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赫玫就闯进方紫妍的房,她急着想知道昨天紫妍姊和她哥哥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为什么她老哥回府时,脸上一副比死鱼还难看的表情,而紫妍姊神色黯淡,看来也好不到哪去,害她昨天什么也不敢问,睡也睡不着,一直忍到今天早上才匆匆忙忙跑过来找她。
“紫妍姊,你和哥哥是不是吵架了?”她一向直肠子,单刀直入便切入问题。
方紫妍由镜台前回眸,看了赫玫一眼,没事般地淡淡一笑。即便心再痛苦,自己一个人受就够了,她不想周围的人也感染她低落的情绪。
“我怎么会与他吵架呢?只是有点小误会罢了。”
说得也是,紫妍姊温柔似水,怎么可能与她那哥哥吵架,真是她失言了。
“哥哥误会了什么?是不是他以为马是你放出来的,所以责备你了?”一定是这样,否则她老哥昨天为什么一句话也没骂她?肯定是他怪罪紫妍姊了,她一脸愧疚,心想着要去找她老哥还紫妍清白。
“不是为了这件事,你别胡思乱想。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事,等过些天他气消了,我再跟他解释就好了。”她说着自欺欺人的安慰话。
“真的?”她怀疑。紫妍虽然一副没事样,但看得出她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究竟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真的。”方紫妍点点头,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说道:“玫,我突然很想去逛逛市集,你愿意陪我去吗?”
“好啊!我刚才看见哥哥出去了。”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昨天一样突然回来┅┅对了,她哥哥昨天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又这么巧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呢?
玫侧首想了一想,别具深意地看了紫妍一眼。
“为什么这样看我呢?”方紫妍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赫玫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紫妍姊真是无一处不美,样样好得无懈可击,难怪最剽悍的马也为你臣服。”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只是较得动物缘而已。”方紫妍并不认为动物喜欢她是了不起的事,任何人只要真心对动物好,自然能与它们相处融洽,不是吗?
“这才是不简单呀──”
“小姐,王丽晴小姐来拜访您。”门没关,元涓一进来便打断赫玫的话。
“王丽晴?一大早她来干什么?”
玫皱起眉头,对来人的印象并不太好。“你请她到这来吧!我懒得出去见她了。”
“是,小姐。”元涓领命而去。
“紫妍姊,你不介意我请个客人进来吧?”
玫这时才想到她在紫妍的房,不禁歉然。
方紫妍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好奇的问:“这位王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点头之交罢了,算不上什么朋友。她是扬州美人,刺史千金,标准的千金大小姐,我才懒得与这种人为友呢!”一提到她,玫就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她交朋友向来没有什么阶级之分,只要为人真诚、善良,她一向乐於与对方交往;但对於像王丽晴这类既骄且傲,自以为长得美、老爹是高官就了不起的千金大小姐,她则不屑一顾。要不是得为她老哥留点面子,她早将她轰出去了,哪还会请她进来!元涓将王丽晴与她的贴身丫鬟带进来。
“赫小姐,好久不见了。”王丽晴一副好高兴见到玫的表情,可惜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真”的感觉,优雅的举止看得出经过严格的训练,美丽的语音也受过高人指点,只能带给人感官上的享受,无法教人用心领会。
矫柔造作!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王小姐,一早光临寒舍,可是有要事?”
“我听说赫小姐昨天出了点小意外,受到不小的惊吓,特地命厨子做了些补品给您压惊。”她一使眼色,身边的丫鬟马上将补品递上。
压惊?她不吃惊就算不错了!彪阁中的小姐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听说这王丽晴对她老哥极有兴趣,看来是真的了!可惜她可不想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王小姐可『真有心』,只可惜我对补品向来没什么兴趣,王小姐的盛情美意,我心领了。”王丽晴怔在原地,显然未料到赫玫竟如此不客气,神情既尴尬又难堪。
“玫,人家王小姐特地送来,你就收下吧!”方紫妍不明白为什么玫语气不善,尤其当场拒绝人家的好意,实在太失礼了。
“紫妍姊┅┅”
玫真想告诉她,这王丽晴可是她的情敌呢!但碍於本人在场,也只好作罢,真是有口难言。
王丽晴这才注意到这个有着绝丽容颜的白衣女子,不得不承认她的美犹胜过自己,心中不禁暗暗惊恐。这女子是谁?
