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着火锅料尚未消化完毕的肚子,苗沅沅在美丽的日光中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望望手表。
“九点多了。”她打个呵欠。
昨晚是她来到安祖烈的家却没有发生性关系的一晚,吃了一顿火锅抵了一万美金,吃到亏的可不是她。那顿火锅让他们从八点多一直吃到将近十一点,如果不是他们都挺能吃的,现在恐怕得在医院才能找到他们。
“苗小姐,你起床了吗?”
门外的声音是李为的。
“我醒了。”她应了一声。
她掀开被子下床到房里的盥洗室梳洗一番,然后走向门口开门。
李为还守在门口。
“早安。”她笑着打声招呼。
“早安,苗小姐。”
昨晚美好的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令她心情大好。
冬天微寒中带点暖意、很美、给人很多希望的阳光,与她相互比美似的尽情围绕在她身边,但她今晨显露于外的美丽硬是比阳光还要耀眼。
她随他走下楼。
“安……你的老板呢?”她从起床后就没有看到安祖烈人,问李为也许比较快。
“烈哥八点就出去了。”
八点,那不是一个小时前?可见她睡得真熟,连他起床都吵不醒她。
‘他的体力可真好。”可不是吗,昨晚那么晚睡,他竟然那么早就起床了。
“烈哥一个晚上没睡。”
他超人啊!一个晚上没睡,不然就是肚子太撑了睡不着。
她不客气地坐下来享受为她准备的丰盛早餐。
“苗小姐,你不想知道烈哥为什么一个晚上没睡吗?”李为开口。
她喝了一口豆浆。
“我有知道的必要吗?不过你想说的话就说吧。”
李为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豁出去了,全盘托出。
“安氏地下银行要在台湾设分行,这是烈哥昨晚考虑的结果。”
“那恭喜他了,他的事业又要更上一层楼了。”她没被这个消息吓到,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李为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又说:
“要烈哥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虽然台湾是烈哥的故乡,但是烈哥对台湾这片土地并没有那么热爱。他曾经告诉我,除非台湾有值得他留下来的地方,否则他不会在台湾做任何的投资。”
她皱了一下眉头。
“那么这次让他决定在台湾设分行的原因,你认为是什么?”
“我想是你。苗小姐,恐怕烈哥是爱上你了。”李为将他对安祖烈的了解说出。
一口肉馅差点噎死她。他会爱上她这个抵债品?
“你的猜测不一定准吧。”
“我想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李为很坚定地说。
“可是我是亦威的未婚妻……”她再如何思想开放,这点伦常她还是懂的。
“这对烈哥完全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很难真正去爱上一个女人。”依他对安祖烈的了解,以他狂狷的性子,一旦有个女人能让他爱上,他会不顾一切的去爱,才不会管她的身份是什么。
对他不是问题,但对她而言,却可是个很大很大的问题!在他们之间有太多人存在。
“你现在告诉我了,要我怎么办?”她没有吃早餐的心情了,干脆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
她活在台湾、活在这个地小人稠、人言可畏的地方,她有父母、有朋友,要她怎么做呢?
到目前为止,她与他的往来都是秘密进行,除了他与她以及李为和屈亦威知情外,没有第五个人知道。如果事情不要这么急转直下的有了大变化,等到事情结束后,他们会是各走各路的两批人,他与李为,而她与屈亦威。
现在,教她要怎么做?
伤脑筋的为什么是她呢!
她发现,事情不一定会像她所设想的那样,或许最后他与她是各走各的路,不再有一丁点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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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沅沅抚着自己的肚子,她已经从医生那里得到证实,在她的肚子里正有个两个月大的生命逐渐成长着。
她怀孕的事,她只打电话告诉两个男人,安祖烈和屈亦威。
门铃响了。
不知道来的会是谁?
她认为他们两个一定会来找她,只是不知道谁先谁后。
“苗小姐。”
她开了门,看到的不是安祖烈也不是屈亦威,是李为。
“他叫你来的?”她问,说不上有没有失望的感觉。
“烈哥接到你的电话,他叫我拿这个信封给你。”李为递给她一个白色信封。
又是信封,这就是他们之间联系的方法,多公式化啊!
她大概猜得到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所以她也没有打开来看。
“他有没有说什么,在我打电话告诉他我怀孕的事之后?”她很难克制自己想知道他对她怀孕的想法,是高兴呢?还是讶异?
