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银写真”门前的石阶上发呆已成了一种习惯。
祖晋人“失踪”迈入第八天,棠春提着一袋早点,坐在石阶上,边吃边看报纸,打算继续消磨一个早上。
祖晋人拎着背包回到工作室,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靶觉到打量的目光,棠春从早餐中抬起脸来,咬在嘴里的吸管掉回杯里,溅起一小滴米浆。
“阿晋!”她低呼,下一秒已冲到他面前。
“干嘛?”看她一脸兴奋的好象猫捉到老鼠。
“阿晋……”怕是作白日梦,棠春不确定的再喊了声。“你总算回来了……”她伸出手臂抱住他。
手上的行李落了地,发出一声闷响,像他的心跳。“棠春,妳在干嘛?”
她仰起脸,握住他的双手,说出一直搁在心里的话。“不要压抑自己,好吗?”
她的话来得无厘头,他的心却起了深深的震撼,不能自己。
棠春知道了什么?她怎能一口说中他从不轻示他人的脆弱?就像她第一眼看到他所拍摄的“生命”时,便一语道中他的灵魂。
“阿晋?”怎么不说话?她担心地看着他,发现他好象晒黑了点,他这几天究竟上哪去了?
“妳在胡说些什么?”他不承认自己心湖的波动。
推开她,拾起地上的行李,径自走向工作室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看到门上那张纸板,他回头。
“棠春,妳在帮我邀请小偷光顾吗?”老板失踪期间,暂停营业?
棠春走到他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没发觉他一瞬间的僵直。
“你去哪了?这几天我等你等得好辛苦。”拥抱是最体贴的语言,她想给他力量。
她在干嘛?才几天不见就变得怪怪的。祖晋人不自在的望了他腰间的手臂一眼,没去扯开;她的手臂好细,怕一扯就断。
“等我?我不在,妳自动休假不就好了。”将纸板拆下,打开大门,一脚将行李踢进去。
“我是想啊,可是我又好担心你。”她跟进门。
担心?免了吧!
“所以妳就每天守在门口等?”从他刚看见的情况来推敲,棠春确实有可能那样做。
“对呀。”她点点头。
“呆子!”他赏她一颗爆栗子,轻轻的。“妳等我干嘛?”他记得那天她哭着离开摄影棚之前所说的话,他以为她不会再来了才是。
“我急着要跟你说句话呀。”她抚着被敲痛的头顶。
“什么话那么急?”
棠春笑着拉住他一只胳臂。“阿晋,不要那样苛待自己嘛,每个人都应该要学习让自己快乐才对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是很轻松吗?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情绪,把自己逼的那么痛苦呢?”
他蹙起眉。“妳又知道什么了?爱管闲事的小姐。”
棠春抿起嘴,低下头。“我知道的可多喽……”
是阿晖又多嘴了吧。他提着行李上楼。“我不管妳听说了什么,总之那没妳的事,妳尽避可以将爱心分送给其他人,不必留我的一份。”
“我只是关心你。”他怎么这样说嘛。
“谢谢,免了吧。”顿了顿。“妳可以先回去吗?今天再放一天假。”
他看起来仍然一点都不需要她。“你不喜欢我在这里工作对不对?”
想起那时她眼中受伤的神色,他放缓语气。“少又胡思乱想。我才刚回来,累死了,放妳一天假妳还不高兴啊?”搭夜车回来,一夜未睡,他实在懒得多说话。
“真的吗?”她不信地问。
他点头,又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女人天生就与“麻烦”两字画上等号。
“那你这几天究竟上哪去了?”她又问。
祖晋人叹了长长一口气。“棠春,妳看不出来我很累,需要休息吗?”
“我明天来,你不会又『失踪』吧?”她等他等怕了。
“我没有失踪,我只是去旅行,还有什么疑问可不可以一次问清楚?”他能不“压抑”吗?他都快想杀人了。
她摇头,看出他真的有点累。“我明天再来,你先休息好了。”
“离开前记得关上门。”
他才爬了一层阶梯,棠春又唤住他。“阿晋。”
他停步。“还有什么事?”
“你明天跟我说你旅行的事好吗?”
