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风流三公子 第三章

月儿如勾,星星闪烁的夜晚,凡妮迟到了。

整整晚到两个小时,凡妮依然不慌不忙地步上沙滩。

漆黑的沙滩上不再有等待的人,而凡妮显然不意外,她才不相信花心的伊尔肯等到她来。

她在这时候来到海边,只是想履行约定,表示自己来过了,顺便证明白己的看法是正确的而已。

在空荡的沙滩上绕了一圈,凡妮准备回去了。

“凡妮,你去哪里?”低沉的嗓音穿透浪潮声由海里传来。

凡妮转过身,直视著走上沙滩正朝她走来的男人。“伊尔!”略显惊愕地叫出声,脸上一副像见到鬼的表情。

来不及掩饰错愕,一片阴影由上头遮去微弱的月光,伊尔已经站到她面前,炯炯的目光向她凝视,对著她露齿而笑。

“你怎么会从海里冒出来?”窘迫的她不经思考地冒出愚蠢的问题,一出口就后悔了。

“我家在那儿,看见你就赶紧跑出来了,有没有吓著你?”他肃穆地说著不正经的话,颇有唬人的效果。

凡妮睇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有一丝不悦的神色,显然没有因为她的迟来而生气。

“我以为你走了。”凡妮淡淡地说,视线掠过他湿漉漉的金发。

“没有等到你,我怎么舍得走?”伊尔毫不吝啬地抛送秋波。

“我只是来看看你走了没有,并不是来赴约的。”凡妮负气地挑明了说。

白等了两个小时的人,居然还一副闲适样,没有不耐烦,没有恼怒,没有怨言,实在气人!

“你这么关心我,令我好感动。”迷人的笑容依旧,宽大的手掌抓起一只小手贴近他赤果的胸膛。

碰著了温热、潮湿且赤果果的胸膛,凡妮像触著强电似的,猛地抽回手紧紧握住,这才发现他全身光果得只有一件贴身内裤遮住重要部位,颀长而完美的身材比例、壮硕的体格,以极骄傲自信的姿态袒露给她看,丝毫不知避讳。

“谁关心你了!”她恼怒地别开脸,为加快的心跳和慌乱的心情尴尬不已。

“亲爱的凡妮,这里只有我们,你不必害羞。”伊尔展开长臂圈住她的娇躯。

凡妮脸色乍红。

“放手!”她锐利如刀的棕眸投入湛蓝的眸里,尖锐的警告以极刺耳的方式传送。

“我喜欢你的全部,包括你的怒气,亲爱的凡妮。”甜言蜜语件随从容而迷人的笑容而来。

“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凡妮眯起不被他所惑的棕眸,对著他射出危光。

他再不放手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有了你,我的人生才开始,怎么可能活得不耐烦呢?”伊尔抵住她的额头,语气充满了包容,仿佛拿她当刁钻野蛮的小情人看待。

当她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哄骗吗?偏她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他一句话!这个风流成性的男人简直拿情话当饭吃了,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当自己好欺负。

凡妮提起穿著硬底鞋的脚,毫不留情地往伊尔的脚丫子踹下,而伊尔则握著柔若无骨的柳腰,不费力地提高她,使她的脚腾空,轻易地逃过一劫。

“你好轻,到底有没有吃饭?”对她的恶行彷若未觉,他皱著眉头关心的问。

凡妮本可以踢他的小腿,一股冲动却被他一句关切轻易浇熄。

“放我下来。”她阴郁地命令,恼怒于受他牵动的心因此而软弱。

伊尔这次倒是依言放下了她。

“本来想请你吃晚餐,不过你大慨吃饱了吧?”他的语气并无不悦,走到不远处拾起月兑下的衣服穿回去。

他还没吃吗?看情形他真的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小时。凡妮因这一领悟,内心莫名地悸动。

这一定又是他泡妞的伎俩!凡妮脑海里迅速窜过两条美丽的人影,分别是死去的芮纱和高年学区的校花,一下子冷却了被扯动的心。

“我要回去了。”她转身就走,没有多看他一眼。

“我送你。”伊尔重新穿戴好,很快地跟上她。

“不要你送!”凡妮愤怒地瞪向他。

“不行,我要知道你住在哪里。”他笑嘻嘻地表明目的。

凡妮一愣,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

“就算你天天在我家门口站岗,我也不会感动,你别白费心机了。”她绝不会和他交往,绝不!

