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杰森好整以暇的看着如意脸色越来越红,只觉得她的不安可爱得紧。
说实话,他从来没吻过那么害羞的女人,瞧他才吻她一下,她就不敢看他,无措地一下子模模脸、一下子顺顺发,一张脸更是红得发烫。
杰森望着她,唇角轻扬,猜测着她脸上红晕何时才会消。
如意越来越无措,刚开始还只有双颊火烫,接着全身都发热起来,她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他为什么都不出声?
如意忍不住想看看他在干嘛,视线一移回来却立刻对上他的眼,她像是被吓到一样,立刻跳起来,红着脸,指着餐桌上的饭菜结结巴巴道:“啊……
呃……那个……你吃过了没……那个我……我我…
…我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杰森看着她边说边手足无措的往餐桌那儿退,眼看就要被后头的椅子绊倒,他忙起身提醒,“小心——”
结果如意见他站起来更慌,又退了一步,立刻因那张椅子失去平衡,她吓得大叫,“哇啊——”
杰森两个大步向前,虽然紧急抓住了她,却反被她整个倒势拖下,他在瞬间和她掉换位子,将她护在怀中,所以两人摔倒在地时,反而是他在下。
鲍寓中发出一声巨响,只瞧他们一块儿压塌了那张木头椅子。当一切尘埃落地,不再听到任何声响,如意才敢抬起头来,却发现杰森早成了她的垫背。
“喔,天啊!杰森,对不起,你没事吧?”如意慌张的爬起来,一脸着急,这下可一点也不结巴了。
“没事。”他苦笑一声,跟着爬坐起来,没想到手才一动,他脸色立刻刷白。
“杰森?”望着他的脸色,如意担心的叫唤他。
“没事,只是刚才撞到而已。”他牵动嘴角,要她别担心。
“你把外套月兑下来我看看。”如意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就动起手来。
杰森本想说不用,但她已经主动帮他月兑起外套,他也只好由她。
如意月兑下他的外套,再帮他卷起袖子,只见他整条手臂,从手肘上方到上臂都肿了起来,而且已经开始有点发紫的迹象了。
“我的天!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意,没关系……”见她一脸愧疚,他忙开口,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
“你等我一下!”如意没注意他说的话,只匆匆跑到房间从行李箱中翻出万金油,又忙跑回客厅,“来,你坐下,我帮你擦药。”
杰森被她带回沙发上坐好,没想到背才靠到椅背上,他忍不住又倒吸一口气,脸色微变地立时坐直。
“喔,对不起,你的背是不是也……”她满脸抱歉,秀眉全拧在一起。
他苦笑点头,“我想大概是。”
“那……我看你背心和衬杉也月兑掉好了。”如意专心努力的开着被转得很紧的万金油盖子,完全没想到其他。
月兑掉?
杰森嘴角一扬,十分听话的照做,虽然他怀疑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将盖子打开,如意挖了一些万金油出来,猛一抬头却看见他赤果果的胸膛!
她一骇,整罐万金油差点月兑手飞出去!
“你……你你……我……我我我……”才稍微消褪的红晕再度以极快的速度冲回如意的脸上,她红着脸,张口结舌支吾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字句都吐不出来。
“不是要帮我擦药?”杰森眼底带笑提醒她。
“嗯啊……呃……是……对……”她像是这时才想起,语无伦次的点头。
他主动伸出右手,如意虽然害羞,也只好握住他的手腕,将食指上的药抹在他红肿的手臂上,然后顺着他臂上的肌理搓揉起来。
长这么大,她可从没见过男人那么的活生生、血淋淋——喔,不,是赤果果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身材真是……好啊!
如意低着头,不敢看他,双眼只放盯着他的手臂瞧,但光只是这部分,就让她爱不释手——
赫?她在想什么呀!
