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实和爱达变成好朋友了,虽然她老是把她当实验品,但夏实觉得自己和爱达真的很投缘。
饼了两天,爱达突然打电话给她,叫她去接她放学,因为工作还没告一段落,她只好叫丁茉莉先过去接她。
想不到一回到家,却发现爱达大包小包的把行李都带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实指着行李追问。
“爸爸妈妈去蜜月旅行了,他们问我想住哪个亲戚家,我说我想和你住,所以就来啦!”爱达一派天真的笑着。她正和丁茉莉在玩绘图板,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喜欢画东画西的。
“耶?方臣功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怎么没先通知我?万一我有事分不开身呢?”夏实将手上的钥匙及手提包在门边挂好,过来加入她们。
“什么叫分不开身?”从小在美国长大的爱达中文虽然能通,但还是有些名词没听过。
“就是没空。”丁茉莉代夏实回答。
“哦,那我就和茉莉姐姐住好了。”爱达转头看着丁茉莉,笑得甜甜的。
“我可以暂时收留你,可是你为什么叫我阿姨,却叫小莉姐姐?”夏实不平衡的抗议。
“你又没指定要我叫你什么。”爱达一副顽皮的样子。
“小莉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这是欺骗小孩的行为。”夏实跳过中间的爱达,打了一下丁茉莉的肩膀,直接揶揄她的行径。
“不行吗?我才二字头,还不想被叫阿姨。”丁茉莉得意的说。
“你早就当阿姨了,你哥、你姐的小孩难道叫你姐姐吗?还有表哥、表姐的小孩、堂哥、堂姐的小孩,你不想被叫阿姨都难。”
“那不一样嘛!”
“你真是无聊!”
“两位都叫姐姐,这样行了吧!”爱达出声制止她们的争辩。
“我才没那么虚荣。”夏实不屑的道。
“你不虚荣才怪,看到镜子就忍不住照一照,看到漂亮的衣服就忍不住买下,你又没男朋友,借问这么爱漂亮做什么?”丁茉莉立刻吐槽。
“你管我!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嘛!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在我来说该解释为女人为取悦自己而妆点容颜。就算没男朋友又如何?我没必要生活的那么灰暗。”
“夏实姐姐我喜欢你的自信,未来一个月请你多照顾了。”爱达很高兴的爬到夏实的腿上,亲热的抱住她。
“阿姨就阿姨,不用改来改去的。你说一个月是什么意思?”夏实将她推远点,这样才能看清楚她在玩什么把戏。
“蜜月当然要渡一个月喽!我妈咪很坚持的。”爱达顽皮的笑着。
“一个月!”
她是不是误上了贼船?
照顾小孩很累人,是那种夏实从来无法想像的累。
首先,要帮她挑好衣服、梳好头发,还要盯着她把早餐吃完,否则她可能一口食物含在嘴里十分钟都没有动静,接着还要检查她的联络簿、准备好她要带的东西,这才能送她去上学。
别看爱达聪明过人,但毕竟是个小孩,贪玩的很,什么都要人家帮忙,而且讨厌重复做同一件事。所以这些每天固定的琐事就要大人多担待点了。
虽然以爱达的资质,根本不必念幼稚园,应该直接去美国接受特殊教育,可是方臣功才和女儿相聚没多久,实在舍不得。
而到了放学时间又怎么办呢?夏实可以提早下班的日子另当别论,一旦碰上排班门诊的时刻,她又要烦恼该由谁去接爱达了。
就算找到人,接回来又该把她摆在哪儿?
医院可不是个好选择,病菌到处飞的环境怎会适合当儿童的游乐场,所以她只好找上最好说话的楚典邦。
夏实有点紧张的来到典邦的书店,发现他不在,于是在旁边的花盆底下找到钥匙,自己开门进去。
这是典邦为了体贴夏实而保留的方便之钥,但这锁可能遭到有心人士觊觎,店里面有价值的东西又不少,所以他加装了保全系统,进门后必需要输入密码才可以关掉。
爱达一看到满坑满谷的书,开心的像进入狄斯耐乐园一样。她一向喜欢看书,在幼稚园也不喜欢找小朋友玩,老巴着老师或园长要书看,跟典邦一样是个书疑,这两人应该会合得来吧!
“你要小心点哦!这里的书很多都是古董,弄坏了就卖不到好价钱了。”为了维护典邦的生命财产,夏实不忘叮咛一声。
“知道了!”爱达一溜烟已经不见人影,只听见从书架后传回她开心到有点尖锐的声音。
夏实拿起店里的电话,拨了典邦的手机号码。
已经两个礼拜了,他还是不接她电话,想必是在等她亲自登门解释。现在她站在他的地盘上,他应该会接了吧!
