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世贸中心的展览馆已关闭,因为前几天窃玉失窃,警戒已加强,但百密却有一疏——其实也非真的“疏忽”,而是易天令特别放水。果然,那只偷腥的猫儿落进网内……
从头到脚一身黑的窃贼,正以最先进的设备,解除展览馆内的层层防护。
一直在萤幕前观察的易天令,不得不称赞他的确有两把刷子,但好戏还在后头呢!
黑衣男子在解决障碍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冲进窃玉的展览会场,又开始一连串的破解步骤。
最后,他拿出类似红外线的激光枪,准备割除窃玉的防弹玻璃时,他的后脑勺就被枪抵住,吓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确是个高明的窃贼,可惜碰到了我。”易天令冰冷的声音不掺一丝情绪。
“你——”黑衣人惊骇不已。
“因为我放水,你才有机会。”他突然瞥见黑衣人的手有小动作,当下喝令:“不要搞鬼!否则我不敢保证,你那只手是否会完好如初。”
黑衣人心底一涼,“你到底是谁?”
“你不配知道!”不见怒意的冷斥,更教人胆寒心惊。
“你——那你打算怎么样?”他问。没料到自己的行踪会曝光。
“你有两条路可走——”易天令故意放慢声调,手中的枪并未放下。
“哪两条?”他也豁出去了。
“一是移送法办,二是坦白招出为什么要偷窃玉?还是受人指使?”易天令的声音冷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黑衣人顿了一下,似在思考他的话。
“移送法办你的下场不会好过在我的手中——”冷冷的音阶逸出骇人的警告。“相信那些办案人员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在你身上烙下几块铁印恐怕很难!可是我可以网开一面,既不断你四肢,也不送你吃牢饭,只要一个诚实的答案。”
“这么简单?”黑衣人很怀疑他的宽大条件。
“当然简单!如果你说的是真话。”瞬变的语气比冰箭还寒。
“好,不是我对这块玉佩有兴趣,而是受雇於人。”
“受雇於什么人?”他逼近。
“我不知道她是谁。”
话落,就被易天令以枪把用力往脑门重击了一下,“再说一句谎话,先前的协议就撤销!你等著被人整得生不如死吧。”
黑衣人痛得大叫,“我没有说谎,我只知道她是个女人,很傲慢。我和她合作过几件案子,奇怪的是,她专门指名偷擒心的所有物。”
这也是他的疑惑,但仍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怎么联络?”
“都是她打电话给我。”
“还是可以追踪到她的电话。你把你的手机交给我。”他不待黑衣人回应,就从他的腰问取走了手机。
“那我可以走了吗?”黑衣人试探地问道。
“可以。”易天令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对方的脖子,以一方帕子遮住他的口鼻,十秒钟不到,他便昏了过去。
戴著蝙蝠眼罩的易天令,这才对著身边的四名随从令道:“将他弄成酒醉露宿街头的模样。”便如一阵风消失在会馆的尽头……
纪玥璇经—天的休息后,整个人好了许多,於是她按下床边的求助铃。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的小护士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易大夫说你今天可以拆掉点滴,也可以好好洗个澡。”她已经开始帮纪玥璇拔起针头。
“殷小姐呢?”
不可否认,殷离是她心头隐隐的痛。像她这么一个健康、活泼又美丽的女孩,是很难让人拒绝的。尤其是那双灵活的双瞳,就像张变化万千的网,男人是很难逃得掉的,更何况还是她主动向易天令求婚,她相信易天令先前的坚持,要不了多久就会瓦解。
“你说殷大夫啊?”小护士反问。
“殷大夫?”这她就不明白了。
“对啊!她是家医科的大夫,而且很有名呢!她以十五岁的年龄,就保送进入美国匹兹堡医学院就读,听说还为了易大夫回国担任医生。”小护士没有心机的说。
听她这么一说,纪玥璇的胸口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不自禁地轻蹙眉头。
“你还好吗?我先帮你量一下脉搏。”小护士不安地说。
“不用了,我很好。也许是躺太久了,全身有点酸。那她现在人呢?”她还是忍不住地问。
“你说殷大夫啊?”
“嗯。”
“好像是去日本,不晓得是不是去准备嫁妆——”小护士已经握住纪玥璇的手腕量起脉搏。
“什么?”她只觉得一记急雷自头顶击下,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去办嫁妆?
看来,易天令还是挨不住她的二只求”,同意了!
他不是说自己才是他的新娘?为什么要骗她?
她宁愿他实话实说,也不要他的善意谎言!
她是璀璨王朝纪显晔的女儿,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自己!
