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密码 第十章

一夜将尽。

水天一线的那方天际微微亮了起来。

海上的云彩变化万千,由蓝转紫再转为粉色橘红。

晓夜昂首望着满脸通红的耿野,陷入既呆滞又茫然的状态,他方才那惊天一吼,教她听了整个人都傻了,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眼见现场一片死寂,一旁看戏的小影,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喂,他向妳告白耶,妳没话好说吗?”

“闭嘴!”耿野瞪他一眼,抬手又把枪口对准那碍眼的家伙。

面对枪口的小影,立刻识相举手,在嘴边做出拉上拉炼的动作。

雹野见状,这才将视线拉回眼前的女人身上。

“你……你爱我?”晓夜有些结巴,傻愣愣的瞧着他。

方才一时冲动吼了出来,现在要收回也来不及了,耿野只好恼羞成怒的瞪着她,“不行吗?”

“呃……”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后又试着张了张嘴,“我……”

瞧她又是这副模样,他眼一瞇,不等她说第二个字就出言恐吓,“妳敢说『谢谢』试试看!”

小影闻言,忍不住又插起话来,“喂,你这样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告白归告白,难道还有限定回答的吗?还拿枪威胁咧。”

“他妈的,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耿野边骂边朝那小子警告性的开了一枪,吓得对方立刻举手投降,三两下就退出门外。

见他退出门去,耿野才满意的放下手臂,瞪着依然傻愣愣的晓夜问:“怎样?”

“你……你确定?”

“废话。”

她慌乱的道:“但是我曾长时间被关起来做实验,三年的日子不断逃亡,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常,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那有什么关系?”他不耐烦的打断她,怒目以对。

晓夜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下一秒,却忽然泪如泉涌,串串的泪珠扑簌簌地滑落粉颊,完全没有任何预警。

“天杀的,妳哭什么?”耿野咒骂连连,火大不已的扔下枪吼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强迫妳接受,妳不爽可以说啊!”

她摇摇头,开口想说话,却只逸出一声轻泣,只好又再摇头。

“该死,别哭了。”他看得脸色铁青,拿她没辙,粗鲁的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恼怒的道:“哭什么哭?我又不是说要宰了妳!”

她紧紧攀着他的颈项,泪如雨下的轻泣着。

她根本不敢奢望啊……但这男人却说爱她……

他知道了关于她的一切,却依然对她说我爱妳……

“别哭了……”耿野暗叹一声,见她仍哭个不停,只能满脸不爽的抱着她,闷声咕哝着,“可恶,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妳什么……”

门内这方吼声不再,蹲在门外的小影好半天听不到动静,忍不住想探头查看,肩头却被人一拍。

“喂,你是谁?”

他吓了一跳,猛一回头,只见一名少女冷冷的瞪着他。

他露出微笑,回道:“路人甲。”

“里面怎么回事?”小岚指指房内,质问他:“晓夜姊哭什么?”

“这个嘛……说来话长。”他嘿笑着。小岚瞇眼,“那就长话短说。”

在经过陌生帅哥一阵“因为这样所以那样,然后又怎样怎样”的解释之后,小岚才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因为事情太过精采离奇,害她中途忍不住也跟着他蹲了下来。

“所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小影对着这位漂亮的小妹妹说得口沫横飞,才要歇口气,却发现房里又再度没了声息,“奇怪,里面怎么没声音了?”

“我看看。”小岚探头就要看,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等一下,让我先看一下。”

“为什么?”她不满的瞪眼。

“以免有十八禁的画面出现。”他嘿笑两声,将她拦住后,自行回身探头进去,却见一只大脚对着他的脸就踩了过来,差点把他给踩个正着。

他连忙跳起来,开口就骂,“喂,你──”

话没说完,耿野的大手就闪电般捂住了他的嘴,这野兽般的男人不知何时套上了牛仔裤,光用一只手便将他砰地压到了墙上,小影瞪大眼,就听这人冷声开口警告。

“闭嘴,她睡着了。我有事要问你,别和我耍花样,懂吗?”

