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狂风炽热如火,本该是宜人舒爽的郁郁绿洲中,极杀风景地响起一阵争吵之声--
左绯璃气冲冲地高声命令:“阿烈,快去洗澡!”
“我不要!”靠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完颜烈,毫不犹疑地拒绝。
笑话!她凭什么对他呼来喝去?他可是堂堂男子汉,怎能为一介女子所指使?
左绯璃大踏步走到他身旁,一把拉起他便往水池走去。“为什么不要?你又脏又臭,伤口好不容易愈合得差不多,终于能动了,还不快下去洗一洗!”
彼不得刚复原的伤势隐隐作痛,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妳以为妳是谁,竟敢用这种口吻命令我,我才懒得理妳!”
“你这个臭男人!我可是一番好心,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真是不知感恩的野蛮人!”左绯璃气得双颊生晕,凤眸几欲冒出火来。
他朝她咧嘴一笑,洋洋得意。“妳自己说过不用我感恩的。”
“好,先别说什么感不感恩,我警告你,赶快给我下水洗干净,你这脏兮兮的模样,看得我非常不舒服!”她握紧双拳,耐性已到了极限。
“我偏不要!”他头一甩。
左绯璃嘴角抽动,二话不说地狠狠一巴掌打过去。
完颜烈的伤势虽然大致复原,可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加上没料到她会真的打他,根本来不及闪避,那一巴掌扎扎实实打在他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摀着刺痛的脸颊,又惊又怒,“妳打我?!”
这女人真的太过分了!先是出言不逊,接着又拿刀威胁他,现在居然还敢打他?!此仇不报,教他颜面何存!
不过,左绯璃压根儿没给他复仇的机会,红唇扬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对,我不只打你,还要踹你!”语毕,竟真的一脚踹去。
完颜烈仍处于震惊状态,来不及闪躲,一下子被她踢得失去重心,跌入水池,愕然坐倒在水中。
“你给我洗干净再上来!”左绯璃手扠着腰,威风凛凛地站在池边。“要是我觉得你没洗干净,就再将你踢下去,直到你洗干净为止!”
他怒声咆哮:“妳这个泼妇!我的伤势才刚好,妳就把我踢到水中,是存心想害死我吗?!”
“死不了的。”她懒懒地盘腿坐下,眼中闪着笑意。“你身子壮得很,这点水淹不死你的,而且此时日正当中,趁现在洗澡最不容易受寒,你安心洗吧。”
完颜烈拿她莫可奈何,正欲月兑衣,却发现她稳如泰山地安坐池边,一双灵动凤眸兴致盎然地盯着他不放。
他俊面一红,粗声道:“走开!”她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看他洗澡吗?
“我为什么要走开?”她不解地反问。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完颜烈咬牙切齿地逼出这句话。
其实,他从来就不是个在意礼教规范之人,对于男女之事也相当随兴。他王府中的侍妾上百,子女也有数十人,他从不介意在侍妾甚至是陌生女子面前果身,而她替他疗伤之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受。但是,要他在她面前主动月兑衣……他就莫名地觉得尴尬。
她那澄明的眼,看得他心慌意乱!
左绯璃撇撇嘴,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授受不亲的,我替你疗伤擦身时,早将你的身子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再看一回又有什么了不起!”
他的身材是不错,宽肩窄臀,浑身肌肉硬实如铁石,但她这些天来日也看、夜也看,再好看也会看腻吧!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脸红,见他紧抓着衣服,一副誓死不从的别扭神态,她没好气地又补上几句,“你以为本姑娘爱看啊?我只是想盯着你把身体洗干净些,免得熏死人!”
完颜烈恼羞成怒地道:“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妳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
“本姑娘也不曾见过像你这般野蛮下讲理之人!”她面色一沉,反唇相稽。
他握紧双笔用力击向水中,溅得水花四起。“我就是不洗,看妳能奈我何!”
她秀眉一拧,出言恫吓:“不洗?那你就给本姑娘在水里待着,等晚些日落西山,你就知道好受了!”
沙漠中日夜温差极大,现下清凉的池水,到了夜晚可是冰寒透骨,冷得足以冻死人。
完颜烈明知她说得有理,但那股天生的蛮横性子,却让他硬足不愿向她低头。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人在池边、一人在水中地对望着。
见他久无动静,左绯璃终于失去了耐心,挽起袖子,竟大步踏入水中,开始拉扯他身上的衣物。
完颜烈大惊失色,“妳在做什么?!”
