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深邃的地府,是个幽森森、冷冰冰的地方,只有一盏微弱的亮光引领着即将投胎转世的一缕缕灵魂。
无所知觉的灵魂们动作整齐的排列在盂婆居大门的前方。
孟婆毫无感受、也毫无意识的重覆着相同的动作。
数千年来,孟婆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岗位,也丝毫不觉外面时光的转变。她只是不停的将孟婆汤递给将要转世的灵魂们,然后等着他们喝光孟婆汤,她再将他们踢入转世池,好投胎转世。
她喜欢这个工作,但今天她就不敢这样说了。
“你到底喝不喝?”孟婆鼓着一张活了几千年也毫无皱纹的脸蛋,难得生气的问。到她这边来的魂魄不是都没知觉了吗?为什么这一个会有,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一个一头短发、一身白衣的女鬼皱着一张青白鬼脸的摇摇头,她刚才喝了一口孟婆汤,汤还没有入口就苦得让她全部吐了出来,要她喝下这个鸟漆抹黑的鬼东西,等她下辈子改了姓再来说吧。
“你——”孟婆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朝空中一扬,一本满是尘埃的簿子出现在她的手上。
孟婆翻阅着手中的簿子,念出了这个不受教女鬼的身世,“中华民国台湾人士,姓叶名鹃,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死于民国八十七年十二月十一号星期四下午三点五十五分,死因是车祸,对不对?”她不客气的说。
女鬼点点头,没错,她就是这么死的。
“因你上世从未做过坏事,反而热心助人修德修性,这次的车祸原因也是因为救人而死,所以在进了地府,接受过十大阎王们的审判后,就直接来到孟婆居,准备投胎转世。”孟婆合上簿子,一眨眼的工夫簿子又从她手上消失无踪。
叶鹃又点了一下头,“你说得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喝了孟婆汤?”孟婆气愤的望着这个会跟她顶嘴的女鬼。
“好苦!”叶鹃指指那一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孟婆汤,语气嫌恶的说。
“你还真他X的挑剔!”孟婆口不择言的吐出恶语。
女鬼讶异的望着孟婆,“你真是没风度。明明就是你的东西难喝,还要怪我。”她也满肚子的不快。
盂婆无奈的变出一罐蜂蜜,将它倒人孟婆汤里,生气这小小的女鬼竟敢说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精心调配成功的东西难喝。她递上加了蜂蜜的盂婆汤给叶鹃,“你不会再嫌它难喝了吧。”这下子她不喝也得喝。
叶鹃重新接过孟婆汤,小心的喝了一小口,她舌忝舌忝自己的嘴,“勉勉强强还可以接受。”
对她的说词,孟婆气得磨牙。
就在叶鹃再喝了一口,接着就要一口气全部喝下孟婆汤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地震,震掉了她手上的孟婆汤。
“怎么回事?”孟婆和叶鹃一起大叫。
一个当差的小表惊慌的从外跑了进来,“孟婆,封印合内的黑豹、金云、紫竹、白莲私自月兑逃了!而且一些妖魔鬼怪也趁着这个机会作乱,十大阎王们和地藏王要你先停下工作,赶过去帮忙。”他们已经在外面打起来,从他到冥府当差以来,从来没遇过这么激烈的灾变。
孟婆被小表的话吓得大手一挥,她惊叫了一声,“什么?!”在她惊叫的同时,她听到一声不同于自己的尖锐叫声。
她迟疑的往身后一看,看不到那个原本应该要喝孟婆汤,等着转世的女鬼身影。
噢!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孟婆看着洒落一地的孟婆汤,有点不敢看向那浑浊的转世池,更不敢去看叶鹃是跌到哪里去了。
忘了喝孟婆汤也就算了,那还可以补救,可怕的是她竟然大手一挥,将叶鹃挥落到不是她应该要转世的地方,更惨的是还是古代。
“孟婆?”在一旁的小表也一脸的惊慌。
“我们先去禀报阎王们再做打算。”孟婆吓呆的说,她的皮要绷紧一点了。
☆☆☆
香气弥漫,朵朵白花点缀的梅林中,一个年迈的长者面带哀伤的坐在一座坟墓前,盛开的梅花让坟地只有美丽哀伤的气氛而无一丝的诡异。
这里是东方堡老堡主东方速的安居之所,而这一大片梅林则是他已过世的妻子亲手种植的。每年妻子的忌日那一天,东方速都会专程赶来这边陪伴在此长眠的她,如今交出堡主位子的他回到这里常住,陪伴他的爱妻和爱女。
“玉梅,今天又是你的忌日,我带了你最爱喝的女儿红来看你,你高不高兴啊?”东方速拉过放在一旁的两大坛女儿红,满布皱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咱们今天不醉不归!”说完,他用手戳破封泥倒了两碗酒。
“记得我们以前在寒冷的冬天看完病人后,你总爱拉着我喝上两杯的女儿红,并说将来一定要生个女儿,然后为她酿上一坛女儿红做陪嫁。如今你却带着咱们的女儿长眠于此,独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而我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去陪你和咱们的女儿。”
东方速仰望着星空,满头的白发和长胡须,苍桑的老脸上有着深深的遗憾,身为一代名医却救不了自己妻子和女儿天生的心脏疾病。
