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换下了道士的行头,做文人打扮的贝宜久,站在先前的石阶旁,有一点心跳加快又有一些无措。
“不见了耶!”司空岱也讶道“哪里去了?”
罢才打了之前那个骂小莫挡路的王八蛋一顿,剥了他身上的行头,把昏倒的他装在卖菜的篓子里,怎么一会工夫小莫就不见了?
“那呆子会去哪?”贝宜久闷闷的站着,开始猜想着段小莫在他们离开之后,到底会遇到什么事情。
他明明交代地要坐好,不许乱动,她居然敢乱跑。真是个无药可数的呆子。
可是,他既然知道她是个无药可救的呆子,却还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边?说来说去,也是该怪他太过大意了。现在她不见了,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地实在是难辞其咎!
“说不定她待会就回来了。”司空岱乐观的说。
“你觉得有可能吗?”那个超级大路痴,那日听她说。她跟郝大元一起出余杭县卖棺材,走着走着就回不去了。
连在自家附近都会迷路的人,能期望她走到别的地方之后,还能找对路回来吗?
“为什么不可能?上次她要回去余杭,后来不是又走回我们身边吗?”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小莫做的这件蠢事。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她回不来这里了。你有看过比她还没方向感的人吗?”
“担心?”司空岱嘻嘻一笑,“你担心她呀!”
“废话!银子没了,人当然不能也跑了。”他强硬的说:“快点把她找回来,免得损失更大。”
“是这样子的吗?”怎么他觉得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例如说舍不得?
“还能是怎样!”贝宜久瞪了他一眼,“还不上去看看人到底在哪里!”
要是纯粹迷路那还好办,要是给坏人彼走,那可就麻烦了。“你一个人吗!这天色要暗了,你这样四处乱走实在太危险了。”张三柔声的说,一副很好心的样于。
段小莫抬头看着逐渐昏晴的天色,有些烦恼的皱着眉,“对呀,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原来那间宅子。”
“喔,你是要找人是不是?”李四表现得一副热心肠,这里我热得很,你要找的那户人家姓什么,我带你去。”
“我不知道他们姓什么,我只知道是黑酒的木门旁边有种秋桂,还有一口古井。”
“那是街尾的王家。”李四喜道:“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真的吗?说谢两位大叔!”段小莫感激的向他们点点头。她的运气真好,大家都肯帮她。
那两个恶霸贼贼的一笑,领着段小莫尽挑僻静的小路走。
他们走了一会来到一扇紧闭的大红门前,张三敲了敲门,扬声喊,“老王!开个门!”
“到了就是这里了。”李四对段小莫笑了笑
“是吗?”她疑惑的看看周遭,觉得不像,“不大一样呀!你看这石阶有五阶,而且没瞧见秋在,也没有古井呀。”
“小泵娘。”李四对她解释,“这是人家的前门嘛!你说的是后门呀。刚好老张认识,我们从这里走比较快,不然要绕过宅子到后面去,得花不少时间呢。
“我明白了。”她恍然大悟的点头,一脸抱歉的说:“大叔,真是不好意思喔,这么麻烦你们,又耽误你们的时间。”
“别这么客气,你是外地来的,难免人生地不熟我们这些在地人当然要多多帮忙回。”李四一边哄骗着,一边伸手看似不经意的抓住了段小莫的胳膊。
此时门伊呀的一声打了开来,有些驼背的老王扬声问:“推呀?敲门敲得这么急,我们还没开门做生意呢。”
“老王,我给邱嬷嬷送新货来了。”
老王换头一看,撇撇嘴,“这发哪来的?生得倒是标致,有没有麻烦哪?”
“放心好了,外地人啦,一个小泵娘家没亲没戚的,哪里会有麻烦?张三笑过:“我哪一次给邱嬷嬷的货有麻烦了?”
老王又看了段小莫一眼,让开了身子,“好吧,带进来。”
段小莫听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再加上李四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她忍不住心头生起一些惧意。
你以为天下都是好人吗?你这么笨、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迟早吃大亏!
