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苏州
盎商叶伟富因为经商失败,负债累累,在地方官的帮忙下,卖掉豪宅,虽还清了债务,但除了那个整日咳个不停的妻子外,他已一无所有,由于自身都难保了,所以他要妻子滚回她乡下老家去。
想来想去,他会走这霉运,一定都是朱倩招来的,害得他一贫如洗,害得他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所以他带着仅有的包袱,天天睡在回春堂的门口,天天朝江品洁叫嚣,要她交出那名该死的妖姬。
但众所周知,朱倩失踪快一年了,朱曼尧离开回春堂找寻妹妹也有数月之久,而江品洁死守着回春堂,只是盼着不告而别的郎君能够回来团聚。
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天天让叶伟富指着鼻子叫骂,实在是不堪其扰,只得到衙门请地方官排解。
地方官张德备买了一张直接前往俄国的船票给叶伟富,“你的女儿至少嫁给一个伯爵。在那里生活优渥,你不妨过去投靠她。”
叶伟富想了想,仍面露犹豫。
“回春堂的招牌被你拆了,但朱曼尧已离家数月,而朱倩失踪的时间更久,你确定你在回春堂等个几月几年就能等到她?”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叶伟富收下船票,拿起随身包袱,再接过张德备给他的一些盘缠,便上船去了。
张德备跟他是老朋友,知道他言语不通,还特别商请一名前往俄国公使馆上任的参赞,一路照顾他直到将他送到他女儿身边为止。
叶伟富看着渐行渐远的港湾,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有离开大清土地的一日,但他会再回来的,一旦跟那个洋女婿要些金银珠宝后,他就会回来,他才不要像个哑巴似的在一堆洋人里生活。
而不同于叶伟富刚踏上出洋的旅程,朱曼尧在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后,终于踏上莫斯科的土地。
“会紧张吗?”坐在马车另一侧的中年男子郑成洋就是朱曼尧在连云港遇见的男士,他在听闻他千里寻妹的故事后,自愿陪他在俄国下船当他的翻译。
而那对英国兄妹在他治愈好哥哥的病后,妹妹还送给他一笔钱当做做生活费,毕竟那本杂志已发行数月,谁也不能保证朱倩是否还在莫斯科。
时间是晚上十点,朱曼尧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跟前这一栋栋在灯火照明下壮观宏伟但不同于中国的建筑物。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也许他就快找到妹妹了,那个在半夜,被丢弃在回春堂后门仍在襁褓中的倩儿。
是他捡到她的,被丢弃的她连哭也没哭一声,睁着大大的圆眼睛看着他,然后给了他一个无与伦比的甜蜜微笑,从那一天开始,七岁的他就喊她“妹妹”,负责照顾她、陪她玩……
她渐渐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而他的心也开始沦陷,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爱上她的,但待他察觉时,那份爱已深浓得让他无法容忍别人拥有她。
虽然朱倩早早就从父母、邻居口中得知自己是个弃婴,但她是真的将养父母当成她的父母,将他当成自己的哥哥,所以她也不曾察觉他对她的男女之情,而他的爱愈深,他的痛苦就愈浓,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接受自己的感情。
之后,在父亲希望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能看到他娶青梅竹马的江品洁为妻时,他无奈的娶了,原以为能将对妹妹的爱情转移到妻子身上,却发现要转移一份爱谈何容易?
