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怜的抚着她的脸。“等娘知道妳的身分后,我想她会大吃一惊的,不过,娘已经打从心底认定妳是元官家的媳妇了,相信她震撼之余,还是可以接受这个真相的。”
“但愿娘不会怪我刻意隐瞒了身分。”
“我会同娘解释的,娘是个明理的人,她不会怪妳的。”元官劭龙安抚着她。
雨澄反握住他的手,满眼幸福的光采。“劭龙,能够和你结成夫妻,我今生已无憾。
“别说这话,我们还要恩爱好几世呢!”他搂着她的纤腰,下颚轻抵着她的肩。“等娘全然接受这事实,我再陪妳一道回宫,向皇上领罪。”
雨澄满面忧心。“不,我先回去,等确定皇阿玛没有大怒,我再捎信给妳,之后你再到宫里来接我。”
“不,我陪妳一道回去。”他起身,旋即蹲在她面前,紧握住她的双手,坚定的道:“我不能让妳一个人受罪。”
虽然他还没为人父,但他已能以一个作爹的立场来想,如果他的女儿背着他偷偷把自己嫁掉,那他肯定会生气的。
雨澄摇摇头。“我知道,皇阿玛若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勃然大怒的,但不管他如何生气,我终究是他亲生女儿,他不会打我的,但你不同,皇阿玛他……他可能会把气出在你身上,他可能会让人打断你的腿、砍了你的手……”
她实在不该批评皇阿玛,皇阿玛在她心目中是个英雄,是个伟大的男人,平常他总和她笑呵呵的,但她听过太多皇阿玛发怒下,所下达的命令是如何残忍、残暴。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受罪,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元官劭龙一脸无惧,反倒扬唇笑道:“那妳可得有心理准备,接受一个断手断脚的夫婿了。”
她嚷笑着。“我同你说正经的,你却和我说起笑话来。”
“我是认真的。”他无比严肃的回答。
她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是,她心疼他呀!
晃首轻笑,她拉起他坐到她身旁。“我们先等知道娘的反应后再作决定,你坐一下,我去端莲子汤来。”
“妳坐,我去端。”他拉着她。
“不用,我去就好,我顺便拿点东西来。”
雨澄说罢,笑吟吟的旋身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痴望着妻子的身影,元官劭龙的唇边漾着笑容。
正当他陶醉在幸福的美景时,陡地,在花园阴暗的角落处,传来一阵阵啜泣声,那幽怨的哭声似在控诉什么似地。
元官劭龙眉头凝聚,仔细听那哭声,煞是耳熟。
心头一惊,他疾步朝阴暗的角落循声而去。
“谁?是谁?”
哭泣的声音嗄然停止,但那熟悉的声音,却在元官劭龙心中泛起了涟漪。
望着黑漆漆的角落,元官劭龙怔愣了许久,目光也在黑暗中失了焦距。
“劭龙,你怎么了?整个人好像失神一般。”
雨澄回到花园时,发现夫婿傻愣愣的看着黑忽忽的角落,她关心的询问,他只笑答没事;但这会儿,回到房内来,他又呆坐着,魂魄像飞了似地。
“我……我没事。”
元官劭龙昂首笑道,他在想,方才是否是他听错了,也许水幽压根没出现,那哭声或许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毕竟,对于水幽,他始终有一份愧疚在。
“是不是白天工作太累了?”雨澄细心的帮他倒了一杯茶,又焦急的问:“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她伸手去模他的额头,他轻轻拉下她的手。“雨澄,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们早点休息吧!”
虽然看他一副心事重重,但他不说,她也不想逼他,只点点头,微笑的应:“好。”
如同往常一般,她帮他宽衣后,两人便上床歇息。
不同的是,他没像以往一样亲昵的拥着她,她想,他大概真的累了,她也不吵他,合上眼静静的躺着。
元官劭龙合着眼,但脑海不时浮现水幽生前受了委屈掉泪的情景。
他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侧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晕黄的月,思绪矛盾交杂。他一会儿想着,那哭声肯定只是他的幻觉;又一会儿,敌不过心中的自责,认定那哭声或许是水幽在哀怨他的移情别恋。
满心痛苦的挣扎之际,窗外,一道白色身体缓缓飘过,黄色的菊花瓣如雪一般的自空中飘落。
元官劭龙怔忡了半晌,回过神来时,飞快的下床奔至窗口边,哪还有自色身影?
