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只有蒙蒙亮,乔可人就醒了,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她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沉睡中的汇景新城就像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令人赏心悦目,无怪乎这里汇聚了这么多富豪人家,谁不想生活在这片如诗如画的乐土上呢?记得一年前父亲在自己十九岁生日的那一晚曾经郑重许诺,一年后他要在汇景新城新买的别墅里为她庆祝二十岁生日,想不到事隔半年多一点,乔家就一落千丈,父亲更是精神崩溃,进了疗养院,汇景新城终究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虚幻的泡影。
谢思源一早就在自家的花园里活动筋骨了,老人家虽然得过小中风,但是太极拳打得倒是有模有样,蛮有架势,一举手,一抬腿,颇有点张真人的神髓,尤其是在乔可人这个外行人的眼睛里看来,谢思源的身手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爷爷,你真是宝刀不老,身手还是那么矫健!”谢君安靠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悠闲地看着自己的爷爷练武。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锻炼怎么行?安仔,你不要光看不练,快下来跟爷爷一起练。”谢思源头也不回地边说边挥拳踢腿,早年跑江湖的经历让他获益匪浅,除了那次意外的小中风外,他连感冒都没有得过。
他醒了?乔可人心口莫名一跳,忍不住偷偷地朝隔壁阳台上望了一眼,而谢君安的脸正好对着她这边的房间,显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爷爷身上,两个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在空中交叠在一起。
“嗨,可人,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谢君安提醒自己,她只是自己雇来的女朋友,他们之间除了金钱交易之外什么都不会发生,她羞涩的神情只是为了配合自己演戏罢了。
“咳,我早起惯了。”见到谢君安,乔可人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昨晚睡得好吗?”看着乔可人眼睛下的暗影,谢君安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为了找话题,他还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还好。”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发生了那么丢脸的事,她哪里还睡得着?
“你们两个别在那儿嘀嘀咕咕的,影响我练功。”见孙子和未来的孙媳妇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谢思源内心高兴,嘴上却不忘调侃他们。
“对不起呵爷爷。”乔可人不好意思地退离窗户,说实在的,面对谢君安探索的眼神,她还真有些无法招架,唉!本来简简单单的雇用关系因为昨天晚上的意外居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了,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算了,不想了,想也没用,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按照谢君安昨天的估计,自己只要再坚持两天就自由了,但是一想到还得和冰山男“眉来眼去外加甜言蜜语”四十八个小时,她的心情就飞扬不起来。
甩甩头,乔可人一边走向洗手间一边给自己加油,为了十万元,不能半途而废!
上洗手间必须得经过谢君安的房间,而谢君安的房间正好敞开着,因为他习惯早上一起床就给房间通风,于是鬼使神差地,乔可人随意一瞥——
谢君安穿着一件三角裤衩在卧室的地板上练俯卧撑,全身的肌肉随着身体的起伏虬结成结实的团块,古铜色的皮肤在晨曦的映射下发出闪亮的光泽,上面细细地沁出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
一个二十六岁男子的伟岸身躯就这样突兀地闯进了一个二十岁豆蔻少女的眼底,热浪席卷了少女所有纤细的神经,她一时唇干舌燥、心脉狂跳,忘了及时收回失落在男子身上的好奇目光。
男子显然感觉到了少女好奇的眼神,但是他没有停顿下来,他不想惊动正处于震撼中的少女,他维持着自己完美的俯卧撑动作,或许潜意识里他是虚荣的,他想在她面前展示自己健美的体魄!
乔可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随即飞快地消失在谢君安眼角的余光中。
逃进洗手间,乔可人开了水龙头,用手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浇,太太太羞人了!虽然正值青春期,对异性躯体有着自然的好奇,但是自己的好奇心也未免太强烈了一点吧?
洗脸完毕,乔可人不放心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完了,她的脸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有着不同寻常的红晕,她一遍遍地梳理着头发,仿佛想借由梳头发的动作把心中的不安全部梳理掉。
“笃笃!”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谁?”乔可人的手抖了一下,一绺头发便从她的指间滑落。
“是我!你……快好了没有?”谢君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大概是刚才做俯卧撑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和水分。
“好了,我马上就好。”乔可人连忙用发夹把盘起的头发固定住,随即打开洗手间的门。
谢君安已经穿上了一件棉质睡衣,他神态自若地冲她微微一笑,越过她的视线,走进洗手间。
“你先去房里等我,过会儿我们一起下楼。”谢君安对着镜子里的乔可人说。
“什么?下楼也要一起下?”乔可人直觉地问,为了争取他爷爷的印象分,她的脸皮都快锻炼成铜墙铁壁了,活了二十岁,第一次领教做人女朋友是这么劳心劳力的事情,她还以为只要在他面前发发嗲,必要时拉拉手就成了,没想到连下楼都要一起下,恋爱中的男女有这么夸张的吗?
“你是我女朋友,我们本来就该形影不离的,不是吗?”谢君安边说边把牙膏挤到牙刷上,眼神中是淡淡的笑意。
“唉,早知道做你女朋友这么麻烦,我就不上你的贼船了。”乔可人皱着眉头咕哝。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的。”谢君安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沫,望着乔可人略显无奈的背影,饶富兴味地摇了摇头。
反悔?钱都列入三年计划了,拿什么反悔?乔可人心里闷闷地说。
早餐桌上,谢思源戴着老花眼镜,边翻阅报纸边等待孙辈们的到来,早睡早起向来是老人的习惯。
“爷爷早!”乔可人和谢君安双双出现在扶梯的拐角处。
“早!”谢思源看了看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高兴地点了点头。
拉手就拉手,抓得那么紧干吗?乔可人朝谢君安投去一个抗议的眼神。
“孙媳妇,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圈黑黑的?”谢思源一见他们下来,立即放下手头的报纸,关注起他们的面色来。
通宵没睡,能没有黑眼圈吗?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否则自己昨晚的糗事就要曝光了。乔可人故作惊讶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谢君安:“真的吗?君安,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眼影粉颜色太深了?”
“唔,好像是深了一点点,不过这样很好呵,你的眼睛更大更有神采了。”有心要在爷爷面前制造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假象,谢君安当然是义不容辞地积极配合,虽然他心里在偷偷发笑,可是嘴上却是一本正经。
“原来是眼影粉,爷爷还以为你没睡好,所以黑眼圈了呢!”自己的老花眼度数看来是越来越深了,该去配副新的老花眼镜了,谢思源索性取下老花眼镜,向着乔可人招了招手,“来,孙媳妇,坐爷爷身边来,让爷爷好好瞧瞧。”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他却是老爷爷看孙媳妇,越看越欢喜。
“不行,爷爷,我有一宿没见可人了,所以她得坐在我身边。”谢君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可人说。
呕——没想到这么肉麻的话会出自冰山男的口,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呵!他还是那个不苟言笑、让她用真丝手绢擦皮鞋的冰山男吗?
炳——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的孙儿终于拜倒在孙媳妇的石榴裙下了,不愧是他谢思源的孙儿,对女人要么不动心,动了心就想完完全全地占有,而且大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之势!
“小子,既然这么离不开孙媳妇,干脆把孙媳妇娶回家算了,这样你就可以从早到晚守着孙媳妇了嘛!”谢思源没好气地瞪了孙子一眼。
“你以为我不想呵,可是可人要读书深造,我只好尊重她的意愿喽!”谢君安摆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惹得乔可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