“帮你月兑衣洗澡!”她回答得毫不心虚,甚至十分理直气壮。她才没那个好耐性跟他在这儿穷耗,最好早些解决,省得麻烦。
“妳……妳……妳……”面对她强硬的态度,他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啰啰唆唆的,快点月兑!”左绯璃低着头,专注地想月兑下他的衣衫,浑然末觉自己的衣衫被水浸湿后,紧贴在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玲咙身段展现在他眼中。
完颜烈只觉全身发热,血液随着沸腾不止,他的视线炽烫如火,一时间只能怔怔瞧着她,无法动弹。
他不是没接触过女人,更不是没看过女人,赤果的女体他看得可多了,但她是那么的美丽,那浑然天成的纯粹之美,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魂。
左绯璃终于发现他的异状,一抬眼正对上他那热切的目光,立刻被他眼中那股男望给骇住,再低头一瞧,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春光外露,白白便宜了眼前这男人!
她性子虽强悍,终归是个姑娘家,脸立时涨得通红,又气又恼地喝斥:“婬贼!下流!无耻!”
她那嗔恼的娇媚模样,让完颜烈又是一怔。此刻的她俏面生霞,凤眸带着几分羞涩,又是另一种令人心荡神驰的绝美风情。
他勾唇一笑,心中衍生出捉弄她的坏念头。
心意一定,他的笑转为呛篁,神色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恶。“我哪里下流无耻?是妳自个儿下水将衣衫弄湿,我可没强迫妳半分,现在妳反过来骂我婬贼,不觉得太蛮不讲理吗?”
“你!”左绯璃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脾气火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性子一起,便再也顾不得湿透的衣衫,狠狠一拳便朝他的俊脸打去。
完颜烈哪想得到她如此大胆,毫无防备之下,再度被她打得跌坐在水中。
她蹲子,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衫,咬牙切齿道:“好!你爱看便看吧!最好看个仔细,待会儿等本姑娘挖出你的眼睛,你便什么也不用看了!”
他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世上竟有如此硬脾气的女子,一般女子若是遇上这等损害闺誉之事,不是哭得梨花带雨,便要寻死寻活,嚷着要他负责;也只有她,这般的倔强傲气,这般的与众不同,这般的……令他意乱情迷,再也无法自拔。
左绯璃气急败坏地质问:“你笑什么?!”
他只是笑,也不说话,一双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温柔又狂野的目光瞧得她心悸不止,虽然身处于清凉的池水中,却觉浑身有如火烧般热烫起来。
他为何要这样看她?那双眼中除了她所熟悉的男望外,似乎多了某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感,刺进了她刻意筑起的心防,直探她心底深处,让她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目光胶着,时间彷佛停止了。
“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不远处,一道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破了两人间的凝望。
一名黄衫少女花容失色地摀着面惊叫,她长相清秀,神情惊慌。“小姐,您赶紧上岸来啊!”
左绯璃身形一僵,一把将完颜烈推开,讶异地望着岸上的黄衫少女。“小依,妳怎么来了?”
小依是她的随身婢女,自幼便跟在她身边,两人的身分虽为主仆,实际上却更像是朋友。
小依圆圆的眼儿闪着痛心的泪光。“小姐,这男人是谁?您可是云英末嫁的黄花大闺女,怎能同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野男人在此厮混?!”
此言一出,两人拋开方才的争斗,倒是有志一同地同声反驳--
“谁和他厮混了!”
“谁是又脏又臭的野男人!”
两人互瞪一眼,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你就是又脏又臭的野男人!”
“我才不屑和妳混在一起!”
“你以为本姑娘就高兴和你在一起啊?早知道就不救你这自大的蠢蛋!”
“我也不想被妳这泼妇救,哼!”
两人的火气都不小,但心虚的成分却比愤怒多上许多。左绯璃是懊恼方才的窘境被小依撞见,而完颜烈则是不敢置信自己竟对她起了爱恋之心。
他可是堂堂的定王,向来只有女人乞求他青睐的份,而他……竟为这个粗鲁的悍女动心?
“小姐!”见他俩吵闹不休,小依忍无可忍地放声大喊,终于成功引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小姐先请披上这披风上来,小依有很多事想问小姐。”见左绯璃回过神,小依赶紧解上的披风,稍一使力便将披风朝她掷去,巧妙地将她的身子裹在披风内。
完颜烈见着她出手的架式,心中微凛。扔掷东西人人皆会,但这披风掷来的速度极缓,全无风声,且覆上左绯璃身子时那特殊的劲道,若非有极高的武功修为,绝做不到此等境界。
这小依……想来应是左绯璃的婢女,可听她俩的对谈,似乎又不同于一般王仆。
左绯璃拉紧披风,乖乖地依言上岸,小心翼翼陪笑道:“小依,妳先听我解释……”真是,都是因为救了这个大麻烦,在此白白耽搁了好些日子,才会被小依追上,都是他害的啦!
