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官劭龙的话语一出,那女子回身委屈的掉着泪。
“姨娘……”
“乖!姨娘会帮妳作主。”
姚桂花安抚着外甥女,旋即面色铁青的怒瞪儿子。
“我说了,除非方水幽活过来,否则我绝不容许你娶她的牌位进门……你若执意要娶她的牌位,我们母子俩立刻断绝关系!”姚桂花撂下狠绝的话语。
元官劭龙攒着眉,痛心娘亲竟如此为难他。
他不过就是娶一个牌位,给水幽一个名分……水幽死了,他能为她做的,就只有娶她进门,让她正式成为他的妻子。
水幽生前所受的委屈,所忍的苦,难道换不来一个正式的名分吗?
不,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娶水幽进门。
见儿子弯身去请方水幽的牌位,姚桂花气急败坏的嚷着:“好!你就执意要娶她是吧?你若胆敢捧着她的牌位进门,我马上一头撞死在大门口,就当是我这个做娘的成全你的心愿。”
“娘……”
“姨娘……”
元官劭龙和宰郦茹双双上前,挡住以激烈手段阻止婚事的姚桂花。
两人一同上前搀扶时,元官劭龙的手不经意的碰触到宰郦茹的,宰郦茹羞的缩回手,把脸转向另一边。
“啊……”
原本羞答答的神色,在回过头,看到另一顶轿子前站的人,倏地转为惊惧惶恐。
宰郦茹的叫声,令围观的民众全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这也才看到前头不知在何时,多了一顶轿子。
“水幽……”
“水幽?!”
元官劭龙和方家二老,脸上的神情从惊愣转为讶喜,因为他们看到了至爱的人——方水幽。
“水幽、水幽……”
雨澄和小梅臆测轿夫不会回来扛轿,主仆俩便走出轿外,看热闹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一名女子的尖叫传来,才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主仆的存在。
“水幽、水幽……娘的乖女儿!”方母枯瘦的双手,颤抖的想模雨澄的脸。
雨澄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见有陌生人围来,小梅立刻挡在主子身前。“你们做什么?别乱来!”
“水幽,妳不认得娘了吗?”方母焦急的泪水,频频滑落凹陷的脸颊。
“水幽,我是爹,我是妳爹呀!”方父伸出手,却被小梅给打下。
“你们统统别过来!”小梅喝着。
“小梅,我们快点儿离开。”
雨澄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一心系着两位同出游的格格,不想再待在这儿惹是非。
“好,格格,我们走。”
雨澄和小梅旋身欲离开,才走了两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拉住了雨澄。
“水幽,别走。”
雨澄一回头,看到一双镌着深切痛苦的黑眸,痴痴的凝望她。
他的痛,震撼着她的心湖。
是怎样的痛意,让那双该是炯然有神的黑眸,笼罩着浓浓的痛苦。
那痴恋不舍的目光,揪拧着她的心;那浸满痴情因子的黑眸,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视线……
两人凝望了半晌,元官劭龙伸出双臂,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痴狂的喊着:“水幽,我的水幽,妳没死、妳没死!”
雨澄反射的挣扎,但他的双臂如同铁链一般,将她禁锢在他怀中,她被迫和他宽阔的胸膛紧贴着。
男人的胸膛,都是这样吗?
棒着层层衣物,她仍可以感觉到他壮硕结实的胸膛,有一种舒服、安全的感觉,顿时围绕着她。
“水幽、水幽,我的水幽。”
元官劭龙强壮的手臂,紧压着雨澄的背,似乎要把她揉进他体内一般。
“你弄痛我了!”
他的痴情真的是感动了她,她破例让他拥着她,以慰他对心爱女子的思念,但他强劲的力道,很有可能会让她成为他怀中的倒霉冤魂。
她还得保住性命去救人,可不想就这么白白冤死。
闻言,元官劭龙立刻放开她,他惊愣的看着她。
雨澄眼一睇,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如此惊疑的盯着她看。
“水幽、水幽……”
方家二老再度围住雨澄,这会儿,愣在一旁、被元官劭龙大胆举止给吓坏的小梅,也回过神来了。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小梅苦恼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我不是水幽。”雨澄慎重的声明。“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不是。”
雨澄坚信,是他们认错人了,她是皇帝的女儿,一直住在宫里,压根没有见过这些人。
或许,她只是外貌和他们口中的水幽长得相似罢了。
“水幽、水幽……”方家二老摇头哭喊着。
“既然她都不承认她是方水幽,这桩婚事,就当是一场儿戏!”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姚桂花,出声说道。
“不,这不是儿戏!娘,我要娶水幽,不管她是人还是鬼!”
