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命中注定……
她真的好讨厌好讨厌这四个字啊!
为什么她要能知道命中注定些什么呢?
“爹啊!女儿气死你了!为什么你从小要拐女儿跟你学算命哪……”还“顺道”连其它的医术、武功、象纬、兵法……一起学个透彻。
结果十七年的岁月被“学习”填满,都埋葬在书本跟武功里不说,连带抹煞了做人的乐趣啊!
什么事该在什么时候发生她都可以算得到,虽然她已经尽量不去算了,可是这几乎是她的“本能”,她的“习惯”了呀!
这样做人多没趣啊!
没一点好惊喜的,也没一点好新奇的,更没什么好难过的。
因为她都“知道”了啊!
最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该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或许现在避开了去,可是兜个圈子还是会回到原点,那避开就变得没有意义,而还可能更糟。就像她有时不想当“好人”,可是命中却注定她得古道热肠一番,若现在她不出手相救,日后那人会变得更凄惨落魄等她去救,那就更麻烦了啊!
就拿今天来说吧,她算出杨老爹的闺女要被人抓去祭天,而命中注定是有惊无险,因为有她这个“贵人”在啊!她注定了要出手救杨姑娘,不想救都没法子,她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啊!说她冷漠也好,性子就是这样,要她怎么办呢?尽避如此,她还是得出手救,并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天意难违啊!十七年来她非常能体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知道她多渴望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独善其身、自私自利、贪生怕死,最好还加上个见死不救!一般人不都应该是这样的吗?
要知道,向她生性这么冷情的人,总是被老天安排做一些“大善人”才会做的事,这……根本不搭嘎的啊!
锺凝托著香腮倚坐在参天大树上,看著下面一群官差打扮的男人,沿门逐户的去搜一个“在城北算命的姑娘”,心中直犯嘀咕,麻烦!真麻烦!
飞身轻轻跃下树枝,一个奇巧的翻身落在官差们前面。
“诸位大哥,你们在找的人该就是我吧!”
辟差们一阵惊诧,旋即将十多支长矛对准锺凝,领头的人喝道:
“是她!就是她救走杨老头的女儿!围住她别让她跑了!”
锺凝眨眨美眸,真是激愤啊!她也不过就是在早上救了被他们强行拖走的杨姑娘,再顺便送他们一顿好打而已,看到她有必要这样子吗?
“把她绑起来!这娘儿们会飞,不要让她跑了!”
“那不是会飞,那只是轻功……”真是好无力啊!如果当小人还得附加变愚蠢作条件,那么还是算了吧!
领头的官兵脸色乍红,粗声道:“绑紧她!”
看著绕上身子的麻绳,锺凝无奈,“喂喂喂……不用这么隆重的招待方式吧!”还架刀斧在她细白女敕滑的颈子上,这是把她当成江洋大盗还是朝廷钦犯啦!
她会现身就不会逃跑,更何况她真要跑,这条烂绳子跟他们手里的破铜烂铁她还不放在眼里呢!这些蠢材……真服了他们。
今天是丙寅日,现在是未时……嗯……斧钺加身,真是好准啊!
“我是个弱质女流呢!”当男人不都应该要怜香惜玉吗?
“弱质?!”官兵们全傻眼,是谁把他们打的一身带伤的啊?她敢说人家还不敢听呢。
一早他们六个在县衙当差的弟兄奉命去抓杨家的闺女,结果在回程的路上遇到这个小丫头,她笑嘻嘻地突然出手把六个人打个半死,然后把杨家闺女不知道带到哪去了,总之他们回县衙搬救兵后,一直找不到人。找不到她,找不到杨家闺女,连杨家一门老小也不见人影,真不知她是怎么藏的,害他们全部三十二个官差,要把城北全掀过来都还找不著人!
