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城各主要街道甚至小巷子皆彩灯高挂,为的就是迎接一年一度的庙会来临。
一连三日,整座朵城莫不锣鼓喧天,时时可闻震耳欲聋的鞭炮连响,所有城里百姓,不是忙朝拜,就是赶场瞧热闹,气氛之热闹直可媲美过年。
安玟冰站在远处遥望前方的杂耍。这是她有生以来首次碰上的热闹场面,以前在镇上就连大过年,也没瞧见有这么热闹过。
“果然是岛上首城,其他乡镇就算是过年,也没能有此场面。”她感叹地道。
迸奇弘对於年年都有的庙会兴趣不大,一双黑眸净是盯着她。他瞧她眸底里的惊叹,欣赏她发亮的脸蛋,更爱看她神情间那抹蠢蠢欲动的稚气。
“想看为何不走近去瞧瞧?”
安玟冰白了他一眼,“你忘了,人多手杂,危险呀!”她的视线再度锁定前方的杂耍团。
他摇摇头笑说:“顾虑这么多,怎能融入庙会热闹的气氛中呢?”
“命若没了,又怎能融入!”她瞟了他一眼,“还不如纯欣赏,以后再参与。”
“哦。”古奇弘黑眸发亮道:“如此说来,你会留在朵城喽!”
“我……”她被他问住了,改转口道:“这以后的事,谁说得定。”说完即忙着瞧四周的热闹。
见她不愿正面回答,他赌气地道:“既然你只想『纯欣赏”,那看也看过了,我们改道欣赏他处吧!”
不容她抗议,古奇弘拉着她的手就离开,朝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奇弘,你不要拉我,我跟着你走就是。”任安玟冰怎么甩都甩不掉他的手,她又道:“你这样拉得我好疼唷!你快放……”话未说完,她的手已被松开了。
“安,抱歉,拉疼你了。”古奇弘轻轻地捧起被他紧握过的手检视,“哎呀!我怎么那么粗鲁,你的手都被我握红了。”他心疼地瞧着她泛红的手。
安玟冰瞄了眼自己红咚咚的手道:“不打紧儿,我的皮肤较禁不起碰撞,稍有碰撞就会这样,一会儿就好。”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心想,此刻她身着男装,而两个大男人当街拉拉扯扯,看在别人眼里,这成何体统。
“安,抱歉!我刚不晓得怎么……呃,我是想赶在天黑前,带你到一个地方瞧瞧,从那里往下瞧,可以看到朵城的全景哦!”他临时想到一个藉口。
她轻蹙眉头间:“路程远吗?可以在天黑前回到城堡里吗?』她没忘记自己曾交代于大哥的事。
“天黑前应该可以,我未曾搭马车往返,以往我总是骑马前往。”
“这不太好吧!若不确定天黑之前能赶回城堡……”她语气犹豫地道。
迸奇弘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道:“不如咱们儿骑马去,马车暂留在城里,待我们返回再改搭马车,你看如何?”
“这……”瞧他兴致勃勃,她实在不忍泼他冷水,“好吧!咱们就去瞧瞧你说的地方。”
“太好了。”
不到一刻钟,两人已双双跨坐在马背上。
“坐好,咱们要出发喽!”古奇弘双腿轻轻一夹,跨下的马儿随即轻跑起来,逐渐远离人群朝郊外奔去。
随著耳畔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股燥热渐浮上安玟冰的双颊。
她忘了……忘了自己并不会骑马,但既已答应他前往又怎能反悔。她不禁怪自己答应得太草率,才造成两人共骑一马的窘境。
她轻叹口气,挺直腰杆尽可能不触着身后的胸膛。
“小心,不要乱动,跌下马可不是闹着玩的。”古奇弘将她的身子搂靠近他怀里,一双手臂紧紧护着她。
他深深嗅着她身上所散发的淡淡幽香,享受着他原没料到的亲昵接触。
若真要深究先前他突兀地拉她离开,应该是因为她没有长居朵城的想法,才使他有此反应。当他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直觉便有了那种举动—一拉她离开她想看的热闹场面。
或许当时是想,如此她才会因想观看庙会继而留在朵城吧!古奇弘唇角微微上扬,他不禁要笑自己当时孩子气的举动。
他下颔轻触着她顶上的方巾,黑眸偷偷地瞧了她一眼。
只要事关及她,他总是轻松不起来,无法像以前对任何事都能洒月兑置之。古奇弘轻叹了口气,心想,他连她来自何方,家里还有哪些人,是否已……啊!他竟忘了厘清最重要的一点。
“安,你是否已有婚约?”他急忙俯首於她耳畔,问出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咦,他怎么会这样问?安玟冰被他这一问给愣住了。
见她没反应,他再度问:“安,告诉我,你有婚约在身吗?”
