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的生气,她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因为他那么粗鲁的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她会不会痛,且拉着她就走,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他的脚步。
宇文阳雪就这样铁青着脸,一头往前冲,走了一会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终于放开她了。
苗扬虹带着一些惧意和迷惑,抬起眼,无语的看着他。
她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的生气?
他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压抑他的愤怒,并试着平静的开口,“好了,告诉我,她们在哪里?”
宇文阳雪气冲冲的拖着她走一段路之后,才想到他压根就不知道他的“红颜知己”在哪,而抓着她乱闯的四处去找人对质的方法实在很笨。
“她们?”她有些疑惑,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史姊姊她们?”
“姓史?”他很确定没招惹过姓史的女人,这些人哪冒出来的?“大概是吧,她们人呢?”
苗扬虹犹豫的问:“请、请问,你是在生气吗?”
难道就像大哥说的,他会对这件事非常生气,且利用各种借口推托不认。
看他这样的火大,质询史姊姊她们在哪里,像是要去兴师问罪的样子,她更不敢说了。
“我当然生气!”他瞪着她,“而且非常、非常的生气!”
苗扬虹对他的怒火感到害怕,但仍鼓起勇气护卫那五个“可怜人”。
“你不要生史姊姊她们的气,她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我的。”
宇文阳雪忍不住好笑,“你怕我怪她们?”
她点点头,一脸的担忧。
“我怪她们干么?我怪的是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几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上门胡说八道,你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准夫婿拱手相让。”
她一呆,感到无限委屈,“她们没有胡说八道。”
大哥也证实了她们的话,而且还暗示她说宇文阳雪其实很舍不得她们,可是又碍着她的存在,不得不与她们分手。
“这么说来,是我在胡说八道喽!”他的怒火越来越高涨,“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苗扬虹低垂下头,轻声的说:“我做了我该做的事。”
“哈!”他怒极反笑,“替你还没拜堂的丈夫纳妾?我真是幸运,有这么懂事的未婚妻子,想必以后的日子一定很愉快。”
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讥讽,无奈的一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理应要做的事而已。”
“那你有没有来问过我?你有没有想到,也许我根本就不需要纳妾,也或者我早就已经不喜欢她们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摆月兑她们,而你倒好,全替我捡进门来!”
苗扬虹瞪大眼睛,眼里浮起一层泪雾,语音发颤的开口,“我不相信。”
他没好气的问:“不相信什么?”
“你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如果是的话,她怎么会这么无法自拔的受他吸引?
他是一个对陌生人都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又怎么会对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这么无情呢?
“我是怎么样的人,你倒是很清楚。”他决定忽略她那夺眶的泪珠,想到她这么大方、这么无私,随便就可以找人来分享他身边的位置,他就感到难以忍受。
她讨厌他,讨厌到无法跟他共同生活,一定要多拉几个人来壮胆才行?
他冷笑一声,“偏偏我就是那种无情冷血的人,所以才要你这样的好妻子来帮我收拾善后。”
她轻轻的啜泣着,“我知道我怎么做都不好,我永远都不会是个令人满意的妻子,你不用这样讥讽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
宇文阳雪想到她的没自信、没主见和事事要讨好人个性,知道自己这样的责备会让她有多难过。
他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抱歉,我只是气坏了,不是存心这么说。”
苗扬虹含泪抬眼看他,似乎不解他为何如此生气。
他是个男人,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宽宏大度,可以接受他所有要求吗?
世雯为了丈夫纳妾而求去,而她主动收留丈夫的红颜,却遭到严厉的责备……
她真的不懂。
“不,你说的对,我没问过你就直接做决定,的确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不怪你对我发脾气,是我罪有应得,我不应该自己作主。”
宇文阳雪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她,“扬虹,我并不是气你自己做了决定,你还不懂吗?我是气你这么大方呀!”
她凝视着他,小脸充满着不解与疑问,“我不懂。”
他轻叹一口,温和的握住她的双肩,非常温柔的说:“我也不懂,我想我是疯了。”
一滴珍珠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他轻柔的用大拇指替她擦去,“答应我,不要再这么大方,成为那个被你关在门外的人,滋味没那么好受。”
“我……”她有点着急的辩解,“我没有把你拒在门外。”
“没有吗?你急着把我推到别人的怀里,我觉得我像弃夫。”他那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忧虑,“还是这是无言的抗议?
