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盏幽微的灯亮着。
左少薇吸了吸鼻间的水气,她喝了一些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是仍然足以让思念的情绪溃堤淹没。
她窝在电话旁边,听的还是他的电话留言。听了多久,她不知道,不过这已经能教她冲动地拿起话筒了。
她拨了国际电话出去,在电话嘟嘟嘟的响声中,心跳冬冬冬的。现在几点了?他那边几点了?他会在家吗?
她的思绪还在混乱中,安立杰接起了电话。“喂。”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剎那,她的泪又满出。“是我。”她的声音是低啜许久之后的嘶哑。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你,好想你……”电话那头,她又低泣起来。
越洋隔海,他的鼻眼也在霎时酸红。他没有办法在这一刻安慰她,他甚至还得忍着激动。
他连打了好多天的电话,她都不给响应,绝望地以为她真要断绝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打了那通生日电话之后,就一直惶惶不安地等着她的电话。他想,如果连这通电话她都不回的话,那往后大概也绝不会打电话给他了。
他知道她的倔强,也知道她的潇洒,不由得担忧起来,害怕回美国其实是个会教他永远遗憾的决定,虽然这决定听起来如此的理智。
回来之后,他就处于紊乱的状态。父母以为他是刚回来不适应,以为他心里多少还记挂着在台湾的女朋友,所以才会这样。
他们误会了,他自己也错估了。她对他而言,已经超过了思念这件事情。她离开了他,生命的意义竟好象也在同时失落。
他们期待他生活重新找到重心,甚至主动介绍条件优异的女孩子给他。
但他不要别人,只想着她。当她主动诉说思念,他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我也想妳。”他应该要更理智地安抚她的,但是他做不到,没有痛哭失声,但他的声音已经失态的轻颤了。
通完电话之后,左少薇疲累地睡了将近一整天。她起床洗好澡,都已经是隔天早上十点多。
看她昏睡这么久,童彤还以为她是生病、或是怎么了。童彤帮她接电话,向补习班请假,甚至自己也请了假,留下来照顾她。
见她起来了,童彤还帮她准备早餐,和她一起吃饭。
她们聊着,童彤才知道是什么事使她累成这样子的。“原来你们两个人,抱着电话一起哭喔。”她舀了口玉米浓汤啜喝着。
“是呀,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累了。”左少薇啃着火腿蛋三明治。
“好可怜喔。”童彤深表同情。
左少薇叹了口气。“妳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听他的声音里这么难过,都心酸地想要杀到美国去找他了。”
“去呀、去呀。”童彤兴奋地放下汤匙。
左少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童彤有时候实在浪漫得不知现实的困难。
童彤很有义气地说:“妳要是没有机票的钱,我想办法帮妳出。”
左少薇一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在,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而爱情又是这么容易变质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为了他、为了爱情,拋下所有去美国呢?”
童彤皱紧了眉头,思量着她的话。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谢谢妳的心意。”左少薇拍了拍她,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妳……”童彤看了看她,问道:“真把妳丢在美国,妳应该有能力过得很好,对不对?”
“嗯哼。”左少薇想也没想地点头。
“喔!一童彤恍然大悟地沉吟。“所以说,妳并不是不能去美国,而是不能是为了安立杰而去美国。”
她这话,隐隐地触到左少薇的心中。她愣愣地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
童彤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也就是说,其实不是不能改变,而是不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去做改变,因为这样就是委屈了。不为了爱情而委屈,是少薇向来的原则……”
童彤简简单单地就说破了事情的症结--左少薇把原则看得比安立杰重要,甚至比真实的生活重要。
左少薇接口:“也许是吧,妳说得很有道理。”
“啊?!”童彤愣看着她。“我说了什么很有道理的话吗?”
