何的保护措施,如果事后你的月事没来的话……”他轻快的话语,断在疑问句之前,也让天晴的心直往下落。原来他是担心这件事,自己还期待什么呢?强打起笑颜,天晴故作镇定地看着他说:“不会有问题的,我平常就有吃避孕药的习惯,你不必担心。”“是吗?”他露出小小的讶异,旋即笑了笑。
“那真是得救了。还有,我知道原本应该是我自己开车送你回去的,不过因为爷爷的丧礼有许多事等待我去处理,因此我恐怕无法送你回去。你的工作也不能再请假了,是吧?所以我另外找了个也要下山送木材的伙计,他会送你回台北的。”听在天晴的耳中,仿佛是他迫不及待地要自己远离他的视线一样。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对他死缠烂打吗?真悲哀。“谢谢你的好意,我也正担心着赶不赶得上回去工作呢!那,我就厚着脸皮接受你的安排啦!”天晴转开脸,边假装在寻找着自己的衣服,边说:“等我换好衣服,马上就下去,你请那位伙计等我一会儿。”“不急,吃过早餐再走。”
怀疑自己肚子里会装得进任何食物,但天晴还是微笑地说:“哇,还能再尝尝伯母的手艺,真是幸福啊!嗳,钱雨,你快点出去吧,不然我都不能换衣服。难道你连这点隐私都不懂得留给淑女吗?”“咦,从刚刚开始就披着条床单晃来晃去的人,讲什么淑女、说什么害羞啊?小辣椒。”他眯细眼取笑说:“你的底细早被我看光了!”“去!”捡起枕头,天晴往他飞砸过去。
“哈哈哈”地发出愉悦的笑声,恢复往日嚣张模样的男人走到们边说:“你可以慢慢换,看是要换几套衣服都没关系,顶多是搭不上车罢了。我看就算将你打包用宅急便寄回台北,也还绰绰有余,小不点!”“还说!”
第二颗枕头飞出去时,门已经砰然关上。
一等他的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瞬间,天晴就控制不住热泪,她无声地自嘲着:看吧,你这傻瓜!昨夜的钱雨不过是一时失常,你还期待他会在今早温柔地抱着你,跟你求婚不成?幸好一切还来得及,没让他看出自己的愚蠢痴梦。天晴还可以保有些许微薄的基本自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离开这里。☆☆☆织☆☆☆梦☆☆☆方☆☆☆舟☆☆☆OCR☆☆☆钱雨离开房间后,笑意顿时从俊朗的脸上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眉深锁、下颚紧绷、一脸苦涩的模样。和他所想的一样!一拳击在墙上,钱雨却丝毫不觉痛楚。和此刻横亘在胸口的闷气相较,这点痛连屁都不如!她昨晚的行为,只是同情我而已!血液集中在下半身时,没有余力去思考的问题,一旦被清晨的空气吹醒,就像是雾散云开,显得再清楚不过。仔细想想,昨夜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的犹豫、迟疑、掉泪,不都说明了她是在勉强着自己接纳他?一是因为同情他这可怜的家伙失去了祖父;二是因为他们都有些许同病相怜之处,都了解失去至亲的苦;三是因为他说了喜欢她,他不断地诉说自己对她的爱,所以她才施舍一夜的怀抱给他。是这样吗?……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她能因为同情就和一个男人上床吗?难道不是吗?……从头到尾,她也没说过半个字喜欢。方才她也是一副昨晚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甚至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样地和他说说笑笑。根据以往的经验,女人在和他上过床之后,都会以“女朋友”自居,会对他要求这、要求那的,以各种方法提醒他不可忘记。她们将身体允诺给他的另一层意义,便是要将他牢牢地绑住。杨天晴不仅一点儿要锁住他的迹象都没有,还……大方地要他不必担心她有怀孕的危险,反过来为他解套、要他释怀,那样子真不知道……谁才是加害者,谁才是被害者?!这算什么?再一拳敲打在墙上,这到底算什么?!是我被她安慰了一场而已吗?她当自己是慰安妇吗?既然不爱我、不喜欢我,那就不要接纳我呀!还是以为她那圣母玛利亚般的友爱,是如此大公无私,所以我该心存感激,不要再奢望她会给我更多?!不!钱雨阻止自己往自怨自艾的悲惨局面下坠,他不容许自信因此而降到零点。他在商场上不论赔得有多惨,也有自信能扭转乾坤。那么,对待杨天晴也一样,他不会甘愿就这样认赔的!如果她没有爱上他,那就努力让她爱上。
如果她只是出于一时同情,那就让她忘记曾经可怜兮兮地在她怀中哭的自己,只要再让她见识到自己出色的一面就成了。闭上眼睛,钱雨作一次深呼吸,找回向来冷静自持、脑筋,灵活且深谙运用各种手腕以求达到自己所想达成目标的“钱雨”。先暂时让彼此保持点距离。
他心想,要让天晴忘记昨夜的同情,分开一段时间是必要的。
但我不会轻易地放你走的,天晴。你是我的,昨晚你已经许了我的。我不会让你忘记……我们曾有过的天堂滋味,那绝对不是我一个人在做梦而已!“阿雨,你一个人站在楼梯上叨念什么?快点下来,葬仪社的人打电话过来了,我实在处理不了。”钱母换上一身黑色的丧服,看着这从早上起床后就有点“怪怪”的儿子说。“我就来。”