“你不愿意是吗?你根本就不愿嫁给我。我知道你讨厌我、怕我,而这一切还可能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我还是想你相信我,我无意使你将来的生活毫无快乐与希望,只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可以办到的。”
他的语气是那么伤心,表情是那么失落,她那澎湃的热情再也不是教条所关得住的。
“不是!不是!”她激动的摇头,“我不是讨厌你、不是怕你,我是怕自己不够好,我怕让你失望。
“我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我也不会弹琴吟唱,作诗填词,我连识的字都有限,我样样都比不上别人,唯一可以让你觉得骄傲的是,我被训练成一个好妻子,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
“我会为你操持家务、侍奉父母、生养儿女,我会做你安静依顺的妻子,我会以你的想法为想法,以你的意见为意见,你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去做……”
她哭得无法继续说下去,只是哽咽着流泪,无助的望着他。
字文阳雪搂住她的肩,让她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扬虹,你将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女奴。”
他现在才知道祖女乃女乃当初的一时兴起,居然是在作孽,看看她把扬虹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不敢有自己的主见、不敢违背别人,她从来都不知道随心所欲的快乐。
可怜的、可悲的扬虹呀!
宇文阳雪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因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一定掐死你!”
苗惊绿笑着回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你自制力还不错的话,我也不敢这么玩。”
“你亲手掀起这场风波,该不会只是闲着无聊吧?”
居然随便捏造他的风流史,还弄了五个戏子来演出,气得他差点就把扬虹给掐死了。
他就说嘛,这件事跟惊绿绝对月兑不了关系,果然是他一手计画,让自己一时不察,对扬虹发了一顿脾气。
“你觉得我会为了无聊,让自己的妹妹受这种委屈吗?”苗惊绿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这么做,你不会知道扬虹她是怎么样的女孩子。你要先知道她多么压抑、多么的不快乐,你才有办法帮她。”
宇文阳雪默然不语,因为他知道苗惊绿的忧虑是对的,如果他始终被她外在所表现出来的举动所蒙蔽,他根本就碰触不到她的内心。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至少你可以先让我知道这事是你计画的。”
他也就不至于对她发那顿脾气。
“我要是先说了,你就不会那么激动、那么生气了。”苗惊绿一脸笑说。
他瞪了他一眼,“那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气得失去理智,对扬虹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
“我刚刚才称赞过你的自制力而已。”
言下之意,他从来没有担心过。
宇文阳云没好气的讽道:“你神机妙算,什么都给你算得准准的。”
“也差不多了。”苗惊绿笑着点点头,看起来还挺不可一世的。
他故意折着手指关节,发出威胁的劈咱声,“那你再算算,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
苗惊绿仰头哈哈大笑,“你不想对我做什么,而是想问我什么吧?”
从他刚刚的反应看来,要说他对扬虹一点心意都没有,他可不信。
毕竟他气的是她大方跟别人分享他,却不是火他平白无故被冤枉曾拥有那些红颜。
要是灿灿给他来这一招,他一定会大发脾气,三天三夜不跟她说话,还故意随时犯她的忌讳。
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居然这么“大方”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完全不在乎他,这怎能不让男人气得火冒三丈?
宇文阳雪一哼,一副不信邪的模样,“我不信。”
“嘴硬?呵呵,没关系,耳朵软,听得进去就好。”苗惊绿笑道:“给你两个忠告,第一,对她坦承一点,对你有好处的;第二,扬虹她并不讨厌你,你要是到现在还这么觉得,那真是笨到家了。”
他实在不得不承认,苗惊绿还真是他妈的聪明!
他真是受够了!
宇文阳雪还以为这些西陵人已经放弃的回西陵放羊去,没想到还是阴魂不散,惹得他一肚子火。
有鉴于丢到大牢去,还是会被父皇下令释放,所以这次他决定不怕麻烦的将这群人捆一捆,直接派人押回西陵去。
皮裘大吼大叫的用西陵话抗议,不断挣扎着,但却挣不断那超粗的麻绳。
“不公平!你使诈,我不服!我要跟你一对一。”
又用人海战术抓他,这次连渔网都拿出来撒,真是太过分了,他又不是一条大鱼。
“入境随俗听过吗?”宇文阳雪皮笑肉不笑的说:“回去练好汉语再来。”
吼得他耳朵痛,却听不懂他说什么。
皮裘一听,从善如流的改说汉语。
“我说你不是好汉,不敢跟我一对一打架。”
他的汉语说得很流利,只不过因为觉得西陵人优于汉人,他才不屑说汉语,可是宇文阳雪这个笨蛋又不会说西陵话,他只好委屈一点了。
“原来你还是会说汉语的嘛!”宇文阳雪笑一笑,“我没有必要跟你一对一。”
他有这么多手下、侍卫可以代劳,他又何必趟这淌浑水?