“这位小姐是赫小姐的亲戚吗?”王丽晴不断瞧着方紫妍。
“不,紫妍姊是家兄的红颜知己。”玫故意如此说。
王丽晴惊愕得微微张口。
“玫,别胡说!”紫妍神情紧张,深怕王丽晴误会,忙着解释:“玫一向喜欢开玩笑,王小姐别见怪。我是玫的朋友,方紫妍,得玫相救,暂时在此做客。”
原来是她!她特地前来一会的女子。王丽晴心底顿生警觉,留这方紫妍在赫家,对她未来的地位是个大威胁,她必须想个办法让她永远消失在赫立寒面前才行!
心里虽这么想着,王丽晴表面上却露出甜美的笑容。
“以前不曾见过方小姐,不知道府上是┅┅”
“我与家兄原居於山林,近日前才到扬州,目前暂居於龙吟酒楼。”方紫妍以为她是出自於关心,便有礼的回答。
赫玫可不这么想了。她很明白王丽晴是为打探情敌而来,自然她是站在方紫妍这一边的。
“龙吟酒楼?那不是酒店吗?”王丽晴轻视的意味极为明显,除了方紫妍,没有人会听不出来。
“王小姐也觉得紫妍姊不适合住在那地方吧?所以我才要紫妍姊继续住下去,反正咱们赫家空房间多得是;再说,家兄也不愿意紫妍姊搬走呢!”
玫故意曲解王丽晴的语意,刺激她道。
王丽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愈加决心尽快铲除方紫妍,免得让她抢了自己藩镇夫人的宝座。方紫妍颇感难为情,虽然玫说的是事实,赫立寒的确留过她,但玫从来不会刻意将她与赫立寒的关系说得如此暧昧不明,为何在这位王小姐面前却故意如此?
“王小姐请坐吧!元涓,麻烦你送些点心进来好吗?”方紫妍转移话题。
“好的,我这就去。”元涓欣然领命。
“谢谢你了,元涓。”
“这是应该的,方小姐您别客气。”元涓就是喜欢她这一点。不管是谁,她总是客客气气,对他们这些下人更是如此。
“王小姐,请坐。”方紫妍待王丽晴坐下后,自己才入座。
玫虽很想将这位王大小姐扫出门去,但既然紫妍姊都请人家坐了,她总不能不给面子,只有满心无奈地陪坐在一旁。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王丽晴决定趁这机会好好了解方紫妍,然后再取其弱点下手。
“方小姐成熟妩媚,该已过了适婚年纪吧?”王丽晴甜甜的语气,一副“纯真”的模样,的确挺符合她这十七岁小女生该有的表情。
方紫妍笑着点点头,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年龄,并为她倒了杯茶。
“我今年二十五了。王小姐,请用茶。玫。”她也给玫倒了一杯。
“谢谢。看不出来方小姐原来已经二十五了!您从没有结婚的打算吗?”二十五!原来是个老处女了。赫立寒应该不会对个毫无身分地位的老处女感兴趣吧!不
饼她长得一副迷死人的模样,万一赫立寒想收她为妾┅┅不!不行!不能放过她!
“你问这干什么?难不成紫妍姊结不结婚还得向你报备呀!”玫实在听不下她那种明嘲暗讽的口气,忿忿地为方紫妍打抱不平,怎么她就是没有半点防人之心!
“我┅┅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王丽晴佯装不知所措地望着方紫妍,心底暗暗起誓,只要她进到赫家门,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赫玫。她最好祈祷到时候她已经嫁出赫府了!
方紫妍连忙打圆场。“没有关系的,王小姐你别介意,玫的个性一向如此。”
停顿一下,她轻轻说道:“我有个从小订亲的未婚夫,今生今世,除了他,我不会再嫁他人。”这下不只是王丽晴,就是赫玫也一脸吃惊,她从未听紫妍说过她有未婚夫的事。
“紫妍姊有未婚夫?!他人呢?”她相信紫妍不会说谎,况且也没这必要。但是为什么她的未婚夫没有娶她呢?
“他┅┅”方紫妍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她忘了考虑玫好奇又率直的个性。
王丽晴也对这问题极感兴趣,正集中眼光盯着她看。“他怎么了?”
方紫妍瞥视两双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垂下眼睑;半晌后,才以非常轻的声音说:“他死了。”
“死了?!这么说,你要为他守寡?!”
玫瞪大眼睛,她惊骇的不是她未婚夫已死,而是她相信紫妍真有这打算,而且绝对会如此做!
