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大段路后,西门飞雪停下来,从腰际上解下水囊来喝水。
口干舌燥的莫渡寒听着他大口喝水的声音,咕噜、咕噜,看得直吞口水。
西门飞雪皱着眉问她:“你不会连水都没带吧?”
莫渡寒噘起两片干燥如旱田的嘴唇,委屈又无辜地摇摇头,心里却不甘地想着,又给他逮着机会嘲弄她了。
“我、我、不、不——渴!”
哼,真是个死要面子的大小姐!明明就渴得快要干涸了,还要倔强。
他怎么可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渴死在自己的面前呢?只是气她光懂得穿著一身光鲜亮丽,却忘了带最重要的水。西门飞雪转过身去,不想看她那张美丽却有点蠢的小脸蛋,叹口气,再把水囊递给她。他故作冷淡地说:“你渴死了,我去跟谁拿地契?”
早就渴到快不行的莫渡寒杏眼一瞪,气西门飞雪居然只在意那份地契,一点都不关心她,负气地将水囊夺过去朝嘴巴哗啦啦地猛灌,不料灌得过急呛着了,她一阵猛咳!
西门飞雪没好气地说:“喝慢点,没人跟你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完全不会照顾自己,连口水都喝不好。
莫渡寒不甘被他嘲讽,索性就把他的水全部喝光了,教他也没水喝,要渴大家一起渴!
西门飞雪哪会介意她喝完了他的水,他介意的是另一件事。
“喂,你会怕我抢地契,难道不怕我抢你的人吗?”
难道地契会比她的贞操重要吗?该担心的不怕,不该担心的又乱怕一通。
莫渡寒倒抽口气,状极害怕地道:“是呀,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个西门飞雪亦正亦邪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个没脑子的女人,说的还跟真的一样!“如果我真要抢的话,你可能已经在害喜了,哪还能这样开开心心、活蹦乱跳地进京赶考。”
“你这样废话一箩筐,是想表明自已是太监呢,还是要证明你对我没兴趣?”
这个女人不但没脑子,还有眼无珠,居然出言不逊,挑战一个男人最重要的男性尊严。
“有太监长得像我这么英武神勇、器宇轩昂的吗?”
她娥眉微皱、嘴唇微噘地问道:“那么——就是你对我没兴趣喽?”心里居然有点失落感。
如果这样能让她松懈心防的话,他倒是可以再对不起佛祖一次,转个弯撒个小谎,冷冷地说:“哼,我还怕你对我有兴趣呢!”
“谁、谁——对、对——你、你、你——有兴趣?!”她每回一说谎就紧张得结巴,脸色通红、心跳狂烈。
“那好,大家晚上睡觉也不必包得密不透风,深怕被人月兑光衣服盯着下半身研究!”
哼,根本就是在指桑骂槐,就看他那么一次,可能要被他记仇记上一辈子了。“看一下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忽然踅到她面前来,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那你也月兑光光让我看一下吧!”
莫渡寒吓得举起双手护住胸前。“喂,你敢?!”
“有什么不敢,你敢月兑,我就敢看!”
这个西门飞雪存心跟她耍无赖。“你不是对我没兴趣吗?”
她那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身躯,配上一张鲜艳娇美的容貌,尤其是生气起来的时候,更是活力张扬,彷佛一朵阳光下怒放的花,男人如果对她没兴趣,那肯定不是太监,就是四大皆空的得道高僧,就像他的师父,而他两样都不是。
“是呀,我是对你没兴趣,你就省省力气,别浪费力气卖弄风骚企图诱惑我了。”他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呢!
“哼,谁要诱惑你!”她哪要卖弄什么风骚,太小看人了,真要勾引他,只消一根柔荑纤指就够魅力了,没迷倒他的上半身,也迷昏他的下半身。
“姑娘家脾气别那么倔,处处要强,放温柔一点,也许有一天,我会对你产生一丁点的兴趣。”
说得好象她嫁不出去、没人要似的。“哈,想娶我莫渡寒的男人,如过江之鲫,我会在乎你这个穷得连颗包子也买不起的西门飞雪?!炳、哈哈、哈哈哈——”她就是气西门飞雪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心里。
这个女人又蛮又倔,还不服输,明明她就对那些过江之鲫没兴趣,独独慑服在他的气魄底下,还硬要装出一副不喜欢他的模样,唉,何苦呢?!
“那你为何还要我陪你进京赶考?何必这么大费周章,随便找一条鲫鱼嫁了,不是省事多了吗?”