钱雨已经不再挂意自己与爷爷之间,那条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鸿沟。生者有生者的世界,往者已矣,而活着的他们也只能努力地活出自己的一片天。☆☆☆织☆☆☆梦☆☆☆方☆☆☆舟☆☆☆OCR☆☆☆“虽然很想再多留你住两天,天晴,”钱母依依不舍地握着天晴的小手说:“可是现在家里头为了爷爷的事,恐怕会忙上好一阵子,怠慢你就太不好意思了。你答应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来这儿玩,让我好好地招待你!”“伯母,您太客气了。”天晴摇着头说:“别说什么招待不招待的,我才过意不去。竟然在这种时刻……虽然我得回台北去上班,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我能够做的事,请一定要告诉我。”“你真是个好孩子,和以前钱雨带来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微笑着,钱母拿出一只藤制的小餐盒说:“这个,你不嫌弃的话,就带在路上吃吧!是我亲手做的蔬菜鸡肉三明治。”“谢谢!”天晴喜出望外、受宠若惊的接下餐盒。
一旁,钱雨不太高兴地一瞪。“妈,你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
“本来就是。”唉地叹了口气,钱母摇头说:“我也不是要挑剔什么,但你之前带回来的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当然啦,人家是来作客,我们也把她们当成客人来对待,可是也不能一见面便冲着我叫‘大婶’,还把你婶婶当成家里的佣人,指使来、指使去的。”“妈!”钱雨再一瞪。
钱母大概也察觉到儿子快要发火,继而微笑地说:“让你看笑话了,天晴。但我觉得和你投缘是真心的,你就算不甩我家的儿子,也千万要再来看我。”“别强人所难了,妈,这种荒郊野外的,你叫人家怎么上来?”钱雨真怕母亲会抖出更多自己的糗事,于是将她往屋里推。“婶婶刚刚不知为了什么事在找你,你快点回去吧!”“好、好,你别推!”钱母再次抱了抱天晴的肩膀,拍拍她的背说:“多保重,多吃点饭,健健康康的。”“嗯,谢谢伯母。”好不容易将母亲推回屋内,钱雨正想回头和天晴来个“道别”时,却看到她径自往伙计所开的吉普车走去。“喂,等等啊!”他一手扣住她的肩膀。
天晴仰起眼,困惑地问:“还有事吗?”
被她这没情调的一问,钱雨为之语塞。“你这是什么意思?和我说个两句话,会让你有什么损失吗?”也不想想刚才和他母亲就讲了半天!她耸耸肩。“是你不想和我多说两句的吧。”
“我?”这是做贼的喊捉贼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一丝懊恼闪过她的小脸,她迅速地摇头说:“没什么,你要讲什么就快点讲吧!我还得赶回台北。”钱雨蹙起眉,抿着唇冷道:“真是抱歉,耽误到您宝贵的时间了。我只有一件事要说,把你的手伸出来。”“手?”
他索性自行拉过她的手,将一只以缎布裹起的小包放在她的手心上。“你忘记要带这枚翡翠回去。它现在是你的,我还给你了。”“……”她一语不发地盯着翡翠直瞧。
以为天晴是听到有关翡翠的诅咒之后心生畏惧,钱雨说:“你现在不想要它的话,我还是可以买下来的。”她迅速地抬起小脸。“你不是说你自己并不想要它?”
“嗯……我只是想,你如果不要的话,我收下也无所谓。它本来就是钱家的,而我并不担心什么诅咒,我才不相信这套玩意儿。你卖了翡翠后,可以有一大笔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你不是正在累积资本,想开间古董店吗?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谢礼,还让你跑这么远一趟到这儿……”钱雨只说出一半的想法,另一半是,她如果接受这交易,他们之间也会有新联系。“不,我不想卖掉翡翠。”合起掌心,天晴低头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会靠自己的力量实现我的梦想。不这么做,梦想就失去梦想的意义了。”凡事急不得,钱雨想着,因此点头接受她的说法。“那我也不勉强,我们台北见。”台北见?天晴不由得扬起讽刺的唇角。一个巴不得快点将自己送走的男人,还说什么见不见面呢?省去一大笔钱打发她,翡翠也还她了,他已经没有必要再来见她了。
唤,我真是好讨厌自己这种自怜的想法!天晴忽然看见胸口里另一个丑陋的自己。
为什么他说的每句话,她都非要把它往恶意去解释呢?他说谢礼也许就是谢礼,没人说那是遮羞费。至于翡翠也是,他也许真的是为她着想,才会想收回去,并不是担心她会因翡翠而握住他钱家的把柄!不让钱伯母提及过去的女友,阻止钱伯母与她的聊天,也可能是他不想拿这些八卦来耽误她,而不是认为她会翻脸,会在他妈面前发飙揭穿昨夜的事!总之……
我不要再继续这样酸溜溜地把他此刻的一言、一行、一切,都归咎为他在逃避责任了。钱雨并不欠她什么。
昨天晚上是两情厢悦,他与她都是成年男女,都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没有谁是对、谁是错,也没有谁该如何、谁又不能怎么样。是我自己挑选的,就要走下去!“掰掰!”
绽放出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笑容后,天晴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跳上吉普车。“小心开车喔,大成!”
“我会的,钱哥你放心。”
车子发动后,过了好一会儿,天晴才有勇气,由后视镜中看着那抹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层层叠叠的林木阻挡,再也看不到为止。都结束了。
天晴咬着下唇,以十指紧扣住翡翠。
我不会哭的。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后悔。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吸进一口山上清冽的空气。等回到台北后,她就会重新振作,把什么男人全都踹到一边去,继续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