那是什么反应啊?!真污辱人!锺凝耸肩无所谓道:“走吧!见你们主子去,别再扰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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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锺凝低头,看著自己一身的五花大绑。他们当是在捆猪肉吗?还把她绑到这祭坛上来,是想要让她代替杨姑娘祭天吧!
照一般的故事情节来说,像这么危急的情况,落难的美人都要哭得梨花带泪,抖得像风中柳絮来应景,然后出现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来英雄救美,从此以后,英雄美人结为神仙眷侣退出江湖……
呃……真是没新意的故事……
不过……要被活活烧死耶!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惨事啊……这可不是普通人说要遇上就会遇上的。
她该紧张才对,不然至少要忧愁。可是……
锺凝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她是玉面神算锺湛的女儿。
连作戏也作不出来,呜呜呜……她一点惊惶的样子也没有。
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哪还紧张得起来?太矫情了嘛!更别说哭了,她打十岁被她爹处罚那次后就没哭过了!
一个一身官袍,年约五旬的男人给人扶上祭坛,圆滚滚的身子像一粒大肉包一样,那颗圆滚滚的头像一粒小肉包。
嘻!小肉包放在大肉包上,这人去卖包子一定生意兴隆,活宣传嘛!
张大人伸出胖胖的手指指向锺凝:
“你这小丫头真是跟天借胆了!敢坏我的好事!”好不容易喝完一句话,就连忙喘了好几口气。
喘喘喘喘喘……呼……真喘哪!
这么喘啊?锺凝学他喘个两声,讲个话就这么喘,莫怪走动要人扶来扶去,活像抬猪公一样,搬过来,搬过去的。
“你把杨家闺女藏到哪去啦?快说出来,不然本官就拿你代她祭天!”喘喘……喘喘……
锺凝美眸滴溜溜地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大人为什么要拿人家闺女祭天呢?”好天真、好无邪地问道。
“这……”张大人踌躇著不知道该怎么答。先前的姑娘不是忙著哭,就是忙著求饶,什么人问过这问题来著!自己的手下更是不会有胆子问,於是一时之间他倒是答不上来。
他拿人家闺女祭天是因为他请的道士——游大仙说,他的身体不好,要想长命百岁就得这么做。
他张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就这么嗝掉了那多可惜……少说也该活个百来岁才够本嘛!而且他今年五十有五,一妻九妾给他生了十三个女儿,就是蹦不出个儿子呀!游大仙说他只要烧十个女孩祭天,张家就会有男丁来传香火。
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只是……
锺凝打量他的神色,巧笑倩兮道:“大人身体有恙吧!”
张大人诧异地看向她。
锺凝不理会,继续道:“大人是不是常常觉得身体虚弱、力不从心、吐纳不顺、多有疲累,而且筋骨僵硬、活动不便、膝骨酸疼、不良於行?”
她说的正中事实,张大人听得一愣一愣。见她话声转小,似是要自己靠近倾听,也就慢慢滚……走近她。
锺凝细声在张大人耳边道:“大人房事不顺,多须借助药力才得以重振雄风!”
吓!她连这个也知道?!
张大人大惊失色,这个小泵娘也不过十七岁上下,连脉都不用把,只消这么一眼,就将他的老病症了如指掌。
锺凝照例不理会他的惊讶,继续道:“大人命中主富,祖上庇荫家底丰厚,一生衣食无虞,而多有贵人相助,可以任职为官,却难高於大元朝的县令。但大人也不想离开这地灵人杰的莞城县,是吧?”
张大人傻傻地跟著点头,她说的都对。他张家世代殷富,家产吃十辈子也吃不完,而现今世道这么乱,蒙古鞑子当皇帝,他买个官来做,是怕当百姓会被蒙古官欺侮,压根儿没有什么大志。这莞城县位置偏南,天高皇帝远,朝廷都自己乱没完了,哪里管得到这里!