她像被烫到一样,突然就放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杰森一脸平静的明知故问,心里却在暗笑。呵,他真喜欢看她害羞地对他垂涎。
脸上的红晕似乎蔓延到了耳际,她结结巴巴地道:“没,呃……我……你的手这样就可以了……
请请你转过去……还还有你的背……”天啊,她的脸是不是开始冒烟了?杰森嘴角噙着微笑,如她所愿的背向她。
没了他的视线,如意总算松了一小口气,忍不住模模自己火烫的双颊,直到闻到万金油的味这充斥鼻间,她才忙回过神来,继续帮他结实的背脊擦药。
没了他的注视,如意手脚俐落了起来,专心的帮他按摩着。“这药很凉。”杰森突然开口。
“是啊,这是我从台湾带来的,吉祥每次撞到都是擦这个的。”
“每次?”杰森好奇的挑起眉,奇怪的问。
“对呀!也不知道为什么吉祥从小就常会受伤,她很衰呢,如果今天有个盆栽从楼上掉了下来,若我和她走在一块儿,被砸到的就一定是她;不过在她旁边的人都很幸运呢。”
“真的?”他到着前方玻璃窗上两人的倒影,一脸好笑的回问。
“真的。”如意确定的点点头,却在这时注意到他背上有些淡淡的疤痕,那像是久远的伤疤,因为他方才撞到后背部红肿才明显了起来,她不觉放柔了力道,抚着那些伤疤忍不住问,“杰森,你这些伤怎么来的?”
伴在地身上的手,感觉到他的肌肉在瞬间僵了一僵,如意跪坐在沙发上,会错意的以为他背痛手忙脚乱的问道:“对不起,是不是我刚才太用力了?很痛吗?你哪里较疼?我先帮你抹药揉揉,我这次会轻点的。”
杰森紧绷的心绪不觉因她焦急的关心而放松了下来、按住她扶在他肩头上的小手,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没有太用力。
那些疤,只是小时候玩耍时,不小心弄伤的。”
“喔,原来……”发现自己太大惊小敝,如意不好意思地笑笑。被他覆住的小手,莫名传来一股电流,她手心不觉出汗,怕他发现,她害臊的忙将手抽了回来,赶紧再挖出一些万金油抹在手上替他擦药,藉此掩饰心中的紧张。
可是,小手一模上地结实的背,她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他的背真好模,温温的、热热的,既平滑又结实,他背部的曲线,像男模特儿一样漂亮……
她本来是在揉散化背部红肿的,到后来却渐渐模上了瘾、出了神。
杰森只觉得她的小手接触面从指月复变成掌心平贴,从擦药变成摩掌,当她那冰凉的柔夷往上揉扰他的后颈,然后是他的肩头,跟着往前滑下轻抚他的肩肿骨时,他不觉闭上了眼,得握住拳才能制止自己转身将她扑压到沙发上。
当如意的手更向下滑,来到他的胸膛时,杰森倒抽口气,呼吸因她的抚模而急促了起来,他怀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意……”他张开眼,声音沙哑的唤她。
她像是没有听到,小手有如翩翩蝴蝶般轻柔的在他上半身游走。
“如意。”他深吸口气,克制汹涌的,又叫了一次。
“啊?什么?”她有些茫茫然,仍未回过神来,两只手仍不规矩的在他身上流连。
“我想应该够了。”被她模得心痒难耐,他开口提醒她,伸手压住她溜到他胸膛上的手,怕她再模下去,他会受不了。
“什么够了?”她还有点儿余愣,只知觉到他的心跳在她掌心下跳动。
“药应该擦够了。”
“啊?喔,对……”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快得闪电般抽回手,跳下沙发,满脸通红的绞扭着手道:“你你……你饿不饿?有菜……”
杰森转过身来,微笑道:“我知道,你为我煮的。”
“我找我……我去热莱……”说完她就转身匆匆进了厨房,看都不敢再着他一眼。
看着她仓皇而逃,杰森不觉抚额轻笑,幸好她这次没再跌倒。
菜是热的,冒着白烟,饭菜香引人食指大动。
中国莱,其实是他相当熟悉的食物,因为想念英华,所以只要有机会他总是会去接触和中国有关的事物,食物是如此,当初会答应要赞助绣品艺术展也是如此;只是他从没想到赞助那场展览,竟会将如意从遥远的异地带到他身边来。
杰森将衬衫套回身上,环顾四周,他的思绪不觉游走起来。桌子、电视、沙发、衣橱、音响、床。
那是他屋子里会有的东西,他在办公室上的房间很宽敞、干净,干净得一尘不染,也干净得很空洞,没有丝毫人气,不像如意的这间公寓。
这公寓本是他公司的产业,虽然是在市区,但是因为太过老旧附近又没停车场,所以一直闲置着,偶尔才出租出去。他记得凯文曾和他提过要将这公寓出借给绣品展其中几位人员,但他在遇到如意时,却没注意到她的地址。事实上,除了这次之外,他以前也没到过这公寓来看过。
方才,一进这间属于他公司产业的老公寓,他只觉得如意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至少无论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只在这公寓里住了一个星期。
她的窗帘是拼布做成的,客厅桌上插了一瓶花,电视上除了录影带还有十几本杂志,沙发上摆着他初次遇到她的那天她奋力捡回来的槌子大气球,冰箱里则塞满了零嘴和食物。