左少薇哧地笑出。童彤不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她反而有简单的智能,大智若思的明澈。
左少薇对她笑了笑。“我会再想想。”
童彤也笑了,虽然她还不明究理,弄不清楚到底是哪句话有道理,不过这样听术好象是好事。
“铃!”电铃响起,童彤正要起身去开门,左少薇按下她,一笑。“我去开门就好了,妳好好吃早餐吧。”
“谁呀?”门一开,左少薇愣在门口。
“我回来了。”安立杰对她一笑,然后满满地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袭上来,她仍然愣着,不敢置信。
“啊!”童彤看到他,惊讶地大呼。“安立杰?!我的天呀,怎么可能?”
安立杰先放开左少薇和童彤打招呼。“妳好。”
“God!”左少薇眨了眨眼,到这时候才接受安立杰回来的事实,她抱住了他,忍不住放声大叫。“啊!”
她忘情地大吼:“你回来了!我的天呀,你回来了……”她兴奋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脸上露出了好笑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叫。呵,虽然吵了一点,不过这样的她,好可爱。
她的思念竟然把他给盼回来了,她欢愉地叹了一口气。“你可以回来多久?”
他笑笑地说:“除非妳赶我回去,除非美国发生大事,否则我应该不会去了。”
“什么意思?”她一怔,放开他,愣愣地瞅着。
他一笑。“妳就当我『嫁』到台湾了。”他的眼神坚定,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哇!好感人喔。”童彤羡慕地嚷着。
“你别开玩笑了。”左少薇看看他,再看了一眼童彤。不行,不行,童彤只会更坚定安立杰留在台湾的决心。
她拉了安立杰的手。“你先跟我到房间去。”她大步地把他带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安立杰逸出一抹笑。“妳这么想我呀?!既然这样,虽然我刚下飞机,时差还没调过来,身体很疲倦,不过牡丹花下死,我再怎么样,也要满足妳的。”他还故意放下行李,动手月兑衣服。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左少薇脸上飞了抹红。
“真的吗?”他靠上她,轻轻抵蹭着。
他暧昧暖吐的呼息,教她好怀念。她的眼眸微闭,他攫了她的唇瓣。思念厚如烈酒,要她迷醉。
“嗯……”她软迷地嘤咛,在他挑惹之下,欲念蔓烧。
“老天……”他释出一记闷叹,紧拥着她。“我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想妳。”
她靠上他的肩头。“我好高兴你回来了,可是,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放弃美国的一切,我会被你爸妈恨死的。”
他笑笑地,不说话。
她敏感地觉察到,她转眸深看着他。“你老实地告诉我,你爸妈能接受你来台湾这件事吗?”
“我想他们需要时间接受。”她这么聪明,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了她的。
她眉一皱,啧了一声,要把他推开,他却蓦地把她抱紧。“不要赶我回去,妳的支持,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他说得她的心好酸。他没有说,他跟他爸妈是怎样争执;他没有说作这样任性的决定,他心中是多么的惶恐不安。
但是在他紧缩的臂膀中,她可以感觉到,她成为他的唯一。他让自己陷入孤独的窘境,只能有她。
他是这样聪明的人,竟然作了这样笨的决定,她低低一叹,好心疼他!
良久,她低语:“你一定是疯了。”
“妳会嫌弃吗?”他半玩笑地问她。
她眨了眨眼睛,他都敦她感动地想哭了,去他妈的理智吧!“你这疯子,只剩我这疯子来疼惜了。”她紧搂着他。
他脸上一抹幸福的笑扬开。
事情比左少薇想的还要辛苦!安立杰来台湾,并没有取得父母的谅解,因此,他不像上次来台湾的时候是个大少爷。他不花家里的钱,靠的是他自己的存款。他上次是在父亲朋友开设的饭店工作,开饭店的长辈虽然欣赏他的能力,但是碍于他父亲的怒意,并不能提供他工作。
为了节省开销,找工作的这段日子,他都寄居在左少薇的住处。
左少薇毕竟是和人共住,不论她的室友人再好,多少都有不便,不愿自己住得尴尬,安立杰会主动分担家事。
他擅长烹煮,早晚餐都是他在料理。有时就是应征回来,他也会体贴地削了一盘水果放在冰箱,给所有人取用。
那天傍晚,他在切水果时,左少薇从后面揽抱着他。
他笑了出来。“我不是警告过妳了,我这时候手里都是有刀的。”为了安全,他放下了刀子。
他回头,见她眼眶泛红,愣了半晌后,温柔地笑了。“我有凶狠到让妳吓哭吗?”