小依连声抱怨:“小姐,小依终于找着您了,您怎么都没说一声,就拋下小依和福伯溜走了?我们可担心死了。”
她口中的福伯,便是左家的管家左福。
左绯璃面上浮现赧然之色,“我只是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可我知道妳和福伯必定不答应,所以才趁夜偷溜出来。”
原本,是左福与小依陪着她来到这塞外之地,可她心情郁闷,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所以才趁夜离开三人之前所住的聚落,却没想到会遇上完颜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注定过不了平静日子。
“小姐……您可是在担心府里头发生什么变故?”小依偷觑她的脸色,轻声问。
唉,也难怪小姐会担心,毕竟,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小姐也不会动了离家的念头。
绯璃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却仍嘴硬地说:“哪会有什么变故,大哥精明得很,加上聪慧多才的琉姊,府中会发生变故才怪呢!”
小依微微一笑,又道:“幸好福伯想到此处有个小绿洲,推测小姐您可能在这儿,所以小依才急忙找来。真是上天保佑,让小依找着了您,不然怎么向爷儿交代。”
左绯璃神色略沉,“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就说我死在外头,反正他只想把我往外推,我这一死,倒省得他麻烦!”大哥才不会管她呢!要是他真的在乎她,也不会向她提起那件事了。
小依为难地咬了下唇,“小姐,您怎么可以这么说,爷儿对您的疼爱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他会那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别再提了!我不想听!”凤眸一黯,她摀住耳朵大喊。她知道大哥是逼不得已,但她呢?有没有人顾及过她的想法?
小依欲言又止,“小姐……您还在生爷儿的气吗?”
她一怔,轻轻摇头,“不是,我……算了,是我不好,不该将气出在妳身上。”
此时,完颜烈早已离开水池,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间的对话,眼中闪着复杂光彩。
由两人的言谈推测,左绯璃似乎是相她大哥起了争执,所以才负气离家出走。但左四书是出了名的疼爱他两个妹妹,什么样的事会让原本和乐的兄妹吵到如此地步?
他的心思专注于两人的对话,蓦然惊觉自己对左绯璃的关心早己超出一般。
除了自己,他不曾看重过任何人事物,说他自私自利也罢,冷血无情也好,身在尔虞我诈的宫中,若是不事事为自个儿打算,只怕早已死在那些和他一同争夺太子之位的兄弟手中。
在虎宫里,只有最强者才能存活,任何的心软慈悲只会招致死亡,因此,他一日比一日坚强;心一日比一日冷酷,直到遇上了她。
她有着绝艳的美貌、坦率的性格,粗鲁刁钻的言语,并不能掩盖她善良的心,和她相处的这十多日来,他忘却了自己的身分,忘了宫中的争名夺利,原本急于回国雪恨之心也消弱许多。
因为他……想要和她在一起……或许,再多和她相处久些,他就能明白心中那又喜又怒、时起时落的澎湃情感为何。
他……定要弄清楚自己的心!
小依俐落地生火,好让左绯璃和完颜烈能将身上湿透的衣物烘干。
她细细打量着完颜烈,一连串的发问:“不知这位爷儿如何称呼?祖籍何处?平日做何营生?家中有何亲人?和我们家小姐又是如何认识的?”
“小依!”左绯璃秀眉一挑。“妳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依笑吟吟道:“我瞧小姐同这位爷儿交情匪浅,才想先打听清楚,免得日后小姐吃亏。”
左绯璃俏面一红,嗔道:“谁和他交情匪浅!我只不过顺手救了他一命,和他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才不像妳想的那般,妳若是再乱说话,小心我撕了妳那张爱搬弄是非的嘴!”
完颜烈静坐一旁,浓眉紧皱,不发一语。左绯璃愈是急于将两人的关系撇清,他的面色就愈阴沉。
那种若有似无的情感只存于他心中,而她并无同样的感受吗?
他很想开口问个清楚,随即又压抑下来。
他在她面前已丧失了太多尊严,不能再向她低头示好,假如他开了口,而她刻意让自己难堪,那他岂不颜面尽失?不,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激动的情绪无处宣泄,他拿起树枝,忿忿地拨弄火堆,粗鲁的动作激起点点火花。
左绯璃和小依都察觉到他的异状,小依眨了眨眼,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小姐,小依先去看看马匹的粮草够不够。”
“嗯,麻烦妳了。”她微微一笑,十分感激小依的体贴,然后转向完颜烈,问道:“阿烈,你打算怎么办?”
完颜烈这才拉回思绪,一脸不解,“什么怎么办?”
“既然小依找来,我也不能再待在这儿,我打算明早便和她一起离开。”
他神色一变,“那我呢?”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撇下他?这可不行!在他尚未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绝不愿离开她,可是,他该用什么理由才能跟着她?
