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照洋感冒了!
一向铁打的身子居然会中奖,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但在谢妈妈拿了一些成药给他服下后,他是舒服多了。
但他还是睡睡醒醒的,一直到下午五点,他才有力气坐起身来。
而坐在床上的他也在这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他看着这间被夕阳的霞光映染了一地的房间,傍晚的凉风舞动着窗帘,而房间内的窗户居然全都大开。
从他住进这个客房至今,四扇大窗都只有开两扇,而且只开个小细缝,让空气流通。
因为谢妈妈曾说过,这个房间后面刚好对着空巷子,半夜的风毫无阻碍的吹了进来,风又大又凉,很容易感冒的。
所以他也不曾去动过窗户,怎么昨儿夜里却是四扇窗户大开?
思绪间,“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下一秒,被们打开了,谢子茵表情复杂的站在门口。
她对他其实还有火气,但他居然生病了,妈还打电话说他昏昏沉沉的,咳嗽声不断……
她放心不下,所以她这个女强人今天就提早下班了。
翁照洋看着她还是那一身装扮,就知道她刚从公司回来,因为趁着她去上班的时间,谢妈妈已将一堆跟她现在身上差不多的老成套装全装箱放进旧衣回收柜了。
但时间不是才五点?
气色好了许多的翁照洋,拿起枕头塞到背后,靠着床头柜看着她,“你担心我,所以提前下班?”
她就被他看得这么彻底?那是她比较笨喽?看不穿他的心!
她怎么那么悲哀?她撇撒嘴角,“没有,我是回来看你是不是装病偷懒不去上班。”
他皱眉,“你昨晚没有听见我咳了一整夜?今早也没有起来吃早餐?”
“谁有美国时间注意你,反正你今天没去上班,扣你一天薪水!”
“我是病假。”
“公司请病假要有医生证明。”
他笑着摇头,“你是真的抠还是假抠?”
“这是公司的规定,你受不了可以离职!”她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去,却是将门轻轻的关上。
她真的很没用!看他气色不错,也还有力气跟她斗嘴,她居然放心多了。
谢子茵对自己生起气来了。
她步下楼去,心清真的很差。
“子茵,过来帮妈的忙一下。”阮燕柔从厨房唤了女儿。
她走进厨房,却发现谢母将熬好的稀饭还有三四样的小菜用托盘交到她的手中,她愣了一下,“不是要……”
“对,端上去给照洋吃,他还在生病,你就让他早早吃吃,早早休息。”
“我还要送上去给他吃?妈,他只是房客……”
“也是你的员工,帮你赚钱的人,去!”
“可是他……他好了,他都可以坐起来跟我说话了。”她不想再上去了。
“子茵!”
“好,我去!”看妈脸一变,她只好妥协了,她将东西端上楼去,进到他房间,再将手中的拖盘摆到他床头柜旁的一个小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而这一进一出都刻意不看他。
“我肚子很饿,今天都吃稀饭……”
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道:“那你就赶快吃啊。”
“太烫了,你帮我吹一下。”
她气呼呼的回过头来,看着装出一脸可怜状的翁照洋,“我还要帮你吹?你不要吃好了!”
他叹了一声,“你真的是谢妈妈的女儿吗?你确定你是她亲生的女儿?不是领养的?!谢妈妈很温柔……”
“你——”她火冒三丈的将那个托盘移到离床最远、靠门边的小瘪子上,“要吃你就下床吃!”语毕,她气呼呼的将门从上后离开。
她回到自己房间,想洗把脸换件衣裳轻松一下,却发现衣柜里那些她特别从夜市地摊买来的阿妈级套装全不见了!
“妈,妈!”她下楼去找母亲,“我的那些衣服呢?”
“不适用,全送人了。”站在一旁的谢冀刚帮妻子回答问题。
“爸,可是那是我的衣服……”
“子茵,凡事也该适可而止,再说你折腾我们大家的眼睛也够久了!”谢冀刚一脸受不了了。
一定又是……她咬咬牙,“我明白了,因为上面那个男人说我让他胃口尽失对不对?所以你们就帮他对付我!”
阮燕柔皱眉,“子茵,你怎么这么说?”