突地,她平静无波的绝丽容颜,闪著无风无雨的幽然,“麻烦你先离开一下,我想自己沐浴。”
“你可以自行来吗?易大夫叫我——”
“不麻烦你了。”坚定的语气不容他人反驳。
“好吧。但如果你需要帮忙,就按浴室的紧急铃。”小护士不放心地再次提醒她。
“我知道了。”她一走下床就感到浑身瘫软,却骄傲地挺直腰杆,不让人看出她有丁点不适。“麻烦你待会儿替我带上门。”她不带情感地下著逐客令。
“好的。”小护士连忙退了出去,却在门边偷偷地拨了电话给易天令。
走进浴室的纪玥璇,看著镜中苍白的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她怎么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
缓缓放下长发,她打开水龙头,整个人恍惚了起来。
忽然,一股热流在她抓不稳莲蓬头时,喷溅到身上,“啊!”她被烫得惊叫,倏地回神,连忙往门边退了去,却撞上一面肉墙。
“你怎么了?”易天令看著眼前的混乱,先将她推出浴室,然后回身看准水柱的方向,立刻将水龙头关上,这才折回已成了落汤鸡的她身边,又怜又怒地问:“我不是让护士为你清洗的吗?”
“不需要。”她矜淡的拒绝,双手却不自觉地掐著身上的衣服。
“不需要?”他看著她一身狼狈,音量也跟著提高,“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他扣住她纤弱的柔荑,她却想逃离。
陡地,他霜冷地嘲讽:“你如果有体力将自己清洗乾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惨状。”他又瞥了她一眼,她全身上下几乎都湿透了。
“不用你管。”她还是倔强地反抗。
“我偏要!”他也火了,抓著她的手就往浴室走去。
“你干嘛?”她惊声问道。
“将你这个倔强的小东西洗乾净!”
“不要!我自己会洗。”
“你不会!”
“我会!放开我!”她激动地叫著。
“不放!”
“救命!救命!”她突然失控地大叫,整个人往墙角死命地钻,身子还不住地颤抖,“不要!不要碰我!不要——”泪水和著声嘶力竭的叫喊。
他心惊地松开手,心头再次闪过不好的预感……
她一定经历过惨痛的意外,而那次经历可能和男人的接触,甚至和她无力抵抗有很大的关系!
一想她可能、或是曾被男人强暴,他的心犹如被一发发杀伤力甚强的散弹枪弹射入胸臆,痛楚难当。
如果真有人敢动她,他会让那个人渣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是,以璀璨王朝的势力,及纪显晔对子女防身术的要求,外人想要对他们伸出魔爪,似乎不太可能。
那么……是他的推测有误?还是哪里出了差池?
他一定要弄清楚!
心念既定,他弯子,在离她一公尺之外温柔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转为啜泣,激动的肩头也渐渐平复。
他像个受过训练的狙击手,缓缓靠近她,“别哭了,再哭我会心疼哟。”口气出奇的温暖。
她还是抱著双膝蹲在角落,双眸含泪,却不再哭泣。
“手交给我好吗?我只想抱著你可以吗?”他从不曾这么对人说话。那种柔情是他生命中不曾有过的,独独对她,可是……她似乎怱远怱近,像朵飘忽的云,难以捉模。
他又向她栘进了一步,大掌仲了出来,“我可以握住你的手吗?”
她缓缓地抬起头,沙哑地低问:“为什么?”激动已平,昔日的冷静也渐渐找回。
为什么一个即将和别的女人结婚的男人,会这么对待她?这不是另一种“伤害”吗?
但是,此刻他温柔得让她想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
可以吗?她可以这么做吗?这於礼不合,也和她的信仰与坚持背道而驰!她该怎么办?
