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怀霁跟冷如霜武功有张莫为师;文才方面。云耀天套用关系,延聘曾为太子师席的严尚书来为两个孩子敢蒙,几年下来,文才武功皆有长足的进步。
经商之道则由云耀天亲自教导,在他倾囊相授之下,云怀霁年纪虽轻,却已具备承揽云家大局的能力了。
“爹。”云怀霁走进书房。如今的他已经褪去稚女敕,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嗯。”云耀天示意他坐下,“这是江南十五商行的岁末营收帐本,你来瞧瞧。”
经过几年的训练,云怀霁已经可以帮父亲查核庄里最复杂的总帐了。
“是。”云怀霁一目十行,迅速盘算盈亏。
尽避各方面都有名师指导,但他的突飞猛进除了天资聪颖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在於他确实致力学习吸收。
怀霁的视线瞥向窗外的人影,迅速又移回桌上的帐本。
云耀天不动声色,却将爱子的心思模得透彻。如霜的早熟是让怀霁褪除玩笑心性、认真学习的动力吧!
他心底对这儿子著实满意得紧!云家能出这么优秀的子孙,实在是祖上庇荫。看来他享清福的日子不远了!
“爹,米行的帐目有误。”
“什么?”云耀天微讶,帐本他已经大略先看过了,却没发现有问题呀。
云怀霁向前,将帐本放在云耀天桌上,指出错误的地力,“将店租列于亏损的项目里是不对的,这该算营收,这一来一往之下损失的可是上千两。”
“这……”云耀天拢起眉头,“张管事不该出这种错误。”表面上看来是一笔之误,实则收支差之千里!
云怀霁走到架上,拿出米行近年来的帐本,一一摊开,“这不是错误,而是蓄意蒙骗。”
居然年年如此!云耀天蹙紧眉头,“张三利打年轻就跟着我,没想到
“信真不信亲。”云怀霁轻淡的说:“爹呀,这是您教过的。商场无亲人,凡事眼见为凭,不是吗?”
云耀天暗惊。是他老了吗?看着俊逸挺拔的儿子,有这样精明干练的继?承人,是该放手了。
“你打算怎么做?”云耀天问。
“论理,要求还予讹诈的银两。”云怀霁瞧一眼爹的脸色,无声轻叹,“论情,让他知难而退即可。”
“总是曾经跟我一起打拚过,或许,张三利其有难处……”年轻时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公事公办——果然是老了啊!连往日魄力都不再有,张三利就是看出他的优柔才敢蒙骗吧!云耀天长叹一声,“依情处理吧!”
云怀霁没有多言,他知道云耀天的苦处,“就依爹的指示。”
“孩子,云家庄由你当家可好?”云耀天语重心长的说。
云怀霁想都不想就摇头,“不!爹正值壮年,再说孩儿年轻莽撞,实不堪担此重任。”开玩笑,苦学了几年,他还没玩够呢!
书房外突然传来俞荻欢的劫墅首,“如霜,都起风了,妳怎么还站在外面?”
“如霜无妨,如霜候着少爷。”冷如霜的声音一向平淡,听起来比一般女孩的娇女敕嗓音来的低沉。
云怀霁拉开门,“如霜进来。”
俞荻欢扬起眉。这儿子!还没先跟她请安呢!
如霜不为所动,“老爷教导少爷,如霜候在门外即可。”
“起风了。”云怀霁脸上渐起阴郁。
喝!向来笑脸迎人的儿子不高兴了呢!俞荻欢顺手牵起冷如霜进屋,“哎呀!妳的手好冰哪!”
云怀霁一听,向前要拉她的手,却被冷如霜一闪而过。
两人就在方寸之地一闪一进,俞荻欢偎进丈夫怀里道:“如霜的功夫精进不少,你瞧,怀霁就是近不了她身。”
云耀天低笑道:“地方太小,怀霁怕她有所碰撞,所以才处处留情。”
“是这样啊?”俞荻欢盯着两人,在丈夫耳边低语:“你瞧如霜跟怀霁多配呀!”