“烈哥一句话都没说。”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赶紧补充:“烈哥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我知道其实他很在意这件事。”
“何以见得?”也许她的感觉强过他,也许他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烈哥将自自己关在房间好久,他才拿了这个信封下楼。”
“也许他是后悔要个小孩的提议。”有可能,毕竟五十万美金买个小孩是太贵了一点。
“苗小姐,我想你多心了。烈哥做事一向很果断,而他刚才接了你的电话,竟然一个人躲在房里那么久,我想他应该在思考未来吧。”李为替安祖烈讲话。
她苦笑了一下,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吗?
李为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直说吧。”她也看出他有话梗在嘴里。
“假设……我是说假设,如果烈哥要求你放弃屈亦威跟着他呢?”李为终于问了这个他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假设的问题有几分可靠的真实性呢?问的人是李为,并不是安祖烈,或许他连想过这个问题的可能性都没有,那么她又何必为了这个尚不成立的问题想得自己心烦意乱呢?再说,要她放弃和屈亦威的婚约的代价可是她无法想象的高,说不定连屈苗两家三十年的情谊都得赔进去。
“只是假设嘛,回答太多也没有意义。”说白一点,她没有回答的心情。
既然帮烈哥问不到什么,李为打算告辞。
“等一下。”她出声唤住正转身往门口走去的李为。
“还有事吗?”李为停下脚步。
“你对我怀孕有什么看法?”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会大得瞒不住别人,她得开始适应旁人里一样的眼光。
李为略微思索了一下。
“重要的不是我的看法,而是你怀孕究竟是为了屈亦威还是烈哥,你分得清楚吗?”
李为看着她愣住的表情,决定留点时间给她。他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她一直处于发愣的状态中,久久无法回到现实中,直到再一次的门铃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沅沅,你刚才在电话中所说的是假的吧!你怎么可能会怀孕,你不应该怀孕才对啊!”
一进到屋里就气急败坏地念了一大串的屈亦威,根本没有让她有说话的空间,她一直等到他因见她没有答腔终于停止滔滔不绝时,才能开口说话。
“你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杯茶?”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她说话的同时,她也已经转身进厨房去倒茶。
她倒了茶走出厨房,看到他的表情更为局促不安。
“茶给你。”她将茶放在他面前。
“沅沅,你告诉我,你怀孕的事是假的,你没有怀孕?”他急着想听到她的解释。
“都两个月了。”她平静地说,不懂他的不安所为何来。
这个肯定的答案像是给他判了死刑,他脸色惨灰地往后靠在椅背。
“你叫我怎么办!我要怎么面对其他人!”他突然坐正身子,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沅沅,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没忘了你欠他钱吧?”她看在他是她未婚夫的分上,她试着和他讲道理。
被击到痛脚,他的气势稍稍减弱了一些。
“你没有吃避孕药,还是他都不戴,所以才会……”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声。
“不,这是我们事前就达到的共识。”
“沅沅,把这个孩子拿掉好不好?”他试探性的问。
“孩子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我才不要拿掉他!为什么要我拿掉孩子?”听到他不可思议的提议,她紧张得双手环抱肚子,生怕他真的将她拖去堕胎。
“因为孩子是安祖烈的。”想到这一点,他就快受不了了。
“那又如何?”
“而你的未婚夫是我。”
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邻居都知道他有个美丽的未婚妻,大家都以为他现在仍然在美国努力念书,而不是被逼得办了休学,早窜回台湾当无业游民。而她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怀孕,不就间接替他戴了顶绿帽子。
男人可以没钱没势,就是不能当只乌龟。
她吸了口气,又问:
“你怕被人当笑话?”
“我们总要生活在台湾,一些闲言闲语很不好听的,我怕你会受不了。”
他的表情真情流露,好像真的很为她着想似的。但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她就无法将他的好意当好心。
“我会撑下去的。”
“不然……沅沅,你去乡下待产好不好?那里空气好又安静,很适合孕妇居住。”他自以为是的替她出了个主意。
在他急迫的注视下,她很肯定、很肯定的摇了头。
“为什么?沅沅!”他难掩失望。
“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店也在这里,我生活在这里,我只要在这里,我不要去任何地方。”她几乎快吼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坚决。在他的记忆中,她是个性子爽快却带点傻气的人,通常他只要好声好气的哄哄她,她没有什么事会说不的,而如今竟然……
“你爱上了安祖烈!”这是惟一的可能。
“我没有……”声音出现微微的抖音。
“别找借口了,你甘愿替他生孩子,却不替我的处境设想,在你心中,他已经占了大部分了。”他倏然起身,握紧了拳头。
她退后一步,先平复被他挑起的澎湃心情,才说:
“不管你再怎么说,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而且你的债务我已经快还完了,等到孩子生下来交给他,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
他看着她,她脸上坚定的神色让他再也说不下去。
“你以为事情会那么简单吗?”在踏出门口的时候,他问。
“我会尽量不把问题变复杂。”
她送走了他,随即摊软在地板上。
被了,他们都说她爱他,而她根本还没有做好决定呢!