眼前这男人看起来冷酷异常,和之前在房里面对晓夜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眼角眉梢,没有一丁点笑意和情感存在,一双眼冷得像冰。

他见过这种人,他们都带着那种从炼狱中活过来的修罗才会有的煞气。

听着他冷冰冰的警告,小影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刻点了点头。

雹野见状,这才松开手,看着小岚道:“进去房里把门关起来,帮我看着她,有什么事就立刻叫我。”

“你跟我来。”他丢下这一句,就带头走向客厅。

迫于他无形释放出来的压力,两人立刻照做,没人敢多说一句抗议。

门关上了,客厅里,两个男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

“你们幕后的老板是谁?”一坐下,耿野就单刀直入的开口。

小影揉揉疼痛的下巴,瞥了他一眼,悻悻道:“没有。”

“别说废话,我要的是答案。”

他的声音冷得像能划破空气,小影微微一惊,知道一有错答,自己小命可能就不保,立刻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真的没有,当初我们是有接下追查『神行者』的案子,那东西可是无价之宝,谁得到都能大赚一笔,所以鬼哥才一路追踪到麦德罗的研究所,鬼哥和她接上了线,答应了她的条件,才找我来帮她逃亡。当时我一见到她那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对,一个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虚弱成那样,她那时连站都站不稳,头发全被剃光,瘦得和非洲难民有得比,皮肤白得像鬼一样,活像几年没见过太阳似的,而且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毫无样式的白色长袍,”

哇靠,这家伙的脸色怎么变得越来越狰狞,还是快快跳过这一段好了。

小影吞了下口水,不敢再形容下去,忙清清喉咙道:“咳嗯,总之我被她那德行吓了一跳,没时间多问,只好先带她离开那里,之后到了汽车旅馆,才有时间问她『神行者』的事。我那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她身上根本没地方藏东西,只是鬼哥要我问,我只好问了,谁知道她二话不说,站起来到桌子旁边,拿着旅馆的笔,就在床单上画了起来,她又写又画的,整整花了一个晚上,把『神行者』的设计图全画了出来。”

口好渴,他自己倒了杯水来喝,喘了口气,才又继续说:“我替她安排了新的身分,给了她一笔钱,告诉她怎么避开追踪者就带着床单回去交货,谁知道我离开还没半天,就接到她打来的求救电话,那些王八蛋不知怎么的又找到了她,我只好又回去找她,刚好在最后一秒赶上。”

他说得口沫横飞,皱着眉头道:“但我怎么想都觉得怪,你不要看我这样,我在业界里可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安排的证件和身分都几可乱真,我的客人只要有照我教的去做,从来没人被发现过,对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找到她,而且之后事情更怪,不论我怎么替她安排新的身分、改变她的外型,他们都能在很快的时间里找上门来。”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抱怨几句,“我告诉你,那些王八蛋活像苍蝇见到蜜糖一样,好象她人在哪里都闻得到,害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整整有三个月,我们都像被人追赶的兔子一样,天天都在逃。我才觉得奇怪,怎么老是被人找到,嘿,结果你猜原来是怎样?”

雹野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的瞪着他。

哇,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配合。

小影在心里咕哝了几句,只好悻悻然的继续唱独脚戏,“结果啊,原来根本不是我技术太差的关系,而是那没人性的家伙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

“追踪器?”耿野一愣,“你不是说她身上没带任何东西。”

哇喔,终于有反应了。

小影眼一亮,兴奋的指着自己的右肩,月兑口就道:“对啊,但那些人把追踪器直接埋在她右边的肩背上,因为在背上,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要不是因为我看到她洗澡──喂喂喂,暂停、暂停,是不小心的,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

见那野人突然跳起来朝他逼来,一副凶性大发的模样,吓得小影连忙举手喊冤,“对方突然闯进来,我只好冲进浴室和她一起跳窗逃跑,那完全是意外!意外!OK?”

雹野闻言,还是一脸不爽,想到这小白脸看过晓夜的,还和她相处过那么久的日子,他就觉得一肚子火,更让他恼火的是,他当时人不在那里,她只能靠这个看起一点也不可靠的臭小子保命。

妈的,越想他就越生气!

他一坐回沙发上,恶狠狠的命令,“说下去!”