“明天再说吧。”棠春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奇怪的是,他干嘛一件一件事都向她报备?他雇用的又不是管家。
棠春终于满意地离去,祖晋人则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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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棠春准时十点来敲门。他将旅行期间拍摄的照片冲洗出来,和棠春在小桌前一起整理。
“阿晋,这一堆一堆白白的是什么东西?”她拿出其中一张照片,指着其中的一个白色金字塔型的小丘。
祖晋人瞥了一眼。“盐啊。”
“盐?堆在路边?”
“那是盐田,晒好的盐会先堆在路边,一定数量后再送到台盐公司。”他解释道。
“原来这就是盐田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祖晋人望了她一眼,勾起唇,将桌上近百张的照片依拍摄地点归类好。
他旅行八天,没有特定的目标,风一般的流浪。走了几座山、几处海边,还往布袋附近的盐田去绕了一圈。六月是晒盐的季节,阳光充足少下雨,白水湖、好美里附近的盐田边都堆了不少盐;一堆堆的盐,看起来就像座白色的金字塔一样,盐农和附近的景色都入了他的镜头。
看完照片,棠春欣羡地道:“阿晋,以后你再去旅行时带我一起好不好?”
“带妳一起?”他皱起眉。“不好吧,行李已经很累赘了,再加一个人,多麻烦。”
“我跟行李又不一样。”她噘起嘴抗议。
“是不一样,妳多了双会走路的脚。”他讪笑道。
“你嘴巴真是愈来愈坏了。”棠春胀红了脸,自尊被践踏,就算好脾气如她也要生气了。
“本性难改,没办法。”他笑道。
电话铃响,他起身去接。“喂,银写真……”
棠春替他将桌上的照片收好,他正好结束电话。
午后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扉中斜照进来,屋子里透着丝丝温暖。
他与她视线相接,一种模糊的悸动在心底扩散开来,无言地流动在空气里,慢慢酝酿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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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以缓慢得令人不易察觉的速度在流逝着,教人一瞬间惊觉时,来不及留住什么,它就潇洒挥袖再见。
斑令晖事先打电话确定“银写真”今天没外出工作后,中午休息时间便登门接棠春一块去餐厅吃饭。
叩门三声,祖晋人打开门,高令晖探头进来,笑问:“棠春在吗?”
“还没十二点,你今天倒挺殷勤的。”祖晋人走回屋里。
棠春从暗房里走出来,看见刚进门的高令晖,脸上挂着微笑。“阿晖,这么早来?不是约十二点半吗?”
“会议临时取消,想说早点来接妳。”他看向祖晋人。“阿晋,要不要一块去吃饭?”
“你们去吧。”他摇头。
这阵子阿晖几乎天天来接棠春吃中饭,殷慰的相当可疑,再钝的人也看得出阿晖在追棠春。他虽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阿晖喜欢棠春,他该乐见其成,棠春是个好女孩。
“好吧,那我们走喽。”高令晖挽起棠春的手。
棠春看向祖晋人,有点迟疑。“现在吗?我照片还没修好耶。”
“你们去吧,剩下的我来弄就行了。”祖晋人不想躭误他们午餐约会的时问。阿晖很好,棠春也很好,是相配的一对。
斑令晖拍拍祖晋人的唇头。
“够意思,改天换成你的事,我绝对帮到底。”他眨眨眼,不避讳向兄长透露出追求棠春的心意。
祖晋人勾了勾唇角,笑了笑。
“可是,那是我的工作。”棠春蹙起眉。如果连自己的工作都要推给阿晋做,她岂不白领他一个月三万元的薪水。
“无所谓,妳去吃饭吧。”棠春还只是生手,把修片的工作交给她,他还不放心呢。
看出棠春的犹豫,高令晖道:“阿晋都这么说了,妳就别担心那些跑不掉的工作了。人家说,吃饭皇帝大,我肚子饿得快发慌,咱们先去吃饭吧。”
棠春犹豫了下才点头。“那,阿晋你要不要我帮你带午餐回来?”
“不用了,我饿了会出去吃。”他仍然保持微笑。
“喔,那好吧。”她低头看向自己一身不正式的服装——淡绿色条纹衬衫、白色牛仔裤以及一双凉鞋。抬起头问高令晖:“今天不会是要去上回那种高级餐厅吧?”这一身服饰不适合涉足高级社交场所。
斑令晖知道她的意思,笑道:“放心,今天地点让妳决定,可以吗?”