她知道她已经替她的未来掀起了一股大风暴,杀伤力有多大,恐怕很难断言。
颤抖的手拾起刚才飘落的信封。
她掏出里头的信纸,还没看,她已经失去勇气了。
—个孩子五十万美金,简单易懂,看破了纸,她也看不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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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沅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说服的,挺着三个月微凸的肚子,她刻意选了一件宽松的礼服来参加安祖烈在台湾分公司的开幕酒会。
她似乎太小看他了,来参加酒会的都是一些经常上报的政商名流,伫立在其中,她也不会显得别扭,反正以不变应万变,微笑就对了。
“很热闹。”李为不知道何时站到她后面。
“是很热闹。”她转过头。“李为,你穿西装很好看,很斯文。”
“苗小姐,你不是一直认为我和烈哥都是流氓,穿西装就不能看吧?”李为尴尬的笑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挥挥手。
“我不会介意啦。事实上,你应该看看烈哥,他的身材穿起西装才好看。”
“我从来到这里,就没有看到他。”谁知道他到底要她来做什么?
“烈哥不就在那里。”李为笑着以手比了个方向。
她瞧了过去,正巧遇上他从那头传过来的眼神。
两道带电的眼光交会的那一刹那发出了强大的电流。
在看到他时,她的呼吸声明显的变大了。
要命!果然真如李为所说的,他穿起正式的西装还不是普通的好看。
他的表情在看到她时明显的变得柔和许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甚至看得到他嘴边浓浓的笑意。
“他笑得很开心。”
“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吧!烈哥想回台湾发展很多年了,终于在今天实现了。”李为跟在她身后解释道。
“不是吧,他开心是因为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吧!”她嗤道。
“那些都是记者。”李为解释着。
骗她没有见过世面啊!报社新闻台的记者会全是女的?
“好啦,他究竟要我来这里做什么?”她有点恼,就算她是个孕妇,她也是个很忙的孕妇。
“烈哥没说,我想他大概想请你来分享他的喜悦吧。”
分享?算了吧!
她显得有些不悦。
“如果叫我来就是要我在一堆不认识的人中间走来走去,那么我要回去了。”唉,好无聊,浪费她大好的时间。
“苗小姐,请你再多留一会儿。”听她说要走了,李为急着挽留她。
“要我留下来,可以,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沅沅!”李为正苦恼不知道怎么办下去,他接收到另一头的安祖烈传来的指示,“如果想要离开了,那么请小心开车。”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她搞得一肚子火,为了不让肚子里的小宝宝被她的坏脾气带坏,她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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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到“爱情海岸”,苗沅沅就感到朱亚丽看她的眼光很奇怪。
“沅沅姐,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吗?”朱亚丽小心翼翼地问。
“还没有,我打算来店里的时候再看。怎么了,有什么大新闻吗?”
看朱朱那副怪样子,她想大概又是影视明星的大腓闻吧。
她从朱亚丽的手里拿过报纸,笑着准备看今天的大新闻。
呵!好大的新闻。
新闻的主角是安祖烈,内容不外是昨天安氏地下银行台湾分行的开幕酒会的热闹情形,当然文中也特别介绍了安祖烈这个人和他在美国奋斗的过程,而她竟然变成他的红粉知己,他会在台湾设分行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因为她的月复中已怀了他的孩子,他近期内即将准备迎娶她回家……
她突然感到她被当做一个白痴耍弄,大白痴!