见那野人回到位子上,小影松了口气,才敢再说:“我当时看到她肩背上的疤,就觉得奇怪,那疤怎么看都像手术缝合后的痕迹,但说是动手术,那疤又显得太小,我忍不住问她,她却说她从小到大都没动过手术,我一听就知道不对,那时没办法去一般医院,只好到我认识的密医那里检查,才发现她背上有个追踪器,我们帮她动手术取出来,还没来得及缝合,那些苍蝇又追到,只好随便包扎一下就跑。

“拿下追踪器之后,情况才稳定下来,我也才终于有时间问她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死缠烂打,她才把事情全说了出来,我一听就傻了,鬼哥刚好又通知我说,她在床单上画的『神行者』设计图根本不能用,她才说那是假的,她根本不可能把真的『神行者』设计图交给任何人,因为那只会使更多人受害。又问我说我们想把『神行者』卖多少钱,她可以全数给我。”

他翻了个白眼,“我忙了老半天,什么都没有,当时都快昏了,哪信她啊,她都已经那么惨了,那鬼东酉又是害人的玩意儿,我可也是还有点良心的,怎么可能还卖了害人,但是又不可能逼她去卖身还钱,只能自认倒霉了。谁知道她却坚持拖着我去拉斯维加斯玩吃角子老虎,没两三下就中了联机大奖,看得我当场傻眼。”

雹野听得也呆了一呆,她是说过她玩吃角子老虎中了大奖,他当时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小影倾身向前,满脸疑惑的道:“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她是怎么弄的,照理说她应该是需要『神行者』才有办法操纵计算机,但当时她手上又没有那东西,情况真是诡异到极点了。我问她,她只是把钱全都给了我,问我这些够不够。我见她不想说,就没多问了。

“不过因为麦德罗的势力范围相当大,为了以防万一,我每隔一阵子就会替她弄一个新的身分,一直到几个月前,她才说她想回出生地来看看。”小影双手一摊,万分无奈的说:“喏,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晓得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和鬼哥可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连她玩吃角子老虎中的钱,我们两个也只拿了必须的费用,其它的钱全存在一个固定的户头里,动也没动过一分一毫喔!”

雹野瞪着他,好半晌没说一句话,害小影被看得心里发毛,却见他突然沉声开口问了一句。

“她被关了多久?”

“大概五年吧。”

她被关了五年,逃了三年!

难怪她会作恶梦,难怪她总是睡不安稳,难怪在刚认识她时,她总是如惊弓之鸟……

现在他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用一张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那么不愿意接下厨师的工作,为什么从来不问他的事,因为她根本不敢去想,她随时都在准备逃跑!

雹野胸口一痛,紧抿着唇,简直无法想象她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

她是那么的脆弱娇小,那么的坚强勇敢,却又那么的恐惧害怕,

一想到之前有那么多次,她不断在生死边缘中徘徊,他就感到一阵惊恐。

懊死,没有人应该活得像她一样,他也绝不会让她再继续这样逃亡下去!

他握紧双拳,直视着眼前的小白脸,开口就问。

“关于那位约翰.麦德罗,你知道些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小影双眼一亮,笑咪咪的说:“没问题,不过,我的情报是要钱的喔,刚刚那些是免费奉送,接下来的可就要收费了。”

“钱不是问题。”

“真的吗?嘿嘿,这位老板,只要有钱,最算你想知道麦德罗早上吃了什么都行!”

一觉醒来,只见到一颗小小的脑袋缩在她身边。

晓夜有些茫然,她看着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小岚,眨了眨眼,一瞬间,以为昨夜那些只是一场梦,却听见门外传来男人说话声。

她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才走到门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大叫。

“耿野?屠海洋?”听到眼前这两个男人的名字小影吓了一跳,惊骇不已的喊道:“你是说你就是传说中那位火爆浪子『烈焰耿野』他就是『屠夫海洋』?”

