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还不知该如何说,元官劭龙已等不及,他一旋踵,急着奔出去寻找妻子,但在厅门口处,却让突然出现的姚桂花给挡住。
“你要去哪里?”姚桂花沉声喝道。
“娘,我要把雨澄找回来!”说罢,他闪了个身,焦急的奔出。
“你给我站住!”姚埜花威吓的命令他。
“娘,雨澄她走了。”
“我知道她走了,是我点头答应她走的。”姚桂花一派威仪的神情。
“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元官劭龙浓眉紧蹙,踩荖颓丧的步伐来到娘亲面前。“为什么?”
“哼!瞧瞧你,整天失神,连家都不回,雨澄留下来做什么?你痛苦,难道她就活该跟着你受罪。”
“娘……”
“你不用去找她!”姚桂花晲了儿子一眼。“至少不是现在。”
“我必须找到她,雨澄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元官劭龙再度旋身,姚桂花亦再度喊住他。
“她回京城去了。”
娘亲那坚定的话语,震撼着他的心。
元官劭龙缓缓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娘,雨澄告诉您了?”
“你倒是瞒我瞒得紧!”投了一记责怪的眼神,姚桂花昂高下颚。“先进来厅里。”
知晓雨澄是回京去,元官劭龙明白,她铁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算现在他能追上她,也未必能劝回她。
敝他心中对水幽的愧疚太重,每当他面对雨澄,那浓重的愧意,就会浮上心头,他知道雨澄是受了委屈。
“你还不进来?”见他杵着不动,姚桂花怒喝催促着。
元官劭龙低着头,默不吭声的跟随娘亲步入厅内。
姚桂花进入厅内,旋身坐定后,神情肃穆的道:“赏赐,去请表小姐和她爹来。”
元官劭龙还没应声,厅外宰郄那雀跃的声音,立即宏亮的响起。
“甭请了、甭请了,我们这不就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听闻雨澄一大早就提着几口箱子离开,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宰郄了,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老夫人早、劭龙早啊!”
元官劭龙低着头,想着雨澄,压根没理他。
宰郄也不以为意,心头依旧乐呵呵的。
宰郦茹则是低着头,心虚的不敢正视向来疼爱她的姨娘。
听到雨澄离开,她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更加愧疚,这一路走来,她始终低着头,怕人看出她的心虚。
“郦茹,妳过来。”
“姨……姨娘……”宰郦茹低着头,走到姚桂花身边。
“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姚桂花精锐的眼神,直盯着那低垂的小头颅。
“我……我……”
“唉,这孩子,怕是您说要把她嫁给马家,心里正不舒坦,可她可不敢有异议。”宰郄帮着腔。
姚桂花料了他一眼。“我没让你说话!不过,既然你爱说话,那我就直接问了。”
“老夫人要问话?那有什么问题,您问,我全答。”宰郄以为是要商讨和马家的亲事,他正好趁这机会给回绝。
姚桂花坐直了身,双目泛着怒光,直射向一脸得意的宰郄,她不拐弯抹角,一开口便问:“小梅告诉我说,她听到你和郦茹在房内说话……”
姚桂花才起了个头,宰郄脸色丕变,但还是稳住。
“这……我们父女俩在房内谈话,又……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宰郄干笑着。
姚桂花怒拍着桌子,大声喝道:“她听到你说,那晚道士说的话,全是你教授的!”
闻言,宰郦茹吓呆了,整个人愣在一旁。
宰郄则忙着辩解:“老夫人,您怎么会相信她们的话呢?”
元官劭龙激动的上前,抓着宰郄,逼问道:“那道士说的,真是你授意的?是你和道士串通好,来骗我们的?”
“不不不,劭龙,你听我说。”宰郄双手直摇晃着。“一定是雨澄怕你真休了她,所以才叫小梅这么说的。”
“不,雨澄不会这么做的。”元官劭龙相信雨澄,她绝不会做这种事。“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你设计的?”
“不不不,不是、不是……”宰郄忙否认。“这绝对是小梅在胡诌的。”
姚桂花把视线移向怔愣许久的宰郦茹。“郦聒,妳说,这一切是不是妳爹安排的?”
“我……姨娘,我……”宰郦茹吓哭的跪在地上。“是……是我的错!”
“郦茹,妳是吓傻了,是不是?我们没做的事,妳瞎承认个什么劲!”宰郄大声喝着。“老夫人,您可别听一个小丫鬟的片面之辞,就认定这事是我们父女俩做的。”
“哼!若她是平凡人家的丫鬟,我或许不会相信她所说的。”姚桂花努目撑眉,瞪了宰郄半晌,又道:“但一个格格身边丫鬟所说的话,她敢造假吗?”
“格……格格?谁是格格?”宰郄一时间还会意不过来。
“雨澄是格格,是当今皇帝的女儿。”元官劭龙道出真相。
原本还嘴硬的宰郄,此刻整个人活像体内的元气被抽光了一般,吓得愣坐在地上。
而宰郦茹则是哭着跪爬至姚桂花脚边,频频恳求着。
“姨娘,我和爹不是有意的,您要救我们,姨娘,您要求求我们呀!”
“真的是你们做的!”元官劭龙恍悟,颓丧的坐在椅子上。
“表哥,是我不好,我不该假扮方姑娘,扰乱你们……表哥,都是我不对,求求你让雨澄……让格格饶恕我们,要不,就杀我,别杀我爹。”
元官劭龙没答话,倒是姚桂花又叹又气。“郦茹,妳该懂事的,怎么妳爹让妳做什么,妳就真的做呢?”
