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份和谐没有维持太久,随着乐曲转换成舒缓的慢四拍,两道柔和的光束轻柔地投射在舞池中央的谢君安和乔可人身上。
舞池中的情侣们随即跳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贴面舞。
佳人在怀,谢君安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也许武诚志说得对,拥有漂亮脸孔的女人并不都是肤浅的、拜金的,花花世界里也有纯洁的、月兑俗的女子,比如说面前这个星眸半闭的女孩,虽然他不相信宿命之类的论调,但是回想他们之间的相遇却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似的巧合,她会是他命定的那个女孩吗?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柔和的女声穿透了谢君安的心窝,让他有点意乱情迷。
“对不起,谢……君安,我……我饿了。”猛然察觉到谢君安的呼吸近在耳边,乔可人像受惊的小鱼一样游出了他的怀抱,慌乱地走向自助餐桌。
“你没吃过晚饭吗?”谢君安看着她略显憔悴的面色,柔声问。
“唔,我爸爸的病情不是很稳定,所以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为了证明自己的确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乔可人拎起一只肥嘟嘟的鸡腿就往嘴里塞。
“肚子饿了,怎么不早说呢?”谢君安体贴地帮她倒了一杯果汁,“对了,你爸爸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神经系统出了点问题。”乔可人避重就轻地说,她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有关父亲的事情,毕竟他们不是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没必要把自己的不快乐传染给他。
“是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吗?”看着她眉间突然浮上的忧郁,谢君安很想为她做点什么,“我认识许多专治这方面疾病的专家,改天我介绍一个给你爸爸看看。”
“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乔可人实在不愿意把“精神病”三个字说出口,不是因为害怕谢君安会拿异样的眼神看她,在她的感觉里,父亲只是一时糊涂,想不开而已,再说医生们总喜欢夸大其词,什么双重人格、思维奔逸,听着都叫人心惊胆战的。
“可人,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谢君安直觉她在回避自己的问题。
“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严肃的眼神,乔可人就莫名地一阵心虚。
“朋友之间应该真诚相待,你说是吗?”谢君安捕捉住她慌乱的视线,不让她有丝毫退缩的余地。
“我连生辰八字都告诉你了,我想我已经够真诚了吧?”乔可人的语气多了一丝讥讽,她不喜欢他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再说刚才她的确已经把事实都告诉他了,所以她自然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刚才说你爸爸神经系统出了问题?该不会是那种病吧?”谢君安开玩笑地说。
“不错,我爸爸因为破产受了刺激,得了心因性精神障碍,目前正在疗养院里接受系统治疗呢!”乔可人镇定地点头证实他无心的猜测。
“……”谢君安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没想到她爸爸得的是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不是挖她的伤疤吗?“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不介意了。”乔可人无所谓地咬了口鸡腿,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一边洒月兑地摆了摆手。
以前,当旁人对着他们父女指指点点时,乔可人总是用一双仇恨的眼睛瞪回去,她无法容忍那些充满鄙视的眼神,仿佛那些眼神会灼痛她一样,可是那些眼神并没有因为她的愤怒而退却,反而变本加厉了,于是她在痛苦的煎熬中渐渐麻木,到最后终于能处变不惊、淡然面对了。
因此,此刻的乔可人根本没去留意谢君安的尴尬表情,她只对桌上的美味佳肴感兴趣。
“美国的心理治疗起步比较早,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可能比较有经验一些。”谢君安委婉地提议。
“美国?”乔可人苦涩地笑了,她哪来的钱带父亲去国外治病?
“钱方面不是问题。”谢君安读出了她的心声。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怕我还不起。”乔可人叹息,虽然说金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金钱却是寸步难行,何况是地球的另一边?虽然她不想欠他人情,但是他的慷慨还是让她非常感动,“其实国内也有许多好医生,再说外国的月亮不一定比中国圆,是不是?”
“你指的好医生就是那个送你到车站的卡迪拉克司机?”谢君安有点不舒服,不是因为乔可人的拒绝,而是不想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存在,即使那个人目前只是她父亲的主治医生。
“什么卡迪拉克司机?包医生是顺道送我去车站的,他很负责任的,为人又热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医生。”乔可人没有注意到谢君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兀自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包文博的优点,“包医生年纪不大,可是临床经验很丰富,又肯钻研,无论对病人还是对家属他都非常有耐心,我爸爸由他治疗,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他有这么好?该不是你喜欢上人家了吧?”谢君安不悦地撇了撇嘴。
“你胡说什么,包医生只是我爸爸的主治医生而已。”乔可人脸一热,不由自主地辩解着。
“我开玩笑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谢君安眉眼含笑,见她一脸羞涩,又气又急,忍不住心情大好。
“玩笑?你也会开玩笑?”这男人不是一直都不苟言笑的吗?开玩笑?他的玩笑太没水准了吧?不过他的笑容真是太性感了,让她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住了视线。
“怎么?不可以吗?”谢君安的笑意更深了。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乔可人困难地将视线从谢君安脸上收了回来,她一边心慌意乱地把菜夹到自己的盘子里,一边检讨着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行为,真是的,为什么一见他的笑脸,她就头脑发热、心跳加速呢?