她的公寓看起来十分温馨,又不会太过杂乱,而且一点也不空洞,似乎处处都看得到她存在的痕迹。
望着她忙碌的将热好的饭菜一一摆上桌,他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要不要我帮忙?”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她。
“不用了,我已经弄好了。”在厨房忙碌了好一会儿的如意,脸上红云终于消褪,这会儿较没那么手足无措了,她将汤端上了餐桌,在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几道都是我们那儿常吃的食物,你尝尝看。”她笑着说,见到桌上的筷子,突然想到外国人不习惯用筷子吃饭,忙起身这:“啊,对了,你等等,我去帮你拿刀叉。”
“等等!”杰森叫住她,在餐桌旁坐下,熟练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看着她,微笑道:“我会用。”
“啊?真的耶。”她一脸稀奇,回身添了一碗饭给他,再帮自己添了一碗,边好奇的笑着问,“我来洛杉矶这几天,你是第一个我见到会用筷子的外国人,你怎么学会的?”
“小时候学的,我第一个养母是中国人。”
“真的?”见他自己提到小时候的事,如意心里有些高兴。虽然她很迟钝,但经过上次的事,她知道他其实很在乎自己是孤儿的事实。
“嗯。”想起英华,杰森双眼一黯。
不知为何,如意竟能感觉到他的哀伤,她不觉柔声道:“她一定是个好母亲。”
“为什么这么说?”他拉回愁绪,有些好奇她为何会这样认为。
“因为你是个好人啊。”如意微笑解释,“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三岁定八十’,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性情是在三岁就定了,所以说她一定是一个好母亲,才会养出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说实在话,杰森常听到别人奉承的话,但长那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家说他是个好人。
他嘴角微扬,“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如果你不是好人,你就不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跑来帮我爬上桥啦!”
见她笑眯眯地说得一脸理所当然,杰森眉一挑,道:“你怎么知道我那时不是因为车子抛锚,一时好奇加上无聊,所以才过去的呢?”他顿了一顿,似有所感的又冒出了一句,“我并不是好人,至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
她眨了眨眼,突然正色了起来,“当时那儿也有其他人,可是只有你过来了,也只有你对我伸出了手。虽然我一开始也觉得你好像很冷漠,但事实是,你并没有你自己所想的那般冷酷,不管你怎么认为,我……我还是觉得你是好人……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她说话时,他一直盯着她瞧,也不知为何,她说到后来双颊就越来越红,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坚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他温柔的看着她,微笑说这:“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善良的人早就已经绝迹了。”
如意的脸更红,“谢谢,不过我大概也没你所想的那么善良,我也是有很没良心的时候。”
“例如什么?”
“呃……啊……”如意很努力的想了一下,才道:“像是上次开幕会我没有到,张姐就说我很没有良心呀。”
杰森闻言直笑。如意自己说完也觉得好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吃过饭,如意本想拿冷饮给杰森,一开冰箱却发现饮料没了,本要自己下楼去买,杰森忙提醒她现在已是晚上十点,附近店家都打烊了,便提议开车载她去远一点晚上比较热闹的地方去买。
“我吃太饱了,得走一走,消化一下胃里的食物。”他笑着说。
他说得没错,附近的店家的确都打烊了,车子开了一段路才看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
也许真的是时间已晚,店里只有几位客人。
如意拿了两瓶气泡式矿泉水,转身到柜台结帐,杰森的行动电话在这时突然响起。
“喂,我是杰森。”他很快的接起电话。
电话中传来老管家力持镇定的声音,“杰森少爷,夫人心脏病发作!”
他一所,立时沉声向;“通知凯萨琳医生了没?”