他以为方才又是他的幻觉,但低头一看,满地的菊花瓣,使他惊诧的相信,那不是他的幻觉,真的是水幽的幽魂出现。
想到了之前在花园中听到的啜泣声,他不加思索的夺门而出,朝花园奔去。
在元官劭龙奔出房门之际,雨澄也旋即坐起身,她一直没睡,才在纳闷劭龙在窗口边观看什么,却见他疾如内电一般的飞奔出去。
下了床榻,她缓步的走向窗口边,四下张望,没看见什么异样,但目光低垂之际,才发现地上洒满了菊花瓣。
她记得劭龙同她说过,方水幽生前最爱的就是黄色的菊花。
难道,是方没幽的幽魂出现?
雨澄心头纳闷不已,那日方水幽来她梦中,除了感谢她,同时也向她道别。
或许,方姑娘终究舍不下劭龙吧!
走到房门口,她望向花园,依稀看到劭龙左顾右盼,似在寻找那抹倩魂似地。
她不想去干扰他们,只让守夜的下人帮他送一件外衣去,免得他着凉了。
轻轻掩上房门,雨澄踱回床边,静静的躺上床,孤枕入眠。
接连好几日,元官劭龙一忙完药店的工作,便直接到方水幽的坟前上香、烧冥纸。
方家二老见他满面愧意,不知安抚了他几回,同他说水幽绝对不会怪他,但元官劭龙仍是执意每日来守着水幽的坟墓,期待她能现身。
除非水幽亲口告诉,她不怨、不怪他,否则,他心头难安。
那日夜里,他的确看见水幽的身影,但他追至花园,甚至在花园中守了一夜,都没再见她现身。
自责驱使他相信,水幽一定是怨他,所以才会现身。
天色已暗,元官劭龙盘腿坐在方水幽的墓前,今晚,他决意要在这儿守到天亮,等着水幽出现。
他一边烧着冥纸,口中喃喃念着:“水幽,妳若有怨、有恨,妳就现身来告诉我。”他的目光移向墓碑,喟叹了声:“我爱雨澄、真的爱她,若妳怨,那妳就怨我、责罪我,雨澄她是善良的,她没有错,错在我,因为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爱她。”
在方家屋内的雨澄,隔着一扇窗,听到元官劭龙的这番话,更肯定自己没爱错人。
雨澄和方家二老到另一间房说话,两老频频致歉,却也莫可奈何。
明明先前女儿早已托梦,说她能正式成为劭龙的妻子,心中已无憾。
可这会儿,元官少爷说他看见了水幽的身影,还听到她的哭声……对这事,二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伯父、方伯母,就让劭龙守着吧!再怎么说,水幽也是劭龙的妻子,就算没发生这件事,他守着水幽也是应该的。”雨澄不卑不亢地说。
“少女乃女乃,这怎么可以……”
“方伯父,就劳你费心了,今晚,还得劳烦你多留意一些。”她怕劭龙守夜累倒,她不好留下,只好麻烦老人家了。
“这是应该的,我们老夫妻俩,会陪着守夜的。”
“这……”雨澄原想劝他们不必如此,但天下父母心,相信他们也一定想知道,水幽是不是真的心中还挂念尘事。“那,你们的身子要顾好,可别累坏了。”
“谢谢少女乃女乃的关心。”
雨澄微笑颔首,她是不便留下的。
和二老告别后,雨澄和小梅便旋身离去。
在回元官家的途中,小梅不解的问:“格格,为什么妳不把方姑娘到妳梦中,和她道谢的事,告诉姑爷呢?”
雨澄幽幽叹道:“那日我没说,是觉得怕太矫情;今日若说,劭龙或许会以为我只是想让他心安,才会说那些话。”
“这方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现身?她不是感谢妳了吗?为什么又让姑爷听到她的哭声呢?小梅满心不解,疑惑的皱起眉头。
“妳若想知道,那妳就留在方家守夜吧!”
“我……我不要,我……我怕鬼。”小梅胆小如鼠,抓着主子的衣袖不放,生怕主子真要她陪着守坟。
雨澄笑睇小梅的当儿,心头也生疑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