他问到重点了!莫渡寒怔了一下。
“我爹总以为如果我嫁给知府大人的公子,就是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西门飞雪凝视着莫渡寒那充满骄气的水眸。“但是,你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人比他更可爱。”她听得出他在暗示自己吗?
两人互相凝视,眼神交流,然而莫渡寒却把视线移开,神情有些懊恼。“男人没有一个是可以爱的!”
原来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也有烦恼。“谁说的?!你不一定要嫁给那个什么知府大人的公子——”他下一句话原本想说“你可以嫁给我啊!”然而,话却留在嘴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换了词。“你可以嫁给大侠,也不错啊!”
莫渡寒看着单纯又傻气得好笑的西门飞雪,嘲讽地大笑一声。“哈!,大侠?!你是指令狐冲,还是杨过?可惜他们两个都结婚生子了,也许还是几个孙子的爷爷了!大侠?你以为这个世上有几个真正的大侠?”
“有啊,你眼前就有一位。”他马上摆出应景的大侠架式,两手环胸,抬头挺胸,目光看向远方,一副比令狐冲和杨过更像大侠的模样!
“哈哈,你?大侠?不必了!”她笑得眼角泛出泪珠。
西门飞雪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封闭起纯情男子的脆弱心灵,冷着一张脸道:“那你出家当尼姑算了!”
莫渡寒抿起嘴,偷笑,咦,大男人也会说气话呀!
“我可不想当一个无才便是德的平凡女子,整天留在家里等那些官宦公子哥来待价而沽,这日复一日下去,迟早会变成和他们一样无聊又无趣。”她不要那样单调荒芜的人生。
炳,看不出她倒是人小志气高,就像他不想当一名田野间的农夫,而以豪迈洒月兑的大侠为职志,看来他们两人还真是挺速配的。
“那你想做什么丰功伟业?”
莫渡寒朝北方看去,隔着几重山、几条河之外的某处就是京畿所在吧,灵眸闪动着耀眼的光辉。
“我要做个披荆斩棘的先锋者,为那些有才有德的女人开辟另外一条出路,所以我要赴京城应考,求取宝名。哼,什么知府大人的公子,我就考个知府大人给我爹瞧瞧。”
西门飞雪一手托腮地望着她,这是头一回看见她眼眸闪着智能的光芒,他忍不住双手鼓掌叫好。“了不起!了不起!好个女中豪杰!”
她也露出得意状,好象功名已到手了。
“求取宝名之后呢?!你还不是要嫁人!”他担心的是无论她再怎么勇于追求理想,她可能还是没办法和知府大人的公子说不!
莫渡寒气得想踹他那张笑面虎似的俊俏脸蛋。“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她干么跟他讲那么多心事,简直是对牛弹琴。
西门飞雪忽然沉默了,纠着眉宇苦思,他要怎么做才能拥有她的人和她的爱呢?
但是,即便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让两人厮守一生的出路,他和她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如何能在一起呢?他告诉自己——西门飞雪,别傻了。
当他安静地经过莫渡寒的身边时,心灰意冷地丢了一句。“在你把自己嫁掉前,记得把地契还给我!”总不能爱不到人,连地契也得不到吧?!
莫渡寒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淡所震,这个人真是奇怪,刚才还跟她吵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一下子又冷得像座冰山!
☆☆☆
太阳偏西了,从没出过远门也未尝过苦的莫渡寒,哪里知道进京赶考是如此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又饿其体肤的一件事呢?
走了一整天,一路上所经之地,净是荒郊野岭,连家店铺也没有,她早就饥肠辘辘、饿得没体力再多走半步了。
前面有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她用仅剩的力气冲过去,整个身体霍地像中了化骨散似地瘫软在那株老树下了。
一躺下,才发现不妙!“哎呀,弄脏衣服了!”她的身子马上弹起来,先小心谨慎地把身上那套漂亮的华丽霓裳收拾妥当,可不能让地上的泥土脏污了,她希望进京赶考的途中,都能保持美美的形象,因为有喜欢的人随行哪。
一旁的西门飞雪瞧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身子躺靠在树干的部位,边躺边拉高袖角,眼尾还不时注意裙摆有否碰到泥土了;他看得忍不住啧啧称奇,再也没见过这么爱美又愚笨的姑娘了,没事干啥穿件华服出远门,折磨自己嘛!