他对着满天的星斗平复心情后望着妻子的墓地,他的眼又浮现另一抹哀痛。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咱们那个傻徒弟也要退下来了。说什么他的徒弟,咱们的徒孙烈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他放心的将堡内的事务交给他处理,还说要搬来跟我一起住,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还不全是借口。玉梅啊,为什么咱们徒弟的感情路,走得那么的艰辛,而他却从未想过要回头呢?”东方速边喝着酒边说,在这冷夜里,陪着亡妻细说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
冷风呼啸而过,梅花的香气包围着东方速孤单身影的四周。
梅林中只听得到东方速的自言自语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玉梅,我好想咱们的女儿,她是不是还陪在你身旁还是已经投胎转世,做了别人家的女儿了?不晓得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东方速抬起拿碗的手想再喝酒,却发现他的袖子变重了,他不在意的用力抬起手肘一看,直直望入一双带笑的眼眸里。
他不敢相信的再张大眼睛,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不见,“小孩?一个年约一岁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抱起一直拉着他袖子不放的小女孩,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一直带着笑容的小朋友,“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看看她,又看看妻子的坟墓,“玉梅,她是你送给我的吗?”
小女孩扯扯东方速脸上白色的长胡须,小小的手指着不远处,“娘。”
叶鹃心想她还是不要太惊世骇俗,毕竟她才一岁,但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活了几千年一般。
“娘?”东方速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他抱着叶鹃来到她身旁,却看到妇人已经气绝身亡,他赶紧捂住叶鹃的眼睛不让她看见,妇人的死状不甚好看。
东方速望着不远处的峭壁,心想她应该是坠崖而亡,并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女儿免于受伤。他察觉到女孩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知道她也看到了。
叶鹃忍住悲伤,从她听到人声醒过来后,娘就一直是躺着的,她以为母亲只是昏迷,所以她才爬过去求救。现在她才知道是娘用身体保护她不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冻死的。
东方速安慰的轻拍着她的背部,蹲下来对那尚未合眼的妇人许诺的说:“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帮你照顾的。”
说也奇怪,东方速的话才说完,妇人原本睁大的眼慢慢的合了起来,她知道她在阳世间唯一的挂念已有了妥善的安排。
东方速轻拍着小女孩的背,“她就叫东方玥梅吧!你也会赞成的对不对?”他的脸上露出微笑,对着已经合上眼睛的妇人说道。
叶鹃则是在他的怀里鼓着腮帮子,你问我娘赞不赞成,还不如来问我比较好。为什么她就不能有异议?这个名字好俗。
十七年后
一座雄伟的建筑物的大门口,一个纤小的人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脚狠踢出来。
“东方玥梅,你现在马上滚出东方堡。”东方烈气急败坏的模样,已经丧失身为一堡之主应该要有的冷静和气度。
东方玥梅模模疼痛的,脸上一派无辜的神情,她泫然欲泣的看着东方烈,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在四周观看的人都不敢轻捻虎须,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年约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
东方蓝左顾右盼的盼不到有人肯为东方玥梅解围,心想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鼓起勇气开口道:“爹,师姑婆只不过想帮忙清理火药房而已,没有必要……”他的话没有消火的效果,反而让东方烈的怒气更加炽烈。
“没有必要?”东方烈一个严厉的眼神让东方蓝噤口无声。
他错了,东方蓝低着头。他不该对盛怒的爹用这样说话的方式,下次他会换个方法试试有没有效。东方蓝用眼神向东方玥梅示意,要她自求多福,他这个师侄孙救不了她了。
东方玥梅眼见局势无法挽回,非常识相的模模鼻子走人。“走就走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谁希罕待在这个烂地方!”