“当然有。”他不服气的吼,“你没跟我打架,怎么知道谁才是英雄?”
“哦?打赢了你就是英雄?那想必阁下是英雄中的英雄喽?”
“我是西陵第一勇士。”皮裘挺起胸膛。
“这样呀,失敬失敬!”他一脸的好笑,“用麻绳招呼西陵第一勇士,好象太失礼了。”
皮裘洋洋得意的说:“就知道你没用,听到我的名称就害怕,怕了就好,快点放开我,我好砍了你的头给公主当聘金去。”
“你这么强壮,区区一条麻绳怎么困得住西陵第一勇士?再说我又怕死、又怕痛,实在不想头给你砍下来。”
鲍主?会是苗紫陌说的银叶公主吗?
他说她前来复仇,要杀他为父报仇血恨,可是迟迟没有出现,原来是派了这个杀手来吗?
“我轻轻的,不会弄痛你,快过来给我砍。”皮裘大叫着。
宇文阳雪哈哈一笑,“我虽然不聪明,但也没笨到这地步。”
见他不肯过来,自己又被绑着,皮裘忍不住心急,“别婆婆妈妈的,金叶公主说你是英雄,铁了心要嫁给你,她要是知道你这么胆小怕死,就不要你了。”
他还以为金叶公主人人都爱,宇文阳雪会为了得到她青睐,自愿把头伸出来就死,以全英雄的美名。
闻言,字文阳雪一阵错愕,决定问清楚,“金叶公主?我以为她叫银叶,怎么她会铁了心的要嫁杀父仇人?再说,她若是非嫁我不可,怎么又会派你来杀我?”
这不是非常矛盾的一件事吗?
“所以我说汉人都是笨蛋,怎么可能是英雄?偏偏金叶公主不听我的话。”
皮裘又改用西陵话抱怨了一阵,这才开口解答宇文阳雪的疑惑。
“金叶公主是我的未婚妻,可是她却误以为你是英雄,所以就不嫁给我,要改嫁给你,那我只好把你给杀死了,她才没人可以嫁。”
字文阳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银叶公主又是谁?”
皮裘一副他很笨,怎么什么都不懂的麻烦样,“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把她父亲杀了嘛,她不杀你难道要来嫁给你,她又不是笨蛋。”
“所以有两个公主?”那个笨紫陌,要报讯也不弄清楚一点,要叫他提防,他也不知从何防起呀。
“我不是说了吗?”皮裘不耐烦的催促,“你问了这么多,到底要不要过来给我砍?”
“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考虑过不过去。”
“好吧,汉人还真罗唆。”
“这两个公主现在在哪里?”
“银叶公主不见很久了,没人知道她到哪里去。”皮裘挺老实的回答,“金叶公主说要嫁给你,也不知道到哪去了,你有没有看见她?”
宇文阳雪露出一个苦笑,“就算看见了,我也不认得她呀!”
“那还不容易,她漂亮得不得了,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皮裘非常认真的描述,“如果你看到一个女孩子漂亮得让你心头乱跳又两眼发直,外加猛流口水,那她就是金叶公主了。”
宇文阳雪忍不住被这个质朴的壮汉逗笑了。他看到金叶公主有这种反应,可不代表别人也会。
“我下次会注意的。”
“好啦,我都回答完了,你该过来受死了。”
他们西陵男儿最重承诺了,答应的事就绝不会反悔。
宇文阳雪嘻嘻一笑,“都说是受死了,我还过去干么?”
“咦?!”皮裘忍不住大声怪叫,“你刚刚答应我的,只要我回答问题,你就过来让我砍。”
他摇摇头,提醒其中的差异,“我是说我会考虑,而考虑的结果是不。”
皮裘瞪大牛眼,安静一下,随即用西陵话大叫,“骗子!你不是男人呀,说话不算话!”
虽然听不懂他在吼什么,但是字文阳雪也知道那不是好话,于是他笑着挥挥手,“来人,两个时辰之后把这些英雄放开,让他们自由离去。”
皮裘一听,大声的反驳道:“为什么还要等那么久?现在就放开我,我要砍死你!”
他一耸肩,“这就是为什么了。”
总得让他先走远一点嘛,他可没时间跟他玩突袭的游戏,他得去弄清楚,那两个公主哪里去了。
而同一时间在王府里,苗紫陌一脸兴高采烈,正使出轻功飞入兄长的棋室。
“想不想知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他笑呵呵的,非常得意,“说出来你一定佩服死我。”
苗惊绿抬头一笑,“你要是能忍着不说出来,那我才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