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您歇会儿吧,我让厨娘给您做了点心,您吃完再看嘛!”
月桂端着一碟糕点,这阵子,她每晚都来,从不间断。
尽避彧琰有时看书、看公文,没时间搭理她,但她只要看着他,坐多久,她都无所谓。
昨儿个夜里,她在柴房外听到他和琉璃所说的话,登时,她觉得她的坚决留下是对的,至少,她知道彧琰对她,仍是有情的!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不是那个日本女人,彧琰一定会娶她的!彧琰说她没有琉璃的貌美、举止也不够优雅──她才不服呢!
今晚,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她要让他对她刮目相看,要他知道,她打扮起来,绝不会输给琉璃的!
彧琰抬头颅了她一眼,看到她如此精心打扮,他便知道,昨晚那一番话是奏效了!
也该是时机成熟的时候了!
“月桂──”彧琰起身绕过书案。“来,妳也坐下一起吃嘛!”
他难得的主动开口邀约,今日……虽然只是邀她一起吃糕点,但她心头却盈满欢悦。
和他隔了一张椅凳坐下,月桂羞怯怯的,不敢抬头正视他。
“吃啊,怎么不吃呢?”彧琰拿起一块雪糕递给她,不忘灌她糖水。“妳今晚看起来特别漂亮,今儿个去哪儿玩?打扮的这么迷人!”
经他这么赞赏,月桂更是心花朵朵开了!“我……我没上哪儿去呀!我这是……这是为你打扮的!”
“为我!?”
“嗯,彧琰,你可知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月桂大胆的向他告白。“我一直留在府里不走,其实是私心的想要每天都能看到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
“自私的人是我!”彧琰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以低沈诱惑的嗓音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是想娶妳的,但我皇阿玛硬要我娶琉璃……,可我又不希望失去妳──,只好让妳在府内住下,月桂,妳……妳受委屈了!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在蹉跎妳的青春,可我没办法呀,我就是不想妳走!”
彧琰的话,虽然听来感人至深,但他每一字、每一句,皆透露着冷然,月桂当然听不出,因为她早沈浸在波涛汹涌的爱情海潮中了!
“彧琰,你不要这么说,即使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我都愿意!”
“可是,我不能休了琉璃,若要娶妳,妳顶多只能是侧福晋──”
侧福晋!?那代表琉璃还是会待在八爷府?她不要和别的女人共同拥有彧琰,彧琰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成为彧琰的妻子,日后,她在府内说话才有人听──
至于琉璃──等她当上侧福晋,她自有办法将琉璃撵走!
“我不求名份的!”月桂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只是我怕……怕福晋她容不下我!”
“这事,是我在作主的!谁能插手管!”
月桂窃喜在心头,“王爷,您不会嫌月桂不够漂亮、不够优雅吧?和福晋比起来,月桂是差多了!”她假谦虚地问道
“怎么会呢?”彧琰懒得再敷衍她,直接将话题导入重心。“对了,既然我要娶妳了,那也该到妳家去提亲──妳爹不会反对这桩婚事吧?”
“我爹他……他……”
“怎么!?有难处吗?”
“不是的,我爹和我大哥都是行走江湖的粗汉,恐怕说话不得体,会冒犯了王爷了,不如……不如就别提什么亲了,省了这道麻烦吧!”
“那怎么成呢?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把妳娶进来,不是太失礼数了?我知道妳们全家都是习武之人,这样吧!除了那些黄金、白银,我再奉送一本当今武林最上乘的武功秘岌──麟趾真经,当作是娶妳的聘礼!”
彧琰说着,走到一面镜子前,打开镜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后,又踱回月桂身边,将那本书交给她。
“我这样,够真诚了吧?”
“够……够了!”月桂喃喃的回应。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手上拿的就是她极欲找回的麟趾真经。原来他把真经藏在镜子里,难怪她找了许久,就是找不着!
“这本麟趾真经,今晚就放在妳那儿,明儿个儿一早,我就亲自到妳家去提亲!”
“明早!?”
“有问题吗?”
