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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乱拜金女 第六章

从那天起,孟逸飞就铁了心的不再跟汪美丽联络。

饼了半个多月行尸走肉的生活,惩罚的是她还是自己?他不能确定。

被汪美丽拒绝之后的他,几乎连工作的冲劲都失去了。原来,她一直是促使他奋发努力的原动力。

如果连目标都没有了,他还能何去何从?这样说来虽然丧志,悲哀的却是事实。

他知道她苦,所以加倍的疼宠她,只是曾几何时,她再也不需要他的呵护?放不下的,始终是他啊!

他相信只要有爱就能克服一切问题,遗憾的是,她不认为。谁能相信果决强悍的他,竟会陷在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他曾经也想过,干脆就依美术馆长的建议,到法国开创他的艺术生涯;或者接下矽谷的工作,虽然程式设计不是他的兴趣,但他有天分,这是无庸置疑的。

可是,不管往哪条路走,得有她的承诺作后盾啊!他怎么能够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离开,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就是对她的这份执着桎梏了他的发展,但他不在乎。因为如果能够割舍对她的执着,他也不会坚持了快二十年!

但在她明白表示之后呢?他自问。

继续坚守一段没有把握的感情,还是掉头走开,还自己自由?自由?只怕他早已是扑火的飞蛾,死心塌地的往火里奔去,早就回不了头了…

那么……就坚持下去吧!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虽然没有太多把握,至少他曾试过,至少他会待在她身旁。

不战而逃就注定没有希望了啊!

他知道自己会坚持下去,直到彻底死心。

*****

一场病让汪美丽矫饰的坚强悄悄瓦解。

原先只是两三颗恼人的疹子,直到越冒越多她才勉强去看医生。是德国麻疹,没有特效药,得乖乖的在家待上三天,然后就会好了。医生还恭喜她,说是万一在怀孕期得到,孩子就保不住了。是喔!她还得谢谢这些疹子来得早呢!

汪美丽闷闷的躺在床上已经两天了,自从回到台湾之后,夜夜笙歌的她几乎没有这么优闲的时间。她没有朋友,而交往中的男朋友们没人到过她简陋的家。

一室的静寂不留情的沁人她脆弱的心,孤单,在病中更显凄凉。

很晚了吧!屋里屋外连成一片漆黑。汪美丽懒懒的翻身,模出天使的插头插上,还她满室温暖。

只是懒得起床开灯,她告诉自己。拒绝想起那夜拔下插头的决心。逸飞……还好吧?

在晕亮的闪灯中隐约地浮现出逸飞的形影。逸飞的笑、逸飞的苦、逸飞的深情……

汪美丽伸出手想要抚平逸飞脸上的哀恸,却只能触及的空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早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就会……

就会怎样?心底一道声音不客气的质问,就会离得远远的?就不会再贪恋他的温柔、讹诈他的一往情深?

不、不是这样的!汪美丽用力摇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从来没有!

那又如何?伤害已经造成了,即使并非本意。

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不知不觉中逸飞悄然的进驻她的心里,成为比家人更亲近的……朋友。

是吗?心底谴责的声音嗤笑。除了老掉牙的“兄妹”关系,现在你又要用“朋友”来强辞夺理了?你明明知道他从来就没把你当成妹妹、朋友!还要怎样伤他才甘心!

是呵!还要怎么作践他的一番深情?

汪美丽突然觉得自己卑鄙的不可原谅!

既然不能接受……又何必绊着他?

可是……很难受啊!

直到寂凉的屋里回荡着啜泣声,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然泛滥。

此刻,空虚的她迫切的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否则,她真的觉得自己会枯萎在独居的陋室里……

瞪着电话,她几番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按下熟悉的号码,却总在要按最后一个数字时犹豫了。她还能干扰他的平静吗?

听筒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像在讥笑她似的震耳欲聋!

也许,不该再打扰他,不该再让他心存希望。汪美丽缓缓的挂上听筒,这是她唯一能替他做的了。如果寂寞是上苍的惩罚,她也只好接受。

唉!放弃孟逸飞无非是她为了踏人豪门所做的最大牺牲!