左少薇敛了叙眼眶的湿意。“看你这样找工作,看你这样做家事,我心里都觉得好难过。”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呀!”他亲昵地轻捏她的脸颊。“这些事情,我做起来驾轻就熟,又不辛苦。虽然一时间,工作还没着落,但是依我的学经历,总是能受到肯定的。再说,短期之内,如果不能找到相关工作,我还是可以另谋……”
她截了他的话。“你越说我越心疼你,你明明有间饭店可以继承的,那是你的兴趣,也是你的能力,你本来用不着这样委屈的。”
他一笑。“人生本来或多或少就该受些委屈的,我以前当大少爷的时候被保护得太好了,现在多经历这些,没什么不好。”
“这些苦是多吃的。”说到他的事情,她总忍不住泪意。
见她眼眶里,始终润着泪光,他摆了笑出来。“喂,左小姐,妳以前没这么爱哭的。”
“那是因为你。”她乌湛湛的眼眸,睐瞅着他。“因为你让我爱哭、爱笑、心疼、欣喜。”
“妳也是呀!”他笑开。“如果说,不能爱人意味着生命的死亡,那妳真的让我活了过来。以前我的人生顺顺利利,但是每件事情,好象都可有可无般地没有滋味。遇到妳,日子酸甜苦辣地鲜活起来,经过分离,我反而更笃定了,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不能没有妳。这一辈子,我都在父母的安排下过日子,没有不好,但是我逐渐不知道,什么是我要的。我很高兴遇到了妳,妳是我自己要的,不是谁安排给我的。”
他温柔的神情,忽然带了一抹孩子似的笑意。“真要说的话,也许是老天将妳安排给我的。”
这是神奇而美好的相遇,所以他总禁不住要以一种虔诚的态度来对待她。
他说得让她感动到不能自己地轻颤起来,她偎入他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好害怕,我根本不值得你拋弃这一切。”
“我们在一起,所有快乐的感觉不都是这样真实吗?这就值得了。”他抱着她轻轻晃着。“拋弃旧的,也许有那么些可惜,但是能跟妳追求新的开始,是我自己要的幸福。”
她低身,闭上眼睛,用力地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幸福吶!这就是幸福的声音,冬冬冬,像是天使敲门的声音。
一个星期后,安立杰的录取通知终于下来。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左少薇偷偷地去买了条领带,打算送他,让他隔天上班可以系上。
她回来时,经过一家艺品店。店内,一件摆在橱窗的彩色玻璃作品,在潋滟的秋光下,闪着爱情般的光芒。
左少薇已经走过去了,却因为那惊艳的一瞥,又折了回去,停驻在橱窗外面。这件玻璃作品,名为“爱情”。圆弧形的天秤两端,一男一女,奇妙地上下轻晃起伏,随着光影浮动,本来没有五官的男女,霎时露了欢喜。
左少薇顿时笑了,她想也没想,走进里面,询问价钱。
老板是个大约三十几岁的人,轮廓极深,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左少薇时笑了。“八千块钱。”他笑笑地报出它的价格。
左少薇咋舌,有些迟疑。不过那流畅的线条,童话般的用色,还有充满想象的人物,真的让她好喜欢,她越看越舍不得不买。
虽然这作品精妙,但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会注意到,更别提会因为这样而犹豫了。
因为安立杰,她变得柔软易哭,浪漫爱笑。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说到天长地久,她一定嗤之以鼻,可现在她愿意幸福地把爱情想成一辈子。
爱情能不能幸福一辈子,仍是未知数,但是能把爱情想成一辈子,就已经是幸福了。
想到这,她嫣然一笑,浑然不觉,那笑容足以教人怦然心动。
“妳真那么喜欢的话,我可以送妳的。”老板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妳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左少薇抬眸瞅着他,男人爱慕的眼光她看得出来,她知道他在卖弄,在示好。