贝宜久的话在她耳边不断的响着,生平第一次,她对人有了戒心。
“大叔,”地勉强的一笑,“我看我多走几步路好了,不要紧的。”
“傻丫头,从屋里走比较快啦。“说着李四便将她往前拉了几步。
“没关系,我喜欢走路,我多走几步不要紧的。”段小莫往后退了几步“大叔,你别抓着我好不好,”
李四看她叫乎有了防备,于是脸色一变,凶道:“叫你进来就进来,少罗嗦,又不会吃了你!”
“不要啦!”她开始感到害怕了,“快放开我,我不要你们带路了。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滚来滚去,似乎随时要掉下来。
张三大喊,“拉进来就是了,别跟她蘑菇。”
李四一听,也就毫不顾忌的拖着段小莫走,“识相点乖乖跟我们走,别叫老爷动手。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着,又踢又打的,“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她又害怕又无助,忍不住放声大喊,“阿久!救命哪!阿久、阿岱!”
“快别让她喊了!”张三跑下石阶,一把从腰部抱住了挣扎不休的她,一手捂住她的嘴,倒退着将她往屋子里拖。
段小莫双脚乱踢,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救命,一只小小的绣花鞋掉在石阶上。
张三和李四把她一拖进门内,老王“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
“模样倒是不错,可惜女敕了些。”邱嬷嬷很有兴味的打量着段小莫,”看样子我得花些功夫。”
“邱嬷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丫头能帮你秋月楼赚多少,我们都心知肚明,一百两银子绝对少不了。”张三直截了当的开口。
“一百两?”她呵呵笑了声,“你还真敢开口哪!就算是个黄花闺女也不值这个价。
“不要就算了,夏云楼一定有兴趣。”李四冷笑道,“人家有眼光,难怪年年花魁名头都落到那去了。说着他便拉起段小莫的手想走。
“好,就一百两。”邱嬷嬷连忙答应,随即命人取来一袋银子交给李四,她捏了捏段小莫的女敕脸,“开了苞之后应该会艳一点,这个价也值了。
“不不不,不能这样的!”她急得哭了出来,“我又没有得罪你们,怎么可以拦若不让我走!”
“乖,小泵娘,你叫什么名字呀?”邱嬷嬷笑道”等你帮嬷嬷我赚够了钱,要走就走,也不会有人拦着。”
“我不告诉你,我要回家!呜呜……”段小莫伸手抹着眼泪,“我要跟阿久说你们欺负我,鸣鸣……”
“不说也没关系啦!瞧你女敕兮兮的模样,那就叫小女敕女敕好了。我花了一百两买你,你可得争气一点帮我赚回来。”
“不要不要!”她哭着摇头,“那大叔不能卖了我我又不认识他!”她拉着她的衣袖哀求,“大娘,你让我出去好不好?阿久看不见我,一定很担心的。”
“阿久?”邱嬷嬷皱起眉,“李四,这姑娘有亲人是吧?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有麻烦啦?”他喜滋滋的含着钱袋,”外地人能有什么麻烦。”
“最好。拿了钱滚你们的吧!下次有新货再给我多注意一些。
“那当然。”张三和李四欢天各地的出去分钱了。
段小莫看他们出去,连忙转身要跑,邱嬷嬷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的短发,笑骂,“你这丫头手脚倒快,我一眨眼你就想跑呀。
她急得用手拍打着她的手,“放开我!”
“哪那么容易,进我秋月楼的姑娘,不帮我赚个几千,几万两银子是走不了的。”她慢条斯理的说,“不过要你陪陪男人喝酒、唱唱小曲儿而且,又不会少掉你一块肉,干吗急着走?”