确定没有弄脏那一身华美的衣服,以及她躺下来的姿势和角度都符合她的身分和气质后,她才有心思发出连连的娇呼声,吸引西门飞雪的注目。
“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她求救的眼神和渴望关爱的身体,同时散发出需要他的呼唤,等待西门飞雪的救援。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扛她?真后悔刚才不该拒绝得那么决绝。
西门飞雪视而不见地从她身旁走过,还会担心衣服脏不脏,可见不是很累嘛,不过,他倒是好心地提醒莫渡寒。“你最好别动口说话,省点力气走路,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赶在天黑前走到山后的市集,否则你今晚就准备和山猪、野狼共眠了。”
唉,这个人身上到底有没有长良心啊?
“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呀?”
这莫渡寒昨天还一副大无畏地高谈着进京赶考,追求什么理想、梦想的一堆,原来都是废话,才过一天,就累得哇哇叫,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扁凭她那一点志气,将来莫老头若坚持要把她嫁给知府大人的公子,她怎么和莫老头斗?!
“你要怜香惜玉就回去找你的知府大人的公子!”一点斗志也没有,怎么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他为什么变得那么冷漠,而且老是把知府大人的公子挂在嘴边,故意要惹她生气吗?
“你一定要气得我抓狂才开心吗?”
他怎么会开心?他都嫉妒得快晕掉了呢!人家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有钱有势,又懂得怜香惜玉。而他呢?除了一腔想爱又不敢爱的闷气外,什么也没有。
莫渡寒看他的表情毫无喜悦之色,反而显得焦躁不安,念头忽然一转,心中窃喜,难道西门飞雪是在吃醋吗?
“我不喜欢知府大人的公子。”这样他总安心了吧,别再轻易地把她推给别的男人了。
西门飞雪抬起头,深情地凝睇她一眼。“那就为了你喜欢的人,坚强一点吧!”
那句话深深触动了莫渡寒的心扉,他在暗示自己吗?如果是的话,他应该要有所表现吧,在佳人有难的时候,不正是英雄挺身而出的好时机吗?
再试一回他的心意。“嗳哟!我是真的不行了,再不吃点东西,别说走路,我连爬的力气都没了。”她真后悔没从家里偷带点干粮在身上,净拿些金银珠宝和珍珠玛瑙,肚子饿了又不能当饭吃。
西门飞雪停了下来,脸上终于露出同情的表情,瞅着一副可怜兮兮、柔弱无力的莫渡寒,好象随时都会气绝而亡似的。
“真的没力气了?”
她抱住硕大的树干,噘着嘴,一脸委屈地频频点头,装无辜地说:“一滴也没了。”
西门飞雪摇头兴叹,表情有点不忍,蹙眉闭目,停顿了半晌,才开口出声:“那你就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真的又迈开脚步,打算弃她而去。
莫渡寒气得弓起身子来喊他:“喂——西门飞雪——我不准你走——”
十步外的西门飞雪被她一呼喊果真又停了下来,莫渡寒心里偷偷地高兴着,就知道他会舍不得她受苦。
西门飞雪回头提醒她。“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莫渡寒赶紧又装瘫在树干上,不相信他不会心疼像她这样楚楚可怜的美女。
西门飞雪抿住笑意,觉得她没去梨园唱戏真是可惜,故意面无表情地说:“刚才我经过你身旁时,看到两条青竹丝挂在你头顶上的树枝亲热,你说话小声一点,别打扰它们了。”
“青竹丝?”
啊?她有点呆掉了,一时无法意会,因为这个烂答案跟她预期的相去甚远,只觉得那三个字很耳熟,脑子里一时无法立即联想到它们具体的形貌。
西门飞雪见她没反应,以为她不怕蛇,才正要佩服她那超乎一般姑娘家的大胆而已,身后却马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啊你是说蛇呀”
安步当车走得好好的西门飞雪,忽然觉得天外飞来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胸,还有一双脚,箝住他的腰,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
西门飞雪斜过脸去瞟她,眉尾轻扬。“你不是一滴力气也没有了?”
莫渡寒决定了,不管西门飞雪怎么损她、嘲弄她,她的手和脚是死也不会离开他强壮可靠的身体。
“我——最怕蛇了!”
瞧她那紧抱着他的身子,果真是吓得直发抖呢!西门飞雪抿嘴偷笑,原来她也怕蛇的。轻咳两声,他又是一脸严肃。“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又这样抱我,万一被那个知府大人的公子看到了,不太好吧?”
莫渡寒心里挣扎着到底该顾名节呢,还是要被蛇咬?