伊尔停住脚步,专注而深思的目光落在逐渐拉远的背影上。

为什么她对他有如此深的敌意?他感觉到了,却无法理解。

“小姐,你好漂亮。”

“陪我们玩玩吧?”四名高大的醉汉围住了凡妮,并且一步步逼近她。

凡妮一时不察被抓住手臂。

“走开!”她用力挥开了一个人,却被另外三个人钳制住。

“放开她。”伊尔皱著眉头走过来,似乎看在对方浑身酒气,走路东倒西歪的份上,不想和他们动手。

凡妃惊讶自己居然甩月兑了三名醉汉的钳制,正觉得疑惑时,眼角瞥见一名醉汉俐落地拔出刀子,由身后刺向伊尔的心脏部位。

“伊尔小心!”凡妮及时出声。

尽避警觉性高,也有猝不及防的时候,凡妮的警告只使伊尔来得及避开致命部位,那名该是醉得胡涂的大汉身手却出奇不凡,在伊尔转身对付他的当口,一刀刺进伊尔的肩膀。

“不要!”凡妮拚命反抗,想过去救他却无法动弹,吓得闭上眼尖叫。

伊尔……伊尔会死……凡妮的心脏差点紧揪得疼痛而死。

要救他!要救他!莫大的力量使凡妮发挥潜能,奋力月兑出困境跑向伊尔。

“伊尔!”凡妮扶住差点倒下的他。

“没事。”伊尔紧紧抓住她,看似靠她在支撑,实际上是在保护她。

又有一人拿刀子砍过来,这一次却是对著凡妮下手,而且准确的袭向足以一刀毙命的部位。

伊尔抬腿一脚踢掉了刀子,旋身又是一腿,瞬即一人倒下。

对方频出狠招提起了他的警觉心,受伤的肩膀也使他不能够再从容应付,他只好使出全力了。

另外三名大汉见状,不再有醉态,纷纷拔出刀子围上来。

“小子,识相的放下凡妮.普特快滚,就绕你一命。”其中一人提出警告,表明他们是冲著凡妮而来。

凡妮猛然瞪大一双惊愕的眼睛。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付我?”

三名大汉充耳不闻,冷漠的视线只落在伊尔身上。

听似在施恩,事实上三个人都警觉到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小子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单凭他受了肩伤、身边护著女孩子还能够轻易击倒他们一人,实力就不容小觑。

“做不到。”伊尔扬起嘴角,完全看不出是个受了伤的人。

“伊尔……”凡妮焦急的眼神在问著“你没事吧?”,她亲眼看见刀子刺入他的肩膀,他的表现却像根本没受什么伤。

“真高兴你为我担心。”伊尔轻快地调笑,圈在她腰际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不知为什么,凡妮反而因此稍微安心些。

“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死吧。”冰冷的话夹著锐利的刀锋而来。

三名大汉一起围攻,伊尔迅速将凡妮拉向身后,动作俐落地踢掉其中两人的刀子,并且单手劈掉另一人的刀刃,同时用另一手接住。

顷刻间,情势逆转!

深藏不露的伊尔远比他们估算的还要厉害,只凭微弱的月光,他们无法看清伊尔受伤的程度,但以他矫健的身手来判断,大慨只受了点皮肉伤。三名大汉互看了一眼,为是否续战而犹豫不决。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刀子捡起来吧。”伊尔轻松自若地说。

那份自信和不再留情的口气,顿时教对手心存畏忌,没有人敢先动手。

“怎么样?干脆你们一起上吧。”伊尔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对啊,一起上吧!我会帮你们把尸体投入大海里喂鱼,不会浪费的。”凡妮在身后紧抓著伊尔,明明怕得手脚发抖,还硬是出声助阵。

伊尔的蓝眸一闪,掠过一抹哭笑难辨的神色,随即朝三人迸出慑人的光芒。

三名大汉一跃,同时倒退了三步远。

地上那名大汉醒过来,正想藉机偷袭,不料给眼尖的凡妮逮著,一脚踢起沙尘扑上那卑鄙无耻的大汉眼里,然后趁他捂住眼猛揉的同时,一连又踢了他几脚。

“下流!无耻!专会偷袭别人!行径卑劣!你不得好死!”她恨死了他伤害伊尔,恨不得踹死他。

“哎唷!住……住手!住手!”大汉拚命求饶。

他的伙伴眼见找不到缝隙下手,赶紧拖起他,四个人一块溜了。

“别走!我要你们交代清楚为什么要杀我……”凡妮当真还想乘胜追击,若不是伊尔拉住她,她早追上去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他们回来问清楚?”