他也同意。这么多年来,他们一起习武、一起读书,早已培养出绝佳的默契。况且,如霜的娇美配起怀霁的潇洒丝毫不逊色,只可惜:
云耀天低头跟妻子说:“妳还是多在幽娘面前下点工夫吧!”
听到这里,俞荻欢垮下脸,“你又不是不了解幽娘的脾性。而且自从冷霁过世后,她跟我就疏离多了。”
唉!她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却始终走不进幽娘的内心世界。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听到如霜喊我一声娘?”从小如霜就特别投她的缘,虽然如霜不会撒娇,但只要瞧见她的粉脸,俞荻欢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人生的缘分就这么奇妙,我就是喜欢如霜,希望如霜当咱们家的媳妇!”
云耀天点头,“我又何尝不是呢?”
话题一转,云耀天提起方才张三利之事,不胜欷歔。
俞荻欢拍拍他的手,“怀霁已能独当一面,干脆让云家庄由他作主,咱们也好享清福。”
“我跟夫人想法相同。”云耀天叹息,“可怀霁这小子滑溜的很,不肯接手哪!”
俞荻欢眼睛兜了一圈,心中已有了主意。
“怀霁。”
在他们谈话间,云怀霁跟冷如霜又过了数十招,云怀霁虽然没有苦苦相逼,可这么多招下来冷如霜也有些疲了,但她双颊泛红,眼眸水亮有神,看来有人气多了。
云怀霁闻言停了下来,“娘,有事?”一双深幽如潭的眸子却锁着如霜的容颜不放。
冷如霜垂首立于云怀霁身侧五步之遥。
俞荻欢笑得无害,“你爹刚跟我说你不想接下云家庄?”?
“孩儿年轻识浅,自知无法担此重任。”云怀霁侧身回答,眼角余光却仍瞄向冷如霜。
俞荻欢假意咳了几声,冷如霜赶紧向前轻拍她的背。
她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你爹成天忙着庄里的事,都没有时间好好陪我,咳……”她又咳了几声,拍拍忧形于色的如霜,“没关系,我这是老毛病了。咳嗽时如果身边有人帮忙拍拍,确实舒服多了。”
娘明知道他不会上当。云怀霁瞇起眼睛,忖度着冷如霜那个傻女人是不是真的会跳下陷阱。果然:
“如霜可以陪在夫人身边。”
俞荻欢笑得欣慰,“还是如霜贴心!从今以后,如霜就跟着我好了。”
云怀霁咬牙,“我接。”
俞荻欢像是没听到一般,径自接着说:“耀天,以后你尽避忙没关系,我有如霜﹃整天”陪着就好了。”
云怀霁瞪着娘亲拍着如霜的手,咬着牙说:“我愿意接下云家庄,让爹可以全心陪娘。”
“别勉强啊!孩子。”俞荻欢笑得眼睛都弯成新月形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转头就走,拒绝当走入虎山的大笨蛋,偏偏那个傻女人还愣愣的不时轻拍娘的背!
他从齿缝里挤出话来,“我说我接,这是最后一次。”
噢哦!儿子真的生气了!
俞荻欢牵起冷如霜的手放进儿子的掌心里,笑嘻嘻的说:“难得你一片孝心,那娘就成全你啰!”开心的执起夫婿的手,边往门外走去,边说道:“耀天,为恐夜长梦多,你可得尽快办好交接喔!”
这是什么情形?冷如霜有些模不着头绪。夫人咳嗽,然后她上前拍背,到这里都很正常呀!为什么少爷又要接下云家庄?刚刚不是坚持不接的吗??
冷如霜怯怯的望着包裹住自己手心的大掌,曾几何时,他竟高过她一个头,就连这手掌也大她一倍:
她想要抽出,却抽不出他的禁锢。抬眼一望,望进一双深邃的黑瞳里,他的眼里有着莫名的火花闪烁。
云怀霁倾身向前,炙热的鼻息猝不及防地钻进她娇俏的鼻子里。
好、好奇怪的感觉哪!他们成天在一起,须臾不分,可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让她感觉到压迫!
没错,就是压迫!一直以来,少爷除了偶尔逗逗她之外,不曾给她像今天一样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这种心悸的感觉,就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如霜垂着头,避开尴尬的氛围。
“我为妳接下云家庄。”云怀霁以略带沙哑的声音说。
“咦?”冷如霜愕然抬头。云家庄明明是他家物业,怎说是为了她接下的呢?