段小莫愈听意心惊,忍不住抖着声同:“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呀,说好听一点叫青楼,难听一点就叫窑子。”她讲心的笑笑,“你嘛,可就是我的摇地树了。”
青、青楼?她猛然了解了,青楼里的苦命女子是给男人糟踢的,个个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余杭也有青楼,那种地方爹爹谆谆告俄过她,连经过都不可以经过。
如今,她居然落人了青楼?那末示她也将跟那些苦命的女子一样?
她吓得魂飞魄散,不断的挣扎着,用头往邱嬷嬷怀里一撞,撞得她极开了手,住后边几步,她连忙赶隙跑出去。
才踏出门口一步,迎面一个巴掌把她打飞了进去扑跌在地上,一个壮汉骂道:“死丫头!你敢给我惹麻烦!”
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但还是勉强着站起来,排命的想往外冲去。但壮汉的身体就像一座小山,挡住了她的去路,也挡住她的希望。”
“让我走!阿久……阿岱,救命呀!”她不断的尖叫着,用手捶打着那座动也不动的人肉山。
“这个死丫头!不给她点苦头吃,她不会听话的!”邱嬷嬷大骂,“给她一顿好打,小心别伤了脸。打完后再把她拖到暗房去三天三夜别给她东西吃,我瞧她多有骨气!”
“知道了!”壮汉一把拉住段小莫的一只胳膊,将她一路往型拖。
“不要!”她另一手在空中盲目的挥舞着,徒然的想抓住可以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被带走的东西,嘴里惨烈的喊着,“放开我呀!阿久……阿久……”
“闭嘴!”壮汉听她叫得凄惨,心里有气,忍不住噼里啪啦的打了她几个耳光,
“再叫!再叫就割了你的舌头,叫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他便用力的把她推人一间又暗又湿的小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从外面上了铁链锁起。
段小莫跌在地上,房里一丝光线都没有,她的脸贴着冷冰冰的地板,刚刚被殴的脸颊依然热辣辣的疼着。她的眼泪不断流下,流到了她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她这一辈子没掉过这么多眼泪过。
“阿久……呜呜……”
你各欢受人欺负,那也随你高兴!以后吃了亏不要哭哭啼啼的叫我救你。
她想到他气呼吁的说着这几句话的样子,忍不住哭得更伤心了。
“来救我好不好?”段小莫低低的说着,毫无光线的房间逐渐的消耗她的希望和勇气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恶人的。她不欺负别人,别人仍会来欺负她。她好后海喔,为什么要随便跟人家走?她怎么会那么笨、那么傻?她不敢了,她再也不敢了啦!
***********************
一丝光线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跟着是一大片的光亮溜了进来。
段小莫对于突如其来的光线不能适应,于是紧闭着眼,将脸埋在手心里。
一阵脚步声走到她面前停住了,壮汉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咻”的一声重重落下,打在她的上臂。
她惨叫一声,将身子传在墙角编得紧紧的。
“邱嬷嬷有交代,饿你一天抽你一顿,直到你乖乖听话为止。”他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味道,“怎么样,你肯了没?”
“你打死我好了。”段小莫掩着脸哭道:“我不干!我就是不干!”
“挺有骨气的,我看你能撑几天!”根据他的经验再怎么烈性的姑娘,给暗房一关、肚子一饿、鞭子一抽,通通没能挥过五天,就哭哭啼啼的求饶开工了。
他手一扬,刷刷刷的抽了她一顿,她痛得满屋子乱爬,却怎么也躲不开那拥彻心扉的鞭子。
壮汉正打得起劲,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喊“失火了!”跟着是一阵脚步来沓声和含糊的叫喊声。
他连忙丢下段小莫,走出去一看,只看见后房那个方向冒着一股浓烟,火势看来不小。
他是秋月楼团的打手,理所当然要去帮忙救火!于是轻身扫门关上,匆匆忙忙的初上铁链赶快去帮忙了。
饼了一会,段小莫听到铁链被打开,丢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用跑的进来。
她还以为又是另一顿毒打,连忙用手掩住了脸紧紧的将身体缩在墙边,哭喊道:“我不做!你打死我我也不做!”