气死人,人都溜光了!凡妮调回视线猛瞪伊尔。

“别傻了,你对付不了他们的。”伊尔放开她。

“但是你可以呀!”凡妮似乎忘了伊尔的肩伤,只想到他方才无可匹敌的英勇,著著实实让她大开眼界,甚至也忘了她不应该求助伊尔,而人家也没有义务帮她。

“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伊尔扬起嘴角,手掌捂住肩伤,站得很勉强。

凡妮这时候才看清楚他伤得有多重。

“伊尔!”她及时撑住他,手指触及湿湿黏黏的衣服,立刻明白她触著的是血,整个人顿时吓傻了。

“别哭,我还没死。”伊尔把部分重量给她分担,站都站不稳了,居然还有心情和她说笑。

“我才没哭!”话才一出口,眼泪却成串地下滑。“你……你还好吗?”凡妮已慌乱得不如如何是好。

伊尔伸手指向附近一栋白色别墅,“扶我到那里去。”

“那是谁的家?”凡妮自然地问出口,依言扶著他往别墅的方向走。

“我家的别墅。在这种情况下邀请你,似乎有一点苦肉计之嫌,你肯赏光吗?”公子本性难移,明明是该疼得晕死过去的人,偏要硬撑苦陪小姐谈情。

凡妮没大声哭出来算是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情陪他幽默呀。

“真可惜我这种身体似乎做不了什么事了,白白失去了这次机会,好歹看在我是为了救你的份上,下次补偿我如何?”他吐了口气,不知是真觉得可惜,抑或是伤痛的关系。

“你能不能闭嘴呀!”她是很高兴他还留有一口气跟她说话,但是她宁愿他干脆昏死过去,也不希望他强撑著充英雄。

“我很吵吗?”伊尔无辜地反问。

凡妮觉得肩上的重量又增加了一些,尽避他努力装得轻松,逐渐衰竭的体力却足以说明一切。

她的喉咙里哽咽著酸楚,前面的视线一片馍糊。

为什么就在眼前的房子要走这么久?凡妮开始认为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

“哈,我知道了,原来你喜欢沉默的男人。”见她一直不说话,伊尔又调侃她。

凡妮瞥他一眼。

“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是了。”她语气闷闷的,似又开始恼怒。

“哦……那可不行,我永远不可能做一个安静的男人,你……得试著……改变。”

他的嘴角依然优雅地弯著,说话的声音却愈来愈微弱。

“伊尔,你得撑著,就快到了。”凡妮用尽全身力气支撑他,走进庭院大门。

伊尔没有说话,深邃的蓝眸悄悄地合上了。

凡妮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像墙塌下来一般,重得她无法负苛,整个人失去平衡,跟著昏迷过去的伊尔摔倒在地上。

“伊尔!伊尔!”凡妮无法叫醒他,急忙跑进屋里找传讯机求救。

谢天谢地,他的大门没上锁。

现在她知道,伊尔强撑著没有昏过去,是不想将过多的重量加在她身上。

※※※

伤口刺得很深,流了过多的血,一抵达医院,伊尔立刻被送入急救室。

“凡妮,伊尔怎么样了?”接到她的通知,祎祺马上赶过来了。

“还在急救室里。”凡妮朝门上依然亮著的灯号瞥一眼,后悔死了当时没用力踹死那伤了伊尔的混蛋。

“伊尔怎么会受伤?”祎祺紧纠著眉头,对伊尔会被杀伤直觉得不可思议。

在别人眼里,风流、浪荡成性的伊尔,大慨是个成天只会泡在女人堆里的公子哥儿,手无缚鸡之力;身为他的弟弟,祎祺可清楚自个儿三哥的底细,他的功夫之精湛,面对十名杀手都可以面不改色、轻松的解决。

他实在想不出有谁可以伤得了他!