“这是当然的。”她不想说太多,诅咒赫立寒死,她的内心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哥哥知道这件事吗?”玫一开口便问。
方紫妍怔了一下,摇摇头。“不,他不知道。”
这下王丽晴可安了半颗心了,表现出极为敬佩方紫妍的态度,道:“方小姐真是个贞烈女子,令人敬仰。”
方紫妍当然不好意思,尤其她说了谎,更是觉得羞愧万分。
玫看透王丽晴,故意不让她安心,於是对方紫妍说道:“你们还未成亲,紫妍姊,你又何必为他守寡,误了自己一生?况且哥哥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王丽晴皱起眉头,暗白了赫玫一眼。不过这倒提醒了她,若就这样放过方紫妍,一朝她可能会因大意而饮恨!正在方紫妍又一次得为玫的话解释时,元涓及时端了点心上来,方紫妍庆幸的结束了这话题。
☆☆☆
好不容易逃开了赫立寒,安锦辰、文剑南、冯甲这三人躲到龙吟酒楼来,在楼上厢房开酒庆贺。冯甲首先拿酒当开水喝,一灌就是三大杯。
文剑南斜睇他一眼,对一旁的跑堂道:“数清楚冯大人开了几瓶酒,别忘了收现。”
冯甲停杯,愣了一下,吼道:“文剑南,刚才你说要请客,忘了啊!”
“不敢,我的确说了要请两位『小饮』一杯,可没说要请你冯大人『牛饮』一顿。”文剑南斯文地轻啜一口酒,无视处於怒气边缘的冯甲。
“文剑南,你──”
“好了!我今天没兴趣听你们抬杠,要吵架到外面去。”安锦辰只微微提高音量,便压下冯甲的怒吼声。
冯甲闭上嘴,又喝起酒来。不是他怕安锦辰,而是他今天也没有多馀的精力与文剑南唇枪舌战。看得出来他们三人全是一副筋疲力竭的神态。
“我听说他家来了一个大美人,依你们想,会不会与她有关?”文剑南边思考着,猜测道。
“为了一个女人?不!我不相信。他把扬州大美人王丽晴小姐的筵席都推给我了,难道他家的大美人比王小姐还美?”冯甲一副文剑南在讲天方夜谭的表情,不认为有其他人容貌会比得上王丽晴,当然更不相信赫立寒会为了一个女人失常,一整天咆哮个不停。
“真给你说对了,她的确比王小姐还美,而且要美得多了。”殷红亲自端上酒菜,顺口应道。
“红姊,你看过她?”文剑南一副怀疑的神色。
殷红摆好酒菜,责备的瞥他一眼。“你呀!还好意思问,这几天我到处找不到你。说!你究竟死哪儿去了?”
文剑南还未来得及回答,安锦辰便先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殷红清楚他一向出口便没好话,小心地瞪视他。
安锦辰气定神闲的回道:“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只是羡慕文剑南有一个美艳的红姊这么关心他,就好像是他的──”他故意停顿。
“他的老婆?”殷红接口,好不高兴,这表示她看起来还非常年轻呢!
“不,是他的老母亲。”
安锦辰话一落,文剑南、冯甲跟着哈哈大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啊!”殷红朝他们头上各敲了一记,特别“好心”的提醒安锦辰,“上人家酒馆来,菜可以多吃,话最好少说,否则哪一天被人毒死了,那可真是冤枉罗。”
“小弟记着了。”安锦辰谦言道,却是一副悠哉的神情。
“言归正传。红姊找我有什么事吗?”文剑南颇好奇,殷红从来不会没事找他。
“当然是有事,我原打算找你来跟方老弟喝两杯的,却偏偏见不到你人影。”
“方向轩?他来扬州了?!”文剑南欣喜。
“来了有些天了,这回还带了妹妹一块儿来。”
“哦?他们人呢?”文剑南已经许久不见方向轩。
“走了,方老弟有事上京城去了。”
“唉!我这几天忙着出差公干,想不到竟与他错过了见面机会。”他与方向轩虽然认识也有好些年了,但他这人一向来去匆匆,神秘得紧,一年到头总见不到几次面。
“看你这么重朋友,我给你个好消息吧!”殷红一副施恩的表情。
“什么好消息?咱们酒店盈利增加?”显然他不认为有什么好消息比见朋友一面更重要,才会一副意兴阑珊的神态。
“这点我年终再告诉你。我的好消息是──”她故意停顿一下,增加点戏剧效果,再以不大的音量说:“方老弟可能打算在扬州长住了。”
“你别开玩笑,他不是已经上京城去了。”文剑南不相信。
“我只说他有事上京城,可没说他不回来了。而且,紫妍妹妹还在这儿呢!”
提起紫妍,她真是好不得意。有这么一个乾妹妹,她可是时常偷笑得合不拢嘴呢!