“没有。”安玟冰摇首答道。
“好险。”古奇弘单手将她搂紧,另一手虚击声下,让跨下的马儿速度加快。
马儿疾驰使安玟冰不得不让他楼着,如此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对她而言这还是头一遭。
安玟冰偷瞄了眼紧搂她腰的大手,她总觉得身后的他像是要将她揉进他身子里似的那么用力。
她抿了抿嘴,心想,让他这么一勒,她的腰大概也要红上一大片吧!不过能这般迎风快驰,就算被勒红了也值得!
安玟冰暂忘了一切烦恼,享受着难得的骑马乐趣。
***
“就是那片山坡。”
迸奇弘将马儿绑在树干,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斜坡。
“嗯。”安玟冰打量著四周环境。
视线所及净是一片山林景致,让她恍如又回到了以前的家。一抹愁绪俏悄地浮上她的眸子。
“不喜欢?”
“不,不是。”
她深吸了口气道:“这里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家。”想起她那已被烧毁的家。她暗自在心中多加了一句。
“家?”为何想起家,她反而出现落寞寡欢的神情呢?
他猜测间:“是想家里的人吗?”
安玟冰摇首不答,迳自朝前方的坡地踱去。
他不想勉强她,遂跟上她的脚步,静静地伴在她身旁。
从高处往下望,朵城风光尽收眼底,她不禁赞叹道:“太美了!层次分明,一她看了他一眼又道:“所有的屋宇、街道都好像经过一番规画似的。”
迸奇弘笑笑道:“是有经过规画,而且是迁移来此的祖先所规画的。”他手指向下方某处,“由中央的城堡为中心,每一区都以街道划分成方形。”
“经过这么久怎么没弄乱?呃……我是说历经过这么多代的领主,现在和最原始的规画还相同吗?”她好奇问道。
“大致相同。”
她不信地说:“这怎么可能?人口不是会增多吗?人一多房子也会增加呀!”
他解释道:“我所谓的大致相同是指古氏先祖所遗传下来的规画只有『正』两字,所以古氏后代子孙,只需依『方正”方向建设就对了。”
“原来如此。”
“你瞧,”他手指向下方某一区道:“那一区是新增的屋舍,是我父亲任内所增设的。一顿了一下,他又道:“数代以来朵城里的百姓们,有迁出、有移入,也有新生的人口,人口数量有增有减,并不如你所想的,只增不减。就像你不也是城外人士,说不定你的祖先曾住饼朵城,只是后来迁出了吧!”
“嗯!我爹就是在朵城长大的,他是因我娘才迁至深山里的。”她不由自主地道出这段原由。
“咦,为何是因你母亲?是你母亲不喜欢住朵城吗?”
“不,不是。”她神色略微不自然地道,“应该说就如同你亲娘是外来者,我娘她也是一位外来者。”
当年古领主迎娶飘流至岛上的女子为妻曾引起轩然大波,只要是岛上居民,皆听闻此事,就算是未出生的小孩,也在母亲的肚子里听过,就连小孩出生后,这则轰动一时的娶亲风波,也被当成了传奇故事,再度从大人口中听闻。
安玟冰也不例外,她是自山脚下的张婆婆口中,听到逭则传奇故事。
“这事连你也知道,看来此事依旧末被世人淡忘。”他轻叹口气问:“就因被冠上“外来者』的名号,就必须迁出朵城吗?”
他喷了口气不平道:“笑话!想当年我先祖迁移来此,这岛上不也有原始居民数百人,若真要说谁是外来者,我们所有人皆是外来者才是。”
“可不是吗?”她扬唇淡笑道,“人往往忘了自己的本源,总是占地为王。或许迁移来此的先祖,尚知自己是外来者,到了第二代,也可能还知道,到了第三、第四代,他们就会说,咱们祖居於此,是正统的本地人,而忘了自己的根是源自何方。”
她望着他道:“很霸道不是吗?”