“我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厉害。”凡妮喃喃自语著,想到伊尔受这么重的伤,还有办法对付四名大汉,著实打心底佩服。

“凡妮,到底怎么回事?”祎祺板起一张过分俊美的脸孔,不是很有耐性地打断她的沉思。

凡妮扬起柳眉睇他一眼,然后才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给他听。

“这个自大的家伙就是这么不小心!”祎祺了解后,下了这道结论,摆明若是他绝不会犯这种粗心大意的错误。

“不许你批评!”凡妮一眼瞪过去,怎么说伊尔也救了她,何况他还是赤手打退敌人,已经够了不起了。

敝了,他说自己哥哥两句,还得她点头不成?祎祺狐疑的视线不停的打量凡妮。

“看什么看?”凡妮没好气地斥道。心情不好,跟著火气就大了,也难怪她“原形毕露”。

“你怎么会跟伊尔在一起?”祎祺可是清楚记得凡妮对伊尔的观感。

起码他知道她恨伊尔,这是无庸置疑的。

“我有必要事事向你报告吗?”凡妮仰起怒颜给他脸色看。这家伙今天当真和她犯冲,说话没一句中听的。

祎祺耸了耸肩,教女人都会自卑的漂亮脸孔上满是不在乎的神色。

“关于你被追杀的事,我想芮丝会有兴趣听,或者也应该让布里斯知道伊尔受伤的事,相信他也会问起伊尔为什么会受伤——”

“你现在是拿他们在威胁我吗?”凡妮毫不拐弯抹角,犀利的棕眸睨向他。

“岂敢。我只是在想或许该把你有生命危险的事报告给芮丝知道,免得她日后后悔。”祎祺其实并不想得罪这位他推崇为女狐狸转世的凡妮,毕竟她那能够杀人于无形的厉害,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了。

“她后悔什么?见不到我最后一面吗?你是在诅咒我死啊?”精明如凡妮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我警告你哦,别让芮丝知道这件事,如果害她担心了,我拆了你的万能社!”她说到做到。

饼去有里曼、布里斯、法琳说要拆他的万能社,结果呢?他的万能社还不是好好的。这句恫喝在祎祺听来实在有些麻痹了,不过敬她是修炼了十几世的女狐狸转世,他不免也得客气些。

“芮丝毕竟是我的二嫂,我也不希望她担心,不过你不告诉我你怎么会跟伊尔在一起,还有追杀你的又是什么人,我要如何帮你?”

这可稀奇了,这位连问一句厕所在哪里都要收费的万能社老板,打著“不做白工”

口号的家伙,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她忙?凡妮狐疑地审视祎祺,神色里尽是小心翼翼、提防有诈的戒慎。

“你老实说,是不是收了谁的钱来调查我?”打死凡妮也不相信这小子会有善心大发的时候。

“小姐,你也太侮辱我的人格了吧?放眼天下所有人,我唯一不接受调查的对象只有你,你尽避放心吧。”祎祺一脸嘲谑,这女人当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竟敢当著我的面骂我没人格,你是嫌活得太久了吗?”凡妮眼尾顿扫过去。

“我哪敢啊。”祎祺皱起眉头,“你不要一直转移话题,真当我是白痴啊?”这种小伎俩哪里能瞒过他这位大侦探,凡妮真是太小看他了。

凡妮扬起嘴角,“没有错,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吧。”

真以为她不知道吗?打著帮忙她的义举,根本是为了满足他过于旺盛的好奇心,这家伙!

祎祺重新摆回一张扑克脸,他早说过这女人不能惹,眼前情况足可证明。

“对了,想请教你一件事,今天早上第一学所研究学区的新建大楼塌了,坍成一堆砂丘,你是怎么办到的?”他掌握的可都是第一手资料,当他得知有人署名“终结者”

威胁校方将伊尔踢出校园,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终结者就是凡妮.普特。

“你这个侦探最近挺闲的嘛,或者你开始对我有兴趣了?”凡妮眯细了棕眸,特意拿温柔的嗓音对付他。这家伙吃饱了没事干,也不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祎祺闻言倒退了十步远,仿佛凡妮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吓得他一张原本就白皙的脸血色全无。

什么人都可以开这个玩笑,就是凡妮.普特不行!他纵有十条命也不够她玩一天。

对她有兴趣?他就是修成了不死身也不敢考虑。

凡妮瞄一眼祎祺惶恐的神色,倒是颇满意收到了意想中的效果。

看他还敢不敢再来烦她!