“是啊,我们只希望你们能早早成为一对恋人。”
她沉默下来,眼眶泛红,其实她爱上他了呀,可他那个猪头根本没感觉!
“要别人有感觉,你总得改变一下自己吧?”阮燕柔相信连翁伶慈也没料到她女儿会将那种阿妈级的衣服穿上瘾了。“妈这么说吧,如果今天翁照洋是一个满脸胡碴、衣着邋遢的男人,你会对他倾心吗?”
“我没有对他倾心!”她极力否认,虽然很心虚。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只是将妈的话想一想,再考虑要不要将自己打点得好一点。”
谢子茵闷闷的上了楼,在房间想了许久。
半晌,她咬着下唇,换上了一套年轻的休闲裤装,放下了头发,镜子里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
而后,连着三天,她将自己调整到当时担心翁照洋看上自己时的原貌,但她发现翁照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注意到她。
好像她变回原状也很正常,而家人鼓舞他接近她的眼神也没有让他有任何行动,更令她觉得奇怪的是,他似乎以一种很奇怪的质疑眸光在看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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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照洋连着三天打着生病的幌子,观察谢家的人,也仔仔细细的回想他到高雄来发生的一些点点滴滴。
这愈想他就愈觉得有些事太过于巧合了,好像是被安排好的。
所以他约了两名好朋友郑笔文跟廖宇腾到凡尔赛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将自己的怀疑一一说给两人听。
“先说邱惠纯的出现,我记得她是因为有一个男人跟踪她好多天,她才跑到公司去,然后我跟笔文刚好有约,所以她跟着我们,子茵也跟着,但PUB那件事,让我跟她之间有了第一次微妙的转变,接着又扯出了吴汉文跟赵祺芳,我又为了甩开赵祺芳,又将她带到PUB去,但甩掉了她却又碰到吴汉文的母亲……”他摇摇头,“我找的几个人的手机刚好都没开,我跟子茵就又因此被他母亲关在一个房间里,而后谢家人的出游,又因赵祺芳,我跟子茵扮起情侣,也因笔又跟惠纯成了男女朋友的事情,又让吴汉文将我跟子茵绑在一起……”
“可是这所有的故事听起来都没有问题啊,一环接着一环。”郑笔文不解的道。
他摇摇头,“太过完美就是一个破绽,你不觉得其中的巧合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
“他们在演戏。”他直截了当的道。
“啥?!”郑笔文跟廖宇腾的心脏同时猛震了一下。
“恶魔岛的虎姑婆是个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的女人,她要我结婚,却意外的只跟我通了两次电话,也没有介入,这一点就不像她的作风。”
“可是除了你所谓的太多巧合外,你如何认定他们是在演戏?”廖宇腾又问。
“虎姑婆很了解我们四兄弟,以我来说,谢子茵如果一见面就是这几天美丽动人的女郎,我可能将她当成三天的宠物就没兴趣了,但她刚巧就扮成我讨厌的那型女人,逼得我得多留几天观察她。”
“你认为她知道你是谁。”
“嗯,也许谢爸爸、谢妈妈甚至又予也知道。”
“可是大家这么演戏为什么?”
“制造机会让我一步一步的认识谢子茵,对她有感觉,让我有时候不想跟她凑在一起都不成,还有这一次的感冒——”他摇摇头,抿着唇,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两名友人,“其实我也有怀疑你们。”
“啥?”两人的心又是一沉,神情僵硬。
“你们一直在台湾,又是BANCO集团在台湾的负责人,虎姑婆多少也有机会见你们。”
“可是我们怎么可能跟着虎姑婆算计你?”郑笔文跟廖宇腾大声喊冤,但额头冒汗了。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们,也要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去查一查吴汉文的妈妈是不是还在疗养院?吴汉文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上回你们报警的那几个警察有做了笔录,到辖区派出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那天的笔录,还有,他跟赵祺芳现在人还在看守所吗?”
“你这么说不就认为那几个警察是假的?而我骗了你?”郑笔文一脸难过,但猛咽口水。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想确定。”
一脸凝重的翁照洋交代完这些事后,就先行离开了,郑笔文跟廖宇胖两人是头皮发麻,但不是翁照洋让他们起了这种反应,而是料事如神的翁伶慈!