所以在他离开妻子,踏上寻找倩儿的路途后不久,他就有了打算,只要他找到倩儿,他决定向她坦承自己的爱意,她愿意接受他最好,若不行,他也不勉强,但希望能找一块不受他人打扰的方田耕耘为生,相陪渡过余生,他就此生满足了。
“嘿,看来明天一早这儿就会有个盛大的婚礼!”郑成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将思绪抛到脑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映入跟帘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宏伟教堂,而雕刻精美的拱形门下则放置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阶梯外的平坦步道上。
在另一边的走廊上,则有一些穿着裤装的小厮在忙着系红彩带,而教堂周围聚集了不少交谈的民众。
“这个排场很大,看来一定是什么高官爵爷。”郑成洋推推鼻梁上的圆镜框眼镜,伸长脖子,拍拍前面车的马轿夫,以俄文说了一串话后,那名马轿夫回过头来点点头,停了马轿,回了一大串话。
朱曼尧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郑成洋的表情很惊讶,来回不停的继续跟马轿夫问着,接着又从他的包袱里抽出那本旧杂志,翻到朱倩照片的那一页,又说了好一会儿后,郑成洋的表情转为困惑,但马轿夫却转头继续赶车。
“怎么了?他说了什么?认得倩儿吗?”朱曼尧紧张的看着郑成洋。
他侧着头,一脸迷惑,“很奇怪,”他看了马轿夫一眼,再看着朱曼尧道:“他说这里的人没有人不认得这个艾魁克伯爵的未婚妻,而且她明天就要跟艾魁克在这个教堂结婚了,俄皇跟皇后还要亲自证婚,但她不叫朱倩,而叫叶霜,温尼伯一家人则都喊她霜儿。”
“叶霜?”这名字好熟,朱曼尧皱起两道浓眉,突然想起那就是富商叶伟富的独生女的闺名,没错,她是嫁到外洋来了,但怎么会跟朱倩扯上了?
他皱眉的看着郑成洋,“请你再帮我问一问,叶霜的确下嫁到俄国来,但会不会他们洋人看中国女人都同一个样?所以看错了?你请他再看看照片,看清楚点好吗?”
“我也想到这一点,所以问过了,但他说就只有温尼伯家的霜儿,而且,他还百分之一百的确定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她,所以他这会儿就要载我们到温尼伯庄园去,说我们一看到她就知道了。”
去看看也好,但朱曼尧相信马轿夫看错人了,就像他们中国人看洋人一样,看来看去都差不多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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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马车答答前进,距离温尼伯庄园愈来愈近,朱曼尧发觉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纠紧了……
“到了。”马轿夫将马车停在灯火通明、宏伟壮观的庄园门前。
但朱曼尧的视线不在豪华的庄园上,而是被那名身穿蓝色天鹅绒裙装、怀中抱个婴儿的洋女人给吸引住,她面无表情的坐在立着两排明亮街灯的阶梯上,眸中却闪烁着怒火。
郑成洋也看到她了,而此刻天空飘下些许雪花,那个洋女人气呼呼的朝天空怒吼了几句,但随即又转回头靠着大门哭喊邀来,嘴上不时念念有词。
“她是谁?”郑成洋以俄文问了马轿夫,而马轿夫的回答很劲爆,“一个不要脸、死缠着艾魁克伯爵的荡妇。”
凯茜听到马轿夫的回答,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宣泄的她倏地转过身来,指着郑成洋跟马轿夫骂个不停。
马轿夫也不示弱,对着她叫骂起来,郑成洋一副无奈的表情,拍拍也看得两道浓眉纠得紧紧的朱曼尧,“别理她,泼妇在骂街,我们去按铃请求见见叶小姐。”
朱曼尧点点头,看着他先行去按铃,并跟那名看似门僮的洋男孩说了些话后,男孩明白的点点头,转身往屋子去。
朱曼尧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杂志翻到有倩儿照片的那一页,照片下有一小串洋文,郑成洋说这就是拍摄这张照片的摄影师的名字,她叫伊丽莎。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叶霜在莫斯科那么久了,也许看过倩儿,也许认识伊丽莎……
就在他盯视着那张照片时,蓦地,有一人冲过来一把抢走那本杂志,他转过头,却见那个疯洋婆子居然将那本杂志踩在脚下,还用力的跺着。
他脸色丕变,一把推开她,将那本杂志捡起来,而跌倒在地的疯婆子在站起身后,一边以俄文朝他咆哮一边往另一条街走去。
郑成洋皱着浓眉帮他翻译,“她在骂霜儿不要脸、抢走她的男人跟爱……她会跟她没完没了……若她明天真敢跟艾魁克结婚的话……”
她也认为照片里的女人是叶霜?朱曼尧看着那女人消失在街道的身影,他真的困惑了。
但随即一个倒抽冷气声在他身后响起,他浓眉一纠,一声惊喜的叫唤声跟着响起,“哥!”