“呃,呃……”
彧琰握住她的手,“难道妳不想早一点嫁给我?还是妳觉得我的诚意不够?”
“不,不是的!好,明早我就带你回我家去!”月桂重重的点着头。彧琰都已经将麟趾真经送给她当聘礼了,她相信她应该也能化解他对她爹的仇恨,只要她求他,他应该不会再为难她爹的!
月桂把一切想的极为顺利,如果彧琰仍执意要伤她爹,以她爹和她大哥连手,应该也可以制服他!
她决定带他回去,也许这一场恩怨,可以就这么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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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一早,彧琰带着一干家丁,扛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陪着月桂回到麒麟派。
“这是什么地方?”彧琰一脸肃穆的质问。
“这是……我家。”
“妳家!?欧阳月桂?”
月桂点点头,“是,我是欧阳月桂。彧琰,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正当月桂想解释的当儿,欧阳俊走进了大厅,看到彧琰在场,他下意识想拿出绝命灭魂散──
“大哥,不要──”月桂冲上前阻止,“彧琰他是来提亲的!”
“提亲!?妳要嫁给她?”欧阳俊惊呼,“月桂,妳别傻了,他只是在利用妳,妳──妳这下可引狼入室了!”
“不是,大哥,彧琰他是真心的!你看,彧琰拿了这本麟趾真经给我,他说是要给我当聘礼的!”月桂把麟趾真经递给了兄长。
“也许是假的呢──”欧阳俊接过真经后看着每一页,“是真的!”
彧琰昂首冷笑了声,把另一本当初欧阳俊翻写的手抄本,丢在桌上。
“这是我抄写的真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俊纳闷的问。
“这是我的诚意,月桂不说了,我是来提亲的!”彧琰挑眉斜嘴笑道。
“大哥,彧琰是真心的,他是真的想娶我!”
欧阳俊半信半疑,“好了,亲也提了,既然我妹子想嫁你,你也想娶她,那……那就成了!”
“大哥,我还没告诉爹呢,这事,也得要爹答应才成啊!”
“月桂──”欧阳俊蹙起眉头。
“既然妳大哥觉得我没有诚意,那也不打紧,我日后再多走几回便是,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能见得到妳爹,到时候,我再当面向他提亲,请他老人家答应这门婚事!”
“不,彧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爹!”》
“月桂!”
“大哥,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你不也说了,彧琰给的麟趾真经是真的,难道你看不出他的真诚吗?”
月桂推开了欧阳俊,拉着彧琰,打开通往秘室的通道,进入欧阳东青闭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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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你终于找来了!”
欧阳东青盘坐在石座上,双眼紧闭,在月桂带着彧琰进来时,他便喃喃的自语着。
“爹──,你看,我把麟趾真经带来给您了!”月桂兴冲冲的把真经放在父亲的脚上。
欧阳东青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太迟了,一切都太迟、太迟了!”》
“爹,您为什么这样说?”
“就算真经找回来了,我的双腿……早废了,有了真经,也无济于事!”
“不,爹,您……您没试怎么会知道?也许您把这本真经练成了,您的腿就好了!”
欧阳东青摇摇头,“我的腿能好、不能好,我自己非常的清楚──”
“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月桂跪哭在石座前
“这是报应啊、报应!”欧阳东青连连重叹了好几声
“欧阳东青,你的报应还不只如此呢,今日,我彧琰就要替阎王来取你的性命!”
“彧琰!?你……你真的是在利用我?”月桂至此才恍然自己的无知。
“难不成,妳以为我真的想娶妳?妳费尽心机接近我,又在我府内滋事,还把罪名全扣在琉璃身上,如此心机深沈的女人,我彧琰是绝对不会要的!
“你……”
“我还得感谢妳,帮我找到仇家,让我可以有报仇的机会!”
“不,你是在开玩笑的,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是在开玩笑,从一开始说要娶妳到方才在大厅时,都是在开玩笑的!”