“是不好笑,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觊觎的感觉。”谢君安看着她慌乱的模样,似笑非笑地说。
“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了。”还有没有比这更暧昧的话了?开玩笑开过头了吧?不过心里面却有着莫名的欢喜,也许是少女的虚荣心在作祟吧,乔可人端着满满的菜盘子,逃避着谢君安热切的眸光。
“我会慢慢让你懂的。”谢君安意味深长地说,“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什么事?”乔可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我想请你帮我照看那盆仙人球。”谢君安扳过她的身子,迫使她面对自己,“你愿意吗?”
“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不过是一盆仙人球嘛,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乔可人一副“小事一桩”的表情。
“我是很认真的,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要知道那不只是一盆仙人球而已。”那是他准备交付给她的一片真心呵,谢君安在心里补充,虽然他还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她,但是如果他必须结婚的话,他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她。
“那你现在还恨琴姨吗?”乔可人忍不住小小声地问,她想知道自己的话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分量。
“琴姨是阿玉的妈妈,也就是我的长辈,我会尊重她的。”尽避心中的芥蒂还没有完全解开,但是为了她,他可以尝试着接纳琴姨。
“真的?”乔可人欣喜地抬起头看他。
“我说到做到,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谢君安温柔地凝视着她。
因为谢君安的坚持,乔可人没能去成自己那个简陋的家,而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回到了谢家别墅。
一打开卧室的门,乔可人就被眼前的状况震住了,一束束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将她的房间点缀成花的海洋,空气中飘浮着浓郁的花香,一串串垂着流苏的同心结随风轻轻晃动,在粉红色壁灯的渲染下绽放出梦幻般的色彩。
乔可人转头望向梳妆台,见镜面上也被别有用心地画了两颗红心,爱神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它们,将它们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谢君安正好从洗手间出来,见她呆呆地站在门口发愣,不由走近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看。
一股淡淡的海藻味道自他身上缓缓释放出来,令她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尤其是在看到房间里精心布置的场景后,她的心里除了感动之外已经无法用其他的言语来形容了。二十岁的女孩,最最向往的爱情告白,他不经意间就已经为她全部布置好了。
可是这实在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呵!难道爱情的魔力真的是无法估量的?她明白,如果他真的向她表白爱意的话,她是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因为她蓦然发现自己是喜欢他的,早在初见他时的那一瞬!否则她不会义无反顾地答应他做他的临时女朋友,更不会一见他的笑容就心跳加速。
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对她进行爱的告白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乔可人立时感觉周遭的空气突然稀薄了起来。
谢君安目瞪口呆地望着满屋的红玫瑰和同心结,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是谁越厨代庖替他安排了这一切?一定是自己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妹妹搞的鬼,不过这么多的红玫瑰和同心结,如果他不来个顺水推舟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喜欢吗?”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身后,用一种连他自己都觉陌生的温柔语气问着。
“喜欢,虽然有点恶作剧,不过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呢!”乔可人全身仿佛遭遇了强劲的电流冲击一般,一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
“恶作剧?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谢君安惊讶地问,难道她也看出这一切不是出自他的安排?
“因为这不太像你的作风呵。”乔可人红着脸说。
“是吗?”没想到她这么了解他,谢君安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她了,“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当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为了这个女人而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
“谢先生说笑话的时候都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吗?”乔可人忍不住侧过身,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审视着他脸上有几分诚意。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话的样子吗?”谢君安不答反问,双手出其不意地抵在门框上,将心跳狂乱的她圈在自己的双臂之内。
“你……你不会真的……”为什么他的眼神一改往日的严肃,突然变得含情脉脉起来?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她了吗?他真的会为了她而改变自己吗?一想到这些,乔可人的心头顿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看着我的眼睛,你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谢君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带着笑意的唇缓缓向下搜寻那两片嫣红……
乔可人忍不住抬眼看他,他炽热的眼神仿佛火焰瞬间点燃了她。
靶觉他温热的气息紊乱地吹拂在自己的脸上,乔可人一时唇干舌燥,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少女的矜持让她羞怯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