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帮她所有的课本,都画上了重点,还加了一点简单易懂的解说。这个星期的小考,她的分数终于开始起死回生,来到了及格边缘,真是让她感动得痛哭流涕。
眼看离毕业考,只剩下一个月,他天天帮她恶补,替她省去了许多工夫。
这星期是他订下的数学周,当她低着头做数学习题时,他就在旁边看他自己的书,等她做完那些习题,再来检查她的错误。
他看的书又厚又重,类型非常广泛而且深奥,有些还是什么研究报告之类的,她曾经试着看了几行,根本完全看不懂,就算偶尔有中文书出现,她也一样搞不清楚那些落落长的文章到底在说什么阿里不达。
可是对他来说,显然那一点都不是问题。
所有的东西,他都只看一遍就能完全理解,她知道他在地下室,还常常帮着阿南做实验,他们不知道在楼下搞什么鬼,那些贵得要死的机器越来越多了,她常常记帐都记到心在淌血,竟然随随便便一台就要好几百万,还有超过上千万的,真是吓都吓死她了,害她打扫地下室都小心翼翼,就怕哪天不小心弄坏其中一个,把她拿去卖了都不够赔。
啊啊,专心,要专心,她还有好几题数学要做呢。
可菲拍了拍小脸,拉回涣散的心神,咬着唇瓣,努力解题。
听到她拍脸的声音,屠震分神抬起了头,只见她拧眉咬唇,小心的列着数学公式。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散而来,在鼻端轻扬。
他瞧着她,才发现她已经在刚刚下班后,立刻冲到楼上换下制服,洗了澡,也洗了头。
她俏丽的短发在这阵子,变长了一点,显得有些凌乱。
他猜她应该是因为怕迟到,所以随便吹一吹,就跑下来了。
那柔软的黑发,还微微的湿,有些就那样贴在她女敕白的后颈,隐约带着水光。
一滴水,从她发梢上缓缓渗出,顺着白皙的颈背,溜进她的衣领之中,他发现她低着头时,他可以看见她的肩带,她身上的T恤真的太大件了。
脸微热,飞快的,他拉回视线,但过没多久,他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然后注意到,她身上那件T恤真的很旧,都已经被洗到退色,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跟着他忽然想起那是谁的,心口倏地一抽,想也没想,话就出了口。
“我以为这件T恤是屠鹰的?”
“啥?”她茫然的抬起头,然后才回神,“喔,你是说我穿的这件吗?对啊,是他的。那天刚好我的破了,他说他买了新的,所以这件旧的可以给我。”
讲到一半,可菲顿了一下,以为他介意自己能捡哥哥的旧衣,却被她抢走,连忙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我有问他要不要先给你喔,但他说衣领都松了,你不会要,我才拿的。”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为了不想让他又不爽,她只好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阿震看着她,一阵无言,停了一秒,才拉回视线,道:“不用了,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看他好像没有在生气,又转头去看他自己的书,可菲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埋头算数学,但过没几分钟,又听他突然开口。
“他会和你说话?”
“谁?”她呆呆的问。
“屠鹰。”他吐出两个字。
“还好啊,就偶尔会说。”她低着头,一边照他教的方法计算,一边道:“之前大部分的时候都留纸条,但最近好像比较会开口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有啦,只是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哑巴耶。”她边说边笑:“他第一次和我说话时,我差点叫出来,好不容易才保持镇定,没有对着他大惊小敝的,好好笑。”
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不想在乎,但二哥平常根本不太和人说话的,不过说真的,她来红眼也一年多了,基本上也算熟人了,只是……他就是……
她有必要穿屠鹰的旧T恤吗?
再怎么说她是个女的吧?穿男人的T恤像什么样?一般人多少也会避讳一下,不是吗?又不是男女朋友——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他思绪一顿。
懊死,就算屠鹰喜欢她,也不关他的事。
没错,那真的不关他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却怎么看就怎么觉得那件T恤很碍眼。
“这件衣领都松了,你不要再穿了,很难看。”
“没关系啦。”她耸了下肩,不在意的说:“反正我拿来当睡衣穿,又不会穿出去。”
当睡衣?她穿着屠鹰的T恤睡觉?
他眼角又一抽,不禁月兑口:“你没别的睡衣吗?”
她抬眼瞅他一眼,愣愣的道:“我刚刚说了,旧的T恤坏掉啦,所以屠鹰才把这件给我啊。”
他瞪着她,然后才领悟,她根本没有,她一直都把T恤当睡衣。
“嗯,你说过,我忘了。”
他开口敷衍,她朝他露出笑容,然后重新低头算她的数学。
阿震拉回视线,将书翻了一页,却再看不下去一个字。
他还以为女孩子都应该要有睡衣,初静就有,连岚姐那种男人婆也有,还好几件,但丁可菲就是没有那种东西,她没有钱,买不起那种昂贵的奢侈品。
仔细想起来,她的衣服少得可怜,她穿来穿去,除了制服,就是那两三件衣服在替换,而且还旧到不行,连冬天他也只看过她穿冬季制服外套——
她该不会也只有那一件厚外套吧?