“如果不是妳,依爹的状况,我还可以逍遥几年。”被娘陷害的浓浓不悦在嗅进她的幽香之后化为淡淡薄怨,气虽然消了,人情却不能不讨回来。
“如霜不懂。”少爷说的话越来越离谱了!“接下云家庄本来就是你该尽的义务,再说,方才明明是你自己答应接手的呀!”
云怀霁微掀嘴角,在他的坚持之下,如霜已经习惯他们单独相处时不称他为少爷。
“妳以为我是为什么要接下云家庄的?”
是……天人!猛然思及前因后果,如霜讷讷的低喃:“如霜可以照顾夫人。”
虽然少爷待她无分别心,但总有一股看不见的诡异感受,相较之下跟夫人相处就轻松惬意多了。
可是,一想到以后不能整天看见少爷的笑脸,心头便觉得闷闷的。这是?什么症状?冷如霜紧锁娥眉,理不清思绪。
又来了!云怀霁知道每回只要他略进一步,她就会倒退好几步。
无妨,暂且不逼她。日后相处机会更多,她总会明白他的心意。
云怀霁走到桌前坐下,幽眸牢牢望着冷如霜说:“跟幽姨娘说一声,以后妳要跟着我巡视各地产业。”
好迫人的视线呀!他的眼神像会锁人似的,让她挣不月兑他的束缚。
冷如霜压下心底忐忑,不形于色的行礼告退,“如霜先退下。”
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几乎令她难以冷静自持的离开。冷如霜向来冷性,过多的情绪波动让她觉得陌生而不解。
心,无端端地怎会乱成一团?
☆☆☆
冷如霜自习武以来,每天三更便起床,等忙完回到房里已是深夜。
少了女儿陪伴,幽娘更少踏出居住的院落,成天总坐在阴暗的前厅念着佛经。
“娘。”冷如霜轻喊。
“回来啦?少爷今天做了些什么事?”
唯一能引起娘亲注意的大概只有少爷了。冷如霜答:“老爷今天决定将云家庄交给少爷。”
幽娘表情没变,只有拿着念珠的手指微颤,表露出内心的激动,“少爷答应了?”
“是。”冷如霜有些迟疑,“少爷想要如霜陪着他巡视产业。”
幽娘一瞄眼,看出女儿的挣扎,“怎么?不想去?”
虽然只有淡淡的一句问话,却让冷如霜为之欣喜,娘很少说出关心的话呀!?
“如霜怕有些不便。”母女二人都是寡言内敛的性子,冷如霜的回答也是简洁带过。
幽娘闭上眼睛,手里拨动著念珠,像在念经,又像陷入沉思。
半晌,幽娘睁开眼,问:“你自己的意思呢?”
冷如霜有些讶异,娘向来很少问她的意思。
冷如霜清亮的眸子望向厅后的父亲灵位,娘常说爹爹是最好最好的护卫,她以爹爹为荣,所以才想要学武。
“如霜想当少爷的护卫。”这同样也是娘的期盼。
幽娘颔首,眼里的赞赏让冷如霜心中为之一热。
“当护卫要有当护卫的样子,别丢了你爹的脸。”看到冷如霜点头之后,她接著说:“从你决定护卫少爷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你的主子、你的天,要谨守分际,要以命相护,更要避嫌。”
“如霜不懂。”冷如霜脸上有著疑惑。
“避嫌?凡是离庄时妳都要以男装示众,维护少爷的名誉,也免替少爷增加困扰。”幽娘顿了顿,“少爷已经不小了,很快就要娶亲,让人发现妳是女儿身,恐怕会以为少爷性好花丛、素行不端。”
冷如霜心里泛过一丝凉意。她是她的女儿呀!而娘要她扮男装不是为了避免女儿拋头露面,居然是为了怕有损少爷清誉!?
她不曾奢求过娘亲的关爱,也尽力达成娘亲的期盼,这一切一切的努力没有换来丝毫夸奖,相反的,她觉得不管付出再多,娘都认为是应该的。
是她苛求了吗?她只想要一个鼓励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拥抱啊!