当她决定选择保存女人最重要的名节时,两脚一探一探地试着要着陆;然而西门飞雪却伸手到背后来抓住她,粗鲁又蛮横地硬将她扯下来,还冷冷地说道:“照你刚才冲过来抱住我的速度,天黑前一定可以找到客栈。”她的脚一放下来,他的心都凉了半截了!
原来她还是害怕被知府大人的公子误会嘛!什么她不喜欢人家,全是胡说八道!他妒火中烧地走远去。
唉,他怎么就自己一直走去,完全不在乎后头的她会不会被那两条正在发情的青竹丝咬得浑身中毒、脸色黑紫、七孔流血而亡!
好硬的心肠啊,他怎能待她如此残酷呢?再怎么说她也是艳冠府城的大美女,不该死得那么难看啊!
她边追着西门飞雪,同时拉高裙裾,慎防后面可能有青竹丝在追着她,心里又怕又慌,忍不住破口大骂:“喂,西门飞雪,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杀千刀——等等我呀”
西门飞雪故意越走越快,引她快速跟上,同时嘴角的弧度也越拉越高,因为莫渡寒骂他的样子,好象一个泼辣的妻子在骂丈夫,她越骂他就越开心。
原来逗千金小姐比斗蟋蟀还有趣!
☆☆☆
天幕一黑,莫渡寒的大小姐脾气又撒泼起来了。
“你不是说只要我走快点,就能在天黑前找到客栈的吗?”她说着说着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西门飞雪依然没有停下步伐,但绝不是他不关心她,就是因为心疼她,才不舍得让她在外面餐风宿露,不得不哄骗她走快一点;他还故意对她的柔弱视而不见,摆出一副铁面孔。
“你如果没在半途玩花样耽搁路程,早就到客栈了!”有时他还得冒着会被她讨厌的风险,扮黑脸责备她喊累叫饿,虽然他也不愿这样,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不得不了。
原本就泪水盈眶的莫渡寒,被他一责备,反而倔强地把泪水又吞回肚里去,表情有点纠结又痛苦,但是,她发誓绝不在西门飞雪的面前流眼泪。
“我不会让你看扁的!”虽然她的脚真的疼得像刀割,不过,她会忍着,不会再叫苦连天了,她会撑到客栈的,她一定可以的。
她的痛苦,西门飞雪全看在眼里,虽然心有不忍,但也坚信脾气倔强的她一定可以度过,而且这样的磨练对她应该有益,只要他别感到心疼,继续装酷,她定会发挥出惊人的潜力来。
又走了一段路,眼看市集就要到了,莫渡寒突然跌倒在地。“哎呀——”脸上的表情痛苦异常,而且这回她已经没空去管那套华服有没有弄脏了。
他的心一急,差点就弯去扶她一把;看她的眼角又快要泛出泪滴,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纠结得分不清五官了。
“你……还好吧?”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伸出援手。
莫渡寒抬起眼来看他一下,虽然西门飞雪仍是一派冷漠的口吻,但至少这回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柔。
“我没事,只是一双绣花鞋不耐走,可能破了。”她不服输的个性又来了。
“嗯!”他瞄一眼莫渡寒的绣花鞋,果真走破了,她却唉都不唉一声。
莫渡寒心里想着,西门飞雪大概开始佩服她了吧!哼,总算扳回一点面子了,嘿嘿!一得意起来,脚也不那么痛了,甚至没什么感觉,麻麻的,好象那双脚不是她的”样。
只是穿著破鞋,走起来很不顺。“等一下,我把绣花鞋给丢了,说不定能走得更快些呢!”
西门飞雪立刻转回头去阻止她。“不行!鞋月兑了,脚会更痛!”
来不及了,她已经月兑下一只布满泥渍的绣花鞋了,露出那从未在人前暴露过的三寸金莲,上面全是水泡,有的又红又肿,有的还破了。
莫渡寒吓呆了。“我的脚……”
原本还ㄍㄧㄥ出一脸铁面无情的西门飞雪,见状,心疼得纠起眉头,马上拿出水囊袋来,霍地蹲去,将她的脚丫子捏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替她冲洗脚底下的水泡。
“脚都破成这样,也不说一声!”语气又忿又心疼,却不是在责备她,而是在谴责他自己。
毕竟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可不比自己是个天生地养的草芥粗人,他不该对她那么严格的,瞧那双小脚简直惨不忍睹。都怪他满月复的醋意作祟,就算是嫉妒那个知府大人的公子,也不该把气出在她身上啊。
莫渡寒被他那突如其来的慌张举动吓了一跳,错愕地看着他——他正无比温柔地清洗她的脚伤,神情既认真又专注,这时候的西门飞雪有一股难得一见的铁汉柔情啊,她的心头泛起暖暖的甜蜜滋味,这脚痛得很值得。
她咬住下唇。“没关系,我还可以走!”光这句话就可以把西门飞雪感动得乱七八糟了吧!