“沅沅姐,报纸说的不是真的吧?”朱亚丽试探的问。
她将报纸扭成一团,恨恨地丢进吧台里的垃圾桶。
“我要去把事情弄清楚。”
她在朱亚丽的注视下,像一阵狂飙的龙卷风飙出门口。
她飞车来到“绿林山庄”。这里她来过许多次了,因此她开起车来非常顺畅,很快就来到他的住处。
大门没关,是知道她要来所以干脆不关上大门吧。
她停好车,大步走进屋里,最后她在屋后的小型网球场找到安祖烈,他正与李为在厮杀对打。
“你来了。”他如她愿的停止动作,将网球收回口袋。
他朝她走过来,拿起毛巾擦着汗。
“看到报纸了?”他随口一问,边拿起矿泉水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好轻松的一句话,显然报纸的报导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什么时候要嫁给你了?”她兴师问罪的气势可不小。
“你是怀孕了。”他顾左右而言它。
“这件事我们两个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记者会知道?”在她的计划中,为了避人耳目,她会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把孩子交给他。虽然她一定会对孩子感到不舍,但是她已经答应过他了就不会反悔。
他因为运动而起伏不定的胸膛,在休息一会儿后才逐渐平复,脸上还留着一些没擦掉的汗水,他又喝了口水才走到她面前。
“消息是我放给记者的。”
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差点没将她逼得脑出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她的眉挑得高高的,透露着危险的讯息。
“报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得到我的证实。”
她拿起围在他颈间的毛巾,对着他的脸就挥了过去。
他没有闪躲,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击。
“为什么!”
问的是他泄漏秘密给记者?还是为什么他不闪开她愤怒下的攻击?他避得过的,她见识过他打网球的灵活动作。
他也没有再问个明白,挑着他以为她想知道的问题做回答。“因为我们要结婚。”
“我不会嫁给你,你知道的,我有未婚夫……”
“过了这一天,你的未婚夫即将消失,全台湾有一半的人知道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你的未婚夫不再有任何意义。”
“这就是你的目的!”逼走她的未婚夫,破坏她的婚姻!
他挑挑眉,不发一语,神情极狂妄。
她很难控制自己手里的毛巾不会再甩向他脸上。
“我要结婚。”他不避也不躲,随时恭候她随时可能暴发的脾气。
好一句我要结婚,硬是搬开任何会阻碍他心意的人事物。
“我不会嫁给你!”她又一次重申。
“你还能嫁谁,屈亦威吗?别做梦了,他不会管你的。”哼!那个人渣。
“台湾有那么多男人,凭我的外表、我的财富,别忘了我可是一家店的负责人,我有这些条件,不怕没有男人想娶我,就算我有一个拖油瓶。”
“别忘了,屈亦威的债还没有还完。”他使出最后一招。
她被揪到痛点,身子不由得一凛。
“这点你不必替我和亦威担心,以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们可以克服的。不管我们兼几份工作,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还完你的债。”话虽然这样说,事实上,她一点也没有把握屈亦威会与她患难与共。
为了肚子里的小孩,就算屈亦威不要她,她一样可以活得很好,虽然未婚妈妈在社会上难免还是会遭人议论,但是她自信她能处理得很好。
“我再问一次,你这样大费周章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她铁了心,也得再问一次。
“我要结婚。”
就是这样令她无言以对的一句话,让她带着一团乱的心情走出门口。
待她离去后,李为才从一旁走过来。
“烈哥,我想你用错方法了。”李为开口。
他抬起眼眸,冷冷地看他一眼。
“苗小姐性子太直了,她不会以为你这样做的出发点是因为你爱她。”
“我有说我爱她吗!”他从鼻子哼出一个音。
李为不愧是跟在他的身边那么久了,他的心思他都能看出一些。
回台湾一趟,他的行事计划全教她给打乱了。
每次见到她,他总要努力克制蠢蠢欲动的生理反应,只要聊聊天、看看她就好,只因为他答应她的条件是做一次爱还一万美金。
一百万美金让他可以拥有她五十次和一个小孩,但是只要他一直没做完这五十次,那么与她见面的期限不就可以一直无限期的往后延?
而这个想法被她怀孕的事实中止,他不满足只能看到她,他还想与她名正言顺的当对情人,而不是地下情人。
他的美梦现在看来似乎是无望了。
“你在替她说话,为什么?”现在说为什么的换作是他。
“因为苗小姐对我很好,每次烈哥叫我去找苗小姐,她都会煮水果茶请我喝。不骗人,苗小姐的水果茶真的是很好喝。”
他的眉头更深锁。
一壶水果茶就把李为治得服服贴贴。
真的很好喝吗?
为什么他从来没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