丙不其然,典邦立刻就接了。
“喂,我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夏实松了口气,不觉一抹笑容悄悄爬上她的嘴角。
“我已经在门口了。”典邦回道。
“真的?”夏实连忙转身面对大门。
“我正在开门。”
接着夏实听见“喀嗒“一声,典邦果然现身书店内。
两个礼拜不见,他似乎瘦了些,本来就有点忧郁的气质,这下更明显了。
他的眼神有些黯然,细白的皮肤有些失色,瘦长的人影笼罩在一片灰幕之中。
夏实挂上电话,双手环胸,靠在书桌边,假装生气的道:“你真的不要我这个朋友喽?”
典邦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像隔了几个世纪没见到她一样无法转移目光。
习惯了有她的日子,这样没有着落的心情真的很难熬。但为了更长远的将来,他宁愿她想清楚了再来找他,而非一时冲动才想到他。
“我想了好几遍你的话。”虽然好几遍都被打断,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但她总是有在想吧!诚意十足了!”如果我不提结婚,你是不是不会有那么大反应?如果我不结婚,你还是我永远的朋友吗?”
典邦关上门,靠在门上,低头不看她,好一会儿,才回道:“如果你不结婚,也许我们真的会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我不结婚了!”夏实决定了,“我不再去相亲,也不再提这件事,这样可以吗?”
“不,情况已经改变了。你认为这些天来我是什么心情呢?”典邦侧头定定的看着她。“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将上天堂就是下地狱,结果仍是在原地徘徊。我是因为爱你才一直守在你身边,如今你知道了却装做没发生过,这叫我情何以堪?我不是木头人!”
“我就知道行不通。”夏实失败的努努嘴。
有时候典邦满固执的,不过他如果不固执,就不会一直守着不解风情的她那么多年了。
“难道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典邦垂眼看着地板,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听到难堪的消息。
夏实直起身子向典邦慢慢走去,一直到几乎碰到他的地方才停下来。
“看来只能走第二条路了。”她声音微微沙哑,显得有些紧张。然后她朝他作了个手势,“请你蹲低一点好吗?”
典邦也许不很高,只有一百七十三公分,但对娇小的夏实来说已经够遥远了。
他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仍听话的挪挪重心,弯了弯腰,让自己和她一般高。
这时,夏实趁着冲动还在,毫无预警的就吻上他的唇。
短暂的接触,可能只有三秒钟,她就退了开来,试图回想着刚才的感觉和小莉接吻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她没机会细想,因为典邦再次吻住她。
典邦起先感到有些错愕,也有些惊喜,但这么好的机会怎容错过,所以他攫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再次吻住她,让这份惊喜延续下去。
夏实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将他和堂妹做比较,只知道他的唇好像比较有弹性,而且没有香香的味道。
而基本上,两人都是被动的,像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只懂唇与唇的游戏,当典邦张开唇,试着加深这个吻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哇!金刚经的手抄本!”
他皱着眉放开夏实,奇怪的问:“我店里怎么有小孩的声音?”
“我正想向你解释呢!”夏实抿抿嘴,拍拍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
接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女孩跳到他们面前来,兴奋的说:“我要这本!我要这本!多少钱?”
“你怎么拿到的?我明明有锁。”典邦不解的问。一些比较珍贵的书他都有另外加锁,仅供参观,如果客人要再谈价钱。
“那种锁只是小意思,我三岁就会开了。”爱达很自然的回道,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你有钱买吗?”典邦很实际的问。她手中的金刚经手抄本可是出自禅宗五祖弘忍大师之手,普通小孩是买不起的。
“我妈咪很有钱,她什么都会买给我!”爱达还是不改兴奋心情。
“你买金刚经做什么?看得懂吗?”真是个怪小孩!
“典邦,这位是爱达。”夏实很骄傲的为他介绍,“她是个小天才,学习的很快,对佛教文物尤其感兴趣,早巳立志将来要当尼姑了。”
“当尼姑?!不可能,家人全都反对吧!“谁希望自家的人遁入空门?说句难听点的,宁愿她残废躺在床上要人照顾也不愿她出家。
“对呀!可是我妈咪不反对。”爱达吃力的将金刚经放在夏实手上。
“你妈咪不反对?真是有怪妈咪就有怪女儿。”典邦评论著,转头面向夏实,“这是谁的小孩?”
“以前医学院的同学方臣功的,爱达说她父母渡蜜月去了,所以跑来跟我住。”夏实简单的陈述一遍。
“为什么是你?她没有其他亲戚了吗?“这个爱达难道是怪到没人肯收留?