“我不能再让你赶路了,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他断然拒绝她的逞强。
原本不忍心让她餐风宿露野地,但是看了她的脚伤,心肠再硬的男人,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受这种罪,何况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瞧他那紧张的模样,和先前白天的冷酷严厉,简直判若两人,嗳,她早点把鞋给月兑了就好,被他心疼的感觉真好!
但是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行呀!”她一脸难受地瞅着西门飞雪。“在这荒山野岭里,我要怎么洗澡净身?”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丫头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脚都破成那样了,还在乎有没有洗澡?头也没抬起来,随意回她一句:“那就别洗别净了。”
“不行!”
西门飞雪这回抬起头来看她,没好气地反问:“又哪里不行了?”怎么才心疼她一下子,她马上变得又烦又罗嗉起来,教人想再进一步疼她都疼不下去。
莫渡寒噘起嘴唇。“我不洗澡会睡不着觉的。”
“只是一天不洗而已嘛。”骗人没洗过澡呀!
“不行!我每天都要洗澡净身,否则我会全身发痒,很不舒服的。”
西门飞雪的一双浓眉又皱在一起了。“有那么严重吗?我怎么不会痒?”
“你多久没洗澡?”
西门飞雪作出思考状,又拿出双手屈指而数,点一点,好象不够数的样子。
“这回算短的了,大概半个月而已。”
“什么呀——?!”
莫渡寒吓得猛力弹开身子,顾不得脚痛,走到十几步之外,玉手还捏着鼻子。
“你离我远一点!”本来以为他身上散发的特殊味道是男人味,恶,没想到竟然是汗臭味,救命呀!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又穷又不爱干净的家伙呢?
“不管还要再走多久,我今晚非找到一家客栈不可!”说着忍着脚疼硬要爬起来走路,却是踉踉跄跄地连站都站不稳。
西门飞雪立刻冲过去,拦腰将她抱起。“你别乱动,我保证找家客栈给你洗澡就是了!”
莫渡寒很喜欢被他抱着那种幸福的感觉,只是一定要捏住鼻子,否则太幸福了会受不了。
原来她除了怕蛇之外,还怕不洗澡的男人,那么以后他最好勤加洗澡,不过,他觉得每天洗澡未免有点麻烦,呵呵,如果她愿意帮他洗该有多好啊。
大约又走了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一家客栈了。
进了客栈,才将她放下。
掌柜的问他:“两位客倌吃饭,还是打尖?”
她却抢着回答:“两样都要!”
因为太高兴了,声音充满兴奋和激动,显得格外张扬,随即引来正在客栈里吃饭的闲杂人等好奇的眼光,其中十只眼睛里有九只是紧瞅着莫渡寒那一身光鲜亮丽的华服。
西门飞雪的眉头又蹙结成川字形,他的麻烦来了。
掌柜的又问他:“两位客倌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莫渡寒又抢着回答:“当然是两间房,而且要上房!”
西门飞雪锐利的扫过一遍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掌柜的,一间房就可以了。”他可不是要占她的便宜,而是为了就近方便保护她的安危。
莫渡寒嫌弃地道:“本大小姐才不跟一个半个月没洗澡的臭男人挤在一间房呢!”
这个笨女人的眼睛是忘了带出来了,还是从小到大没见过坏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险境了吗?
掌柜的不晓得该听谁的?“你们到底要几间房?”
“本姑娘别的没有,钱最多!”
西门飞雪很肯定地说:“我们要一间房。”继而转过脸去向莫渡寒眨一下眼暗示地说:“出门在外还是节省一点吧。”
莫渡寒“啪”地一声拍桌叫道:“我要两间房,而且是最好的上房,还有把你们客栈里最贵的东西全送上桌来,大小姐别的没有,钱最多了。”
西门飞雪差点没昏倒,眼角快速地瞄过在座的每一只手,其中十双手里有九双半想抢她。
“你要不要再说大声一点?”他快被她的白痴给气死了。
“我现在没力气了,等我吃饱了再说吧!”
嗟,凭她这等智力,还要进京赶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