闻言,他整个人都呆了。
是倩儿的声音!朱曼尧飞快的回过头来,在看到一身古典旗装的妹妹时,他惊喜的向前跑去,将妹妹紧拥在怀中,“倩儿,倩儿!”
苞随朱倩走出来的林嬷嬷看着这一幕是呆若木鸡,但在见温尼伯一家人陆续走出来后,她的老脑袋可清醒了,她连忙拉拉跟朱曼尧相拥而泣的朱倩,低声的道:“霜儿,霜儿,别忘了你是霜儿,你要你哥可别漏一个字儿,要不然,事情可难收拾了,你要怎么解释呢?别忘了,你是因为以霜儿之名在这儿生活,那个诅咒才远离你的,而你明天就要拜堂成亲了……”
朱曼尧是个内功深厚的人,林嬷嬷凑在朱倩耳朵说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他脸色丕变,霍地一把将倩儿从他的怀中拉开,错愕的看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是霜儿?”
“哥,这一言难尽,但为了我,你先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问。
记得我是叶霜就好了,好不好?一会儿我会找时间跟你解释清楚的。“她低声哀求。
“霜儿,他是谁?”艾魁克走到她身边,一手拥住她的腰际,将她带往自己的怀中,仿佛在宣示她是自己的所有物,而困惑的目光则定在这名皮肤黝黑但相貌俊秀、一身蓝衫的中国男子。
中文?!朱曼尧没想到眼前这名俊俏挺拔的外国洋人也会说中文,但对他的举止,他觉得刺目,心中大不悦,眸中顿现冷光。
朱倩连忙拭去泪水,开心的仰起头对着艾魁克道:“他是我哥一呃——”她突然想到叶霜的哥哥在跟她成亲的那一天就被她克死了,但应该没关系吧,这儿不会有人知道叶霜的哥哥已经死了。
“呃,你要叫大哥,哥——”她再将目光移到朱曼尧身上。眸中有着哀求之光,“这是艾魁克伯爵,我的未婚夫。”
她的哥哥?艾魁克眉头一皱,他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但也难怪,她从不谈家人……
但既然是未婚妻的哥哥,艾魁克露齿一笑,伸出手道:“你好,大哥。”
但,朱曼尧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跟他握手。
朱倩陆续将索洛夫、爱莎夫妇,杰恩跟凯瑟琳介绍给哥哥,温尼伯一家人对他很热络,立即邀他参加明日的婚礼,并安排他在庄园住下,但众人都发现他神情凝重,心情好像不太好。
“肯定是搭了好几个月的船累坏了,再说也是就寝时间了。
霜儿。你先带你哥到客房里去睡吧。“爱莎体贴的建议。
对此,朱倩是求之不得,她很快的带着闷着一张脸的哥哥离开。
而一起跟他进来的郑成洋见朱曼尧神情怪异,再见他口中的朱倩这会儿却让人喊着霜儿,他也搞糊涂了,所以在朱曼尧上楼后,他也无趣的告辞离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变成叶霜?”
典雅的客房内,朱曼尧难以置信的看着妹妹。
“我代替叶霜上了花轿……”她娓娓道来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她在这儿生活的点滴,但隐瞒了林嬷嬷假借下毒威胁她一事。
半晌,室内好静、好静,这样沉闷的静谧像是被层层的乌云笼罩着,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朱曼尧的表情很冷,黑眸潜沉的不见一丝波动,让朱倩看了觉得有些害怕。从小到大,她不曾看过哥哥有过这样的表情。
她不安的咽了一口口水,“哥,你在想什么?”