“嗯。”他笑着颔首答道。
安玟冰轻叹口气,唇角笑意渐敛地道:“我娘不像你母亲是来自中原,她是来自大家所谓的蛮夷之邦。”
她吁了口气道:“虽然她的外表长相与常人无异,但语言不通造成了一些问题,所以我爹才会带着娘迁往他处,这就是他迁出朵城的原因之一。”
“原来安伯父是因这原因才离开。”
“错了,”她打断他的话道,“我爹不姓安,他姓叶,我从母姓安。”
“咦?怎么会……”他诧异问道。
“因为凡我安氏一族皆……呃,需顾及香火传承,所以由我传承安氏香火。”还好她转得快,若真说出原由,她的身分岂不被自己给拆穿了。
奇怪?他怎么觉得安说的话前后不一,好像中途转了个弯,没道出真实原因?古奇弘狐疑地瞄了地一眼。
安玟冰见他似起了疑心,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道:“哎呀!聊着聊着都忘了时间,奇弘,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怎么急着回去,就算天黑了,我也认得路回去呀!”他突然恍然道:“哦?安,你该不是怕饿着肚子吧!你放心,纪姨帮我们准备的乾粮我有带着。”
他拍了拍背在肩上的黑色包袱道:“有这包食物在,你该可以安心了吧!咱们儿再去那边的望天崖瞧瞧。”他比了比往上的山坡。
安玟冰直盯著他臂膀上的包袱道:“纪妃何时拿的乾粮,我怎么不知晓?”
“你说这个呀,”他取下包袱,“这是你坐上马车不久,纪姨塞给我的,说是让咱们俩在路上吃的,怎么,有问题吗?”
“你怎没告诉我!”她抢下他手里拿的包袱。
“咦?你肚子真饿了呀?”
安玟冰白了他一眼道:“谁跟你肚子饿了!”
她急忙解开那只黑色包袱查看。
“糟了!咱们中计了。”她心一惊,松了手将包袱丢在地上。
“安,你怎么了?”
迸奇弘弯身正欲拾起包袱,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来黑色布巾上沾满了白色小虫,虫子蠕动着身体纷纷往地面爬行而去。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安玟冰拉着他的手,急忙地往绑马儿的树奔去。
“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边跑边问道。
“是『迷途咒』,当你看到白色虫体的那一刹那,“迷途咒』就开启了。奇弘,那匹马呢?你记得是绑在那儿吗?”
前方是有很多棵树,却没见着任何马匹。她不禁加快脚步向前街。
“我应该是绑在这儿,怎么不见了?”古奇弘指著其中一棵树答道。
“奇弘,你确定是这里?”她走近他身旁问道。
“没错,是这棵树。”他指著树根的一处缺口道:“我绑的时候,曾留意到这但缺口,会是谁偷走了马……”
“不是偷,该是有人故意放走马儿的。”
安玟冰脸色凝重地道:“奇弘,从现在起,咱们一切要小心。我娘……呃,我听说这『迷途咒』一经启动,就算是你走了数十年的熟路,任你如何走也走不到原来的尽头。”
“找不到尽头?那会找到什么?”
“若路的尽头原是一间木屋,就算是你沿途依然经过同样的景致,但抵达尽头时,却见不到原来的那间木屋。”她紧蹙双眉解释着。
“这“迷途咒』如此厉害,可有破解的法子?”
“若没记错,破解之法就是——心中不要有路径。”
迸奇弘诧意地望向她,“你的意思是要忘掉路径。”
“嗯。”她颔首道:“心中无线索,『迷途咒』自然就无法循线而至。”
“无线索……那该如何走至路的尽头呢?”
“凭直觉。”她咬了咬下唇道:“奇弘,这路我才走过这么一趟印象不深,由我先试着以直觉寻找回去的路,你试著忘掉对此路的记忆。”
“这实在很难,记忆如何说忘就忘呢?”他苦笑道。
“分心即可。你找个你较能专注的话题谈,视线放我身上不要往两旁看,这样应该可以吧!”
“嗯,就这么办!”
若换平常能光明正大地直盯着她瞧,他心必然大悦,可惜此时是非常时刻,稍有轻忽必陷迷途,他怎么高兴得了。
迸奇弘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若换平常能与你谈论我的理想抱负,那该有多好,此时却……”
他突想到拿包袱给他的人,“这咒语难道真是纪姨下的?”
安玟冰轻拍他的肩道:“先不想这问题,来,告诉我你有何理想?有何抱负?”