“大人与父亲缘份薄,怕是大人还没解事,令尊就驾鹤西归了!令堂则是主高寿,吃到九十岁都不成问题!妻眷嘛……一妻九妾已是极数,大人莫再贪多,否则恐有凶亡!至於子女……”
张大人听得专注,锺凝所说无一不准,啧啧称奇之余,也屏息以待她说他的子女,但她却在最关键时停下。
张大人急问:“怎么?”她脸色有些犹豫,有些为难。该不会……
锺凝摇摇头:“不好。”
“啥?!为什么不好?怎么个不好法?”喘喘喘……
“大人命中多子女,有女十三、有子五人!”
有子五人!张大人喜道:“这是好事,姑娘怎么说不好?”高兴得忘了喘了。
锺凝叹道:“大人命中本有五子不错,可惜大人先前妄杀闺女三人……这五子,只余其二。”这叫作现世报,来的真快啊!
“吓?!有这种事……但那游大仙说……”
锺凝笑笑:“大人信错了小人了!那游大仙根本只是个下山烂的痞子,根本不是什么道士。我日前在关帝庙前摆摊算命,曾有个婆婆来问她的儿子,她说她的儿子假冒道士欺骗大人,又害了人家闺女被烧死,怕会有报应啊!”
“她、她、她儿子……”喘喘喘……胖胖的手指抽搐地指了指。
“她儿子叫游坤,就是大人府中的游大仙!”
张大人倒抽口凉气,险些翻过白眼……
那骗子诳了他好多银两,还害他可爱白胖的儿子来不及出生就死了!
啊……
“来人!”张大人喝道。“快回府将那个骗子拿下!”喘喘喘……生气啊!转过头陪笑道:“姑娘……不,仙姑,请来我舍下一坐,让我报答您的大恩哪!”最好再替他算算怎么赚更多的银子,还有他的儿子,有没有解救的办法呀?
“呀!不是说要烧死我?”锺凝轻笑道。待遇真是天差地远啊!
张大人流下冷汗:“不敢!不敢!仙姑莫怪!”差一点又要损失一个儿子了!而且,眼前这个是真仙姑啊!她先前说的,在他算了这么多命的经验里,还没人有本事说的这么多这么准哪!再说,这仙姑像是懂医术的,搞不好可以治他的毛病哪!
“那么,你要我绑著去作客吗?”锺凝凉凉轻道,听不出是喜是怒。
张大人看向她一身五花大绑,急忙道:“来人!谁给仙姑绑成这样的?还不快松绑!”喘喘喘……胖胖的脸笑成叉烧包一粒,真是讨好得不得了。
一名官差提刀走近锺凝,准备替她割开捆绑的绳子。
却在这时——
“住手!”一声清喝乍响,旋即一股力道将祭坛上的人全震开十丈远。
黑衣男子飞身在祭坛上落下,长剑一扬割开了锺凝身上的绳子,将她密实地护在身后。
啊?真有人来英雄救美?!
锺凝傻眼……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黑衣男子开口,嗓音低沉悦耳:“你没事吧?”
“噫!”夏侯泱?!
真是……好有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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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遣走了张大人,在锺凝保证五日后定会到张府作客下,张大人才依依不舍地带著部众离去。
偌大的祭坛上只剩锺凝和夏侯泱两个人。
锺凝率先打破沉默,巧笑倩兮道:“你是来救我的?!真是多谢你了!”
哇……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还记得半个月前这个男人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一副今生大可不必再相见的样子,今天居然为了救她赶来,简直是奇迹。
是怎样的善良才会让人就算气到快呕血也不忘救人的?
她真的是很好奇啊!
“不必谢我,我没帮到你。”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救到她,这个小女子神通广大,也不知怎么做到的,总之刚才就见那张大人“仙姑”长、“仙姑”短的,叫得好生亲热,好生崇拜!反倒是他吓傻一干人众,以为遇上什么江洋大盗!