如果她不曾跟着云怀霁,不曾看过他们一家的互动,她会以为她们母女间的冷淡是正常的,可是,连毫无血缘的夫人都会对她嘘寒问暖,为什么至亲的娘却吝于吐出一句关心?
冷如霜脑里闪过许多想法,外表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不过,她的沉默还是引起幽娘不悦,“妳不从?”
“如霜不敢。”瞧!多么制式的问答。她们是母女呀!
幽娘瞄见她眼里几不可见的不满,冷着声说:“当初让妳跟着少爷读书,可不是要让妳学些逆母叛上的念头回来!”
冷如霜垂低了头,“如霜不敢。如霜谨遵娘亲教诲,”她咬着唇,“誓死护卫少爷生命及清誉。”委屈,悄悄地逼回肚里。
幽娘终于满意的点头,“好,明天咱们一起跟庄主说去。”
☆☆☆
云家大厅里听完幽娘的话,俞荻欢错愕的望了望一脸凝重的丈夫跟若有所思的儿子,说:“幽娘!妳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没有要让如霜当怀荠护卫的意思!”
幽娘坚持,“当年答应如霜习武时就说好了,让她跟着少爷习武就是为了日后当护卫。”
俞荻欢着急的望着丈夫。怎么会这样?她以为可以顺利的把两个孩子送成堆的!
云耀天拍拍她的手,对幽娘说:“妳们早就不再是云家的奴仆,哪有让如霜担任护卫的道理呢?”
“冷霁过世之后,老爷是有这个意思没错,”幽娘挺直身子,“但我们母女不愿因此占了便宜,如果老爷、夫人坚持如霜不能做少爷的护卫,那么我们母女自当无颜继续留在云家庄里。”她心里对如霜也有淡淡的不舍,毕竟她是如此的乖顺。但只要一想起冷霁,幽娘就无法不坚持下去。
云耀天揉揉额际,这么多年了,幽娘还是一派死硬,唉!?
俞荻欢走向前,拉起冷如霜的手,温柔的问:“妳也想要当怀霁的护卫吗?”
夫人手心传来的温暖直达冷如霜心窝。她知道娘是认真的,如果不答应,她们真的就要搬出云家庄……这教她怎么舍得温柔的夫人呢!
“如霜愿意。”
俞荻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云怀霁终于开口:“我答应。幽姨娘还有什么吩咐?”
幽娘微笑地说:“如霜女装行走不便,我希望她能易钗而行。”
“照幽姨娘的意思。”反正如霜本来就一身劲装惯了,“这件事就如此说定。”云怀霁转向如霜说:“妳去准备准备,我们明日就动身前往江南查帐。”幽娘跟冷如霜一退下,俞荻欢就忍不住嚷嚷:“怀霁,你怎么可以答应让如霜当你的护卫?要知道,我跟你爹是拿她当——”
云怀霁嘴角挂着一抹难解的笑,“先留人,再谈以后。爹娘,请恕孩儿先行告退。”说完便从容的离开。
俞荻欢望着他的背影哇哇大叫:“什么意思?怀霁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云耀大一把揽过娇妻,安抚着:“形象,夫人,请注意妳的形象!”
偎进丈夫怀里,俞荻欢没好气的嘟嚷:“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了形象!一个弄不好,媳妇就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云耀天露出了然的微笑,“以如霜的死心眼,斗得过妳聪明的儿子吗?”
“你的意思是……”俞荻欢大喜,“怀霁已经有对策了?”
“不见得有对策,不过,他也不会让任何阻碍横在他面前。我对儿子有信心。”云耀天环住妻子的肩头,“终于卸下当家主事的担子了,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讨论看看怎么安排以后的时间?”
☆☆☆
云怀霁南下查帐的首站便是米行,管事张三利听闻少庄主的到来,半是惊讶半是不解的出来迎接。
张三利一见到云怀霁,心下便不太把这年轻主子放在眼里。假意招呼他坐下,“少庄主请坐。这位是……”他问的是以男装现身的冷如霜。
“我的护卫。”
张三利才望了眼,心中便打了个突——这少年护卫冷峻的模样好象年轻时的庄主!