“不悔改!就不要再进东方堡一步。”东方烈吼完,转身拖着东方蓝走,并毫不留情的命人将大门关上。
东方玥梅看着大门缓慢的关上,看着东方蓝被他爹拖着走,还回过头一脸可怜的对她挥挥手。她赌气的甩头就走,这里不留她,师父总会留她吧!
☆☆☆
一个月后,一声杀鸡般的尖叫声在梅林旁的木屋里响了起来。
“东方玥梅,你给我滚下山!”东方速像东方烈一样,一脚将东方玥梅踢出木屋的大门,然后将门“砰”的一声关上、锁上。
“师父,不要啦!”东方玥梅哭得“肝肠寸断”,双手用力拍打着木门,“梅子下次再也不敢了!”她满脸的涕泗纵横,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再被赶出去,她就要去流浪了。
“不敢?已经不值钱了。去找烈儿,我再也不要养你了!”东方速咬牙切齿的说。
“师父,人家只是不小心弄倒您老人家的炼丹炉,您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东方玥梅满脸委屈的说。
“不小心?你明明就是故意的!要你不要再踏进炼药房一步,你竟然还敢进去!”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就要炼成的药,被他这个小徒弟“不小心”的一踢,前功尽弃,要是他再留她下来,他会被她活活的气死。
东方玥梅嘟起嘴,“师父,一个月前我才被烈儿踢出东方堡,我哪有脸再回去。”
闻言,东方速一把拉开木门,“你还敢说,要不是烈儿早一步发现你在火药房里偷做火药,东方堡早就被你炸得片甲不留了。”
“师父,我只是去火药房查看火药有没有受潮,谁知道烈儿不分育红皂白就把我踢回来。”东方玥梅死都不肯承认她有错。
东方速瞪着不知悔改的小徒弟,突然很后悔当年他怎么会认为她是一块宝,还把她捡回来养。
“下山把自己嫁掉,嫁不掉你也不用回来了。”女儿嫁人就不归他管了。
东方速气昏头的使出这不是办法中的办法,烈儿跟他都已经对她没辙,就让她去给她丈夫管吧。
不过东方速也深知想要东方玥梅把自己嫁掉,那绝对会是比要老天下红雨更加困难。
“师父,您老人家快要百岁寿辰了,不要赶我走啦!”东方玥梅苦苦的哀求着。
“我就是还想过百岁寿辰,才要你走。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江湖上多得是落脚处。”说完,木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东方玥梅望着又被关上的木门,满脸无奈的说:“您老人家想要一个女婿就直说,也不用搞这种把徒弟赶出家门的鬼把戏。”她死不承认自己是被师父赶出家门的。“师父,徒儿走了。您老要保重身体,我会回来参加您的寿辰的。”
她依依不舍的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想等到师父的百岁寿辰再回来,那时候师父的气应该已经消了。
大门在东方玥梅离去后悄悄的打开,东方速那一张苍老多绉的脸望着梅林,忍不住长叹一声,用力摇着头。
天啊!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让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娃儿来整我!
满头白发的东方速欲哭无泪。
☆☆☆
一座造形清幽古朴的宅第,在炎夏的季节里,绽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
一个五官精致、貌比女子的男人,一身寒气的瞪着一个模样俊秀的男子,逼人的寒气让原本有点燥热的房间迅速冰冷起来。
后者双手半举着,“这不是我的错,别对我生气。”他真怕义弟一气之下动手杀了他。
有着惊人容颜的男子冷静了暴怒的情绪,渐渐收起杀气。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他们还是不肯放弃。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展玉冰冷声问道。
“两个月后。”任沙幽同情义弟,不过更同情义父母,为了自己儿子的毛病煞费苦心,甚至不惜将来会开罪自己多年的老友。
“爹要你来押我过去。”展玉冰瞅了兄长一眼,看来他是避不掉了。
任沙幽摊摊手,他不得不。
展玉冰冷瞪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沙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展玉冰收回直视的目光,平声道:“我们明天出发。”
闻言,任沙幽被他异常顺从的话惊到,“你可别想打什么鬼主意,对方可是涤颜居的世交。”他确定一脸平静的展玉冰一定会搞鬼。
展玉冰没有说话,但任沙幽却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
东方玥梅在树林中边跳边吹着口哨,她高兴的走着,脸上快乐的表情看不见离开师父东方速时的悲伤。
她一向能适应身边各种突发状况,她调适心情的功力也是一等一的。不然,从她上辈子车祸死亡、地府的投胎转世,现在东方玥梅的身分,再到八岁时,肩负起地府委任的工作?没有喝下孟婆汤的她早就哀怨死了,哪还能自娱娱人,过得如此快乐。
东方玥梅吹着口哨,神情愉快的在林间小道上蹦跳着。
谈起地府委任工作这件事,说来话长。本来在她八岁时,该再补喝超极难喝的孟婆汤,谁知好死不死,让她从孟婆口中得知地府的阎王们正被月兑逃的魍魉鬼魅,以及一大堆跑到人世里的妖魔鬼怪搞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才会直到她八岁时,他们才有空把她招回地府。她一时太过热心,缠着阎王们说她有能力胜任,结果她成为地府使者,专门缉捕带头月兑逃的黑豹、金云、紫竹和白莲。
不过也因为这样,她这一辈子的人生过得与众不同,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其实很感谢逃跑的黑虎他们呢!