“你终究是来啦!我还是要感谢你。”第一次遇到她算不出的事,她觉得又是惊诧,又是欢喜,惊诧她也有未知的未来,但欢喜什么却说不上来,只知道他的出现让她非常愉悦。
锺凝微微偏著头寻思,为什么她没有算到夏侯泱会出现?
因为他不算是“救”了她吗?
可是不至於完全算不出他会来呀?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夏侯泱无言地打量她……
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
一般而言,人遇到麻烦的事情都会避开了去,生怕惹祸上身,但她不,救他跟救杨姑娘都是麻烦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都揽了下来。
而今天这事更害她差点丧命……至少,今天救人的是别的姑娘,应该是凶多吉少吧!
为什么她会去做?就因为她算到“命中注定”吗?
在他二十七年的岁月中,所见的女子都是依赖的、胆怯的、容易哭泣的……至少是无法独立的。
尤其是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畏怯应该才是常态吧!
化险为夷……是她的本事,虽然他还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先前对她的恼怒,奇异地烟消云散、不复记忆,想不起那时为什么会这么气她。
是因为中毒,虚火上升?
是因为她随兴之所致的调侃方式?
还是因为她的漫不经心?
或许,是因为他欠她一个诚挚的感谢吧!
今日再见她,只见一身湖绿色的裙装飘逸非常,她是个清丽的姑娘,是美姑娘,一如客栈里的男子所说。著书生袍服的她别有一番风情,但著女装的她灵黠依旧,却又娉然动人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年轻的脸蛋有些孩子气,先前猜她约莫十七岁,如果真是这个岁数,那么他大了她整整十岁。
仔细想来,已经有点能明白她说话的方式,有些辛辣,有些顽皮,有些她独特的幽默感,很直率地表达她所见所想。
人与人之间的应对进退,和尔虞我诈在她身上都不适用。这样看她,反倒坦荡得让人激赏,至少,不用小心翼翼地防著她别有居心。
而且,她还是个小泵娘不是吗?虽然她说话会呕人吐血三升,但只要想她是个小妹子,他虚长了十岁还跟她计较,倒是自己该反省了!
“我要谢谢你,上回救了我一命!”夏侯泱不自觉微微一笑,诚挚道。
噫!笑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笑容,淡淡的,而且一下就恢复平静,但锺凝却看得楞了。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哪!先前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唔……当时只觉得麻烦又找上她……除了闷,还是闷!哪儿注意得了这么多
他长得端正刚毅,五官很清朗,透著一股让人心安的凛然正气,和段易欢的俊美是不同典型的,但完全不会逊色於他……怎么说呢……他有著专属於他的气息,那种气息是别人学不来的,只有他有的精采。
而他笑起来真是十足致命……还好他不常笑,否则无形中不知道要多拐多少芳心哪!
哇!回神!回神!锺凝不敢再胡乱打量下去。
色不迷人,人自迷!
回神!
锺凝恢复平素的闲适,轻笑道:
“这还不简单!我要谢你,你也要谢我……不如咱们一同吃个晚膳吧!”
看他微诧的表情,锺凝可怜道:
“我今天到现在都还粒米未食,滴水未进呢!一早要去用早膳时就遇上官差抓了杨姑娘,后来忙著藏人安顿,又被抓到这里来,兜了一个大圈子,我都快饿昏头……”现在太阳都下山了!
“夏侯?锺姑娘!”段易欢身上有伤,脚程比夏侯泱慢上许多,当他赶到时正见到两个人在说话。
“段易……段兄?!”连他也赶来啦!
这两个人真是好人啊!
锺凝眨眨美眸,对这种善意感到新奇。
锺家的家训一向是:自己捅的楼子自己收。从小她就极独立,没什么给人保护的经验,更别说是被救助了,都是她在救人比较多,也不会有人认为她会需要被救,她凡事都会算嘛!