“铃——”

突然的电话铃声让汪美丽吓了一跳。她瞪着荧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逸飞!?持续不停的铃响声声唤她:快接、快接!

汪美丽忐忑的拿起听筒。

他温柔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直直闯进她孤郁的心,激出无限感触。

“丽丽?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汪美丽捂着嘴,怕心底的脆弱宜泄而出。真的是他!?他居然能够感应到她的思念!“你怎么了?还是……我该叫你凯萨琳?”持续的沉默让孟逸飞心慌,几乎失去继续的勇气。

“丽丽。”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还是叫我丽丽就好了。”

“你的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没有,大概是刚睡醒吧!”她撒了个谎。

“喔!”盂逸飞静默了半晌,“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就是出了德国麻疹。”

“德国麻疹?要紧吗?有没有去看医生?”他心急的声音立刻传来。“没关系,医生说只要休息几天就行了,我明天就要上班了。”能不能别再这么关心?她……受之有愧哪!

“喔——你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要好好保重身体。”

“嗯。”

接下来他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互道家常,小心地避开那日的尴尬,战战兢兢的维系着岌岌可危的关系。

也许她本性就是邪恶的。不然怎么会暗暗欣喜于他的若无其事?如果此时的平和是偷来的,就让她细细品尝这份甜美的假象吧!

这样也好,既然都说开了,也就不必怕耽误了他。凭良心说,孟逸飞是她唯一仅有的朋友了。除了对金龟子费心之外,她从来不浪费时间经营友情。朋友,只有在衣食不缺的状况下才能持续,她不需要。但是逸飞不同,他亲如家人。

电话那头的孟逸飞聆听着她甜美的声音。

也许很傻,但他还是决定等候。只要一直在她身边,他相信幸福迟早会来临的。他会努力工作,会让她知道自己绝对有能力养得起她。

如果她等不及就结婚……那就是命了。至少他曾经试过。

傻吗?他不认为。爱了就爱了,哪能计较得失?所以在沉寂半个月之后,他打了这通电话,他会不造成任何负担的陪在她身边。

如果,她真的如愿嫁给金龟婿,那他会走得远远的,不会打扰她甜蜜的生活。

至于婚姻……

他的新娘只能是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这些年来汪美丽一直周旋在豪门望族子弟间。

她紧紧的锁住男人的视线,却让人可望不可及,每个人都希望能够获得她的青睐。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机会结婚,只是沙滩上的贝壳总是一个比一个炫目,而她只要最好的。

婚姻不能尝试,一次就是一生。

为了这个坚持,她等到现在。幸好,程文良出现了。

程文良是程氏航业的少东。程氏航业旗下有航空公司和造船厂,在台湾拥有空运和海运的程氏,无非是全国对外最重要的枢纽。

就是他了!汪美丽几乎在第一眼就决定了。

身穿范伦铁诺深灰色西装的他温文儒雅,相较于二世子给人游手好闲的意象,他显得沉稳庄重多了。三十四岁的他才从英国回来不久,因为寡居的母亲希望他能够娶台湾的女孩子,这才让汪美丽等到了他这个镶钻的金龟子。

尔雅的人品、镶钻的家世,她知道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对象了!

就在汪美丽锁定目标之后,程文良也迅速的拜倒在她裙下。

以结婚为前提,程文良相信再也找不到像她一般美丽而聪慧的女孩。重要的是,两人的家世相当,她是法国华侨,而他的未来伴侣一定非名嫒淑女不可,这是母亲唯一的要求。

加上程母一直喜欢NR的衣服,所以婚事进行得十分顺利,在交往一个月后,他们就决定在程氏的新春团拜会上宣布喜汛,然后于一周后完婚。

大势底定,汪美丽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几个人能在属于自己的豪华船舰上举行婚礼的呢!

知道儿子有对象了,他母亲甚至开出结婚以后,她每生一个孩子就给一仟万奖金的优渥条件!为的是鼓励她早日替单传的程家开枝散叶。

汪美丽总算一步步达成此生最重要的目标。

结婚之后,她,程家少女乃女乃,将握有程氏庞大财产的一半,贫穷?将彻底的在她生命里消失!