块头粗大的黑虎在她十岁时找到,只花了两年就解决让阎王们头痛已久的问题,可以证明她有多厉害吧!之后的白莲、紫竹也在她十五岁时陆续找到,只剩下金云还没有着落。
但因种种错综复杂的因素导致他们投入人身,又兼具异能,紫竹的情况更是特别中的特别,特殊中的特殊,她没有办法就这样将他们带回地府。
她不得已征求地府阎王们的同意后,成立了“魔庄”好安置他们,让他们可以在人世间修行,又可以就近监督他们,不用再转回地府。
魔庄内有人、有魔、有妖,还有人魔结亲后生下来半人半魔的人魔,因为太方便,所以魔庄也成为地府缉拿妖魔的中继站。
地府在魔庄里成立了“天野”、“地藏”、“魔场”、“人意”四大领域来做为联络的管道,很可耻的将抓妖的工作全推给魔庄。
而他们还没有说不的权利!
魔庄内的“天野”,做为神犯下天规必须被打下人界或处罚投胎为人重新修炼的地方,魔庄也可以由此上告天庭,报告他们的情形。
“地藏”则是如果妖魔在人间多行善事不犯地规、不造杀孽,他们便能选择留在人世继续修行,或送到地藏王菩萨身边,接受祂老人家的“讲经课”,功德满后就登人仙名;地藏可以通地府。
再来的“魔场”,是专门惩戒犯错的罪“人”,魔场里又有无识洞,那是专门囚禁在人间做恶多端的妖魔们。无识洞里是个无止境的黑暗洞,一进入就是永世不得超月兑的地狱。
而最后的“人意”则归魔庄的领事统管,由她和黑豹、白莲加以管理,做为收留流浪在外居无定所的人魔。
为了逮捕到处为非作歹的鬼怪,地府还特别拨了二十八位猎魔人给魔庄,做为魔庄捉魔的左右手。
也为了奖励他们的辛苦,地府的十大阎王们特别破例答应他们,只要归属魔庄的他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除了最高的领事外,不论是魔、是妖,还是人魔,或者是受罚的神人,便可以不用再受到地府的约束,也可以不再为地府卖命,能够没有负担的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唯一的条件是必须成为一个不具异能的普通人。
但一个身负异能的“人”,要找到一辈子的爱是何其困难!
东方玥梅苦着一张脸纵身跃上树枝,靠着树干认真的沉思着。
就连白莲这位在魔庄里属一属二的大美人都找不到,遑论其他各有特色、其貌不扬的“人”,所以要把魔庄内的“存货”推销出去真是难以搞定。
为了把魔庄内的滞销货推销出去,她已经烦恼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所以才会把师父的心血结晶“不小心”毁了,所以这件事不能怪她的。
东方玥梅疲倦的揉着想到头痛的头,接着揉揉快合上的双眼,准备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了再想想该去哪溜达、溜达,顺便帮魔庄的人找找看有没有谈恋爱的机会。
没办法,这是她身为魔庄主领事的责任!
东方玥梅含笑的打了个呵欠,合上沉重的眼皮。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她沉睡的娇容,阳光从东渐渐的移往西方。
在东方玥梅恍惚的睡眠里,隐隐约约听到越来越靠近的人声,让浅眠的她不得安宁,他勉强自己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吵到地安眠的那些家伙。
人眼的是两个高矮相当,却是一壮硕一瘦削的男人。
“再过半个月就到舞蝶山庄。”一个伟岸、长得高大英挺,身着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对着另一个身子骨稍嫌单薄、身穿淡蓝衣服的男子说。
“嗯。”细柔的嗓音自那个身子骨单薄的男子口中,柔柔细细却带着森然的冰冷。
展玉冰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像极了幽魅。
任沙幽戒慎以对,为什么展玉冰会那么平静,他到底是在打算什么?