这两个人是为救她而来,却不会摆出施恩的面孔,也不会过份的关心或唠叨,更不会以英雄自居,这点倒是非常合她的脾胃。
哎呀……反而是她为了先前捉弄两人的事微微歉疚起来了!
段易欢微笑:“锺姑娘。”打量起两人。
没翻脸,没闹僵,看来处得挺不错的样子。
锺姑娘也安好,段易欢终於松了一口气。“你们……”
“去吃饭吧!”夏侯泱突然说,转身迳自往路口走去。
“嗄?”这……怎么突然接这一句?他们才吃过东西的呀!段易欢茫然看著兄弟的背影跟锺凝绽放的甜美笑容。
“段兄,再不走不等你了喔!”夏侯泱……其实人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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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走在一道,对锺凝来说是个新奇的经验。
她爹是个狂放自适的独行侠,独自纵横江湖二十八年才遇上她娘娘,之后除了他爱妻以外的人,谁也不许跟前跟后的烦他,就连宝贝女儿也一样。
从小,她爹就灌输她独立的观念,每个人有属於自己的人生,谁都不应该被另外的人所牵绊,除非是找到一生互属的伴侣,彼此愿意放弃独行的自由,长相依偎,就像爹爹跟娘娘一样。
她爹爹喜欢游走四方,所以总是在教授她一门学问以后,就带著她娘云游四海去,把她交给管家石伯夫妇带,然后在归来的时候给她考试,看她这门学问精进得如何,再教下一门学问。
所以,成长的过程中,石伯石婶比较像她的爹娘,她爹倒像是个师父,还是个非常严格的师父。但她的个性是像极她爹的,纵使石伯石婶当她是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她也不像一般的孩子黏人;而奇异的是,她也不会和少相处的爹娘疏远,反倒是相当享受独处的乐趣。
去年年底她刚满十七岁,她爹娘正巧云游归来给她庆贺生辰,她爹也顺道下了指示:满十七岁之后,她可以随性之所至的云游四海,想到哪儿、想做啥她爹娘都不过问,但唯一的条件是,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否则她爹会把她打包回家修理。
离家下山以后,她随走随看随玩,一切顺心之所向,几个月来待过一些地方,有时好玩给人家算命,有时心血来潮给人家治病,走走停停飘飘荡荡,该离开的时候从不留恋。在她的认知里,她没有交“朋友”,即便当她是过命之交的人已经一大把,可是她只道是缘份所致的萍水相逢,救了人命施了大恩也毫不在意,命中注定的嘛!所以每当她要离开的时候,难过的总是别人,她只想有缘份就会再见的,从不强求。
这一回跟夏侯泱、段易欢走在一道,是意料外的事。
包别提三个人相熟后的投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至此,她多了两个兄长,虽然没有正式结拜的仪式,但他们都已经当是义兄妹一样的相处。三个人都不喜繁文耨节那一套,有没有跪天地,一点也不重要,结义之事最重要的是心不是吗?
而身为独生女的她,开始有了两个宠她宠到极点的兄长。
呵呵呵……她锺凝的有人缘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相处过的人中,还没有过不喜欢她的,连一向冷然的夏侯泱都对她破例纵容……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会恃宠而骄的人,也难怪他们会愈相处愈疼她。
他们两个是抗元义军中的大人物,五天来跟著他们造访邻近几个义军的堂口著实让她开了眼界,这是她以前从未接触的世界。
她爹很讨厌鞑子,心血来潮恶整鞑子的事时常发生,但因为知天命,元狗有一定的气数,所以并不像义军们一样强求,也因为不喜欢跟人家牵扯太深,所以从不加入团队,倒是在云游途中见到义军需要帮助,就会慷慨出手。
她听爹提过一些义军抗元的事迹,但听闻总远不及亲身所见来的感受深刻。她觉得好奇,也著实有些感动,以前觉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最蠢了,现在想来是她对人生的体会太少、太稚女敕,有些时候可不可为其实并不是决定要不要为的最大关键!