“已经通知了。”
“我马上回来!”语毕,他便将通讯结束,一转头看到如意,他才想到她的存在。这地方离她住的公寓有点距离,他怀疑她能自己回去,尤其是她那公寓附近的治安,到了晚上其实并不怎么好。
已经结好帐的如意看出他的迟疑,忙挥手道:“没关系,你有事先去忙好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他看着她,下一瞬,便强自揽着她一起上车。
“你和我一起过去。”
“啊?什么?杰森——”如意呆了呆,被半强迫的带到了车上,本想再说什么,但见他脸色凝重,她那后面的话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才认识他没多久,但她已发现,若他决定了某件事,那就表示那事情已经定案,她最好还是别浪费口舌比较好。
车子一发动,就有如流星般飞驰而出,她怀疑他把油门踩到了底,她得极力遏止才能不尖叫出声。
才上车一分钟,她已经觉得想吐了。
这时,他突然来个九十度转弯她顿时脸色发白。
天啊,那个需要看凯萨琳医生的人大概对他十分重要,只是她希望她还能有命看到那个人,也希望等一下车停时,她不会吐在杰森的车上,或是那人的家里。
一个紧急煞车,差点让安全带这出了她压在喉问的食物,幸好接下来车子又冲了出去,她往后一倒,撞到椅背上,那呕意勉强压回食道里。
当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时,如意忍不住脸色刷白的想着,早知道方才就不吃那么多食物了。
也许她可以在下车时,吐在路边……
车子开进比佛利山庄时,如意发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两眼瞪得老大。虽然是晚上,有些屋子看不出真正的规模,但其中光是从围墙低矮的那种屋子外,看进去的惊鸿一瞥,就已让她瞧得欣羡不已,更别提其他大门深锁,绿树围墙重重的豪门大宅忙着观看车外的豪宅,她甚至忘了方才想吐的念头。
这时,她突然发现车速慢了下来,杰森将车开进了一户庭院深深的铁门之中,不久他就将车开到了大屋前停了下来。
车一停,杰森便匆匆下了车,如意跟在后面,却在下车后,忍不住目瞪口呆的看着车旁大门前那座会发出蓝光,上面还有着好几个天使雕像的喷泉。
我的老天爷啊!
如意仰头张嘴望着那座喷水池,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哇——”
杰森都已经进门了,她还赞叹的望着那座雕功精致的喷泉,怀疑自己人到了罗马;等她回过神来时,杰森早已不见人影了。
一回头,她这才注意到坐落在她身后的豪门大宅。
痹乖!如意眨眨眼,再度仰首,打量眼前的庞然豪宅,一张小嘴不知不觉又张了开来。
天呀!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如果她没认错,这是维多利庭式的房子,像这样子的屋子,她在老城区见到不少,但保持得像这橡那么完好的,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她才想到要进门。豪宅的大门敞开着,她一路走了过去,并没有看见其他人,不过却听见二楼隐约传来人声,她猜所有的人大概都在上头。
进门后,从玄关起,一直到那金碧辉煌的大厅,她一只眼眨都没眨一下,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的,光是看到那磨得发亮、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她就觉得自己站在上面很不应该。
大厅里,地上铺着一张看起来很贵的地毯;墙上,有一张看起来十分面熟的印象派风格画作,想来也是名家的作品……
挑高的天花板、大片的落地窗、直垂到地的厚重窗帘、华丽的水晶吊灯……
如意因为环视厅堂而在中间缓缓旋转着圈子,她目不暇给的看着这栋华丽的大屋,转了一圈后,蓦然发现前方那座装饰胜于实用的镶金壁炉,和其上方镶嵌在墙上的镜子。
扁洁的镜面,反映着她的影像。
望着镜中的女人,如意深深觉得身在这看起来处处名贵的屋子里,自己非常的突兀和格格不入。
好像跑错时代的舞台演员……
她对着镜子无声的咧嘴一笑。
突地,楼上传来一连串的吼叫与咒骂。
那吼叫的人是名女子,因为她的英文说得太快了,如意一时间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认出另一个冷声说话的男人是杰森。
她好奇的走到楼梯上探着,却差点被从楼上冲下来的金发女子撞到跌倒。
那头发削得极短的女子火大地瞪着挡路的她,嘴里口冒秽言。
如意这几句可听懂了,毕竟那两句“F”和“S”开头的字眼她可是在电影里听过许多次。但因为突如其来的被人骂,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能有点惊吓的看着怒气冲冲的金发女子,而忘了要让路给她。
“让开啦!白痴!”那女的突然伸手推她。
如意被她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
“哇啊——”
她吓得大叫一声,伸出手却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就这样从楼梯上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