这两个人在佣兵界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雹野擅长枪炮炸药,任何的枪枝到了他手上,他都能拆成废铁,也能在瞬间将其组合完成,他非但是个神枪手,在爆破方面的技术更是神乎其技。听说他当年只身潜入敌营,炸掉了恐怖分子的弹药库却没伤到住在附近的平民百姓。他操控火药的技巧实在太神了,所以才被人叫做“烈焰”。

屠海洋则是计算机高手,而且只要能动的交通工具,不管是机车或火车,飞机或坦克,全都难不了他。不过他最厉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匕首,谣传他年轻时曾单刀入林,光靠一把匕首就歼灭了一整个小队,所以其它人才给了他一个外号,叫他“屠夫”。

“什么狗屁烈焰屠夫的!妈的,臭小子,我们已经退休了,你声音小一点!”耿野伸手敲了他一脑袋,低声恐吓道:“要是你吵醒了她,我就把你拿去油炸!”

天啊,他们两个是传奇人物耶!

小影抚着被敲的脑袋,半点也不生气,只是用闪闪发亮的眼睛,崇拜的看着他们,不过这次记得将声音压低了些,“我从小就听你们的事情长大的耶!你们真的好厉害喔!”

从小听他们的事情长大的?

雹野和刚被从店里叫来的海洋对看一眼,突然兴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你从哪听来的?”耿野凶恶的瞪着他。

“那是商业机密、商业机密。”说到这个小影忍不住鼻子就翘起来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逃命专家,要是连你们两个大名我都没听过,万一哪天遇上了怎么办?如果连这点情报都搞不清楚,我还混个屁啊。”

也对。

这小子是专门帮人跑路的,的确是应该要听过他们两个。

雹野一挑眉,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凶狠的威胁道:“你这小白脸,我警告你,我们在这里的事要是你敢傅出去,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出来剁了喂鱼,听到没有?”

小影一听,立刻举起手,卯起来点头,“知道、知道,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发誓!”

“好了,现在快告诉我们研究所的情报。”他松开小白脸的衣领,双手抱胸的逼问:“里面有多少人?警卫几时交班?那叫麦德罗的王八蛋住在哪里?”

“你要知道那些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耿野暗暗再度咒骂一句。

可恶,都是这小白脸!一定是他刚刚那样怪吼怪叫才把晓夜给吵醒的!

他瞪了那臭小子一眼,回身就看见她白着脸站在门边。

晓夜下了楼,直直走到他面前,再问:“你想做什么?”

“把那鬼地方给炸了。”他怒目瞪视着她。

“炸?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我拚了这条命也会去做,但那里面不只有那些丧尽天良的研究人员,还有更多无辜者啊!何况那里警卫森严,一个不小心,你们就会被抓到的。”她冷声警告他,“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被他们抓到的。”

“我们会先把他们救出来的。”他冷静的说,“再严密的保全,都会有疏漏的。”

“你疯了吗?我之前说的你都没听懂吗?”见他执意要去,她气得握紧双拳,越说越激动,“麦德罗掌控了许多政府和企业,你去对付他就像螳臂挡车一样,如果失败了,你会被追杀一辈子的,到哪里都无法安定下来,你不懂吗?”

小影举手插话,“晓夜,我赞成他的主意,妳一直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对付得了麦德罗,那就是他们两个了。”

“我没问你!”她气愤的瞪他一眼,回头再对着耿野发火,“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小岚想一想,如果你死了,你叫她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我出了事,我也早有安排。”他正色的看着她,捧着她的脸,哑声逼问:“妳已经逃了三年了,妳还想逃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难道妳想这样逃一辈子?”

“不想!我当然不想!”她气急败坏的伸手推他,“但是我更不想看你去送死!我宁愿逃一辈子!”

这女人怎么那么难搞,他一火,月兑口就道:“如果妳怀孕了呢?妳要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逃吗?”

她脸一白,抚着小肮往后退了一步,才虚弱的回道:“我不可能怀孕的,你有用。”

“不是每一次。”真不敢相信这女人这么两光,他翻了个白眼说:“我后来就忘记了。”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忘记!”她生气的伸手推了他一掌,又气又慌,不由得结巴起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前几天就用完啦!”见这女人一副不想怀孕的样子,他也火了,不爽的瞪着她吼道:“妳在之前是处女,我两个月前才做过全身健康检查,我们两个没病没痛的,为什么不能直接来?”