抗元真的不可为吗?
锺凝想著,伸出细白小手屈指算算。
“咦!”如果是这样的话……
倚著栏杆想得出神,浑然未觉夏侯泱跟段易欢已经站在她身旁。
“凝儿!”段易欢轻道:“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连他们来了都没发现。
既为义兄妹,自然就不会姑娘长姑娘短的,太奇怪了嘛!所以他们就唤起家中叫她的小名。
“你们来啦!?”什么时候的事?
段易欢摇头:“真不敢相信夏侯被你点中穴过,有这么迷糊的高手吗?”
“你笑我!”锺凝佯装吹胡子瞪眼睛:“哼!哼!等下次你也给我点中就知晓了!”
看到两人,又想到方才算出的东西,於是道:“段大哥,你是义军的财务总管对吧?”
“是啊!怎么了吗?”段易欢是理财生财的能手,义军的财务跟粮草都是他在筹备跟分派的。
“最近财务比较吃紧吧!”锺凝肯定道。
段易欢讶然地看向夏侯泱,后者有相同的讶异。
最近义军人数迅速地增加,军队也在扩编中,财务的确是吃紧,让他镇日想著该怎么增加财源,而且军备也要再补充,军眷安置也要费用,所以钱一直是义军最大的问题。段易欢纵然再会生财,那也是以利滚利,不是无中生有啊!在先天条件不良下,财务想不困难都不可能。
但……他们都没提,她怎么会知道?这是机密啊!
“当然不是夏侯大哥说的!”锺凝轻道:“这几天跟著你们走访各堂口,我有眼睛可以观察,而且我会算呀!”
两个大男人了然地相视一笑。
是了!他们都忘了,这个娇美的小泵娘是玉面神算的独生爱女啊!
“怎么会问这个?”夏侯泱这些天对锺凝有一些了解,她不是会没事胡乱问问题的人,也不会像一般女子总注意一些很琐碎的小事。她会这么问必是想说些什么。
“我在想,带你们去个可以敛财的地方。”
“敛财?!”两个男人傻眼,看著她笑意盈盈的小脸万分震惊。她说的该不会是……
“是啊!就是你们想的那两个字!”哎哎哎……正人君子果然会被吓到,敛财是很有趣的事呢!
她替人算命是看对象决定论金的,有钱人她就会趁机敛个够,穷人家她就很少收,有时候人家硬要给,叨扰个一餐粗食也就当论金了!根据她的经验,愈是有钱的人愈是小气,那种人只会对自己很大方很奢侈,但,要他们把钱吐出来简直要他们的命!
所以,她最喜欢揩有钱人的油,狮子大开口的漫天喊价,让他们又想问她又心泣血,不过……他们再疼都会拿出钱来,因为她准啊!得她一言半语胜过千金的价值,所以任她要价又何妨?
“就这么决定了!”她笑得贼兮兮的。教好孩子学坏原来是这么过瘾的事,看那两个男人脸上青白交错,就知道他们长这么大铁定没做过恶!
好像她说了就算似的……他们可以拒绝的,尤其从没有人可以勉强夏侯泱。
但,锺凝的能力让他们很好奇,也确定她不是会为一己之私伤害别人的人,那么,倘若真能帮助义军的财务,让她去玩有何不可呢!
“我们可以先知道那头待宰肥羊是哪个不幸的人吗?”夏侯泱释然,也讶异自己居然这么纵容她。
他向来是刚健正直,一丝不苟的,但遇到她后,这些特质好像离他愈来愈遥远了!
看两个人无奈的样子,锺凝可乐了。“莞城县令张耀宗!”
“啥?!”朝廷命官?
“别苦著脸嘛!捞了这一笔,包你们义军到把鞑子逐出中原,都不用再烦恼一毛钱!”
说完话小丫头就自顾自地回房睡大觉去啦!留下两个男人傻在当场当门神。
她……是说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