棠春点点头。
斑令晖挽着她的手,回头向祖晋人道:“我借走你的助手喽,下午保证准时送她回来。”
祖晋人目送他们离开,悬在嘴边的笑容不知不觉地垮了下来。
阿晖对于每一件事向来都很认真,棠春以后或许会成为他的弟媳……
弟媳?为何他不大想把这个身分和棠春划上等号?
摇摇头,他走进暗房里接手棠春未完成的工作。双手熟练地动作着,不曾因心中的困惑略有迟疑,然而他确实是感觉到某些不同……他对棠春的感觉不大一样了,像发酵变了质,但是发现的太晚,已经不能再有继续发展的空间。
他选择将那分尚未成形的感觉埋葬在心底,就像将他手上唯一一张棠春的照片牢牢地锁在抽屉底层一样。
枫香树下,她的笑容被风给吹散了,他不能伸手捉住,只能任凭它渐渐地模糊,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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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令晖一身贵族式的西装笔挺,而她却穿得像个小老百姓,她不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高级餐厅,也不好拉着他往面摊跑。
折衷之下,棠春选择在一家快餐店吃饭。
“阿晋有时候会带我来这家吃饭,附茶附水果,价格不贵,又很好吃。”棠春拿着菜单推荐几道菜色,还把服务生端上来的柠檬水喝的一滴不剩。
最后她点了一客宫保鸡丁,高令晖则点了红烧牛腩。
食物尚未送上来,高令晖支着肘看她,许久,忍不住道:“棠春……”她开口闭口全绕着阿晋打转,真有点教人吃味。
“呃?”棠春不明所以地停顿了下。“什么事?”
斑令晖淡淡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摇摇头,微笑道:“不,没什么。妳继续说吧。”
棠春不钝,知道他必定有话要说才会叫住她,她追问:“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没关系呀。”
斑令晖仍然摇头。“不,真的没事。”
棠春困惑地看着他。“你平常说话并不是这样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
“喔,妳挺了解我的嘛。”
“那当然,我们一见如故,记得吗?”服务生送来她的宫保鸡丁,她抬头向侍者道:“能不能再给我一杯水?”她指指空空如也的水杯。
服务生点点头,转身先去端高令晖的红烧牛腩。
“一见如故”啊,高令晖思索着这句话。片刻后,他的牛腩饭送到。
服务生将棠春的杯子填满后,又离去端送其他客人的餐点。
棠春等高令晖的餐食也送到才开动。“我要吃喽。”
棠春妳喜欢我吗?他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大啖美食,想问,终究没有把问题说出口。
虽然很想知道棠春对这问题的回复,但,他万分不想破坏现在平静的用餐气氛。
他尝了一口牛腩。“这牛腩烧的挺好吃的。”
“我就说是物廉价美呀。”棠春埋首吃饭。
饭后,服务生送来两小壶热菊花茶和两盘西瓜切片。
棠春替自己加了两匙碎冰糖,倒了一小杯茶送到唇边吹凉。“好香喔。”她享受万分的闭上眼。
斑令晖只加了一匙糖。
棠春突然睁开眼。“阿晖,你觉得我们有像在谈恋爱吗?”她不晓得一般人的爱情是怎么回事,几次午餐约会下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和高令晖坠入爱河,所以她问。
斑令晖沉下眼,将小茶匙放回糖罐里。“妳觉得呢?”
“我就是不晓得才问你呀。”他们只是很单纯的聊天、吃饭,阿晖虽从没说过这是“约会”,她也搞不懂这跟实际上的约会有什么不同?
棠春的话好伤人啊。“恋爱是一种感觉,妳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了。”他避重就轻道。“怎么,妳问是因为想跟我谈恋爱吗?”他半开玩笑半试探。
“是有点想。”棠春一向不善于迂回表达,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所以也就直说了。
“只是有点而已喔。”看来他得重新调整心态。
不够吗?“要不然再加一点点。”她捏着拇指和食指,比着“一点点”的肢体语言。
斑令晖被她斤斤计较的神情逗笑。“只是一点点可是不够的喔。”
棠春有点困扰了,说“很想很想”是骗人的,她自己心底清楚。这就是“感觉”吗?