他握住她的手道:“我的理想嘛!就是早日娶得我心目中最爱的女子。”
“哦,那你的抱负呢?”她不爱听他谈论别的女人,改问另一个问题。
“我的抱负就是要让……”
安玟冰这回没挣月兑他的手,反而也轻握他的,她倾听著他就任领置瘁,所要做的种种改革,也尽可能放任自己的直觉去寻找正确的路途。
***
天色渐暗,安玟冰与古奇弘走了许久,却依然没走出这一片树林。
“奇弘,我们好像又走回原点了。”
安玟冰瞧了眼身旁那棵有缺口的大树,忧心仲仲地停下脚步。
“安,不要慌,我们先坐下来歇会儿,待会儿换试试我的直觉。”
迸奇弘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的焦虑。
“可是……”她双眸望向天际已蒙上黑影的红霞道:“转眼天都快黑了,我怕天色转暗后,我们更难走出这里。”
“这样才好呀!”他笑笑道,“模黑走路更能使我忘掉原先对路径的记忆,说下定这样反而能走回城里。”
“希望真能如此。”她随他坐在一旁的石块上休息。
“唉!没想到咒语竟有这么大的威力,纪姨是从何习来?她又为何会对我……”古奇弘喟然叹道。
安玟冰喃喃地道:“她怎可能会有这功夫的,这功夫向来不传外人。”她自顾自地思考,却忘了身旁的人。
“咦?你说咒语不传外人,那『自己人』是何种人士,这群人又为何学习咒语呢?”古奇弘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不禁提出心里的问题。
伤脑筋!她怎么那么不小心地说溜了嘴。安玟冰偷瞄了瞄身旁那双充满好奇光彩的黑眸。
“据我了解这群入学习咒语并非是用来害人的,而是用来护身的,因为这一族群的人,个个皆有某种特殊的能力,遂易遭人攻击,所以才衍化出咒语这门功夫。”安玟冰转述她母亲告诉她的咒语由来。
“哦,是这样。那纪姨她难不成是那一族群的人?”他随即一想,又道:“可是我不曾见过她有何特殊能力呀!”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她不是,不可能是那个族群中人。”她语气肯定地道。
“咦,你为何如何确定?”他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道:“对了,安,你又是如何知道咒语这门功夫呢?”
“我……”
安玟冰神色不自然地将视线别向他处,不敢正面看着他。
这下她该如何回答才好。她咬著下唇苦思良策。
“救命!”微弱的女子求救声,飘忽地从远方传来。
“咦,安,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耳力佳的古奇弘首先听到动静。
“救……命!快!”
“好像有人在呼救?”安玟冰经他提醒,也听到一阵细微的求救声。
“安,你在此等我,我过去瞧瞧。”他起身准备循声而去。
“等等,”她拉住他的手道,“我也一道去。”
“不,你留在这儿,万一是……我不要你涉险,纪姨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他摇首道。
“你真要去?”
“嗯。”他颔首,“若真有人遇害需要救助,我身为朵城少主,怎能坐视不管呢?”
“好吧!”她叹口气,取出一件东西递给他道:“你拿著这一卷线沿途放开,我怕你这一离开会回不到这儿来,到时你沿着线应该能走回来这儿。”
“细线的另一端你要缠紧,我可不愿和你断了线,知道吗?”他没多问她身上为何会备有细线,直接将她手拿的细线接过来。
“嗯,我会缠紧这一头。”她将线搪绕在手腕上。
“安,万事小心,我会快去快回。”他用力地搂住她的身,放开后随即转身离开。
安玟冰被他突来的紧搂吓住了,“他……他怎么会这样待我?”她直盯着他的背影呢喃道。
直到不见他的背影,她才回过神,心想,希望这不是陷阱,若是……不!不行,她不能让他单独面对。
心中一有决定,她立即循线动身,打算跟在他身后,给予适时的协助。
“嘿!小女巫,尝到自己族里的『迷途咒』,这滋味如何呀?”
阴森低沉的女声自安玟冰身后传来,她连忙转身瞧向来者。
一名身材高大,有着红色发丝的中年妇人,赫然在她眼前出现,且缓缓地朝她走近。
“你是谁?这『迷途咒』是你下的吗?”安玟冰问话同时不忘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嘻!小女巫,你竟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红发妇人冷笑道,“老巫婆没告诉你吗?”
“老巫婆?”
一抹怒色浮上红发妇人的眸子,“哼!老巫婆以为要你换上男装就能瞒过我吗?呸!她也太小觑我的能力了。”
红发妇人扬起一抹得意笑容道:“就凭我族人超强的嗅觉,随意嗅上一嗅你们这群女巫就无所遁形,全在我的掌控之中。嘿!那个老巫婆还以为烧了房子就能掩灭所有线索吗?”
她突狂声大笑道:“哈!她忘了,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忘了交代你不可用“安”这姓氏,她以为我会不知,不知你们安氏一族,向来只传女不传子的规则,哈……”
闻言,安玟冰神情大变,一股悲愤情绪霎时充斥她的心田。
“是你,是你杀了我娘,杀了我爹,是你毁了我家!为什么?我们一家与你有何天大仇恨,你竟手刃我双亲!”安玟冰忘了自身安危,向前跨进了数步。
红发妇人被她悲愤的神情吓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又恢复原来气势道:“因为他们俩该死,你们安氏女巫皆该死!”