“紫妍妹妹?怎么,她是方向轩的情人不成?”为了情人想在扬州定居,这他倒相信。他向来不怀疑女人的魅力,尤其是美人。
“你少胡扯了,人家是亲兄妹呢!”殷红斜瞪他一眼。
“原来如此。她长得如何?如果是方向轩的妹妹,应该差不到哪去吧!”说到女人,文剑南可感兴趣了。
“这点倒给你料对了,紫妍妹妹的确是个天仙绝色,更可贵的是她的性情好,一点脾气也没有,温柔又善解人意。这样的女子,天底下可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殷红一夸起紫妍来,可是眉开眼笑又得意洋洋的。
“真有这样的女子?”这一次开口的是安锦辰。若殷红这一番话出自男人口中,他会当是情人眼出西施,并不值得稀奇;但话是殷红说的,扬州的大美人王丽晴都曾给她批评得体无完肤,她会衷心夸赞一个女子,可以想见这女子确有几分姿色。
这么一思忖,倒也不用怀疑向来对女人不太重视的安锦辰会这么问了。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对於另一半,他一向抱持宁缺勿滥的态度,若世上真有殷红说的女子,相信他绝不会放过。
“我不相信有人比王小姐更美。”冯甲坚决的说。
“不,如果是方向轩的妹妹,这我倒相信。”文剑南认真的说。
“你对这方向轩评价倒是挺高的。他长相俊美?”冯甲的语气听起来似在讥笑方向轩是个娘娘腔的家伙。
“他的确长得俊美非凡,但却没有半点脂粉味。你跟他比起来,是石头与宝石的最佳写照,这足够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文剑南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文剑南,你──”
“停停停!你们两个也真是,老说不到三句话就吵架,却偏偏老是焦不离孟!”
殷红摇摇头,受不了他们。
安锦辰对这老掉牙的话题没有半点兴趣,倒是对殷红方才提到的女子,很想亲自一会。“红姊,你说的这位方姑娘,她现在人在何处?”
“怎么?你有兴趣?”殷红啧啧称奇。
“不止他有,我也很感兴趣。”文剑南接口道。
“你?这有什么稀奇,我就不曾见过有哪一天你对女人没兴趣的。”殷红嘘声道。
“红姊,你这关子也未免卖得太久了吧!可别教我们等得希望高涨,失望得一落千丈。”文剑南故意刺激她。
“如果会令你们失望,这会儿你们也不会来这儿喝酒了。”殷红意味深长的说。
安锦辰与文剑南对看一眼,冯甲则愣头愣脑地说道:“我们来这喝酒是为了避开今天脾气异常的赫将军,事先可不知道有这一位方姑娘。”
“这就对了,你们那赫大将军之所以会反常,八成与我那紫妍妹妹有关。”殷红得意的宣布。
“莫非┅┅方姑娘就是目前住在将军府的女子?”安锦辰猜测。
“聪明。我可是先警告你们,紫妍是我的乾妹妹,你们谁也不准去招惹她。”殷红突然转为一脸严厉的神情。
“我不相信,我们将军不可能会为了一名女子弄得脾气暴躁,影响公事,绝不可能!”冯甲斩钉截铁地说。
文剑南与安锦辰也抱持怀疑的态度。这也难怪,赫立寒一向公私分明,尤其对於良家妇女从来是避如蛇蝎,说他会为了一名女子炮轰他们这些无辜的人,着实令他们难以信服。
“信不信由你们。总之,你们可千万别去招惹紫妍,她的外表虽然妩媚动人,美得令人窒息,但内心可纯真无邪得像一张白纸。记住我的话,别接近她。”
殷红的一再警告,反而挑起他们的好奇心,真不知她存的是什么心。
☆☆☆
书房点着灯,赫立寒正忙碌的批阅公文,头也不抬,以不耐烦的语气对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女子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赫玫噘着嘴,瞪视她那埋首案前的老哥,真是太不将她放在眼了。哼!看你能“正经”到几时。赫玫突地灵眸一转,神秘兮兮地俯身趴到桌上以小小的音量说:“哥哥,我听到一个消息耶!”
“什么消息?”赫立寒对她的举动无动於衷,手上的笔未曾慢下。
赫玫这会儿反倒不在意,转身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检视自己才修剪整齐的指甲,一边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缓缓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消息啦!我只是听说紫妍姊已经有未婚夫了,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却足以令赫立寒整个人一震,手中的笔不止慢下,根本就是停摆了。抬起头,目中的寒光扫射向赫玫,差点没将她冻成冰棒。
“你听谁说的?”