不好再继续称斤论两,她转移话题:“对了阿晖,我要跟你说谢谢。”
“谢什么?”他配合地问。
“谢谢你尽心的照顾我送你的那盆海棠啊。”她还能活的精神奕奕,就表示高令晖确实有好好地照顾海棠。为此,她就该向他道谢。
“喔。”高令晖不自在的笑了笑。如果棠春知道他将那盆花送人了,不晓得会怎么样?
这下子换高令晖转移话题了。“棠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棠春点头。“好啊……你等我一下,我要外带一份快餐回去。”
“妳还没吃饱吗?”他拿起帐单准备付帐。
“不是啦,我想阿晋应该还没吃,顺便带一份回去给他。”她解释道。
“喔,那妳快去吧,我去门口等妳。”
“嗯,好。”棠春忙跑去点餐。
斑令晖先到柜枱结帐,知道自己不想释怀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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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棠春回工作室,高令晖便回公司去。
在暗房找到祖晋人,棠春拎着餐盒进去。
“阿晋你出去吃饭,剩下的我来弄。”
她搭上他的肩,却被他一手格开,他的力道太大、太突然,害她往后跌去。
没有发生惨剧?
“阿晋?”她惊魂未定地搂着他的脖子,差点就撞到身后的柜子。“好险,幸好你扶住我了。”
“对不起,没事吧?”将她扶正,他暗恼自己拿捏不稳力道,差点害她受伤。
“没事。”她摇头。关心地道:“你是不是没吃饭,贺尔蒙失调啊?”
收回环在她细腰上的手,他恢复平时的镇静。“以后别随便碰我。”
“你又不是刺猬,为什么不能碰?”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离我远一点就是。”他拿走她提在手里的饭盒,径自走出暗房。“妳买了什么?”
“你喜欢的三杯鸡。”她跟着走出暗房,到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祖晋人埋首吃饭,棠春则在一旁看着他吃。
两三口扒完一半的饭,他头也不拾地道:“棠春,妳后天不用来。”
她看他看的专注,突然为他的话惊醒。“啊,为什么?你要开除我?”她最近很认真耶。
“不是要开除妳,是要放妳两天假。”他解释道。
“放我假?为什么?”
“我后天要和一些摄影协会的朋友去做登山摄影,所以妳可以不用来。”
“登山摄影……我不能一块去吗?”她并不想放假啊。
“放妳假又不扣妳薪水,这么好的事妳还嫌?”顿了顿,他又道:“妳可以利用这两天假和阿晖出去玩,不然老是利用短短的午餐时间约会,感情怎么培养的起来?”
棠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真的这么想啊?”他说的也没错,她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爱情,但这话由他口中听来,她却有点……不太舒服,左胸口下紧窒的像要爆炸……她是怎么了?
他冲口而出:“要不然妳要我怎么想?”
“啊,我……”他干嘛那么大声啊?”她噘起嘴。“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啊,我又管不着。”
“妳是管不着。”他两三下扒光剩余的饭,用橡皮筋将空餐盒束起。
棠春咬着唇,手指头绞着衣襬。他的话让她无端心烦起来,喉头深处仿佛有一堆话要冲出口;张口要说,脑袋却又空白一片。
“别咬了,都流血了。”他伸手按了她的唇角一下。不知道她干嘛咬破自己的唇,那一点腥红在她未涂唇膏的粉红唇瓣上,看来相当碍眼。
她被他突然的碰触吓了一跳。下我……”她到底怎么了?好难受,胸口好闷,难受的想要大声尖叫。
“妳什么妳?”下意识的,他抽出一张面纸,将她唇上的小点鲜血擦掉。
“我——”他的手擦过她的唇,她一惊,往后仰倒,双手忙按住椅子的两边稳住身体。“我要跟你去。”她大叫,像无理取闹的孩子。“阿晋,带人家去啦!”
他楞住。“妳跟我去做什么?”摄影协会的人她又不认识。再说棠春对摄影的兴趣只是普普通通,谈不上热爱,她跟去要干嘛?
棠春双手捣住脸,有点歇斯底里的大叫:“我不晓得,反正我要一起去就对了。”
天,她的脑袋好象完全都无法思考一样,她是疯了还是病了?