朱曼尧从不曾想过倩儿还会有勇气跟男人成亲,他认为她会畏惧男人,因为以往那些跟她成亲的男人全死了,但仔细的看着她,她变了好多,尤其那全身散发的知性与成熟气质。让他居然有种攀附不上的感觉。
他深深的吸了一日长气,摆月兑那沉重的思绪,对着她说:“这么说你明天要以叶霜的身份跟艾魁克结婚?”
她点点头。
“你爱他?”
她毫不犹豫的再次点头,而这激怒了朱曼尧。
冻人寒光,“难道你不怕克死他?”
她摇摇头,心情倒是笃定了些,因为她也涉猎了不少迷信的书籍,所以她定定的看着哥哥,“我想不会有事了,再说,我来这儿快一年,那个诅咒也不曾出现。”
“那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他冷笑一声。
她皱起柳眉,困惑的看着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绷着一张脸,突然伸手探往胸口后,又立即扬手指向墙上的一幅风景画,但由于他的动作快速,她根本没看到他从胸口拿出什么又射出什么?
“去看看。”
她困惑的走到那幅画前,但什么也没有。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右手掌放在画像上,施展内力。
一根细针即缓缓的从画布里一寸寸的移了出来。
“倩儿,你也懂针灸,若这根针插入的地方就是人的死穴?
或者该说得更清楚点,其实你克死的那七个新郎全都是这么死的,那你听明白了吗?“他边说边从怀中拿出随身的针灸布袋,将画布上的那根针放回去,从容的再放回怀中。
血色自她脸色褪去,她踉跄的倒退两步,难以置信的瞪着一脸冷意的哥哥,“骗人!骗人!怎么会?怎么会?”
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定视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我爱你,我绝不容许另一个男人拥有你。”
她惊愕的跌坐在地上,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的重担沉沉的压迫着,好难过……但怎么可能?她喃喃的地道:“可是……可是你是我的哥哥!”
“但你知道我们不是兄妹。”他咬牙切齿的提醒她。
她痉挛的咽了口口水,“但你也该知道我是把你当成亲哥哥的,只是哥哥你怎么可以?我曾真的以为自己被下了咒,天天惶恐不安,就怕又害死了哪个人……”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她倒抽了口凉气,惊恐的看着他,“为什么在这时候告诉我真相?
难道明天——“
他抿抿唇,冷酷的道:“没错,我不要你嫁给艾魁克,告诉你真相,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不然明天又多一名冤死鬼。”
她打个寒颤。泪水迅速盈眶,“你怎能这么惨忍?”
“我会告诉你真相,就是因为我不够惨忍,要不然。我可以同样神不如、鬼不觉的以一针夺走他的命。”他深吸了一口气,凝睇着泪如雨下的她,“你爱他,所以我为他留了条活命,但能不能一直平安无事,则要看你怎么做?”
“我——”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跟我走,离开他,永远的跟哥在一起,他就能平安无事。”
闻言,她像是置身在寒冷的冰窖里,全身冷得发颤,要她离开艾魁克跟着哥哥?不!怎么会这样?再见到亲人,她是多么的狂喜,而此刻,她发寒的心却一寸寸的冻结成冰,她离幸福为何如此遥远?
但,为了艾魁克的生命,她也只能擦干眼泪,去找艾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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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婚礼取消?”
房间内,艾魁克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朱倩,“为什么?我们等这一天等多久了?难道是凯茜的问题?你看到我不再理她了,但她不愿意离开莫斯科,我也没办法。”
“不!不是因为她,艾魁克。”朱倩好想哭,但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艾魁克发觉她的异状。
“那是什么原因?”他握住她的双手,深情的凝视着她。
看着这张深爱的容颜,朱倩几乎止不了心中的难过与悲伤,她的思绪好乱,她根本想不出任何取消婚礼的理由,她想不出来。
“霜儿,你人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苍白。”他忧心困惑的轻抚她的脸颊。
老天爷,她真的想不出理由搪塞,那她只有悄悄的走了……
她哽咽出声,倒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霜儿,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艾魁克将她拥在怀中,面色忧郁。
为什么?她要的幸福如此困难,她历尽千辛万苦才能跟怀中这个男人结婚。原以为一切都苦尽笆来,为何哥哥——“我去找大夫。”瞧她泣不成声,艾魁克不放心,先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躺下,欲直起身出去找大夫时,她却握住他的手不放,他皱眉,“霜儿?”