“玥璇,我过来罗。”他低沉地提醒她。
他不想再吓坏她了,一点都不想。
她只是含著泪凝视著他,内心不断地挣扎……
他看见她眼中的迷离,也看见她的摇摆不定,他知道这是机会。
他不再犹疑地挪近她,缓缓地伸出大掌,将她的一双柔荑包覆在他温暖的掌心之中,低头轻轻地以唇著那双纤白的女敕手……
她却在这时落泪,但那珠泪却是释然。
他毫不犹豫地吻去她的泪水,低语道:“不哭,我的宝贝。”
时间似在此刻停格,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他这辈子是放不了手了。
而她却只想抓住现在,什么都不想。
易天令回到密室中,立刻在巨型的电脑萤幕前坐了下来,修长的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流畅的敲打著,画面立即显现出一名神色自若,却十分冷静的男子。
“我令你查的事办得如何?”戴著蝙蝠眼罩的易天令沉著地问。
“您托我办的事已查出,这是您需要的资料,我立刻传送到您的主机。”男子说。
“很好。”
“还有,有关窃玉的真正指使人,这一、两天就会有更精确的资料进来。”
“辛苦了。”
切断画面的同时,—份资料便在电脑萤幕上显现。
易天令看著上面的字幕,俊脸益发阴沉……
纪玥璇曾於中学期间逃过保镳的随护,一人独自前往纽约哈林区,在陋巷中险遭当地的不良分子强暴,却为当时该社区一名名唤马利亚的妇人所救。此事后,她便勤练防身术,而且只要是星期天,一定上教堂作礼拜。
自此,她的身边一直有保镳随侍在侧。据可靠消息指出,那次意外后,她从未有过任何交往过甚的男友。
至於当年意图非礼她的强暴犯,共计有六名:贾克、洛基目前正在纽约监狱服刑;强生已於一年前死於帮派械斗;至於另外两名已『漂白』的山谬、罗伯,则转往洛杉矶成为货车司机与建筑工人。最后一名鲍伯的转变最大,目前正担任纽约人道救援协会的会长,帮助许多失足的黑人,为当地黑人爱戴不已。
而纪玥璇目前在台湾参加古玉大展,但据我们的调查,研讨会的纪玥璇不是本人,而是她的助理王晓月。她本人则因心脏病突发,正接受全球心脏权威易天令的照料。
至於易夭令的身分似乎很特别,目前尚查不出他的进一步资料,但我们会积极追踪。
看到这里,易天令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手下这批调查人员果然精良,竟然已“察觉”他这个“主子”的特殊之处,不过,他可不希望他们知道他的底,否则就不用戴眼罩避人耳目了,但是那些人,他会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
旋即,他敲下几行字——
不用查易夭令的底!
存活的五名“强暴犯”,依现今不同的表现,给予下列惩治……
擒心
键盘声消失时,易天令关闭了萤幕,森诡地笑了。
没有人可以在动了他的人之后,轻易地离去!不论他们今日是好是坏。
要怪,就怪他们动错了对象!
虽然他来不及加入纪玥璇的过去,但现在与未来,他绝不在她的生命中缺席!
她曾经历的“缺口”,他要替她填平,不计任何代价!
他不要再看到她落泪,也不要她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携她走出阴霾的幽谷,正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风和日丽的早晨,鸟儿不住地啁啾,易天令起了个大早,悄悄地走近别院,却在拉开门把的那一刻,一道利器倏地朝他射来——
他头一偏,利器嵌在木门上方。
他轻松地拔下那致命物——发簪,缓缓走近匆匆起床、一头水亮长发仍披泄著的纪玥璇身边,意味深长地浅笑,“谋杀亲夫,不应该哟!”
她也是一惊。
她根本没有伤他的念头,只是本能的反应。
多年的防身训练,早就让她的神经处於备战状态,虽然她是纪氏家族里最弱的一员,但仍能自保。
前几天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以致无力反击,但今日可不同,她像块经过重新组装的电路板,只消一个动作便可起动。
望著易天令一身整齐的黑色名牌西装及服贴的短发,身上还有淡淡古龙水清香,给人一种阳光四射却又英气魄人的感觉。
她从不曾见他有过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他这模样……好迷人!
“你要——”
瞧他一脸阳光的模样,一定有什么值得兴奋及期待的事!
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懊不会是和殷离结婚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易天令看著她变化万千的小脸,笑意更浓了。
他一手拉开掩上的窗帘,一道温暖的金光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射了进来。
怱尔,他侧过脸,迅速的搂住她,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印上一记温柔的吻,“今天是星期天,我们一起上教堂好吗?”
“你——你说什么?”小脸上满是疑问。
他也有信仰?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么一个冷面罗刹,是不可能对神有敬畏的心。他怎么会想上教堂?
“快快起来吧。从你射出发簪的力道,我知道你已经康复了,所以不可以在安息日缺席哦。”他笑著对她说,还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了。”她又想起他们昨天为了洗澡争执的事,最后还是他帮她——沐浴!
想到这里,双颊又是一阵赧红。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故意取笑道:“我很乐意为你洗头、洗澡,但刷牙,那是你及牙科医师的事。”
“你——”她好笑又好气。
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她由平静转为炙怒,却也能让她破涕为笑,更能在她毫不设防的情况下……攻占她的心房。
他又笑了,像个阳光男孩,“不过……”他附耳上去,一抹馨香就这么窜人鼻端,他不禁有些兴奋与燥热,但他却强压那份渴望,只在她的粉颈上来回厮磨,低低地说:“我却不介意在你清洗完毕之后,以吻与你交缠。”
“你——!也不怕天父处罚你!”她又羞又窘地挣月兑他的怀抱,躲进浴室。
他却在门外大笑,“你忘了圣经有一句话,男与女要离开父母,合而为一的吗?我是你的丈夫,所以天父会允许这件美事发生的。”
她却在门内一直抚著胸口,久久不能自已……
他说,他是她的丈夫!而且语气是那么地愉悦,难道他不是基於“承诺”,而是真的想娶她?
不规则的心跳仿佛鼓声,不断地敲在她的心房,似在笑她这个傻丫头,竟没看出他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