“不!我娘不是女巫,是你,你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安玟冰紧握双拳,准备上前为双亲报仇。
“哼!吾乃屠巫使者,哪像你们?”红发妇女自怀里掏出一把短刀道:“上回没撞死你,这回你可逃不了,只要杀了你,这世上就将没有女巫了。”
她扬起短刀,“纳命来吧!”
安玟冰见白光挥来,迅速闪开身子,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原来那辆没长眼的马车也是你!”
“没错,那次你虽逃过,呵!你却反自动送上门来为古奇弘医治。嘿!这是老天存心要亡你安氏一族。”红发妇女再度扬刀向前扑去。
安玟冰身手敏捷,再度闪过她这一击。
“你乖乖受死吧!我好再去解决纪妃要的人。”红发妇女身手加快,连连出击。
糟了!她只想著报仇,却忘了奇弘的安危。安玟冰直瞪视她,牢记仇人面貌后,趁空隙逃出对方的势力范围,急忙向前奔去。
“你这女巫,不要跑,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红发妇女紧追她身后,欲将她置之於死地。
爹、娘,原谅孩儿这次没能为你们报仇,下回孩儿一定手刃那恶婆娘,以慰爹、娘在天之灵。安玟冰暗立誓言的同时更使尽全力奔向前。
紧追在后的红发妇人,见前方猎物死命逃亡的方向对她有利,唇角不由得浮上一抹奸笑。
糟了!她跑错方向了,前面好像是断崖。安玟冰回头查看敌人的位置,发觉敌人虽放慢速度,却整个人挡在路中央,让她只能进无法退。
“该如何是好?两旁皆是山壁,前面又……”在无路可退的状况,她只能往前跑。
“小女巫,不要挣扎了,念你女巫潜能未出,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红发妇人全神贯注地直盯著前方猎物。
“你这个疯婆子,我不是女巫,我娘也不是!”安玟冰立在崖边怒骂道。
“会『预知』就是女巫,你敢说你娘没预知能力吗?”
“我娘她……她只是直觉较准罢了,你不能只因这理由,就滥杀无辜呀!”她不能眼睁睁地见那疯婆子朝她节节逼近不做任何反抗,安玟冰开始寻找可利用的东西。
“不用找了,这望天崖光溜溜的,你绝找不到你可用的武器。或许崖底会有。嘻,你可以跳下去找找看呀!”
敌人的话让安玟冰有了主意,“你这恶婆娘,我就算是做鬼也会回来找你报仇的!”语毕,她即纵身往下跳。
“她真跳下去!”红发妇人不放心地走近崖边查看,正当她弯身向崖底探视却发现她的猎物竟在……
攀在崖边的安玟冰突然单手抓住出现在前方的脚,用力扯动红发妇人的脚踝。
“啊——”
尖叫声同时由两人口中逸出。
红发妇人是因脚下突来的拉扯而跌下崖,但跌下崖的同时她却也将手中的短刀射出。
安玟冰因背部遽来的刺痛,险些松开双手跌下崖底,最后虽没摔下崖底,却也没力气再攀上崖。
“安,你在哪?安,快回答我你在哪?”古奇弘焦急的呼唤声渐接近崖逞。
“这里!奇弘,我在这……”安玟冰体力渐失,声音并不洪量。
“安,你在哪?快回答我!”
迸奇弘循线找来,到了望天崖却只找著了线的源头,却没瞧见佳人的踪影。
“我在这里。”
“奇怪?我明明有听到她的声音,怎么不见她的人?”他站在崖边喃喃自语。
“这里,我在山崖……下面……”安玟冰快支撑不住了,眼看着自己就要滑下崖底,她阖上双眸再次呼救。
“咦?山崖下面……”他黑眸朝崖底望去,突然见到一幕惊险画面。
他赶紧伸手捉住正要松开崖壁的手,再奋力地将垂挂在山崖边缘的身子往上拉。
“安,你有没有怎样?”他将差点儿失去的佳人搂在怀里,语气紧张地问道。
她望著他焦急的脸道:“还好……你及时赶到……”她伸手轻触他的颊,“奇弘……谢谢你……救了我……”
一阵晕眩突然朝她袭来,让她没能听到他开口说的话。
“安,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他见怀里佳人合上双眸,不由惊呼:“安,你不能离开我!你醒醒呀!”
他伸手轻拍她的双颊,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沾满了红色鲜血,血迹因而沾染上她的颊。
在月光的照耀下,安玟冰女敕颊上的那抹红,显得格外怵目惊心。
“安——”
一道惊呼声划破了望天崖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