他心虚的避看冷如霜,堆满笑问:“少庄主这趟南下是……”
“查帐。”
张三利笑容未变,“帐册不是已经送回庄里了吗?”
“庄里的我已经看过了。”云怀霁尔雅一笑,“不能再看一次吗?”
张三利嘴角微微抽动,“可以,当然可以。”说着便转身拿来帐册,一一摊放在云怀霁眼前。
云怀霁状似无意的随手翻翻,无聊问道:“我们肚子饿了,有东西吃吗?”
“有有有!”就说是少年心性嘛!没半炷香的时间就懒得看了,还查帐呢!张三利暗中嗤笑,一边招呼他们进花厅,“这里全是厨子精心做出的江南佳肴,请少庄主尝尝。”
云怀霁也不客气,直接落坐。
他用眼神示意如霜跟着坐下,却被她以不合礼数而拒绝了。一来一往只是简单几个眼神,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发现。
倒是张三利眼尖发觉云怀霁似乎有些不悦,忙问:“少庄主可是不满意?这菜色?”
“不会,劳你费心了。”云怀霁飒爽笑说。
“哪里!”话匣子一开,张三利开始说当年,“我跟着老庄主打天下,从开第一家米行到现在一百八十家!江南的好米几乎都由云家米行卖出啊!”言语里颇多自豪。
云怀霁点头,“我爹常提起张管事的辛劳。”
“那可不!”张三利帮云怀霁倒一杯酒,顺便斟满自已的,一饮而尽,说:“在江南,说起我张三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没错。”云怀霁不以为忤地帮他再斟满酒。
张三利胸脯一拍,“再难处理的买卖纠纷我都能轻松解决。甭说别的,就说前几年其它家米行抗议我们云家米行独揽生意,扬言要削价蛙扭羊,那是多么严重的事啊,要不是我出面……”他仔细的描述当时谈判的情景,云怀霁则牢记于心。
想起他查帐的举措,张三利心里有些疙瘩,接着说:“还有,甭以为我光懂动嘴,其实我对于数字可精熟的哪!你问问老庄主,我张某人经手的帐目哪里出过问题!”
他话里的不敬惹来冷如霜冷眼一睇。
张三利讪讪一笑,径自低头饮酒。
奇怪!他怎么老觉得这护卫像极了庄主年轻时的冷漠无情呢?
云怀霁优雅的端起酒杯,不经意地说:“所以店租算是亏损,也无庸置疑啰?”
匡啷!张三利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他惊惧的望着一脸笑意的云怀霁。
“我刚瞧了瞧,这几年下来约莫攒了近万两的私蓄,够你养老了吧!”
张三利脸上顿时毫无血色。没错,他总共讹骗了九千八百两,莫非事迹早已败露,所以少庄主南巡的第一站就选上米行?!?
他既恐又惊,米行总管事是个肥缺啊!他不甘心就这么没了工作!
思忖间,云怀霁夹了口鱼肉品尝,有意无意的说:“这鱼鲜是够鲜,可过了时候,冷掉的鱼也回不了原来的味儿,是吧?”
张三利还想挣扎,“让人端去再热过即可。”
云怀霁锐眼一瞄,张三利霎时吓出一身汗。他怎么会以为他是无害的呢!
“鱼再热过,也找不回原有的鲜女敕。”云怀霁起身,淡淡的说:“我爹说了,剩下的鱼就留给你老慢尝,算是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
说完便跟冷如霜一前一后走出花厅,只留下后悔莫及的张三利。
他的意思很明白,讹诈的银两可以不予计较,可是张三利必须去职。这也算天大的恩惠了,毕竟,如果公事公办,不只要还回近万两,还落得丑名四扬。
趁少庄主没有反悔之前,赶紧收拾包袱吧!毕竟,如果被人掀出这档事来,他以后就无法在江南立足了。
丙然青出于蓝胜于蓝,少庄主的气魄手腕更胜庄主几分!敝只怪自己一时起了贪念,仗着庄主不会仔细察看他送回去的帐目,这才惹出大祸。
他,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