“有啊!可是他们都很忙。”爱达插嘴道。
“这么说好像我不忙似的。”夏实抚着她柔细的发丝,淡笑一声。
“不一样嘛!我们是好朋友。”主要原因是亲戚们都对她保护过度,感觉好罗唆哦!夏实阿姨就不一样了,因为她不知道内情。
“这么说,你现在在当保姆?”典邦问夏实。
“暂时是如此。”
“你不是一没空就要把她丢给我吧?!”他再问。
“恐怕是这样。”夏实苦笑道。
典邦一脸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轻吐了口长气。
他原以为真诚的告白大会,竟然因为一个天外飞来的小女孩而不了了之,连甜蜜的第一次接触都被她给打断。看来他和夏实之间还有苦难得受。
小孩真是恋爱的克星,就像个超级电灯泡一样,别说偶尔想说句肉麻的话说不出口,就连手牵手散步还得牵着另一只小手,感觉都不一样了。
爱达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孩,碰到问题总是问个不停,说好听点是好学不倦,其实根本就是找麻烦。
有好几次典邦发现她巴着夏实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简直就像在找碴;幸好夏实很有耐心替她解答,真不愧是小儿科的医生。
终于有一次,典邦发现超级电灯泡正认真而沉默的在看一本亚理斯多德的原文书,他逮到机会便悄悄的拉起夏实,将她带到他的房里,两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夏实不是第一次进到他的房里,但却是第一次以女友的身份和典邦单独相处,感觉非常奇怪,还有些许不自在。
“呃,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她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典邦摇摇头,很温柔的笑着,“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你拨给爱达的时间似乎比我多得多。”
“哦!”夏实尴尬的笑笑,将两手背在后面,紧张的握了握。
随后他又牵着她的手,拉她到床沿坐着。
虽然爱达还在外面,典邦应该不会做什么,但坐在这么敏感的地方,夏实心里难免意识过度。
“夏实,我们一直没机会好好谈一谈,你希望我们交往多久再谈结婚的事?”
“啊?这种事没个准则吧!”虽然她曾经想过在今年内把自己嫁出去,但她和典邦的情况特殊,弄不好两人可是会成为绝响的,她不希望当不成夫妻连朋友都失去了。
“你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吗?”看着夏实眼里的退缩,典邦苦着一张脸,有些无法接受事实。
他一直以为夏实经过这件事一定会大彻大悟,知道自己终究是属于他的,想不到她仍然懵懵懂懂的。
“我只是想先试看看。”夏实无辜的说。
“这么说你上次不是因为爱我才吻我?”
“哪那么快?我都还没经过比较呢!”
“比较?”
“是啊!你和小莉。”
“你吻过丁茉莉?!”典邦差点尖叫。
“嗯!我妈说唇贴唇的感觉很奇妙,我应该试试看,后来小莉说我说不定才是同性恋,所以我就吻了她。”她理所当然的道。
“你是白疑啊!”典邦嫉妒的大骂。可恶的丁茉莉!她夺走了属于他的初吻权。
“干嘛骂我是白疑?”夏实生气的捶了他的肩膀一记。
“你也许是医学奇才,但根本是个恋爱白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恋都搞不清楚,你要不要和我们两个都上床试试再比较一次啊?”
“你不要说得那么恶心,我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什么才是恋爱的感觉,说不定我是双性恋呢?说不定我是恋童癖呢?我妈根本胡说八道,我什么都试不出来。”
“你无法分辨丁茉莉和我的吻?我的天!”典邦无力的捧着头向老天爷求救。
“谁说我不能分辨?我知道小莉的唇比较女敕,你的比较有弹性,小莉的呼吸比较浅……”
“我不是指这些。”典邦打断她,“我是说感觉。”
“这就是我的唇告诉我的感觉啊!”夏实气得用力拍打一下床垫,她都快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是心里的感觉,白疑!”
“你别再叫我白疑了!没看到我在生气吗?”
“那就闭嘴!”
典邦低吼一声,突然将夏实扑倒在床上,用力吻住她。
有时候争执是没用的,用行动证明比较快。
他紧紧搂住她,吮着她的唇,抚着她的腰侧,想将自己所有的爱意藉着身体的接触告诉她。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夏实差点喘不过气来,不只因为她不懂接吻,还因为典邦的重量,以及他绵绵不绝的侵入。
她感觉他撬开她的唇,舌头滑进她的口内,不断逗弄着她的小舌,夺走她的呼吸,挑战她的感官极限。
渐渐地,夏实感到浑身燥热起来,也许是因为他们忘了开冷气,也许是因为她真的有感觉了,她不是很了解。
接着,她感觉典邦正在抚模她的胸部,心里感到一阵疑惑。
他们要这么快进展到这个阶段吗?她到底是因为身体的感觉依赖着他,还是因为心里无法割舍的情感产生了幻觉?
他们真的无法只做朋友吗?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超级电灯泡又开始发挥她的效用了。
“阿姨!叔叔!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不要躲起来玩亲亲啦,我一个人好寂寞。”爱达扯开喉嘴大喊。
典邦虽然放开夏实的唇,但仍压在她身上不肯离开。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理她?”他皱着眉问。
“丢下一个五岁的小孩独自一人,这是犯法的。”夏实叹口气说。
“收到。”
典邦爬下她的身躯,走下床,动也不动的坐在床沿,让她独自一人去面对爱达。
他知道她的意思,他知道她仍在观察、仍在犹豫,他甚至觉得在她心中爱达比他还要重要。
老天爷!他真的会成功吗?这种感情的困境究竟何时才能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