就这一晚,就只有这么一晚了,她闪烁着泪光的黑眸中有着深情与痛楚,但她要为自己多留一晚的记忆,“爱我,好吗?”
他错愕的看着她,被她今晚的言行举止搞迷糊了!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先在床沿坐下,“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不,你真的不太对劲,而且——“他有些无措的笑,”明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你怎么——“
“不,就今晚,今晚好吗?以你的唇、你的爱拂去我此刻的不安与悲伤,求求你,求求你。”
一抹温柔在他澄净的蓝眸绽放开来,他微微一笑,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原来你在担心明天的婚礼,放心,一切准备就绪了,你就等着当我的新娘子就好了。”
“不!我不要等,我今晚就想跟你在一起,好吗?求求你。”
她泪流满面的低声哀求。
提早一晚洞房又如何?艾魁克勾起嘴角一笑,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一手轻轻的拭去她颊上的热泪,不再让他爱的女人泪流满腮,他倾身吸吮她的泪珠,慢慢的移到她美丽的樱唇,再来到她的鬓边,逐步的卸下她的衣衫,以温柔与深情的唇与眼,在她赤果的身上来回的游移着,一直到幸福的乐曲响起……
激情过后,艾魁克满足的拥着她睡着了,但朱倩舍不得睡,在由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后,她更明白自己无法跟哥哥在一起,再说哥哥也不是她认识的哥哥,他只是一个手染鲜血的杀人魔,而她又怎么知道日后不会再有男人因为她这张脸蛋而成了哥哥的手下亡魂?
不!她不要再有人因她这张脸而枉死了,那惟一之计就只有她死了!
她眼眶一红,再凝视着她深爱的艾魁克好一会儿后,才轻声的离开他的怀抱,下了床将衣物穿上后,回头再看他一眼,盈眶的热泪潸然而下,她咬白了下唇,阻止喉间的哽咽哭声逸出,快步的走出房间,反手将门给关上。
时间是午夜,整座庄园静悄悄的,朱倩一步一步的步往五楼楼顶,两行无声的泪水不停的滴落脸颊,在沁凉的风拂脸后,她感到寒冷却觉得心更冷,她站上五楼顶的平台,颤抖着身子,闭上眼睛,颇巍巍的道:“再见了,艾魁克!”
她往下一跳,觉得夜风在她耳边怒吼,她的身子往下坠,一直往下坠……
“倩儿!”正等着消息的朱曼尧在窗口瞥到她下坠的身子后,急忙身形一旋,施展轻功在她坠地前一秒将她抱起,几个空翻再纵身回到窗口,将她带人客房,“你到底在干什么?”他咬牙低吼。
瞪着在床上哭泣的妹妹,若不是夜深人静,他一定放声咆哮。
她没有说话,只是趴在床上伤心的哭着。
他走到她身边,粗暴的将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你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我不要再有人因我而死了。”她哽咽的道。
他半眯起黑眸,“你不怕我对付艾魁克?”
“我死了,你对付他也就没意义了。”
“你——”他语塞。
她难过的看着他,“哥,求求你放开我吧,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我的爱全给了艾魁克,就连身体——,”
他脸色倏地一变,一把揪住她的手,“你把自己给他了?!”
她勇敢的面对他,“是,今夜我以身相许,将自己给了他,我不会——不!你干什么?!”她的尖叫声立即被哥哥的大手给捂住,她因他粗暴的撕裂她衣服的举动而吓得浑身发抖。
朱曼尧铁青着脸点了她的哑穴及其他穴道,让她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求援。
“我要让他的味道在你的身上消失,只留下我的。”
不!不!她想要大叫,奈何被点了穴道,一点声音也没有,救命啊,艾魁克,救命,凯瑟琳,林嬷嬷……杰恩……伯母……
朱曼尧对她满脸的泪水及怨恨他的眸光视而不见,他只想占有她,而今她却对别的男人献出自己的身体,不能原谅!他绝不能原谅!