急救室的灯号灭了,凡妮赶紧起身。原来她一直是注意著的。

医生一出来,凡妮立刻趋前询问:“列恩伯伯,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没事了,不过要住院一段时间。凡妮,你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英俊的男朋友,怎么没有让我知道呀?亏你从小是我看著长大的。”列恩院长拍了拍凡妮的头,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您误会了,他才不是……”凡妮有一些脸红,避开了列恩的视线否认。

“哦,那么是这一位了?”列恩转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年轻人,霎时眼睛一亮,颇有“惊艳”之感,居然有如此漂亮的男孩子,若非他有一股逼人的英气和理平的银发佐证,著实会令人对他的性别产生混淆。

祎祺再一次远远避开凡妮,这一次吓得不敢再靠近,殊不如一旦跟凡妮扯上关系,绝对没好事,难怪小生怕怕了。

凡妮极为不屑地睇了他一眼。

“我不认识他。列恩伯伯,这一次又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

“应该的,你别客气,有事再来找我。”列恩拍了拍凡妮的头,又看了祎祺一眼,才微笑地走开。

“他就是你提过那位有世交关系的院长?”祎祺等到人走远了才靠过来。

“对啦!”凡妮没好气地哼道。

稍后,伊尔由急救室转进特等病房,凡妮直到看见他,紧绷的心情才松懈下来。

“你先回去吧,这里由我来照顾就好。”因为护士说了,伊尔清晨才会醒来,所以凡妮认为祎祺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祎祺瞥一眼凡妮疲惫的神色。

“我留下来照顾这家伙,你回去睡一觉吧。”

凡妮睇他一眼,不再说话,也没回去的意思。

※※※

晨曦,美丽的阳光洒进了白色病房。

房门开了一道缝,一阵窃窃私语传进来——“好帅喔!”

“睡在沙发上那个听说是弟弟,长得好漂亮哦,害得我都有点自卑了。”

“这个病人叫什么名字?”

“你居然不知道?!他就是米南利家有名的三公子伊尔嘛。”

“原来就是他呀!难怪长得一副招蜂引蝶样。”

“语气别这么酸好不好?”

“睡在他弟弟旁边那个女人是谁?”好嫉妒的语气。

“人家是普特企业的董事长,跟院长一家是好朋友呢,你可别把人家给得罪了。”

这个护士显然是个包打听。

“真好,我也希望能交到这么帅的男朋友。”

“能够认识就不错了。”

“是啊,这一次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唔,难得有这么帅的男生住进医院嘛。”

“哎呀,病人醒了,快闪!”

“走走……”

一下子安静无声。

伊尔张开眼睛,第一眼往沙发里望去——祎祺居然跟凡妮靠在一起睡死了!