“还会有谁,当然是紫妍姊亲口说的。”赫玫故作镇定,心里是又怕又想大笑。真没想到她老哥醋劲这么大,这以后可好玩了。
“紫妍告诉你的?”赫立寒眯细眼。
“不,她不是告诉我,她是对王丽晴说的。哦,也不对,是王丽晴问起,她才说的,而我则是在一旁听到的。哥哥,你说那王丽晴是不是很无聊,一大早跑到人家家里来,还对我们的客人提出这么不礼貌──”
“啪!”地一声,赫玫一番言不及义的话便被打断,只见赫立寒掷下笔,大步迈出书房。
“哥哥,你要上哪儿去?!”赫玫故作惊讶,在他背后喊道。直到他走远了,她才放声大笑。
她老哥走的方向,正是紫妍目前暂居的客室,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对紫妍的感情呢!
唉!这下可糟了,万一韩叔找到了她那未来的嫂子戚倩吟,这可该怎么收场才好呢?韩叔啊,您还是快快回来,别找了吧!赫玫在心里祈祷着。
☆☆☆
懊整理的东西,她都已经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发饰,全是红姊带来给她的,她全打包了,明天带着便可以离开这。方紫妍正感伤地抚模着这房她用过的镜台、桌椅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方紫妍走出内房,正巧对上赫立寒一双怒气冲冲的眸子,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有事吗?”
“你有未婚夫?”赫立寒紧紧握着双拳,与自己的理智交战,强忍着不上前碰她、搂她、吻她!
方紫妍只怔愣了一下,便猜想到一定是玫说的。但她是怎么告诉他的,为什么他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她不想多说话,免得又惹他生气,怯怯地点了点头,算是给他的答覆。
真的!竟然是真的!赫立寒全身迅即被妒意给包围住,他恨!恨那个即将拥有她的人!不,谁也不能拥有她!他不准!
“我不准!”他怒吼,拳头重重捶在木桌上,发出好大一个声响,吓得方紫妍退得缩在墙角。
她既惊又怕的表情,显示对他慑人的怒气无奈又恐慌。
他不准什么?他究竟为什么生气?
“你的未婚夫是谁?说!”他大跨步逼近她,凶狠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他┅┅他是┅┅”是你!她说不出口,他不会相信的,她知道。这时候说出来,他又会以为她在欺骗他,而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够多了。
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她会告诉王丽晴她有未婚夫,是因为她看出王丽晴将她当成情敌,再加上她曾听元涓提过王丽晴喜欢他的事,而她是官家千金,年纪轻、人又长得漂亮,与他的确非常相配,她很愿意成全他们。她以为自己这么做对他有帮助,但为什么┅┅他反而不高兴呢?为什么他非要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不可?
“是谁?说啊!”他毫不放松,与她仅仅寸许之隔。
“是┅┅”她别过头。“你没有必要知道。”
他愣了一下,他一定是听错了!她竟敢说他没有必要知道?!
“你再说一次!”他迅速抓住她的双肩,力气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气得咬牙切齿、青筋怒暴。
方紫妍强忍住肩上的疼痛,不吭一声,但额际已逐渐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她摇头,“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干涉。”
“你──”
“哥哥!你在干什么!快放开紫妍姊,你没看到她脸色很难看吗?”玫原是因为好奇才跟过来瞧瞧,结果愈瞧情况愈不对劲,她老哥似乎已失去理性了。她跑进来要推开他,但他紧抓住紫妍,怎么也拉不开,直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才使他松开手。
他看到紫妍痛苦的神色,心中无比懊悔,伸出手想看看他是否伤了她。但是紫妍误会他的动作,远远避开了他,而玫也挡在他面前。
“哥哥,你别再伤害紫妍姊了!是我不对,我应该把话说清楚,其实紫妍姊的未婚夫早已经死了,紫妍姊为了他不打算再婚,她想一辈子守寡呢!”
玫忿忿地说,痛恨自己差点害了紫妍。她原以为这么做可以刺激她老哥,说不定一对人人称羡的鸳鸯眷侣就此诞生,谁想得到这帖药下得太猛了,将她老哥刺激过度。
“玫,你别说了。”紫妍心底羞愧无比,她的确不会再婚,但她的未婚夫没有死,这只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却让人将她当作一个贞烈女子,她没有那么伟大。
死了?她的未婚夫死了?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他竟对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这一次他误会了她,那上一次呢?是不是他也误会了?该死!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玫,你先出去。”
“我?”她以为该出去的是她老哥才对,看看紫妍听到他这一句话,又是一脸惊慌的表情就知道了。“哥哥,还是你──”
“出去!”就是这样,他老是一副命令的口气,没有解释,不容反驳。
玫嘟起嘴,老大不情愿的踱出房门。
“把门关上!”又一句命令!
“砰!”地一声,玫在他背后偷偷扮了一个鬼脸后,把门给“甩”上,算是对他一个小小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