胸口,莫名郁闷起来。
“我算好了,你帮我看一下对不对。”可菲把习题推到他面前。
阿震接过手,迅速的扫过一遍,道:“这边错了,这题用毕氏定理就可以算出塔项的高度。”
他在空白的计算纸上,简洁的画出直线:“你看,假如这是地面,这是塔,它就是一个直角三角形,毕氏定理就是——”
“这个我知道。”她匆匆的举手打断他:“直角三角形两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
“没错。”他看着她,嘴角一勾,说:“所以要求塔高,用毕氏定理套进去就能算出来。”
“对喔。”她恍然大悟,开心的笑了出来:“我都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等一下,让我再算一次。”
她翻开下一页计算纸,又算了一次,然后匆匆再问:“是这样吗?对不对?答案是不是这个?我有没有答对?”
“嗯,对了。”他点头。
“YA!太好了——”她兴高采烈的举手欢呼一声,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她拿来提神的冰咖啡,咖啡倾倒瞬间弄脏了他放在一旁看到一半的书,欢呼瞬间变成惨叫:“啊!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的赶紧抓起那本书,一时太紧张,想也没想就揪着身上大T恤的衣角当抹布吸干书上的咖啡,忙不迭的直道歉:“阿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帮你弄干净——”
在那一秒,他真的有想过要阻止她,毕竟她没有几件衣服,但只一迟疑,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件纯棉的T恤,很快就吸干了冰咖啡,湿了一大块。
但她依然没想到自己衣服的惨状,只是匆匆的抱着书又跑去水龙头旁边,弯着腰,拿卫生纸沾水,小心的和干的卫生纸交替,用慢慢印的方式,把书上的咖啡渍吸起来。
说真的,那本书根本不重要,他应该开口叫她不要忙了,东西总是会旧、会脏、会破的,沾到咖啡就算了,但看着她那么仔细的试图挽救他的书,好像那是什么宝贝一样,他就是——
不想阻止她。
她耐心的,反反覆覆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几次,那本书竟然勉强还真的被她救了回来。
“阿震,对不起喔,这样应该比较看不出来了。”她不好意思的拿着书转回来,走到他面前,在沾湿的每一页之间,还细心的夹着卫生纸,“这样夹一晚上,明天应该就会完全干了。”
见他没有回答,她歉疚的咬了咬唇瓣,一脸无辜的抬眼看他:“还是……我去买一本新的还你好了,这本书是在哪买的?”
她身上的T恤,还滴着咖啡,却满心都是他的书,他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觉得胸中有些什么,隐隐悸动。
发现他盯着她身上某一处看,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啊。”可菲低低轻叫一声,只觉尴尬,她赶紧揪住那块咖啡色的衣角,但它有些大片,而且因为她急着拯救他的书,上面东一块、西一块都是印痕,遮也遮不住。
她红着脸,一手揪着过大的T恤,一手仍将他的书递得远远的,避免再次损坏了它,但那本书又厚又重,她一只手拿着,很快就抖了起来。
阿震将书接了过来,然后起身。
“我会赔你一本新的。”担心他会不爽,她有些过于急切的说:“明、明天我就去买回来。”
“不用了。”他把书扔到桌上。
可菲瑟缩了一下,以为他生气了,谁知却见他突然当着她的面,毫无预警的月兑掉了他身上的T恤,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与月复肌,还有他的ru头和肚脐。
她傻眼,一时间小嘴微张,杏眼圆睁,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胸膛,去年夏天,气温升高到三十几度,武哥为了省钱也不开冷气,几个男人太热都月兑了上衣在公司里走来走去,当时她就已经受过一次震撼教育了。
但是那时她总是会害羞的自动闪避视线,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瞧,在他们靠近前就早早移开双眼,就连他生病她照顾他时,他也有穿着衣服,她没有那么近,又那么直接的看过男人的上半身啊。
他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将月兑下来的T恤递给她。
“给你。”
“什……什么?”她小脸羞红,莫名结巴起来。
一直看着人家的胸膛和小肮好没礼貌,可是……妈呀,拜托谁来把她的头抬高一点,她的眼珠子好像抽筋了,没办法动耶。
“你不是只有这一件睡衣?”