“不,不……大哥、大哥,你快来呀!”月桂发狂的大喊着。
月桂的声音甫落,狭小的通道便传来走路声音。
“大哥,你快来阻止彧琰,他要杀爹呀──”一听到走路的声音,月桂便急得大喊,但在看到来人不是她大哥时,她顿时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充……充虞?怎么可能?他不是关在地牢里吗?”
“被关了,不代表不放他出来!”彧琰撇着唇。“欧阳东青,今日,我就替我额娘报仇,你认命吧!”
“不,彧琰,你不要杀我爹,我求求你!”月桂挡在父亲的身前,哀声求道。
“妳求我?妳有什么资格求我?妳可别以为我不知道柴房的木窗是妳劈断的,而且,妳不止打伤了桑子,还用竹藤打了琉璃的手腕──”话说到此,彧琰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沈。
那晚,整个情形他都目赌了,但为了要月桂完全相信他,他只有忍着不出面,那一鞭虽是打在琉璃的手腕上,可却疼在他的心中──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那一晚你在柴房内说什么你是爱我的,那也是假的?”
“没错,我之所以那么说,就是知道妳躲在门外偷听。”语歇,彧琰朝充虞使了个眼色
充虞点了头,几个箭步,便捉住了月桂。
“放开我!”月桂还想挣扎,充虞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后,她便昏了过去。
“我知道当年我那么做错了,你要报复我这个老头子,我人在这儿,悉听尊便;我也知道,我的一双儿女,这阵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可是他们全是为了我才会那么做的,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欧阳东青垂首丧气。“可是,在杀我之前,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解释。”
“解释!?一个临死之人,还需解释什么?”彧琰冷哼了声。
“我是爱你额娘的,非常、非常的爱她──”欧阳东青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反正,他就是要说,在他临死之前,他要把藏在心中许久的苦闷,悉数宣泄出来。
彧琰抽出长剑,准备取欧阳东青的性命时,听到他这么说,他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剑。
“你也知道我和沙神芝是师兄妹,我们两个情投意合,原本打算等到我师父把掌门的位子传给我后,我们就举行婚礼。但沙神芝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遇到了你皇阿玛后,便见异思迁,完全不眷念我们多年的情感,说抛就抛,一心一意跟着你皇阿玛回宫去!”
“我是爱极反恨,气不过沙神芝说变心就变心,便拿了假的麟趾真经给她,想报复她的绝情!可是我也做了打算,如果她走火入魔,变老、变丑,皇上若不要她,我还是愿意娶她的!可是我没想到,她太急于想练成真经,竟然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额娘,可却又加害于她,你不觉得自己太虚假了吗?”
“我是真的爱她,如果我真有心要加害于她,当初,我给她的那本假的真经上,就不会没写上,要练麟趾真经的首要条件──必须要先废掉自己的双腿。”就是因为这个因素,他才会迟了这么多年,才决定要练,可是双腿却因此而残废,也许,练这本真经,注定会是个悲剧吧!
彧琰看着欧阳东青已经残废的双腿,目光尚垂,若有所思。
没错,当初他额娘虽然练的走火入魔,但双腿却仍是好好的,而那本真经他也看过,的确要练之人,必需要先废其双腿!
说起来,也许真是他额娘负了欧阳东青,那欧阳东青,其实应该算是受害者
彧琰丢了长剑,运功发掌,朝欧阳东青的石座上劈去──
圆形的石座前去了一角,但欧阳东青却是好端端的,毫发未损
彧琰走至他面前,拿回那本麟趾真经。“这本真经,我必须拿回。”话说了一半,他突然抽出充虞手上的剑,在欧阳东青的手臂上划了一下,一滴、二滴……血滴在泛黄的麟趾真经上。
“虽然这本真经是你们麒麟派的东西,但我额娘因它而死,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把这本真经拿到我额娘的坟前烧了,再用你的血祭我的额娘,我们的恩怨至此一笔勾消,但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的儿女还来骚扰我们,我是绝不会对他们客气的!”
彧琰说完,拿着沾了欧阳东青血渍的真经,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放心,我保证我的孩子绝不会再去骚扰你……”欧阳东青感激的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