“让我去。”她松开捣着脸的手,双瞳希冀的看着他。
“妳的猫不用人照顾吗?”
“喵喵不用我担心,让我去。”她坚持道。
“我们可是要在山里过夜的,妳行吗?”该死,她干嘛这样看着他呀!好象他若不答应,就对不起她一样。见鬼了!
“没关系,你在我旁边就可以。”她坚定不移。
祖晋人一时哑口无言,想不出话来搪塞。
“棠春……妳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她好象有点怪怪的。
她摇摇头,仍只是道:“阿晋,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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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摄影协会举办的登山摄影主题是“黎明”。
协会里有职业摄影师,亦有业余摄影高手,每年这一群热爱摄影的人都会聚在一起举办一个摄影比赛,当作是一个联谊活动,可携伴参加。
主办单位将今年的主题公布后,清晨,大家便背着摄影器材进入宜兰附近的山区,在营地扎营后,再各自去寻找最好的视角,准备在明天清晨拍摄下山区的黎明。
入夜后,所有人都回到营地,有的人早早就歇息,准备明天起个大早;有的人则打算通宵达旦的围着营火狂欢,一夜不睡到明天一早摄影结束后再休息。
祖晋人在下午时已找到了一个好的拍摄地点,他打算一夜不睡,遂跟着一些摄影师朋友在营火边烤火、闲聊、观星。男男女女都有。
棠春执意要跟,他只好点头带她一道来了。但是一入夜,棠春就挡不住瞌睡虫的拜访,起先还硬撑着,愈晚就愈困,整个人歪向一边,靠到祖晋人身上。
正在和人谈话的祖晋人因她的突然靠近分了神。
他推她。“棠春,要睡觉回帐棚去。”
棠春清醒了点,摇头道:“不要,我一个人睡会怕。”
他蹙起眉。“怕什么?”
“怕黑呀……”她咕哝一声,又合上眼。
“棠春!”他低吼。
她迷迷糊糊又睁开眼。“好嘛,我很清醒,我没有想睡觉。”
“睁眼说瞎话。”他哼声道:“去拿睡袋过来这里睡。”虽是夏天,晚上山上气温仍然偏低。
见她根本已经睡的迷糊,他偷打她一下,自己去帮她拿睡袋过来。
“棠春,先别睡。”他打开睡袋。
“嗯,我没睡……”迷迷糊糊钻进睡袋里,她立刻将自己蜷成一只织布虫,只露出半颗头在外面。“阿晋,出发前记得要叫我喔……”
“叫妳?叫不起来怎么办?”他可没那个耐心再接再厉的叫人起床。
棠春没答话,祖晋人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真糟糕……”他突然觉得头有点痛。他怎么会答应棠春的要求带她一起来,明知她是个麻烦的。
棠春蜷在祖晋人身边,旁边人的谈话好象都影响不了她的睡眠。
“晋,她是你女朋友啊,什么时候拍结婚照,我可以跨刀帮忙喔。”一个叫做艾林的女摄影师热心地道。
就像医生往往医不好自己的病一样,摄影师唯一拍摄不到的死角就是自己。
“那么肯定没有用到妳的机会,她不是我女朋友。”祖晋人否认。
棠春噫语一声,引来一阵低笑。
“你的小女朋友在抗议了。”其他人不信祖晋人的说词。
营火旁另一个摄影师徐群也道:“惟惟一直很满意你替我们拍的结婚照,说拍的比我还好,要是你结婚,我也免费替你拍一套,怎么样,够意思吧?”惟惟,他老婆。
“能拍阿晋这个英俊浪子,拍十套也不算浪费。”
他的话引来众多人的响应。一堆曾经请祖晋人帮他们拍照的名摄影师纷纷表明若祖晋人要结婚,绝对大手笔替他拍一套结婚照。
祖晋人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免费奉送了十几套不用花半毛钱,由名家掌镜的结婚照。
祖晋人见大伙合起来围攻他,他一张嘴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这一、二十张大口。“不是就不是,懒得跟你们讲。”
一辈子拍一次结婚照都觉得累,更何况要拍十几套,他疯了才会答应。
再说,他这辈子会不会结婚都还是未知数……