“你?”她一怔,秀眉微蹙。“你的伤势已经好了,也该是回宥虎国的时候了吧?”
“可是……”他支吾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好借口,“妳说过等我伤好,要和我一较高下,难不成妳忘了?”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不在乎用什么理由。
“嘘。”左绯璃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量,忧心地瞄向远处的小依。“千万别让小依听见,要不然她又要训我一顿,她最啰唆了。”
完颜烈浓眉一挑,薄唇微勾。哦?他似乎发现她的弱点了。
她调回视线,正巧对上他那别有深意的笑脸。“怎么了?”
“由妳和她相处的情形看来,似乎不像是主仆。”黑眸隐着狡黠深意。
“小依不只是我的婢女,更是我的朋友。”
“我可是头一次见到和下人交朋友的千金小姐。”他故意激她,想试探她对小依的在意程度。
她脸色一凝,“别下人来下人去的,我说过小依是我的朋友。”
“是是,日后我唤她小依姑娘便是。”
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对了,妳和她这样的相处方式,妳家人不会在意吗?”龙国和他们宥虎国不同,宥虎国是能者为高,有才者得势,但龙国却甚为讲究礼教辈分,琐碎的规矩多得烦死人。
“小依是我大哥--”左绯璃突地一顿,神色变得不大自然。
完颜烈柔声道:“怎么了?不想提就别提了。”看来她和她大哥之间必定有相当严重的心结,才会让她连提都不愿多提。
她摇摇头,不愿再多想大哥对她的种种疼爱。“没什么,小依从我十岁时就跟着我,我生性冲动莽撞,她恰巧与我相反,心思灵巧细密,总能适时拉我一把,免得我闯祸。她关心我,我信任她,我认为这样的相处方式没什么不好。”
“不过,她对妳的态度虽然亲密,却又不失奴仆的恭敬,要将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她也真不简单。”他眼中带着赞赏。“而且她不似一般婢女,反倒比妳更像个有礼的千金小姐。”
左绯璃不高兴地冷哼一声,“这点我心知肚明,用不着你啰唆!”心绪一转,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喂!我可不淮你对小依动什么歪脑筋,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刀劈了你!”
“怎么?”完颜烈挑眉笑睇着她,眼中隐着淡不可见的欣喜。“妳在吃醋吗?”
她嫌恶地睨他一眼,朝他做了个鬼脸。“就凭你这臭脾气和死德行?我看你是在说笑!”
他神情一变,“我有什么不好?”
她摆摆手,不置可否地哼笑道:“是没啥不好,只不过脾气暴躁、性子狂傲、说话冲动,做事不经大脑--”
“够了!”他面色赤红地阻止她。“再说下去我真的要翻脸了!”
她瞪他一眼,埋怨道:“明明是你自个儿要问的。”
完颜烈狼狈地转移话题,“妳离开这儿之后,打算去哪里?”
左绯璃想了想:心中有了决定,“这样好了,你同我们一起到十多里外的聚落去,我会替你准备马匹和盘缠,你再自个儿回宥虎国,至于之前我说的一较高下,就算了吧。”
“不,我要跟着妳。”他立时回绝,神色坚定。
她一愣,凤眸睁得老大,不解地问:“为什么?”
完颜烈深深地望着她,“妳不是说过妳向来凭心意行事吗?”
“那和你跟着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疑惑更深。
他笑得狂傲不羁,“我也喜欢凭自己的心意行事,因为我想跟着妳,所以要跟着妳。”
“我不同意,我不喜欢你跟着我。”左绯璃秀眉微拧,凤眸闪过一丝慌乱,心中骚动不安。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而和他相处愈久,她愈发现自己的坚持渐渐在动摇。
他那双眼专注得令她害怕。打从告诉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这男人能影响她,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她……不想因为他而改变自己!
他嗤之以鼻。“妳救我也没经过我的同意,还不是照救不误。”
“那……那不一样!”她一窒,一时间竟想不出理由反驳。
完颜烈两手一摆,笑得既赖皮又可恶。“反正我跟定妳了,妳上哪儿去,我就到哪儿去,除非妳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跟着妳不放。”
左绯璃气得秀眉倒竖,正想一巴掌打掉他脸上那讨厌的笑,心绪突地一转,她冷笑道:“好,你爱跟就跟,本姑娘又岂会将你放在眼里。”何必和他多费口舌,他要跟便跟吧!反正她也懒得理他,时间一久,他便会自讨没趣地离开;若是他迟迟不肯定,她另有手段逼走他!
完颜烈眼中有着释然和喜悦,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答应得如此之快,但无论如何,只要能留在她身旁,对他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