这家伙敢碰他的女人,是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

“祎祺。”音量不大,也听不出怒气。

“祎祺——”尾音拖长了,语调听起来似乎是由牙缝里迸出来的。

沙发里熟睡的男子动了一下,没有醒来,只是把手臂横摆到凡妮身上接近胸前的部位。

病床上的男子一下子血液沸腾到极点,远远的都可以听到他的磨牙声。

忍不下去了!病人自动拔掉针管,冲到沙发椅前,一脚把自个儿的亲弟弟踢到地上,然后才带著满意的笑容回到病床上躺下。

“该死的!伊尔,你搞什么鬼!”祎祺揉著可能肿了一个包的脑袋,怒目切齿地朝他三哥开火。

“小声点,别把凡妮吵醒了。”伊尔压低声音警告他。

祎祺瞥了依然沉睡的凡妮一眼。

“你这家伙早晚会死在女人堆里!”语气忿忿地,似乎颇看不惯他老哥这种永远是“女人摆中间,亲情踢一边”的个性。

“从小你就嫉妒我的女人缘比你好。”伊尔摆用一副“也不是我愿意”的无奈表情,摇头叹气。

“跟你说话是我自己笨,当我没说。”祎祺冷冷地讥诮,提醒自己记得少跟这种没格调的人说话,免得降低自己的气质。

“你来做什么?”伊尔笑嘻嘻地问,一点也不像受重伤的病人。

“来看你死了没有。”看样子死不了,祎祺直觉白来了一趟。

为这种病人看顾一晚,根本是浪费时间,回家补眠算了。

“凡妮通知你来的?你们怎么会认识?”语气一转,一下子酸涩许多。

说到女人就这副德行,这种人认做哥哥实在丢脸,如果有得选择,第一个废了他!

祎祺不屑地上下睇睨他。

“我有必要事事向你报告吗?”拿凡妮的话堵他,还真管用。

“不管你们怎么认识,我先警告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别碰她。”伊尔沉声道。

祎祺挑高了一道眉毛,表情极不可思议。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对她有兴趣?”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伊尔有自虐的倾向。

“没有错,我喜欢凡妮,所以你别接近她。”瞧祎祺那吃惊的表情,伊尔更加肯定地说。

“你确定?”祎祺可不太喜欢这种结果。

凡妮连成为他的嫂子都会令他感到害怕。

“别告诉我你喜欢她。”当真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伊尔戒慎的表情明写著“是就砍死你”。

“谢了,我没有你的﹃福气﹄,你尽避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接近她。”他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他这个哥哥真是太不知死活了,还自以为捡到宝哩。

“伊尔,别说我这个弟弟没给你警告,这位大小咀真的还是少惹为妙。”

“你是指我受伤这事?”伊尔想到了,有人要杀凡妮。

祎祺往他的伤口瞧一眼,又多一个“远离凡妮,以策安全”的证明。

“这只是其一,不过起码可以说明我的话没有错。”祎祺看在是兄弟的份上,想劝伊尔回头是岸。

“你在打什么哑谜?”伊尔完全搞不清楚祎祺在说些什么。

祎祺翻起白眼,懒得再点化他。

“算了,你自己求神保佑吧,当我没说。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反正你也不希望我留下来误了你的﹃好事﹄。”

“你倒挺识相。”伊尔扬起嘴角,“不过你还不能走,我要你帮忙查出是谁要凡妮的命。”

“私人帮忙还是委托?”

“有什么分别?”看伊尔迷惘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第一次找祎祺办事。

“委托的话看费用分快速、普通、不急三种,私人帮忙那就得等我有空再说了。”

完全商业化的口吻。

“大侦探生意搞得挺大的嘛。”伊尔笑眯了蓝眸,内行人才听得出其中的挖苦意味。

“好说,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折扣。”祎祺可不予理会,如果人人都可以攀亲带故来找他义务帮忙,那他的万能社还混不混呀?

“好,你以最快速的方式帮我抓出凶嫌,到时候咱们再好好算。”这小子敢跟他收帐,当真不把他这个三哥放在眼里,现下先放过他,留著以后再跟他算帐。

“很抱叹,过去有里曼食言的案例,所以亲兄弟得先付款后办事,拿钱来再说。”

祎祺早学乖了。

什么人都能够赊帐,就是里曼跟伊尔不行。

“我是大哥那种人吗?”伊尔一脸无辜,完全把早先脑子里的下流手段给遗忘了。

祎祺只差没说出“你比大哥更该防”这句语,因为客户是拿来尊重不是得罪的,在伊尔有可能成为他万能社客户的情况下,他绝对会客气择言。

“我相信你不是里曼那种人,不过还是请你先付款。”不是才怪!

“那当然没问题,我一出院——”

“那一切就等你出院再说。”祎祺早看穿他打什么如意算盘了,先他一步说道。

这小子看来在里曼那里学到了挺大的教训。伊尔弯起嘴角,心里直诅咒里曼那家伙。

他最后只好告诉祎祺到哪里拿钱,让他自己去取,然后他也把昨晚那四名男子的形貌尽量转述,毕竟黑夜中所见有限。

“能够杀伤你,对方肯定是职业杀手。”祎祺判断道。

“没有错,所以你要尽快查出对方的底细。”伊尔可不希望在他伤势未愈这段时间让对手先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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