她一笑。“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不过,我用买的就好了,就当作是给我自己跟我男朋友的礼物。”她笑笑地掏出信用卡。
岸了钱之后,她离开艺晶店,为了省钱,决定搭公车回家。一下公车站,她就迫不及待地用跑的。
回到家后,她轻手轻脚地开门,怕惊扰了安立杰。不过,开了门之后,屋里一片寂静,没听到安立杰的声音。
她倒不以为意,既然他出去了,她刚好可以先把东西藏起来,给他惊喜。
她还在想的时候,刚好她摆在家中、忘了带出去的手机响起。她赶去接,顺手把装玻璃作品的盒子放在旁边。“喂。”
“老师!”电话是余乃文打来的。“太好了,我终于找到妳了。”
“怎么了?有事情慢慢说。”左少薇笑笑地安抚她。
“纪天律底下的小弟被『龙门帮』的人欺负了,纪天律今天说要和『龙门帮』的人去谈判……”余乃文担心地问:“老师,妳看我要不要找我爸出面处理?”余乃文向来极力避免父亲涉入她的生活,因为情况紧急,她才会这样想。
左少薇冷静地说:“这应该要找警察的。”
“师丈也是这么说。”
“他知道这件事情?”左少薇的眉头一皱。
“喔。”余乃文解释。“之前手机是师丈接的。我跟师丈说,纪天律和人家混帮派,我怕找了警察,可能会惹上麻烦,或是留下什么纪录,师丈说会去帮忙摆平这件事情。”
余乃文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本来想师丈这么有办法,他出面一定没问题,可是我爸派给我的那些保镳,刚刚跟我说『龙门帮』的人是疯子,他们说得教我害怕,我才会想跟老师再商量,是不是找我爸出面好了……”
左少薇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我想……”她转身,手顺势扫到刚刚买回来的玻璃作品。
砰地一声,玻璃闷碎。“啊!”她吓了一大跳,失声惊呼,心口一震,左眼皮不祥地猛然抽跳。
“老师、老师。”余乃文连声叫她。“妳怎么了?”
“没事。”左少薇强自镇定下来?“妳先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谈判,我去找人来帮忙,为了争取时间,妳也去找妳爸好了。”
左少薇决定要去找纪天律的爸爸,他是警界高官,他一定有办法摆平这件事情。也许这样会让纪天律不悦,也许这样会让两家人的背景曝光,但是这总比真的出了意外好。
她记下谈判地点,打电话回补习班询问纪天律的父亲--纪方恩的电话,拨打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不住地发抖。
左少薇联络好纪方恩之后,拦了出租车赶去。纪天律和对方在台北县一座废弃的仓库谈判。
出租车在市区里面绕,刚好遇到下班时间,速度慢了下来。
左少薇坐在出租车里,双手合十,喃喃地祈祷着。她的身子不断地发冷,脸色惨白。
出租车司机忍不住问她:“小姐,妳还好吧?妳要是人不舒服,我可以先载妳去医院。”
“不用,不用。”左少薇摇头。“你只要开快一点就好。”
“铃!”她的手机响起,她紧张地接了起来。“喂。”
她心里有一丝期望,希望是安立杰打来,告诉她一切平安无事,笑她为他白操心了。
安立杰曾经打败过纪天律,纪天律又曾经打败过余乃文的保镳,他们两个联手,不用怕那些个逞凶斗狠的年轻人……
“喂,老师。”电话是余乃文打来的。
“乃文,怎么样了?”一抹失落轻揪着左少薇。
“情况好象更糟了。”余乃文的声音抖着。“我刚刚让人去打听,『龙门帮』的人为了对付天律,全都出动了,我爸没办法先阻止他们,只好亲自过去了。怎么办?老师,我好怕……”
听她这样说,左少薇的心底一直抽凉,但还是振作精神安抚她。“不会有事的,我也已经联络好纪天律的爸爸。他是警界高官,他要调动人手,要把事情压下来,都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纪天律的家庭背景,余乃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左少薇才听到余乃文哭了出来。“老师,我爱天律。”