“你……”姚桂花恼怒的道:“我再说一遍,我绝不允许你娶一个牌位进门!”
两母子又为同样的事,再度对峙着;一方心如铁、一方心坚定,谁也不肯让步。
“水幽……水幽……”
方母看看雨澄,又看看水幽的牌位,女儿是他们夫妻俩亲手埋葬的,可现在眼前却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何尝不希望女儿没死,但眼前的水幽,却说她不是水幽。
茫然的定不住目光,悲伤过度的方母身子一软,人便晕厥了过去。
方父扶着昏倒的妻子,用袖子擦掉眼泪,但泪水仍旧扑簌簌的流。
“元官少爷,求你把水幽的牌位还给我们,是我们水幽没有那个福分,死了也进不了元官家。”
方父这一番话,深深的嵌入雨澄心里。
为人父母心疼女儿,那悲切的哭喊,令人闻之鼻酸。
“赏赐,把牌位拿过来!”姚桂花命令一旁的老管家。
“老夫人,这……”老管家一脸为难。
“这个家,还是我在当家作主的!”姚桂花看出老管家的顾忌,不由得怒瞪了他一眼。
“少爷……”赏赐犹豫了一会儿,在老夫人的怒视下,还是伸出手,想拿方水幽的牌位。
“谁都不许从我手中抢走这个牌位!”元官劭龙冷沉的道。
他一语双关,不让娘亲夺走牌位,也不让方家二老把牌位请回。
母子俩再度陷入对峙的局面中。
方父扶着老伴,屈膝跪下,老泪纵横。“元官少爷,老奴给你磕头,求你把牌位还给我们。”
说罢,方父当真就地磕了头,旁人劝也劝不住。
“方伯父……”
元官劭龙见状,焦急的迈步向前,单膝跪下,怕方父磕破额头,他伸手抵着地面,挡住了方父激烈的举动。
“劭龙,你给我起来!”姚桂花气冲冲的揪起儿子。“你堂堂一个大少爷,竟跪在一个奴才面前……你是想丢我们元官家的脸,是不是?”
“娘,您就答应让我娶水幽吧!”
看到方家二老,女的昏、男的悲痛落泪,元官劭龙实觉愧于做人。
他既无法顺利的迎娶水幽进门,又没能保护方家二老,他如何能对得起生前处处为了他受尽委屈的水幽?
“你休想!今日如果不是你硬要娶这个牌位进门,也不会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姚桂花怒地严厉斥责。
趁儿子不注意时,她俯身把牌位抢过来。
“娘……”
元官劭龙焦急的站起身,伸手想抢回牌位。
“你若胆敢从我手中拿回牌位,我就当你不认我这个娘!”
“娘,我不会不认您,您永远是我的娘。”元官劭龙的两道浓眉紧蹙。
若不是他还尊重他娘,他早强行把水幽的牌位娶进门了。
若不是他还尊重他娘,他也不会让方家二老,在众人面前对他又跪又求。
“赏赐,送方家二老回去!”姚桂花果断的下了决定。“这牌位也让他们请回去。今日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来人,把少爷绑起来!”姚桂花是铁了心了。
“谁敢!”
元官劭龙怒瞪着拿着绳索围上来的下人。
看来,他娘早预备好了,如果他当真要把水幽的牌位迎入,她就是用绑的,也要阻挡他。
他为了娘亲,一再的让水幽泪往肚里吞,今日,他决心要和娘亲抗衡到底。
“给我绑!”姚桂花再度喝令。
“慢着!”
原本要离去的雨澄,突然又出声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雨澄身上。
雨澄走向姚桂花面前,无惧的迎视她凌厉的目光。
“这一长列的迎亲队伍,不是闹剧。”
雨澄从老管家的手中,把牌位接过来。
“我要嫁给您的儿子……元官劭龙!”
雨澄坚定的声音刚落,她的一对明眸,徐徐的睇向身旁的元官劭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