“会怀孕的啊!你这笨蛋!”她气得对他直吼,好想踹他几脚。

“怀孕又怎样?天又不会塌下来!”他火冒三丈的吼回去。

“生孩子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觉得天不会塌下来!”她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大、王八蛋!你以为生孩子那么简单吗?生了要养,养了还要教啊!”

“我有说不养、不教吗?”

“瞧你这野人德行,女儿给你教出来还得了!”

“什么女儿,说不定是儿子啊!”

“咳咳,对不起,打扰一下。”见这一对吵得火热,一旁的小影忍不住再度举手插话,“生出来之前,你们得先结婚才行吧?而且到底怀孕了没,也都还不晓得吧?用得着现在争论小孩子的性别吗?”

雹野和晓夜一僵,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三秒后,才有人开口发言。

“怎么样?”耿野瞪着她说。

“什么怎么样?”晓夜红着脸回瞪过去。

“妳要不要嫁啊?”他横眉竖目的粗声质问。

她眨了眨眼,张口结舌的,“你……你现在是在求婚吗?”

“不行吗?”他瞪着铜铃大眼,一脸凶悍。

“你……你……想娶我?”她结结巴巴的,脑子里全混成一团。

“对!”他朝她逼近。

“但是你……你……”她满脸惊慌,不知所措的被逼着往后直退。

“我怎样?我说我喜欢妳,结果妳回了一句什么?”他加重语气凶恶的说:“谢谢!”

“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乱的边说边退。

“不是故意?那我说我爱妳,结果妳哭得乱七八糟是什么意思?”他继续朝她逼近。

“我不是……”

“不是故意,我知道。”他直接帮她回答,瞇眼质问:“那这次呢?妳的回答是什么?”

她被他逼退到了墙边,结结巴巴的说:“我……我……”

“妳不喜欢我?”

她垂首摇头。

“妳讨厌我?”

她再摇头。

“那就嫁给我。”

“我不能!”她被逼急了,月兑口就说:“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他两只手压在墙上,将她困在身前,两眼冒火的直问:“说啊,为什么?”

“该死!”她咒骂一声,猛地抬起头,含泪骂道:“你明知道只要麦德罗还在找我的一天,我就不可能安定下来、不可能结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

“那好,如果没有别的因素,撇开其它那些杂事,妳愿意嫁给我吗?”

“可是那──”

“别管那些!”

“你不懂──”

“我不懂才有鬼!现在求婚的是我!”

“麦德罗他──”

“我要妳别去想那些!我只是问妳,如果没有那些事,妳愿不愿意嫁给我?”他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你……”

“怎样?”

“我……”

“说啊!”他不耐烦的一掌拍打在墙上。

她含着泪看他,好气好笑却又万分无奈伤心,但他是如此坚持要听到,拗不过他,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雹野心头一跳,捧着她的脸,“说出来。”

“好。”

他喉头一哽,哑声正式再问了一次:“我,耿野,愿娶邬晓夜为妻,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不离不弃。邬晓夜,妳愿意嫁给我吗?”

晓夜看着他,只见他看似镇定,眼底却有着一丝不安。

她从没想过她会见到他脸上露出这种怯懦,他一向粗鲁不文、傲慢自大,这样一个男人竟会因为她的回答而不安?

“我……”她悲喜交加的看着他,轻声道:“我愿意。”

他发出一声胜利的吼叫,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爱妳。”他哑声说。

她听在耳里,又悲又喜,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但这是不可能的,你懂吗?我们不可能结婚的,他们会追我一辈子的。”

“小火山,我们已经结婚了。”他笑开了嘴,亲了她一下,“有没有那纸证书并不重要,我问了妳,妳答应了,那就够了。从现在开始,妳就是我的老婆,我不会放弃妳的。”

晓夜满心感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妳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妳。”他抵着她的额头,咧嘴笑着说:“我也不会让妳做寡妇的。”

“你发誓?”她用手指描绘他的脸。

“我发誓。”他认真的说。

天啊,她好爱好爱他……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知道自己没有了他,一定活不下去。

“你要去对付麦德罗,可以。”她泪中带笑的开口,“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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