左少薇一笑。在这时候,听到这样令人动容的告白,她竟然觉得安慰。
她温柔地说:“见了他,妳一定要跟他说,忘了你们曾经怎么讨厌对方,忘了你们之间背景差异有多大,要记得妳是怎么爱他,要让他清楚地知道。”
她在电话那头低低安抚着余乃文的情绪,挂了电话之后,泪水噙在眼眶中。
她也要告诉安立杰,她有多爱多爱他。
只要他平安无事,要她怎么做都好。她现在才知道,他在她生命中是这样重要,什么原则、什么不要委屈自己的屁话,她都不顾了。她要跟着他,是富也好,是贫也好,是美国也好,是台湾也好,只要平安在一起,哪里都好。
车子开出市区,司机飙起车速,天慢慢暗下。
她想,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的。他是为了她的学生,才跟那群小毛头干架的。他好可怜,如果他受伤了,晚上,她会温柔地抚过他每个伤口。
她买了领带,她要亲自为他系好。明天他要开始上班了,她要送他出门,对了,还要他吻过她后,她才肯放他出门……
好几台警车鸣着响笛,从她坐的出租车旁呼啸而过。她回神,脸上有了笑意。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该有这么多警车的,一定是纪方恩调派来的警车。
她第一次觉得警车上闪过的灯,是这么令人觉得安稳,照亮了夜。
“发生了什么事?”出租车司机喃喃地念。
“没事。”她一笑。“快到了对不对?”
“嗯。”司机点头。“不过刚刚的警车好象往那里堵了耶,不知道开不开得过去。奇怪,好象不只警车耶,这附近怎么突然来了好多车,怪了。”
“没事了。”左少薇心口笃定地稳下,真的笑了起来。
砰地一声,枪声遽响,她的笑容一僵,血液好象也在剎那冻结,她浑身冷到了底。
司机赶紧停了车。“哎呀!前面可能出事了,小姐,我不过去了,妳……”他一回头,才看到她的脸色唰地死白。
“对不起……”司机结结巴巴地说。
“我下车。”左少薇慌乱地从皮包里掏钱出来,看都没看,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司机,猛地拉开车门,跑了下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突然觉得路变得好漫长。
“呜呜呜!”警笛刺耳地响着,四周人声混乱。
“有人受伤了!请快派救护车来--”
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无意识而疯狂地跑着。
“小姐。”有个警察把她拦了下来。“请不要过来,刚刚有帮派火并,现在我们正在清理现场,麻烦妳离开。”
“我男朋友在里面!”左少薇吼着。
警察被她的态度吓到,愣了一下,说道:“如果我们找到他会跟妳联络。”
“我要自己去找他。”她等不及了,她这一刻就要知道他是否安好。
她的态度激动,一个警察都快拦不住了,另外一个人只好帮忙拦她。
她不愿走,放声大喊:“安立杰!安立杰!我来找你了,你在哪?”
“老师!老师!”有人连着大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她一转头,是纪天律叫她。“老师。”浑身是伤的纪天律被余乃文搀着。“师丈替我挨了颗子弹,右肩中了一枪。”
左少薇浑身一震。“我要见他!”她奋力一推,竟然把两个年轻力壮的警察都推开了。
左少薇冲进仓库里,仓库的灯晃着晃着,安立杰肩头流了一大片的血。纪方恩亲自帮他做简单的紧急处理。
“立杰!”一看到他,左少薇的泪夺眶而出。
安立杰微弱地说着:“我刚刚就听到妳的声音了,妳这样吼叫,气质都被破坏了。”
她的泪水掉个不停,他真是讨厌,总要用他的温柔,害她惨惨地哭着。还好他没事了,要不然,以后她哭了,谁来哄她。
“我爱你。”她打起笑容,间他:“这样有比较温柔,比较有气质吗?”
他点头一笑,他也爱她。她是这样可爱呀!
这个个性超麻辣的小女人呀,是他最可爱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