“大哥,别这么紧张。”他一路上可是很乖。
展玉冰回过头来的面容,让一直看着他们背影的东方玥梅不由得轻吹起一声口哨,他的容貌跟白莲有得比,只不过他比白莲多了一股阴柔之气,而且他形于外的气好似能够撕裂人心般的尖锐。
“是谁?”听到声响,任沙幽立刻挺身挡在展玉冰面前,没有发觉展玉冰脸上闪过的愤慨和阴狠。
展玉冰的表情落人东方玥梅的眼里,她止不住笑意的笑出声。
天啊!这两个男人有点意思喔!她颇感兴味的笑着、想着,忘了她现在是高高的挂在树上。
“啊!”一声尖叫自她的口中传出,她一不留神的从树上跌下来,就跌在两个感到莫名其妙的男人面前。
“喔!痛!”她低声哀叫,他们却无动于衷。
见没人理她,东方玥梅才不好意思仰头看向他们,“抱歉,我不是可疑人士,只是一个在上面睡觉被你们吵醒的可怜人而已。”她狼狈的爬起来,不理会任沙幽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烈敌意,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展玉冰。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好眼熟!”她直盯着展玉冰看,思考着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展玉冰没有理会东方玥梅的问话,冷然的表情满是不屑。
他凌人的傲气终于让东方玥梅想起他是谁。“展玉冰!”她指着他月兑口而出。
展玉冰一双美目微讶的望着一脸笑得傻气的她。
“你不记得我了?”东方玥梅指着自己问道。她还记得答应过师兄要跟他做个好朋友,她更记得师兄过世时那段时间他陪着她发酒疯的回忆。
而他竟然忘了她?这让东方玥梅不舒服的微噘起嘴。
展玉冰瞄了她一眼,一张称得上俏丽的小脸蛋,身上穿的是普通人家穿的粗布衣裳,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但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他的视线多停留了片刻。
他的眼微眯一下,没有理会东方玥梅,转身就走。
任沙幽紧跟在他身后,他可不敢让展玉冰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喂!你们要去哪?我可不可以跟?”东方玥梅开心的追着他们,缘分到了要好好把握,况且白莲的婚事总算有着落了,她在心里偷笑一声。
“这位姑娘,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任沙幽回身挡住她。
“为什么?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吗?”东方玥梅憨厚的笑着问道。
“不是,但是你不能跟着我们。”任沙幽一脸为难的说。
“展玉冰不理我们先走了。”她指着不理他们两人自顾自走的展玉冰。
“什么?”任沙幽转头看见走远的义弟,顾不得东方玥梅了,他赶忙追上去。
东方玥梅笑得贼兮兮的尾随他们。呵呵!她找到事情忙了。
“喂!你们要去舞蝶山庄做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忙喔!”没有人回应她。
她一直在展玉冰耳边叽哩呱啦的说着,一点都不惧怕展玉冰那可以将人冻结成冰的脸色。
“告诉我嘛,我可以帮忙的。”东方玥梅把她在八岁时黏着阎王、地藏王菩萨和孟婆,要求要帮忙找黑豹、白莲、紫竹和金云的缠功全使出来。展玉冰的冷傲气息比起阎王们还差了一大截,但孺子可教也,假以时日他绝不会输给阎王们的。
展玉冰避开东方玥梅想要抓住他手臂的小手,不耐烦的施展轻功离去。
“喂!你这种烂个性怎么都没改过来,将来找不到老婆就别来求我。”东方玥梅气得直跺脚。她本来还想撮合他和白莲,现在想想还是不要好了,白莲那么温柔,嫁给他会被他欺负的。
不过还有别人不是吗?魔庄多得是适婚年龄的女子,她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适合他的人。
“等等我。”东方玥梅迅速追了过去,她就不信说服不了他。
被忽略在一旁的任沙幽紧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东方玥梅不畏艰难的缠扰展玉冰。他觉得这个女人胆子特大,竟敢这样跟他义弟说话,甚至无视于展玉冰浑身散发出来的逼人寒气。
连他这个大男人有时也会抵挡不了展玉冰那冰寒气息,而这小女孩竟能无畏的跟展玉冰说话?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