“小莫。”贝宜久惊讶的看着她,痛心的将她的手拉下来,对上了她的眼睛,“别怕,是我。”
她怎么会这么狼狈?怎么会伤成这副模样?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阿久。”她破涕一笑,扑到他的怀里,“我一直叫你、一直叫你,作总算来了。”
“你活该。”他用严厉的语气来掩饰那该死的心痛。“自找苦吃。”
夜色的掩饰和秋月楼里的人忙着救火的慌乱,带着段小莫离开。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将头埋在地的胸前。“看看你自己!瞧瞧你的模样!”可恶,她居然把自己惹得心痛“你活该!活该!活该!”活该,可是心中那股疼痛却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她的眼泪而加剧。
他为什么还要骂她活该呢?是因为她让他心疼的关系?她让他心急如焚吗?
“我是活该,可是你还是来了。”段小莫安心的倚在他怀里,害怕和惊恐的心跳声,一点一滴的消失。
阿久的怀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看贝宜久拖着她出来,守在门口把风的司空岱也跟了上来,他一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样子,忍不住骂道:那群工人蛋!
昨天小莫不见了之后,他们四处的找,阿久突然神情古怪的停下脚步,脸色难着的说他听见小莫在叫他。
他是没听到啦,不过他们却在两条街外的一处宅院门外,发现了她的一只鞋。
后来他们知道那是一家青楼的后门,也因此断定小莫是给人带进去了。
一向精明旦冷静的阿久,这一次却沉不住气,怒气冲冲的拉他上门去大吵,两个人眼里头的打手打了一大架,鼻青眼肿的被扔了出去。
之后,阿久心有不甘,于是找了一大堆的稻草趁着天黑调地进去秋月接,找到厨房,确定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之后,堆了稻草,倒满了菜油,放了一把火。
然后他趁机逮住一个打手,把他俩打一顿之后从他口中知道小莫被关在北边的暗房用,于是才趁乱把她救了出来。
“只放火烧了他们的厨房,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司空岱愤愤不平的说,应该把秋月楼全烧个精光才对。”
“说这有什么用,总之一句话,是她自找的。”贝宜久着国小莫伤得严重,一定得先去给大夫瞧,因此抱着她往药铺走去。
“你怎么这样啦。”他看小莫一副快哭的样于,好可怜喔。
她遇到这种事已经够害怕了,没想到阿久还不同情她,骂她是自找的,实在太没感情了。
“不是吗?我叫她别乱跑,她偏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贝宜久总觉得不舒服,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复杂感觉在他心里冲击着。
他像是气她的自找苦吃,又像是气自己的保护不力。总之,地是矛盾的。
“我不是乱跑。”段小莫小声的反驳着“我没有。”
“你没有乱跑难道是我跟阿岱乱跑?我怎么跟你悦的,不要乱动乖乖坐好,是不是这样?”
“是呀,可是……”她吞吞吐吐的说着。阿久为什么这么凶、这么大声?
“可是什么?”可是你乱跑,害得自己凄惨兮兮,所以我说你活该!”贝在久骂道:“再有下次的话,你也不用指望别人会来救你,告诉你,我、没、空!”
“你为什么那么大声?我都说了我不是乱跑。呜呜……”她难过的哭了起来,“就跟你说不是那样的嘛!”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你说呀!”贝宜久仍是一脸的样。
“我……”段小莫抽抽搐用的开口,“我看到鬼差叔叔来了嘛!他们要到你要我待的那户人家家用去拘魂,我怕你们回来会碰到他们,所以就先把叔叔们引走。
“如果……如果阿岱给果差叔叔带走了,你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我不要你伤心嘛!我知道自己笨,老是从不得路,虽然我已经很努力的记路,可是我的脑袋就是好笨,怎么样都回不去了……呜……”
她说得自然,只宜久却愣住了。
为了他?都是为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