“我……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不想离开表哥……”宰郦茹把事情的始末,全说给姚桂花听。
“妳啊!”姚桂花重叹了声。
“姨娘,您要帮我和爹求情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姚桂花又想开骂,但看到宰郄已愣傻傻的,外甥女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怒骂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吞回去。
“姨娘,怎么办、怎么办……”
元官劭龙回到房内,昔日和雨澄恩爱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他拆开雨澄留给他的信,她告诉他,她相信他是爱她的,她回京城去,不是要离开他,她希望他能把积压在心中对水幽的愧疚,全部倾泄出来。
她会在京城等他,等着一个爱她爱的没有任何负担的元官劭龙去接她。
“雨澄……”
元官劭龙把信贴在心口上,这辈子,他能娶到雨澄,是他莫大的荣幸。
她如此体贴他、包容他、相信他……
就算去到京城,真的会被皇上打断腿、割了手臂,他也无悔。
他只求,能接回心爱的她。
回到京城已三天了,雨澄心定如山,等着皇阿玛心软,点头认同她和劭龙的事。
她同时也相信,劭龙绝对会来接她,稍然流逝的光阴,如同两人踩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即将来到的团圆日子。
雨澄的亲娘宜妃优雅的徐步走来,缓缓落坐在女儿对面。
“又在想妳那个还未让妳阿玛认同的夫婿?”宜妃笑抿着唇。
雨澄眉睫一扬,娇嗔着:“额娘,您又在笑我了。”
宜妃叹笑的摇摇头。“额娘是心疼妳,有多少王爷、贝勒等着要娶妳,妳偏偏去选上那个元官劭龙,还让妳皇阿玛气腾腾的。”
“额娘,皇阿玛今天说了什么?”雨澄一副饶富兴趣的神情。
“还不让妳给料中了。”宜妃笑睨着女儿。“这头一天知道真相,气的差点下令要抄斩元官劭龙全家,还好让妳太后女乃女乃挡下了;这第二天,还气乎乎的说要把妳嫁给齐康贝勒,我可是说破了嘴,劝他得三思。”
“谢谢额娘。”
“甭谢我,我可也气着呢!我一个宝贝女儿,竟然把自己偷偷嫁掉,也没知会我这个亲额娘一声。”宜妃故作生气状的蹙起眉头。
雨澄微笑的直啾着。“额娘,您连生气都还是这么美,难怪皇阿玛那么喜欢您。”
宜妃睇了女儿一眼,笑斥着:“妳啊,就吃定额娘这一点,知道额娘除了妳皇阿玛之外,就只爱妳的赞美。”
“额娘,我说的是真的。”
“好,我要说了。”宜妃还不知道女儿想听的是什么吗?她啜了口茶,缓声道:“昨儿个,你皇阿玛气喝着说,若是那个元官劭龙敢踏进京城一步,肯定要砍断他的腿,这妳太后女乃女乃立刻接话说:『那可好!皇帝的女儿嫁一个没有脚的丈夫,这情操可伟大着呢!』当场,把妳皇阿玛堵的没再说半句话。”
雨澄感激的看着宜妃,她知道,若不是有太后女乃女乃和她额娘帮腔、护着她,这会儿,她还不知道自个儿是不是还能安稳的坐在这儿。
宜妃轻叹了声:“这一回,妳、水漾还有泪月,三人一同出游,虽然遇难了,可庆幸的是,妳们都平安无事,而且都找到了归宿,水漾和泪月婚事都圆满了,而妳……妳的婚事能不能圆满,就看那元官劭龙在妳皇阿玛面前的表现了。”
“劭龙在皇阿玛面前的表现?”雨澄神情诧异,倏地站起身。“额娘,您是说,劭龙来到京城了?”
“瞧妳惊讶的。他会来,不早在妳的预料中?”宜妃饶富兴味的盯着女儿瞧,这孩子,平日沉稳的像什么都难不倒她似的,可一旦遇上爱情这档子事,可和平凡女人没两样。
“可……皇阿玛怎么找到他的?”
宜妃叹笑,“妳皇阿玛想必早已料到他会来京城找妳,他啊,早派人守在各个城门口,盘问每个路人的名字,他一出现,就直接被揪到保和殿去晋见妳皇阿玛了。”
“我去找他。”
“雨澄,别去。”
雨澄回过头,满脸担忧的神色。“皇阿玛这会儿气不知消了没,若他一看见劭龙,又生起气来,那……”
“不用去了。皇阿玛不许任何人进去,连我也不给进。”
闻言,雨澄紧蹙着柳眉。“那……我找太后女乃女乃去。”
“傻孩子!”宜妃拉住女儿的手。“怎么,妳真被爱情冲昏了头?妳皇阿玛既然关着门审他,就代表这是好事,他若真的生气,要发威可不会关着门,只嚷给元官劭龙一人听。”
“可是……”
“别可是,别担心!”宜妃拍拍女儿的手,安抚的道:“妳还是别去的好,妳不出现,他俩或许还可以静心的谈,妳要真去了,依妳皇阿玛那好面子的个性,怕不又是展威风的嚷骂一顿。”
雨澄点点头。
“放心,妳太后女乃女乃不会不管的,这会儿,她老人家说不定早守在保和殿外候着呢!”
额娘的话让她笑逐颜开,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