他们打电话通知她,翁照洋“果然”起疑了。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电话另一端传来翁伶慈得意的笑声。
“知道。”两人早早就收到剧本了。
唉,这等欺瞒高中好友的事,虽然不愿,但为了头路,也为了好友的幸福,他们也只好继续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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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
餐桌上,谢子茵看着气色已好得不得了的翁照洋,再看看他的碗上面堆满了高高一座小山的莱。
哼,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他就在家休息了四天,不,听说今天有出去了两个钟头。
他看来已经很好了,爸、妈还有哥哥却将他当病人,拼命为他夹菜!
“咦?对了,今天不是发薪日吗?”谢冀刚突然想到,含笑的眸光立即移到女儿身上,“照洋的薪水袋呢?上个月领几千元,这一次多点了吧,你有帮他带回来吧?”
“没有。”她闷闷的道。
“没有?!”家中的几个人都不解的重复。
她润润干涩的唇,“他的薪水早就扣光光了,吃住这儿就少了二分之一,动不动就请假外出再扣钱,事情做不好再扣,根本没剩了。”
“子茵……”
“有什么关系?我想他也不缺的!”她月兑口而出。
翁照洋浓眉一蹙,“什么意思?”
她咬着下唇,考虑着要说被吗?但说破了又如何?他就没有理由留下来了!
“我想子茵的意思是你在这儿有吃有住的,什么也不缺。”阮燕柔连忙帮女儿搓汤圆。
她点点头,实在舍不得他就此走出自己的生命。
“呃,公司的旅游不是该办了?我想就下个星期三、四、五吧,就澎湖好不好?去年就要去玩的,后来临时取消,今年要办应该很快吧,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吧。”谢冀刚看出翁照洋似乎仍陷在自我的思绪中,连忙又找了个话题。
谢又予也点头跟着起哄,“好啊,不然,待在家里,我这个停不下脚步的人实在很无聊,你说好不好?照洋?”
谢又予直接点名,翁照洋是愣了一下,但随即点头,“当然好。”
而后大家热烈的讨论着,但他一直心不在焉,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还不时的投注在谢子茵的身上。
晚饭过后,大家分别回房去,约莫十点时,翁照洋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去敲谢子首的房门,“叩!叩!叩。”
“请进。”
翁照洋开门进去,再顺手将门关上,却就这么杵立着不动,看着穿着一身蓝白休闲裤装的谢子茵。
她被他看得手足无措,只能低头。
“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她将头抬起来,注意到他的脸色凝重,“什么问题?”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
她直觉的摇摇头,但目光却不敢对上他的。
他跟她在一起近三个月了,一看,就知道他没有猜错,他半眯着黑眸频频摇头,“老天,你真的知道!”
“我——”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还真的是扮猪吃老虎,故意吊我胃口,偶尔让我胃口大开,偶尔又让我倒尽胃口,大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他这一席话,她可听不懂了,“我……你……在胡说什么!”
他冷笑一声,“漂亮的女孩我看太多了,如果我们一见面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会有心去认识你了,这一定是虎姑婆教你的吧?她还安排了惠纯等一些人跟你演戏,一起耍我。”
“什么意思?”他愈说她愈迷糊。
他冷哼一声,“全是演员,你的朋友惠纯、吴汉文甚至赵祺芳等都是我姑妈找来跟你搭挡演出的人。”
她真的不懂,“我不明白。”
“你要装傻无所谓,反正我知道你跟我姑妈是同一国的!”他冷冷的瞪她一眼,转身开了门,却发现谢冀刚夫妇、谢又予三人都贴在门板上。
“呃,因为你今晚怪怪的,所以我们……”三人尴尬的解释着,其实是三人听到他的房间有动静后,就全过来看看了。
“你们也全都知道我是谁,为何而来?对不对?”翁照洋一一看着面露心虚的三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哈,难道你们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
“照洋,你可别多心,我们对你好,不是因为你的身世背景,而是我们真的喜欢你,你应该也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才是。”谢冀刚马上抗议。
“没错,而且你也误解子茵了,其实你姑妈在好几个月前就跟我们联络了,她还到家里看子茵,要将她介绍给你,但子茵拒绝了……”阮燕柔也连忙解释。
“但她知道我是谁。”
“没错,我是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来验货的,那是我听到我妈在跟你姑婆的电话知道的,所以我才反其道而行,才不是你想的什么演戏、耍你!”谢子茵也走出门来,为自己澄清。
翁照洋一一看着他们几个人,斟酌他们话中的真伪,而此时,电话却响起了。
谢又予转身进到房间去接电话,随即走出来对着他道:“是你的朋友打来的。”
他点点头,走进房间去接电话,“喂?”