而楼上,艾魁克在接触到另一边冰凉的床铺后,睁开双眸,却不见朱倩身影,他下床先往她的房间走去,但打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他皱起浓眉,看了林嬷嬷的房门,附耳一听,里面静悄悄的,他摇摇头再往楼下走,今晚叶霜给他的感觉怪怪的,显得不安、伤心……
在经过叶大哥的客房时,他倏地停下脚步,想到她不愿意谈家乡、亲人的事,会不会是她大哥出现,所以她才有如此不安的举止?
可是她在初见她大哥出现在庄园门口时是既开心又惊喜的抱住他……
这……他真的被搞迷糊了……
“我们会在一起的,会很好的……”门里传出轻微的谈话声,艾魁克皱眉,难道叶霜来找她哥哥?有可能,两人那么久没见面,一定有许多话要聊。
他微微一笑,直觉的伸出手打开门,但映入眼帘的一幕在瞬间将他打人地狱!
而眼里、心里全是朱倩的朱曼尧根本没想到艾魁克会在此时出现在门口,他先是一惊,打算直接杀了他,但一看到他由错愕转苍白继而转成愤怒的神情后,一个念头一闪过他的脑海,他先解开朱倩身上的穴道,再从她赤果的上半身离开,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将衣服穿上。
有一出精彩的戏耍上演了,衣衫不整的朱倩正背对着艾魁克,她根本不知道艾魁克就站在门口,一旦艾魁克不要她后,她也就不得不跟着他离开了。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得到朱倩的身子,但他相信日后会有机会的,朱曼尧在心中冷笑着……
朱倩满脸泪水的坐起身子,再将被扯破的衣服紧紧的揽在身上,但一股莫名的战栗感倏地沿着背脊窜升到头皮,一股不明的声音亦从她脑海中响起,她突然明白这些反应全来自于她身后那一对犀利到足以杀人的冷光——她飞快的转过头去,在看到艾魁克时,她呆了,傻了……
艾魁克潜沉得过于冷静的蓝眸令人望之生畏,他以一种几乎没人气的冷调沉沉的道:“滚!”
“艾——”
“滚!”
“艾魁克,请你听我说。”她哽咽的跑下床,握住他的手,没想到,他抽开手,狠狠的推倒她,怒吼道:“滚!”
“我不要,我要解释,”她哭泣的抱住他的脚,“请你听我说——”
“这就是你一直避谈家乡跟亲人的原因吧?一个令人恶心的行为……”
“不!不是这样的!”
“是吗?我认为就是这样,你有任何的挣扎吗?哈,我没看到!”
“不!我被点了麻穴跟哑穴……”
“我不知道,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他铁青着脸将她踢开,她倒卧在地上,难过的哭起来。
“跟我走吧。”
朱曼尧走过来,温柔的要扶起她,但被她怨怒的黑眸给慑住了,她怨恨的瞪着他,“我恨你,我恨你,哥!”
他抿紧唇,以只有她可以听得到音量道:“你再不跟我走,你就会看到你的爱人在你眼前暴毙!”他伸手探入怀中。
“不!”她脸色一自,哽声道:“我跟你走就是了。”
朱曼尧拿了件披风为她披上,温柔的道:“想要带走什么吗?”
她摇摇头,她想要带走的太多了,但也知道带走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会成为难以承受的负担,且将日日夜夜的煎熬心灵,所以,还是什么都别带了,除了无形的爱、恨、痴、嗔……
他拥着她的腰,施展轻功,夺窗而去。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索洛夫夫妇、杰恩、凯瑟琳跟林嬷嬷都被艾魁克那几声狂吼声给吓醒,这会儿鱼贯的冲了进来,只见艾魁克面无表情的杵立着不动,而不管众人问他什么,他一字也不答,他心死了,血液凉了,再度被深爱的女人给背叛了,他的所有感觉全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