是……是没错啦,她另外两件T恤都拿去洗了,正在晒,还没干,身上这件又毁了大半,至少今天晚上她是不用想能穿着这件睡觉。
她用意志力,费了一点功夫,强迫自己抬头,但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让她脸更红了,明明月兑掉衣服的不是她啊,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羞怯。
“反正你身上这件衣领都松了,既然染到咖啡就拿去当抹布,别再穿了。”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口气有些强硬的说:“拿去。”
她反射性的赶紧伸手接住,拿在手中,却仍能感觉到衣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害她差点松手,却又不敢,只能脸红心跳的紧紧抓握住。
“十二点了,早点睡。”
见她拿了,他才转身,抓起那本书,走出去。
“阿震……”她冲动的张嘴。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呃……”可菲红着脸,有些结巴:“谢、谢谢……我之后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那件给你。”
他强调这句,然后走了,她莫名一阵虚月兑,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她将他的T恤放在桌上,洗了手,把东西收到书包里,晕头转向的走上楼,才走到一半,又匆匆回到厨房把那件不小心被遗忘的T恤给抓在手中。
回到楼上,她又冲了一次澡,把沾到身上的咖啡洗干净,顺便把屠鹰给她的T恤也洗了晾起来;虽然阿震叫她干脆把它当抹布,但她还是舍不得。
然后,她套上了他的T恤,因为要睡觉了,她没再穿上,但是当那柔软的棉布直接贴到身上时……
不知怎,好心虚。
他的T恤好大件,下摆都快到她膝盖了。
她不自在的拉开胸口的T恤,又觉得自己这样好蠢,一下子又放开,可是当她躺上了床,却嗅闻到T恤上还残留他的味道。
小脸,蓦然红了,心跳更是怦然作响。
她喘了口气,翻过身。
明明屠鹰的旧衣服,她穿得很自在,但穿着阿震的,她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应该是因为他的还没洗过的关系……
她忍不住又把胸口的T恤拉开一点,但身后的衣料却因此绷紧,刹那间竟感觉像是他从后抱着她一样。
这念头,让她松了手,女敕脸变得更加烧烫烫。
她不是变态啦,但这种感觉,好……好暖昧……让人好害羞……好容易想歪啊……
她抓起凉被遮住烧红的脸,闭眼叫自己快点睡觉,但他赤果的身体却清楚浮现眼前。
他月兑掉衣服时,她清楚看见,他赤果的胸膛,块垒的月复肌,凹陷的肚脐,所有的一切细节,都拒细靡遗的映在脑海。
月兑掉T恤之后,因为接触到空气,他的ru头还因此挺立起来。
老天……
他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起伏分明,他把身体练得很好,完全不输红眼的其他员工。
她不知道他身体有那么强壮,去年他好像还没那么壮,不是说她去年有偷窥过……好啦,她承认她有趁他和屠鹰在健身房练习对打时,远远的偷看一下下。
他去年是比一般人高壮,但比起他两个哥哥,还是小一号,当时他肌肉好像也没那么多,没有那么坚硬,月复肌的线条没那么清楚。
轻轻再喘一口气,她感觉ru尖也项着那柔软的衣料。
口干舌燥的,她舌忝着唇,对着小脸扇了两下热风。
有那么一秒,她很想干脆起身把他的T恤月兑掉,但她不敢果睡,这公寓里上上下下都是男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谁突然想找她拿东西,虽然她的身材没有什么好看的,她猜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兴趣,但她可不想在睡到一半时,光溜溜的见任何人。
要不是因为明天是假日,她也不会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去洗,不然她应该能穿运动服挡一下;如果现在是春天,她勉强还能穿冬季制服睡觉,可惜如今已经进入夏天,要她穿长袖睡觉,她会先热死。
现在光是盖这种毛巾凉被,她就已经热到不行。
她拉开被子,张开眼喘两口气,但黑暗中,他诱人的身体依然无所不在。
啊啊,讨厌,这是幻觉,是幻觉啊。
“阿震不想交女朋友,他对我没兴趣,阿震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她念咒似的咕哝着,决定先来给它讲上一百遍,到了第五十遍时,他性感的身体好像真的变淡了一些,她才稍稍安了心,谁知才翻身又闻到他的味道,那影像立时鲜明了起来,还变得比之前更清楚。
“妈呀,我要能睡着才有鬼啦……”她沮丧的申吟出声。
她应该要干脆月兑掉它才对,但是那么多的理由,她却清楚知道,真正的原因,到头来只有一个——
她不想月兑。
暗夜里,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跳。
即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说,也和他说,她不喜欢他;纵然他斩钉截铁的讲过,他不会交女朋友,他不会喜欢她。
她还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他喜不喜欢她,和她是不是喜欢他,完全是两回事。
明明知道是无望的,却仍无法压抑那深藏在心底,不知在何时发芽的感情。
她不想月兑掉,她想穿着他的T恤,感觉他身上的温暖。
她不认为他会喜欢上她,她也绝对不会妄想能够成为他的女朋友,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偷偷的喜欢……
即便他曾经残忍的当众给她难看,她却无法真的讨厌他,她没有办法。
饼去一年多的相处,让她很清楚,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屠震并不是残酷无情的人,否则他不会教她做菜,不会载她去上课,不会在她躲起来偷哭时来找她,不会总在她需要帮助时,伸手帮上一把,更不会在事后来和她道歉,或者教她功课,甚至给她这件T恤。
屠家的老三,有他温柔的一面,只是他的温柔只给他关心的人。
至少,他是关心她的。
他给了她,他的T恤。
对他来说,这也许根本没什么,单方面的认为这有什么意义,或许很傻,但她也不会想奢求更多了。
情不自禁的,她用两手揪抓着穿在身上他的T恤,悄悄压在心口上。
她不想月兑掉,她舍不得月兑……
朋友很好,真的很好,她会把他当朋友的,一定会。
闭上眼,她告诉自己。
至于其他太超过的,藏在心底就好,自己知道就好……
原以为,会辗转难眠,三分钟后,她却在他开始变得熟悉的味道之中,迅速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