一如往常地汪美丽今年又没有回家过年,独自留在租来的房子里啃噬寂寞。

周围环伺的冷清并没有遏退她的决心,很快就不必再孤独了,明天之后她就正式的成为程氏少夫人。

门铃响了。

汪美丽有些疑惑,在家家户户吃年夜饭的时刻,还有谁会来找她?

打开门,一脸冷凝的孟逸飞走进来。

“你不在家吃年夜饭吗?”汪美丽问。

往年她托辞不回家过年时,孟逸飞总会在吃完团圆饭之后,打包些东西来给她吃。但是……现在才刚六点而已呀!

“你要结婚了?”他一开口就问。如果不是在书报摊前瞄到小报的标题,他根本不会知道!

她倒好,提都不提一句!

汪美丽耸肩,“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婚期是由男方家决定。”

她的不以为意让孟逸飞生气,“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需要跟我说一声?”

“逸飞……”汪美丽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在追求金钱的道路上,她始终不让任何因素阻碍了前进的脚步。他会回头不就表示接受她的游戏规则吗?

汪美丽背过身子,采取一贯的逃避作法。明天就要宣布喜讯了,只差临门一脚,她不要让任何人阻挠了她嫁人豪门的心愿。

她虽然拥有不错的工作,然而在父母年迈、弟弟又好逸恶劳的情况下,要撑起全家的需要仍嫌勉强,更何况这几年为了包装自己,她把大部分的薪水都投资在购置华服上了。现在好不容易让她觅得完美的归宿,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为难!?

“回去吧!吧妈一定在等你吃团圆饭。”

闻言,孟逸飞哈哈大笑。声音里的苍凉让她为之一恸。

孟逸飞的黑眸里布满伤痛,他曾经以为自己受得住,却忽略了心底惯常的希冀。他以为……他以为现在高薪的他足以配得起她了,所以他不再做她随时会结婚的心理准备!

他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甚至洒月兑的给予祝福!

原来他还是错了……

他居然傻到认为自己可以从容的退出!?

一场深情,于她是一段错误,于他则是一次

如果,这是他们之间不可扭转的宿命……

他愿意成全。

因为他在一开始就输了,输在错生贫门!刻骨铭心!事实上,孟逸飞口袋里正放着两张机票,他存够了钱,打算带着她一起到法国。她喜欢法国,而他希望能够在法国开始他的艺术生涯。

有足够的积蓄作后盾,他有信心自己会大放异彩,可是她却连等都不愿意等!

距离成功越近,越不能接受失败的讯息,如果她早一点说要,订婚,或许他会来得及阻止……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保证会让你不再过苦日子。”

“你能像程氏一样拥有航空公司、轮船、造船厂吗?你能立刻让我拥有属于自己的船吗?”汪美丽轻轻的说。

他的努力她看得见,也知道他靠着一天只睡五小时的惊人;耐力升上高层,并领有优渥的薪资,但仍只是个薪水阶层。她家是个重担,生为独子的他又何尝不需要扛起家里的重担?

这些年他始终顽强的听不进去她的坚持。她不要拥有高薪的丈夫,她要的是能支付高薪的丈夫!

深深的凝望她一眼之后,孟逸飞走了。落寞的背影诉说着心头的沧桑,而他眼底的伤痛是最严厉的控诉。

她错了吗?汪美丽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从十八岁搬出家里那年开始,她一直努力地往上爬,不放弃;任何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为的是替迈入豪门铺路。一路走来,她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坚信时间能证明她是对的。

她不想过苦日子,错了吗?

为什么……逸飞偏偏要选在订婚前夕再度跟她摊牌!

曾经有的感情……不能一直埋在彼此心底吗?

他难道不知道,每摊牌一次就让她恨上自己一分!

贫穷和烙痕让汪美丽不再犹豫,这是最好的一条路。她要自己拥有金山银山,而不是工作酬劳。

错过了程文良,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汪美丽收拾心神站起来,开始准备明天要搭配的礼服。

没有迟疑……也不容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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