“照洋,我跟宇腾分别去查过了,警局里有那分笔录,吴汉文跟赵祺芳也都还在看守所,等着移送法办,还有吴汉文贵的有个双胞胎弟弟,这次你是真的是多心了。”电话的另一端是郑笔文。
“我知道了,我再跟你联络。”他切断电话,看着谢家一家四口,抱歉的说:“看来有些事,真的是我多心了,不过,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那也是不得已的,怕说破了,你就走了,你姑妈说你的个性会如此。”谢冀刚马上搬台词来说。
“除非你对我们这一家子有了感情,你才会留下来。”谢又予也有一句。
“所以你是走是留?”阮燕柔温柔的看着他问。
他露齿一笑,“看在你们三人的分上,我就留下来了。
虽然他忽略了站在一旁的谢子茵,但谢家人各人心中有谱,他对他们有感情,不会独漏谢子茵。
那两人婚事就有谱了,这出戏的编剧兼导演的功力太强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过,谢子茵虽是女主角,却是谢家惟一没有剧本的演员,所以她看到翁照洋跟大家有说有笑的到楼下去喝茶,她的心情是跌落谷底,因为他留下来并非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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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翁照洋的身份都清楚了,他也没必要到柏洲公司去上班,而虎姑婆给他的三个月期限其实也所剩无几了。
翁照洋乐得与谢伯伯去爬山,与谢又予去摄影,或是陪谢妈妈上街,而正常上下班的谢子茵却也因此成了被疏忽的对象。
谢子茵的心儿苦,对他生闷气,她对家里的人也有怨言,因为家人都以他为主,有时候下班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桌上只有一张纸条,说翁照洋请吃大餐,她的晚餐自理。
炳,一个BANCO集团的大总裁多请她一人吃饭
又如何?就一定得赶在她下班前去吃吗?
连着几天她都一人在家,她受不了了,等到爸妈回来后,她到他们的房间去向两人抱怨,“他是外人耶!你们天天跟他在一起!”
“错,他是我们的半子,你未来的夫婿。”父母如此说。
“可是他没说要娶我。”
“他说娶,你就愿意嫁吗?”阮燕柔又问。
她语塞,但一想到天天看到家人跟翁照洋欢欢喜喜的,只有她被忽略——
“爸、妈,我想搬出去。”
“那太可惜了!外面可没人煮好吃的、没人帮你洗衣服。”翁照洋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也走进这间主卧房。
她怔怔的看着他,对哦,何况,她这么一走,不就是鸠占鹊巢,乞丐赶庙公了!她是哪根筋不对了?可他没有听到她刚刚说嫁娶的事吗?
“其实女儿到了适婚年纪还不出嫁,是很顾家人怨。”翁照洋实地开口。
“胡说!”她看向父母,像是要他们为自己说话,没想到——
“是啊,女大不中留嘛——”她母亲这么说。
“还有一句话叫做‘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不能留在家里的。”
“哥!”她气呼呼的瞪着也突然拐进卧室的哥哥一眼。
她看着笑呵呵的爸、妈、哥哥,再看着翁照洋那一副得意的模样。
她气急败坏的跑回房间去,可恶!家人都要她嫁吗!但嫁谁?!翁照洋那张俊脸主动浮上脑海。
是啊,一定是他了,全家人公认的新家人!他刚刚不是一脸得意吗?好像她也非嫁他不可!
“子茵,我们去买点点心,明天去澎湖玩的一路上可以吃,家里只剩你一个人哦。”楼下传来哥的叫声。
“知道了。”她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唉,又剩她一个人了。
女大不中留吗?但问题是人家也没说要娶啊!总不能厚着脸皮说自己愿意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